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感情伤钱（娱乐圈）》苏荏

23、北京的月亮圆吗

　　刘赫正这边开开心心地进了组。
　　剧组外景设在广西一座小城，很有边陲小城的韵味，也非常契合这部戏的背景。
　　但这种边陲小城的缺点也显而易见，交通不太方便，娱乐业不太发达，戏份最重没什么时间娱乐的男主刘赫正就算了，配角们平常下了戏便有些无聊，熟悉了之后，便三三两两地聚在房间里打牌。
　　但是这样的房间里从来不会出现唐狄的身影，大家有时候有了一两天的休息时间约着去省城玩，他也从来不一起去。时间长了，剧组便有了他不合群、有背景的传言。
　　尤其是……当有一天晚上，有人说好像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精英男士偷偷进了他的房间……
　　“我跟你讲，那人气质不一般，一看就非富即贵！”
　　“不是我们剧组的？”
　　“不是不是，没见过！”
　　这话被小赵不小心听见了，告诉了刘赫正，刘赫正便挑了一个很多人在的场合给许致远打电话：
　　“远哥？下次来探班给我带点儿北门涮肉的外卖！整个县城都没找到正宗的北方火锅，可馋死我了！”
　　许致远在电话那头不明所以：“带你个鬼啊，正好忌口吧，回来请你吃。”
　　“对，就是咱俩经常去的那家，麻酱给我多带点儿！”刘赫正自说自话。
　　许致远便不回话了。
　　“剪彩啊？给你的新公司？我真去不了，范导严得很，不可能给这种临时的假啊！”刘赫正还在继续，许致远便静静地听他表演。
　　“对了，下次来你别大半夜去找唐狄，虽然他是你员工也打扰人家睡觉啊，谁想大半夜要睡觉了看到自己老板？他表现好着呢，天天下了戏哪儿也不去，就窝在酒店里看剧本，人物小传都写了几个版本了！”
　　“怎么不能半夜去了？”许致远终于听出端倪，问道。
　　“行了，我知道他是你们公司重点培养的人，不也是我嫡系师弟吗？我给你看着行了，别操心了啊！”刘赫正补充道，说完便挂了电话。
　　然后他便哼着歌在一片鸦雀无声中起身上厕所去了，路过唐狄的时候，还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唐狄向他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没想到这个电话直接把许致远这个大忙人又招来了——而且还真的带了包装得严严实实的火锅外卖来。刘赫正自认刚帮了小嫂子的忙，值得这一顿丰盛的火锅，欢天喜地地找地儿吃去了。唐狄则一下戏便被叫到了许致远住的酒店。
　　许致远在房间里支起了火锅，招呼唐狄一起吃。
　　唐狄一个重庆人，在广西吃得也不习惯，连瘦了好几斤，看见火锅眼睛都直了。
　　尤其是看到自己面前放着的酱料碟竟然是看着十分正宗的油碟时，唐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吃人家的嘴短，但是他现在顾不上了，权当是包养福利吧。
　　许致远望着大快朵颐的唐狄，知道自己这次来对了——上回他来探班，也带了不少好吃的，唐狄可没给个好脸色，坐了没一会儿就被撵了出来。
　　还被人看见生了是非。
　　“后来再没人说三道四了吧。”许致远问道。
　　唐狄塞了一嘴牛肉，摇了摇头，咽下去才开口：“反正我是没听见了。”
　　“我看你也不怎么在意。”
　　唐狄加了一筷子黄喉，伸进辣锅里边涮边说：“他们说的，难道不是事实？我活该的。”
　　他夹出黄喉，在油碟里裹满酱料，满足地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也习惯了。”
　　“上部戏就有人说了？”许致远问道。
　　“上部戏我是空降，挤走了原定的跟他们一起集训了很久的演员，难道不比这次明显？”唐狄平静道，“女一号孙老师特意找了机会跟我聊了聊，委婉地建议我用作品说话，别把路走歪了。”
　　许致远挑起了眉毛。
　　“你别去找孙老师麻烦啊！”唐狄又说，“她是为了我好，肯定我的演技才跟我说这些的。”
　　许致远笑了：“我有那么闲？”
　　唐狄撇嘴：“那最好，对了，还是要谢谢刘老师出手相救。”
　　“那是自己人，没事的。”
　　唐狄点点头，他知道刘老师帮的是自己发小，再不济也是帮理不帮亲，但他仍然会承他的情，尽管这在刘老师眼里应该微不足道。
　　他又把几片羊肉塞进嘴里，起身去沙发上自己的包里翻了什么东西出来。
　　“对了，”他边走向许致远边说，“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他把一张银行卡放在了许致远面前。
　　“是合同里的银行卡，”唐狄解释说，“里面的钱我一分都没动。”
　　许致远怎么不知道？之前他确实没关注，只是让沈助按照合同每个月给唐狄打钱，但最近他早就让沈助去查了银行卡的明细。
　　唐狄站在许致远面前执拗地说：“这个你必须收下，其他的，既然还有半年合同我会遵守，但如果这个你不收，我就违约，我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注视着那张绿色的银行卡，那鲜艳的颜色几年来每每提醒着他屈辱的身份，让他越来越喘不过气。
　　许致远点了点头：“好，我收回，以后我们之间，没有金钱关系，只有，追求关系。”
　　唐狄听了，不发一言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默默地重新执起了筷子。
　　但阅人无数的许致远还是敏锐地发现他的肩膀没有方才崩的那么紧了。
　　于是许致远微笑起来，搬了自己的椅子坐到唐狄身边，抽了张纸巾给他擦嘴。
　　唐狄一时不察被他吓了一跳：“你不是说追求关系吗？我不喜欢我的追求者坐那么近，还动手动脚的。”
　　“可是合同还没到期，”许致远平静道，“而且你也太用词不当了，擦个嘴怎么能叫动手动脚呢？”
　　他说着伸手把唐狄揽在怀里，还顺便暧昧地摸了摸他的耳垂；“这才叫动手动脚吧？”
　　唐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许致远心情极好地帮他布菜：“我看你挺爱吃黄喉的，再来点儿！”

