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台上的管家先生》里德先生

136、大结局（下）

　　何式微正坐在一楼的厅堂里，放在膝盖上的手攥成了拳头，掌心里都是汗。

　　……昨天他和骆林不远千里地来到这个苏北的小镇上来，让骆林的母亲很是开心。她一边念叨着说为什么不早些告诉她，一边起身要去县城多买些食材来，让两个人好好吃上几顿。

　　“要吃什尼（么）告诉我嘛我给里（你）们做……里们突然回来是做什么嘛，哈（吓）我一跳……” 老太太在屋里翻找着买菜用的编制袋子，骆林却表情很严肃，已经做好了开门见山的准备。何式微忙把他拉到自己身后，说先吃饭先吃饭吧，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吃完饭了骆林想再开口，何式微又给拦下来了，说先和你妈聊聊天吧，好久都没回来了。
　　这么磨磨蹭蹭地到了晚上骆林妈妈要回屋睡觉了，骆林在何式微的拖延下还是没能把话说开。等两个人抱着两床被子到了二楼房间，骆林只盯着何式微看：“要回来不是你提议的吗，怎么你今天一天都拦着我？”

　　何式微搂着被子坐在床边上，哼哼唧唧的，干脆把下巴埋在了被子里：“我不是看她开心吗？一回来就跟她说这么有冲击力的事情……最起码让她今天晚上安安稳稳睡一觉吧。”

　　骆林叹了口气：“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丑的媳妇也总得见公婆吧？”

　　何式微“嘿”了一声：“你这说什么话呢，我哪儿丑了？我就算是媳妇也是漂亮媳妇好吧。”

　　“是是是，你漂亮。”骆林从何式微手上接过被子的两个角，何式微很有默契的站起来，和骆林两人把被子抖了抖，铺平在床上。对于和母亲出柜这件事情，骆林似乎没什么太大的担心：“只要我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她也就满足了。不会不接受你的。“又抬眼看了看何式微：”何况你还这么漂亮呢。“

　　何式微想接着调侃下去，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能说出什么笑话来。他垂下眼睛想了想，然后扯出来一个微笑：“天下父母说是都是为了自己孩子好，但是你看呢？也就是说说而已。“

　　“她是我妈，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 骆林知道何式微是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但是比起安慰，他更想直接地把何式微从自我厌恶的这个怪圈里扯出来：“不是所有父母都那么好，但也不是没有那样的父母。”

　　“……是我想多了。睡吧。“何式微把衬衫的扣子解了，骆林把另外的一床被子又重新叠了一次放在椅子上，并没有动。

　　面对床上何式微背过身去的身影，骆林把手臂伸过去，从后把何式微抱着。

　　被抱了一会儿，何式微突然转过身来，把头埋在骆林的颈间，紧紧地将骆林搂着。骆林无奈地笑笑，慢慢地用手指梳理何式微渐长的头发。

　　……然后就到了今天早上，骆林吃完了早饭之后就把他妈叫到了里屋，说是有事要跟她讲。老太太被他少见的一脸严肃吓得都有点惶恐，何式微则是僵坐着，看着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他这在厅里一坐就一个多小时。中间他突然渴了，想喝水又觉得自己不该喝水，就该老老实实坐着。什么话要说这么久呢？是不是不同意了才需要这么多的时间说服？万一他母亲反对了，他和骆林之后又要怎么做？

　　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着何式微的脑袋，等骆林妈妈从屋里出来，何式微的第一反应是马上站起来，却忘了他腿长桌子却矮，咣当一声狠狠一撞，又是重重地坐回了椅子上。

　　“阿姨，我不是……”何式微一开口却是否定。否定什么呢？我不是想瞒着你？我不是玩玩而已？什么也说不出口。原先准备的说辞早就一股脑地忘了，何式微紧紧盯着骆林母亲的表情，害怕看出什么些微的厌恶表情来。

　　他没有。

　　骆林的母亲搓了搓手，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踱了踱步才又在何式微面前坐下。

　　两个人相对无语。

　　半晌骆林的母亲似乎是鼓起勇气地抬起了头，右手伸出去，隔着距离，指着何式微左脸上那变得浅淡却已然可见的伤疤，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还疼不疼啊？”

　　……何式微的喉结上下一下，许久才哑声回答了一句“不疼了”。

　　……

　　回上海的时候，骆林一边开车一边跟何式微说，他母亲其实也猜到了两个人的关系。原先是觉得两个人单纯地哥俩好，但是这次回来，感觉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都不一样了。到了今天早上她原本想要叫两个人起床，推开门一看，两个人盖的是一床被子，何式微还紧紧地将骆林抱着，再多的也不用说了。

　　她说她自己当时也没想好自己该怎么做，要是骆林不和她说，她也就装的不知道，省得他们两个人尴尬。可是骆林又特地把话说明白了，那也挺好，以后就当何式微是一家人了，要多备一副好碗筷。

　　“就这样就行了？她不生气你喜欢男人？不怕我骗你？”何式微看着车窗外。

　　“没生气。我还是第一次跟她说我喜欢过谁呢。她就是怕我老了没有伴，现在也放心了。”骆林的声音平静而暖，“她说你是个好孩子。”

　　何式微安静了一会儿：“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没告诉我？就说这些，也不至于说一个多小时吧。“

　　骆林也沉默了一会儿，到最后开口说：“是我多嘴，把你脸上的伤的事情告诉她了。她心疼你，问了很多，我也只能都回答他。她就是心疼你而已。”

