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凤燎原】八奇大逃杀》白芷离骚

4、19-24

　　十九、
　　那人轻笑，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何以见得我是荀彧？”
　　郭嘉双手抱臂，笑道：“请问二师兄把八师弟的头颅献给谁了？”
　　贾诩说道：“老四，你不该来这里的。”
　　郭嘉看了一眼贾诩，说道：“莫非我的三师兄想和二师兄同归于尽，觉得我妨碍到你们了？”
　　贾诩叹了一口气，收剑回鞘。
　　郭嘉冷漠地看着那个蒙面人，说道：“别嘴硬了，我跟老三怀疑你很久了。”
　　贾诩只是看着郭嘉，说道：“老四啊老四，本来我是想带着这个秘密去地府的，你又何必赶过来？”
　　郭嘉轻笑一声，道：“你当郭嘉是何人？炼狱怎能没我的席位？”
　　贾诩略微沉思，说道：“那好吧，既然二师兄不肯承认，我们不妨把推断剖析一下。咱们用排除法，最好排除的人是大师兄。虽然事发当天，大师兄曾说过‘如果我将各位师弟全杀死是否就能全身而退’，这也同样证明了这件事的主谋不是大师兄。袁方若要杀我们，根本不必设计这出闹剧。”
　　“继续。”那人说道，听不出任何感情。
　　贾诩继续说道：“你的圈套设计得很精巧，从我的立场，老四有嫌疑，而从老四的立场，我也有嫌疑。”
　　郭嘉笑道：“怕不是在我房门外听我和三哥互相猜忌听了个爽。”
　　“但是，你漏算了最重要的一点，”贾诩看着那人，说道，“我和老四之间，从来就毫无保留。”
　　“我曾经短暂怀疑过老五，毕竟不论是出逃还是中毒，都可以方便他行事。”郭嘉换了个坐姿，说道，“可是老五很快就死了，闹剧也没有结束。接着，便是二师兄你中箭。”
　　贾诩说道：“没有箭头的箭，这种不常见的玩意儿，很容易使我们想到老七。”
　　郭嘉点点头：“老五死前曾服用老七找的草药，加上二师兄中箭，我怀疑诸葛亮也是很正常的，所以去了老七房间。”
　　二十、
　　贾诩微微点头：“老七的行动很反常，出事当天早晨，他非但不在房内睡觉，而且直到中午才出现。”
　　郭嘉补充到：“水镜府外的雾，是没有毒的，老七撒了谎。周瑜昏迷是因为诸葛亮给他的面巾上有毒。”
　　贾诩说道：“老四曾盘问老七关于水镜府外的雾和他事发当天早晨去了哪里，但是老七的回答并不能说服我们俩。”
　　“我斗胆猜测一下，二师兄和小八策划了这场闹剧，小八又假装主谋去找老七合谋，”郭嘉用手抵着下巴，缓缓开口，“老七的想法是收拾完除老六之外的所有人，再把这一切扣给小八背锅，也就答应了。”
　　贾诩补充到：“那天早晨，他应该是在马厩动手脚，因为后来我去了一趟马厩喂马，却发现所有的马全部离奇死亡。”
　　郭嘉又咳了一声：“老三，你怎么私藏情报不跟我分享？”
　　贾诩叹道：“我哪顾得上？师兄弟们倒下的速度比马儿们还快。如此对待马匹，凉州人十分痛心。”
　　那个穿水镜八奇服饰的人终于开口，缓缓说道：“荀彧中箭怎么回事？”
　　贾诩摇摇头：“苦肉计。你受伤了，师兄弟们自然不会怀疑到你。而且受伤装病，更方便你行动。这一点老四应该很有经验，装病逃课是他的拿手好戏。”
　　郭嘉轻咳一声，补充道：“是小八。小八先将老七控制住，又用老七的武器将你射伤，达到目的，还能让老七产生嫌疑。等到我们手忙脚乱救你的时候，再回去布置老七屋子里的机关。而且你受了伤，也可以进行后续的无头尸体操作，用伤口误导我们，可以说是一箭三雕。”
　　“所以我们在你房间见到的那具无头尸体，实际上是小八。”郭嘉说道，“顺带一提大师兄，庞统确实是他射杀的，但是大师兄的死却是小八一个人做的。”
　　“袁方当时已经昏迷了，我俩检查过的，”贾诩开口道，“不需要同伙，只要小八一个人便能制造出打斗痕迹，也能从背后给他致命一击。”
　　“所以，这场闹剧应该是这样，”郭嘉盯着那人，说道，“诸葛亮毒杀了周瑜，小八射伤了你，布置了诸葛亮房里的机关，庞统误杀了诸葛亮，大师兄射杀了庞统，小八杀了大师兄，而你……杀，了，小，八。”
　　二十一、
　　半晌无言。
　　“你的房间我确实上了锁，应该是小八给开的，你出门必定会引起我们怀疑，”贾诩首先打破这份沉寂，“以你的智谋，不至于这样破绽百出。”
　　“你和大师兄都是白发，但香囊上有一根黑色头发，是你故意暗示我们，你和某个人交换了身份，”郭嘉说道，“所以，你是故意让我们知道，我们的温润君子荀彧，才是这一切的布局者。”
　　郭嘉和贾诩都盯着那人。
　　那人开口问道：“如果我是荀彧，为什么要和你们透露真实身份？”
　　郭嘉笑了：“很简单，只有是你，才能把我们引过来。如果是其他人，没准我和老三就连夜下山了。把人心计算到如此地步，不愧是我们的水镜二奇。”
　　贾诩补充道：“恐怕每一步都在你的计算之内，就连师兄弟们的死亡顺序，都是你安排好的。”
　　又是一阵沉默。
　　“好吧。”那人缓缓摘下斗笠，揭开面罩。
　　正是荀彧！
　　郭嘉笑出声了。
　　贾诩也笑了：“荀彧，我们诈你的，香囊上根本没有什么头发。”
　　“我知道。”荀彧开口，他的声音已经恢复如常。
