《HP黑暗蔓延》威风凛凛牛金贵

66、第 66 章

　　袭击发生时，所有人都很惊讶。
　　这是一个普通的周二，布宜诺斯艾利斯的阿罗约街【1】同任何时候一样，平静而祥和。
　　附近的学校里不时传出孩子们的笑闹声，教堂前的台阶上蹲着几只灰色的鸽子。这些鸽子显然备受游人，因为它们的身形都过于肥胖。
　　三两行人散漫地在街上散步，浑身上下散发着闲适的气息。街边的咖啡馆里坐着不少客人，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慢慢啜饮一杯咖啡；或跟友人愉悦地聊着天，喝着马黛茶。
　　一辆白色面包车闯进了阿罗约街，打破了这里的平和的气氛。
　　只见它一头撞向了位于街道尽头的以色列大使馆，冲开建筑外的铁门，然后爆成了一团炫目的火焰，将使馆的门和它周围部分建筑变为了一片废墟。
　　一些离使馆较近的人被爆炸产生的冲击甩到了半空，之后又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他们的血在地上大片溅开，如同暗红色的花朵一样平摊在他们无力、破碎的身体下。
　　哭喊声、尖叫声和远处传来的警笛声混在一起，瞬间笼罩了这片几秒前还安逸无比的街道。
　　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有几个棕色皮肤的男子在面包车爆炸的瞬间，从爆炸中心鱼贯而出，钻进了被炸开的使馆大门。
　　他们穿过因为突如其来的袭击而乱作一团的前厅，直冲进了后面的办公区域。
　　一位正在朝对讲机大叫的警卫看到了他们 。他看着这群不速之客，怔愣了瞬间，就张开嘴作势欲喊。入侵者中领头的那位老者朝他轻描淡写地做了个手势，那个警卫就像一颗充了太多水的气球一样，炸成了一滩血水。
　　“都进黄昏界。”老者说着，率先跨进了影子里的世界，并立刻进入了第二层。
　　他的同伴们顺从地跟随他的脚步，没有人提出异议。
　　他们也觉得，只进第一层不太保险。
　　黄昏界的时间流速比外面慢得多，真实世界的毁灭和混乱尚未抵达这里，第二层的使馆依然呈现着往常整洁干净的模样。
　　大厅空无一人，使馆里留守的法师似乎都去了外面，处理袭击带来的影响。
　　老人打量了一下周围，抬脚踩了踩光亮的大理石地板，又看了看飘在半空照明的几座金色七烛台【2】，问站在他身后的一个中年人：“格哈德 ，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走？”
　　“向右前方走十码，左转，然后……”格哈德·纳塞夫说，将魔力覆盖在眼睛上，仔细观察着空气中的能量场。“不，不对。东西不在这一层，前面的东西应该是陷阱。”
　　帕尔加勒·易卜拉欣点点头，又问：“能从这里看到他们把东西放在第三层的哪个位置吗？”
　　“不能。他们对第三层的能量场做了调整，还布下了一些障碍，二三层的所有指数都不太对劲，没法进行有效判断。”
　　“那你在能不能看到那些障碍的分布？”
　　“也不行。除非知道他们调整能量场的思路， ”纳塞夫耸耸肩。他的一个同伴闻言啧了一声，说：“应该把慕沙带来的，他擅长分析这种东西。”
　　纳塞夫和帕尔加勒·易卜拉欣立刻同时反对：“他年纪还小呢。/黄昏界对现在的他来说太危险了。”
　　提议的人耸耸肩，一摊手：“那现在怎么办？”
　　“先进第三层吧，我们走一步看一步。”易卜拉欣拍了板。