　　……就是心疼你而已。

　　何式微还记得骆林母亲看着他脸上伤疤的表情，眼睛是红的，眉头微微皱着。

　　她说：“受苦了呀。”

　　何式微的头低下去，把脸埋在双手里，缓慢地呼吸着。

　　他曾经有多希望有人能用这样的一双眼睛看着他。问问他疼不疼，问问他是不是受了苦。

　　何其讽刺，是在他切切实实放弃了自己原本的父母之后，在别人的身上看到了这种如父如母的眼神。而骆林的眼神和他的母亲何其相似。对他来说，都是救赎。

　　……何式微，你有一个家了。

　　……骆林将车在路边停了。他在等着何式微缓过劲来，装作没有看到对方红红的眼睛。

　　……

　　两年后。

　　“谢谢您这次邀请我。只是我不太明白，您叫我出来，是为了什么？” 骆林坐在餐桌旁，把餐巾在膝上放好了，礼貌地问面前的人。

　　坐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何展砚。

　　何展砚冷哼地了一声，没有说话。

　　骆林没有等来回答，想了想，觉得还是走人保险一点：“如果您不说的话，我也不好意思让您请这顿饭……”

　　“……吃饭，”何展砚在桌子上敲了敲，“就叫你出来吃顿饭。”

　　骆林看了他一眼，比起两年前，他头上的白发多了许多。

　　一直到饭菜上桌，何展砚才第二次开了口：“这么久了，他没回过国？”

　　骆林才想到，何式微自从自己因为何父受伤住院之后，何式微就再也没有和何父联系过，跟不用说见面了。“……也回来了一两次。他工作忙，可能没来得及联系您。”

　　何展砚“呵”了一声：“……工作忙……”

　　骆林没再接话，专心吃饭。

　　“……你就准备这么一直跟着他？”又是何展砚开的口，“都不小的人了，还想这么耗下去？”
　　骆林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之前被何展砚那一脚踹得都要有心里阴影了，但现在从何展砚的话里，他却听出了一种往日不再的沧桑感。

　　“他对我挺好的，没有什么耗不耗的。只要他愿意，我是想好好一直在一起。”

　　“哟，还一直在一起，行，”何展砚摇了摇头，“……行。”

　　骆林怀疑他原本是又要说什么恶毒的话，却生生地又用一个“行”字盖了下去。

　　一顿饭吃完，骆林准备告辞，何展砚却还是坐在原地，看着他。

　　然后他坐回了座位，另外要了一杯餐后的咖啡。

　　“他最近胖了一点了，”骆林啜着自己手中的咖啡，并不看何展砚：“也养了一条狗。他平时早上都是出去跑步遛狗，到中午再去公司……”

　　何展砚一直没有说话，骆林就那么径自讲了下去。

　　……

　　等骆林从上海回到纽约的时候，何式微和他们的狗子Happy一齐往门口扑了上去。

　　“儿子咬他！两周了都没回家，是要想死我们爷俩啊！”

　　热情的拉布拉多吭吭地舔着骆林的脸，何式微光脚坐在骆林面前，笑得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骆林把双肩包卸下来，行李箱推到一边，伸手挠着Happy的脑袋和脖子。发现Happy脖子上的手感不对，他疑惑地问了一句：“你把他项圈换了？这个带子太细了你当心扯到……”

　　……然后他发现那个项圈是个系了小盒子的缎带。

　　骆林看着何式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何式微把手伸到Happy的颈后，把缎带解下来，又从坐姿调整到了半跪的姿势。

　　“骆林，你……“

　　愿意和我过一辈子吗？还没说出来，何式微就看到骆林把手举起来做了个“停一下“的姿势。

　　“你……你等一下……”骆林一边说着一边在双肩包里翻找着什么。

　　还没来得及想这是不是拒绝，何式微就看见骆林从背包里翻出一个相似大小的天鹅绒面盒子来。

　　这回轮到何式微诧异了：“你不是吧……“

　　骆林反而成了先打开盒子的那个人。

　　黑色的盒子里，躺着一枚银色的男士戒指。一枚细小的钻石镶在内侧，里面是一行数字。

　　何式微看着骆林，脸上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骆林用左手的外侧抵着自己的脸，是觉得脸上的温度有点过分，“我就是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你问吧，你先问的。“

　　何式微没有问下去。他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一枚相似的戒指，和骆林手上那枚仿佛双生子，一样的暗钻，以及……一样的数字。

　　2010.06.01.

　　是他们相遇的那一天。

　　“这么一看，都好多年了……”何式微低低地说：“我这辈子最好的运气，就是莫名其妙地撞到你。我……”

　　有何德何能，能够如此陪在你的身边。

　　骆林吻上了他的嘴。

　　“……我愿意。”

　　他听到骆林这么说到。
　　……

　　谢谢你，让我从那天起，变成了我能成为的，最好的那个人。

　　（2010.12.03-202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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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这算是拖延了许久的正式结尾。
想了很久要选什么样的片段来为何式微的结局做结，但是到最后也没有选出来。
因为“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而不幸的家庭都各有各的不幸”。
对于这两个人，最难的坎已然过去，他们今后的幸福，将和所有其他幸福的情侣一样，毫无意外，平淡无奇。
白驹过隙，十年一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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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会更新的有相川x表弟，以及何式微结局前提下的段非番外。为了不喧宾夺主，不在此正文下更新。
感谢过去近十年间大家的支持以及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