　　郭嘉道：“我们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一定是你，只是无头尸体那里实在蹊跷。头颅是分辨一个人的重要信息，隐去头颅说明有人想隐瞒身份。接着你在小八尸身上伪造了和你相似的伤口，我受不了血腥气，老三又是重情之人，慌乱之下来不及细看，自然会以为死的人是你。”
　　“更何况，你在老四晕倒后，留给我们的字条写的是‘柴屋揭秘’而不是‘柴屋决战’，既算准了我会独自赴约，又算准了老四随后赶到，”贾诩开口，“对我二人如此了解的，整个水镜府只有你。”
　　郭嘉轻咳一声：“说好的毫无保留，三师兄又隐瞒情报。”
　　贾诩苦笑道：“他不会让我们活着离开这里，你又何苦来陪葬。”
　　郭嘉起身上前一步，盯着荀彧的眼睛，问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二十二、
　　荀彧倒是异常平静，缓缓开口道：“郭嘉，你明明知道，又何必问我？”
　　“不，”郭嘉依旧盯着他的眼睛，“我要听你亲口说出来。”
　　荀彧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天下将乱，八奇理想不同，心思不一，立场各异。寻常人家中，若是兄弟不能齐心，只会给摇摇欲坠的家族雪上加霜。而军师，本就是一把危险的双刃剑，或一言而天下安居，或一行则生灵涂炭。倒不如设局，让八奇自相残杀，最后仅余一人，便不会有信念相左。”
　　“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利益？”贾诩双手抱臂，靠在屋柱上。
　　“你说，天下将乱，”郭嘉开口道，“凭你的本事，不去阻止天下生乱，反而先自乱师门，这不像是你的做法。”
　　荀彧摇摇头，说道：“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攻了一座城，死了一个人，拆了一座楼。数十年风霜虫蛀的危楼，已经无法修缮，只会越住越心寒。”
　　“既然无法修缮，又为何先害准备拆楼的人？”贾诩问道。
　　“预备拆楼的人各怀心事，只怕会在将来如何盖新楼时意见不一，又掀起一场血雨腥风。”荀彧不疾不徐地说着，“不如就此搁置，再经数年风霜虫蛀，让危楼自行倒塌，那时再建新楼，想必也不会闹得沸沸扬扬。”
　　“荀彧，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水镜府，就更无人去制衡天下智者相争。”贾诩依旧靠着屋柱，冷冷地看着荀彧。
　　“无人制衡，危楼会更快倒塌，不是么？”荀彧苦笑道。
　　郭嘉笑着踱了两步，复又走到荀彧面前，说道：“你原本就没想着让任何一个人活着离开水镜府，包括你自己。”
　　荀彧点了点头。
　　贾诩上前一步，伸出左臂横在郭嘉与荀彧之间，他盯着荀彧，说道：“遵守你定下的规则，我会和你同归于尽，让老四离开。”
　　郭嘉又笑了：“三哥，郭嘉只会拆楼，可不会盖楼啊。”
　　荀彧的眼神变得异常凶狠，他忽然发难，两手分别卡住贾诩和郭嘉的脖颈，恶狠狠地说：“同归于尽吧！”
　　二十三、
　　贾诩迅速反应过来将荀彧按到在地，郭嘉一下没支撑住摔在地上。
　　荀彧冷冷地看着贾诩，说道：“没用的，我们都得死。”
　　贾诩盯着荀彧，说道：“二师兄，我一向敬重你，实在没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休怪贾诩不讲情面了。只要制服你，我跟老四就不必再自相残杀了。”
　　荀彧大口喘着气，但他的表情十分平静。
　　贾诩开口道：“二师兄有什么要交代的，我一定帮你转告。”
　　“只怕，三哥，你没有机会转告了。”声音从贾诩背后传来。
　　贾诩听闻瞬间头皮发麻，猛然回头，看见郭嘉举着火把，正冷冷地看着他。柴屋本就昏暗，只有中央的屋柱上挂着一盏灯，刚刚他跟荀彧纠缠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光线变化。
　　橘红色的火光映着郭嘉的脸庞，反而营造出一种诡异的氛围。
　　贾诩难以置信地看着郭嘉：“老四，你……”
　　郭嘉轻轻一笑：“三师兄，其实我刚刚想起来，这场闹剧，完全是郭嘉的布局。”
　　荀彧忽然一个翻身将贾诩制住。
　　“二师兄，不知小八头颅在哪里？”
　　荀彧指了指身侧的锦盒。
　　郭嘉取过锦盒，将其放在无头尸体的脖子上方。
　　贾诩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切。
　　郭嘉举着火把，走到柴屋正中，说道：“八奇情谊已尽，这便是我们的结局。诸位师兄弟都在，不如以此火泯去恩怨吧。”
　　…………
　　传闻襄阳水镜府，毁于一场大火，水镜门人从此销声匿迹。没有人知道火是何人所放，更没有人知道当晚都发生了什么。
　　二十四、
　　郭嘉悠悠转醒的时候，已近黄昏。
　　“老四，你醒了。”
　　“三师兄。”
　　“都已经布置好了，主公准备焚毁书信，我们也去送大师兄一程吧。”
　　“我做了一个梦。”
　　“嗯？”
　　“先去送大师兄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