　　前田真理在通知魔法部留守人员警戒后，就大步赶到了魔力反应最厉害的地方。
　　他到达时，小泽千树正带着一群外务处的成员加固会议室内的防护咒，零星几个警备处的留守人员借庭院里的山石为掩体，抵抗试图进入魔法部更深处的敌人。
　　入侵的是一支由十几人组成的小队，他们手上或嘴里都有符纸，其上符文风格明显都不大相同。
　　前田没在其中看到熟悉的面孔，但他相当清楚他们的来路。
　　不仅是因为他认识他们使用符咒的特殊风格，也是因为袭击者好像就没想要隐藏身份，穿着印有家纹的羽织就跑来了。
　　看到这些后，前田心里一沉。
　　他还跟着师父修行的那些年里，经常跟所谓的名门望族打交道，也很熟悉这些人行事的思路。既然袭击者们使出了这么多宝贵的强大符箓，又明目张胆到了这种程度，说明他们早已决心不留活口。
　　跟这些袭击者形成简明对比的，是所有留守人员捉襟见肘的战斗水平。冲在一线的警备处干部们，在敌人层出不穷且配合默契的攻击下，只能缩在掩体后，时不时扔出几个小法术，干扰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在场唯一一个战斗能力稍强的小泽千树，还被困在了会议室。
　　就连前田自己也不擅长战斗类法术：这些年他一直在刻意钻研治疗和防护类的法术，根本没对其他的知识上心。
　　他倒是可以把这个入口守得固若金汤，并且不让己方人员伤亡。但就怕其他方向也有袭击者，他一个人根本顾不过来。
　　[让我来。三郎，让我来。]布都御魂用四郎的声音对他说，[我来帮你杀了他们。]
　　[你被封住了，我用不了。]前田回绝了它的建议。他用力甩了一下佛珠，在一个失去掩体的同伴面前展开了一面金色的盾牌。
　　[你可以！]布都御魂的声音十分激动，[你是行者！只要你愿意，任何法术和法阵都不能限制你的行动！快！让我帮你！让我杀了他们！]
　　它在前田的脑子里大喊着，可能是因为太激动了，说到最后两句话时，它几乎在尖叫。
　　还没等前田回答，一股绵长而优雅的香味就钻进了所有人的鼻子。
　　袭击者中一位俊秀的青年，手中托着一盏小而精致的香炉。袅袅青烟从炉子上缓缓冒出，并在他的控制下朝前田和所有留守人员的方向飘来。
　　布都御魂顿了一下，嘶吼道：[返魂香！是返魂香！【3】这片土地下掩埋的、所有生灵的骸骨，在香燃尽前都会变成他的式神。骸骨不死不灭，被打碎了也能重组，你们赢不了。
　　[快把我拔出来！我会帮你！我会帮你救下所有人！]

　　易卜拉欣他们刚进入黄昏界第三层，就碰见了两个壮汉。
　　他们身上肌肉虬结、毛发蓬乱，全身不着寸缕但表情极为坦然，完全没有大部分人同陌生人坦诚相见后的羞涩。
　　易卜拉欣他们立刻都给自己罩上了一层隐匿身形的法术，希望能够在不惊动这两个守卫的情况下，从他们身边溜走。
　　但事与愿违，两个守卫的眼睛精准地看向了那一小队闯入者的方向，并变成了耀眼的金色，两片残缺不全的黑色羽翼也突然从他们的背后冒了出来。
　　“是拿非利人【4】！都保护好自己！”帕尔加勒·易卜拉欣大惊失色地警告他的同伴。
　　已经晚了。两道炽热的光从拿非利人的眼中直直冒出，打向易卜拉欣他们。
　　光芒过后，留在原地的只有小猫两三只。更多的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在他们原本站立过的地面上留下了一小团黑色的阴影。
　　眼见两个拿非利人的眼睛又开始发光，易卜拉欣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把油灯。他用拇指草草擦了擦灯的表面，就对从油灯里冒出的魔神下令：“用你的一切力量，拦住它们！这之后，你就自由了。”
　　说着，他将灯扔到了地上，对剩下的人一挥手，喊：“跟紧我，快跑！”
　　话音没落，他就窜出去了十几码。
　　身后传来了爆炸声、尖叫声、嘶吼声和拳头击打肉~呃呃~体的闷响，但帕尔加勒·易卜拉欣没有回头。他像从前无数次那样，将一切抛在身后，向着前方奔跑。
　　等到再也感受不到拿非利人和灯神的战斗带来的压迫感时，他停了下来。
　　调整了一下呼吸，又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防护，易卜拉欣转头对他身后的同伴笑着说：“还好我带了一把神灯，不然……”
　　他停住了。因为他看到，跟在他身后的三个同伴里，有两个都只剩下了一抹淡淡的影子。他们刚来得及对易卜拉欣露出笑容，就消失了，完全地融化在了黄昏界里，融进了此方世界铺天盖地的魔力中。
　　仅剩的一个——易卜拉欣认出，这是那个叫格哈德·纳塞夫的探查人员——虽然躯体尚且完整，但他的脸上出现了像做梦一样迷幻的表情，眼神也变得宁静而安详。
　　易卜拉欣熟悉这种表情，他曾无数次在黄昏界目睹过这种情况。当黄昏界给予某人的压力，超过了TA意志和力量承受的极限时，这个人的灵魂就会率先被黄昏界同化。
　　而TA的躯体也将紧随其后，成为黄昏界的一部分。
　　看到纳塞夫平和的眼神，易卜拉欣明白，自己是队伍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
　　自己又成了队伍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
　　出于一瞬间的软弱，他拉住纳塞夫的手，想为后者添加一部分防护，延缓他躯体消失的速度，却在纳塞夫的唇间看到了延时传讯咒语的光芒。
　　易卜拉欣触发了它，纳塞夫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继续往前，遇见较高魔力反应源后左转直走。”
　　易卜拉欣闭了闭眼睛，转身按照纳塞夫的指示继续前进。