　　当天下午难得没有刘赫正的戏，他中午吃火锅吃得饱饱的，散了会儿步之后睡了个美美的午觉，开开心心地来片场等着上大夜。
　　这一等却是几个小时。
　　先是设备出了点问题，后来先拍了一小段配角角度，刘赫正在旁边帮忙搭了搭戏。结果等换了角度架好机器准备拍刘赫正的戏份时，天突然阴了，月朗星稀的夜空变得有些浑浊。
　　以范导的性格，自然是不愿意将就的，因为今晚的天气预报是晴兼多云，于是全剧组坐在一起等天晴。
　　好在天公作美，过了一段时间月亮慢慢地露脸了。
　　这弯明月，在剧组的众人眼里就显得格外美丽。刘赫正忍不住举起手机，学着工作人员也拍了一张弯月。
　　夜空的状态还达不到范导的要求，还要继续等。刘赫正仰着头矫情地看了一会儿月亮，低头把那张弯月的照片发给了郑星。
　　“好不容易盼回来的弯月，北京呢？那边的月亮圆吗？”
　　郑星很快回复了。
　　“我要是能看见圆月，是不是应该在航空站上？”
　　刘赫正噗嗤笑了，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刚才的话多白痴。
　　下一秒，他又收到了郑星发来的一张照片。
　　竟然是他拍的一弯明月，跟自己拍的好像不太一样，但又那么相似。
　　“你看，差不多吧？”他附言。
　　刘赫正在手机上敲了几个字，又删掉了。
　　他打的几个字是“我发现我怎么那么想你啊”，怕郑星看了生气，就删了。
　　连思念都说不出口的刘赫正有点憋屈。
　　怪不得发小们都说他这次不太寻常，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郑星这里陷得这么深的。以至于都被发了好人卡了，还挣扎着要跟人家做朋友。
　　从前那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那个刘赫正仿佛潇洒地站在那里无情地嘲笑他。
　　你之前干净利索的作风都哪儿去了？难道是现世报了？
　　而现在这个拖泥带水的他则拼命给自己找着理由——
　　可是理由到底是什么呢？
　　刘赫正想不明白，但想不明白才是放不下的原因吧。
　　如果一定要总结出点儿理由，刘赫正想，那结论应该是谈恋爱还是要跟旗鼓相当的人谈。
　　他和郑星势均力敌，不管在事业上、社会地位上、才华上、气质上，都几乎平分秋色。刘赫正以前的众多男朋友们，即使是事业有成的、家世优越的，也会因为他的影帝身份对他俯首帖耳，那些刚出道的小男生就更不用说了。
　　只有郑星，可是从一开始就对他爱答不理的，他吸引他的，完全是自己的个人魅力。对刘赫正这样被众星捧月惯了的人，这反而让他认清了——自己喜欢的是他这个人，而不是他对自己的追捧。
　　可惜，这个人不让自己再喜欢他了。
　　现世报的刘影帝平生第一次尝到了单恋的苦涩。
　　“唉……”沉默良久，刘赫正再次为自己无望的爱情叹息。
　　夜空的状态终于恢复到范导要的状态了，导演叫准备开拍，刘赫正站起身来，抓紧时间发了条微信给郑星：
　　“不一样啊，一点儿都不一样。想北京的月亮了，等回去要好好看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