　　在无数骸骨从地下冒出后，前田真理还是接受了布都御魂的建议。
　　他闭上眼睛，在心里想着茶室的位置，寻找着多年来被他抛到脑后的、在不同地点之间穿梭感觉。
　　他的情绪非常平静，意志十分坚定，很快他就感到，自己脚下冰凉坚硬的石板地，变成了榻榻米。
　　他睁开眼睛，布都御魂就在他面前不远处。诅咒形成的锁链依然缠绕在它身上，将它死死地镇压在地下。
　　[集中注意力，将我拔出来！]布都御魂喝道。

　　走出去几百米后，帕尔加勒·易卜拉欣遇到了一只蛇妖（Shedim【5】）。他用掉了带来的最后一只封禁着妖魔的指环，趁着它们搏斗时，像纳塞夫说的那样左转直走。
　　没走多远，他就看到了一片巨大的花园。花园里绿树萦绕，到处鲜花盛放，看起来美不胜收。
　　但这座花园最不凡的地方是，所有的植物都由无价的珠宝构成的。那青翠的树叶由一片片碧绿的玉石雕琢而成，微风吹过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花瓣是薄如蝉翼的各色宝石，就连土地都是一整块巨大的黑曜石。
　　易卜拉欣目不斜视地穿过这个美丽又奢华的花园，走进了花园中心的凉亭。
　　凉亭由纯银浇筑，它的表面镶嵌着无数精心打磨的白宝石，在黄昏界惨淡的太阳下发出柔和的光芒。
　　亭子里的小桌上，放着一根长长的权杖。
　　权杖用某种动物的骨骼制成，因岁月的侵蚀而变成了陈旧的乳黄色。就连上面的金饰也失去了昔日的光彩，变得乌突突的。
　　跟四周的富丽堂皇相比，这根权杖显得陈旧又寒酸。
　　易卜拉欣整了整衣服，又裤子上蹭了蹭手心冒出的汗，朝权杖伸出了手。
　　前田真理听从布都御魂的指示，集中注意力，握住了刀柄。
　　他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权杖。
　　他咬紧了牙关，拔出了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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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就是当年以色列驻阿根廷大使馆所在的那条街。街上的情况是我根据当时的报道想的，因为没查到相关照片；
【2】就是犹太教用的那种有七个头的烛台，意味创世纪的七天；
【3】就是汉武帝用来给李夫人招魂的香。我这里稍微改了一下它的作用；
【4】圣经里堕天使跟人生下的孩子，形象上有人说他们像恶魔，有人说他们是巨人，我这里就自己编了。这个具体说起来挺麻烦的，有兴趣的话可以查一查。暴雪的游戏《暗黑破坏神3》里也有拿非利人，不过在游戏里里的翻译是奈非天。这种翻译我觉得可能跟日本佛教特色翻译有关系，但这个要解释就太麻烦了，大家知道拿非利人是什么就行；
【5】Shedim是犹太传说里蛇形恶魔的后代，我没查到中文翻译，所以就叫蛇妖了。
由以上几个注可以看出来，犹太人的很多传说都跟圣经有很紧密的联系。想要看懂西方大部分文艺作品的朋友，最好把圣经好好看一看。想要了解犹太人（尤其是原教旨主义犹太人 ）做事的某些思路，就最好看一看圣经的旧约，因为基督教圣经旧约的内容和希伯来圣经一模一样。
有关圣经我再说两句，即使在宗教势力还比较强大的西方国家，但凡受过正经高等教育的人都知道，圣经就是个神话记史作品，无限类似于类似荷马史诗。什么神啊、天使啊、恶魔啊，都是封建迷信。
而且经过现代的各种研究发现，圣经很可能是由几种不同的典籍混合成的，因为在不同章节里对上帝他老人家的称呼都不一样啊。
所以之前联合国开会，以色列代表挥着圣经说，圣经能证明加沙自古以来就是以色列人的领土，我看了之后直接一个大爆笑。
真是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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