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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伍 ...

  •   阿玄也无心追问,加快了步伐,只想赶快回去吃饱了好睡觉。

      进了屋子她放下席媛,顾不得桌上的饭菜是冷是热,张口就吃,突然又想起来问香草:“我衣裳里有只小猪你没扔了吧?”

      香草笑,“我放在妆台抽屉里了。”

      阿玄点点头。风过时,门廊下的几串陶葫芦风铃轻声作响,里面夹着“咕咕……”的叫声。她听到后放下碗出去看,红漆的阑干上站着一只花鸽子,阿玄捉住它后,从爪子上拆下一个纸条。

      回到屋子里,她燃起灯盏去看:白纸上画着几道水波纹,水波纹的下面是细细的一横,右上角还有匹小小的马。

      这是鲁天运给她的密信,意思是:快马加鞭,大海捞针。提醒她快点找到那样东西。

      席媛好奇地问:“阿玄,那是什么?”

      阿玄拿着纸条回到桌边给她看,“师父给我写的信。”席媛看见画的马匹和水波,奇怪地问:“鲁师父怎么也知道我们去了濯溪?”

      阿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是第一次,她对席媛有了不能明说的事。

      第二天东方初白,阿玄洗漱穿戴好后,悄悄出了侯府直奔竹溪。进茶馆时她一头撞上了飞羽,急着问道:“师父呢?”

      飞羽的眼神飘向楼上,阿玄笑了,她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四十出头的鲁天运中等身材,白面长髯,随意地散披着一件玄色的宽衣,坐在酸枝木摇椅上,脸上挂着晨起的慵懒。他面前的茶桌上摆了两只杯子,似乎正在等人。

      听见阿玄活泼的脚步声,鲁天运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阿玄双手负在身后,得意地晃到他身边说:“这还不简单,若是从落叶岭那么远飞回来的鸽子,哪会这么精神?咕咕叫个不停。”

      鲁天运嘴角泛起淡淡的笑,“这么急着跑回来,想问我什么?”

      阿玄嘟囔着说:“你告诉我,为什么非要拿媛媛家的东西?”

      鲁天运笑了,“谁说是侯府的东西?”

      “不是媛媛家的东西?”这个答案阿玄却没有想到,不禁愣了愣。

      鲁天运看着几乎和自己一般高的姑娘,难掩慈爱地说:“师父从不欺你,不过是受托替别人拿回来,莫非,玄儿觉得这件事太难?”

      “才不是!”阿玄从小就不爱认输。她绕着腰间的丝带,正经解释道:“因为媛媛胆子小,我怕她受牵连。”

      她神秘兮兮地说:“师父你不知道,昨天我们只出去玩了一会,侯夫人就大发雷霆。媛媛受了罚,晚上睡觉都在唉声叹气。”

      鲁天运并不觉得奇怪,起身拿了个盒子给她,嘱咐道:“侯府里规矩多,却难不倒我的玄儿。何况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你只管找到它,也要照顾好媛媛。”

      他每次去落叶岭,给她带回来的都是金珠子。说是等攒满了一箱,就送她去嫁人。阿玄打开盒子,这次的珠子又大又圆,泛着一层天然的赤色,看起来很稀罕。

      鲁天运看着她欢喜的样子,整个人却突然深沉肃穆起来,见阿玄发间只系了条绯色绳结,他立刻问道:“化金索随身带着吗?”

      阿玄摇摇头。化金索是鲁天运压箱底的一件兵器,这次来安京前给了她,飞羽知道后还恼了好久。

      鲁天运认真地说:“以后都要带上。”

      楼梯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位青衣书生出现在书房门口,朝她行了个礼道:“阿玄小姐回来了?”

      他突然行礼,阿玄意外地赶紧回了一礼。她只知道这个书生在门口摆了个书画摊,没想到他还认识师父。

      鲁天运介绍说:“玄儿,这位是金门的柳先生。”她依礼问候过,见他们有事要谈,退出去关上了书房的门。

      因为鲁天运要她带着化金索,阿玄回房拿出那根素白的银簪,插在了头上。出来后,她去露台悄悄地问飞羽:“那位柳先生在竹溪做什么?”

      飞羽正在钻研一本擒拿手的功夫册子,头也不抬地说:“卖画呗。”

      阿玄很失望,“金门人神出鬼没,都是寻矿的奇才,要卖什么画?你耳朵里天天听的都是什么?”

      飞羽的心思都在功夫上,她下楼准备回侯府。谁知刚出门就看见了言西城,阿玄像被戳到眼睛的蜗牛,立刻又缩了回去。

      她贴着门边往外看,确定是他。

      穿着鸦青色的交领长衫,系着素色腰带,黑发用一根绳结随意地束在脑后,穿过清晨淡淡的雾气向她走来。

      他越走越近,阿玄飞快地转过身,蹑手蹑脚地上了楼。爬到一半时,她扪心自问:“我为什么要躲?”

      然而当言西城走进茶馆那一刻,她已经在露台上了。

      阿玄立在墙外,看见阿姜带着他上楼入了雅座。而鲁天运难得换了一身玄色绣银线的正装,和金门柳先生一起快步赶过去。

      距离言西城尚有丈远,他们便低头抱拳,躬身向他行礼。

      言西城并未起身,只点了点头。

      阿玄从没见过师父对谁如此恭敬,一时有些目瞪口呆。她正看得紧张,飞羽突然在后边问道:“师姐,你怎么又回来了?”

      阿玄朝屋里指了指,飞羽看见鲁天运正襟危坐地,在同一位陌生公子说话,忍不住低声问:“他是谁?”

      阿玄怂恿飞羽:“昨天他是个抢船的无赖,既然你想知道,不如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飞羽认真去听,脸上的表情,慢慢从茫然变成呆呆,过了好一会才说:“师父竟然是平江王的属下,他们还要辅助平江王做太子。”

      阿玄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她定了定神,有些忐忑地问道:“难道他是平江王?”

      飞羽摇摇头:“应该不是。”

      阿玄理所当然地想到白衣的阿岂,昨天言西城故意找茬,是为了让他和媛媛独处?

      她用心回忆着阿岂的样子。侯夫人说平江王懦弱无能,绝非媛媛良配。如果阿岂是平江王,他明明谦和优雅,从外表上看,是配得上她家媛媛的。

      阿玄顿时有了兴趣,正等着飞羽往下说,他却眉飞色舞起来,“师父说,让我以后都跟着这位言公子!”

      阿玄皱皱眉,“他很会欺负人,心眼又坏,小羽你以后要当心一点。”

      飞羽一脸不以为然,“师父也常责罚我们,他比师傅还厉害,只要他能教我功夫,被他欺负欺负有什么大不了?”

      阿玄闻言心头一寒。她也不喜欢这个阴险狡诈的言公子,突然成了她惹不起的人。心中郁闷不已,更是一刻也不想多留,与飞羽道过别,转身就跃下了露台。

      日头初升,定门大街上鳞次栉比的铺子已经开门迎客,阿玄见到好玩的东西,往回走的步子慢下来。她逛了一路,收获不少。

      阿玄刚回到青阮居,听到脚步声的席媛,立刻放下绣绷跑了出来,急急问道:“阿玄,你去哪里了?”

      她扬起手中的东西,“去逛街了,给你买了兔毛手套,想不想看?”

      席媛焦急地说:“快放下来去惜敬斋,母亲让宜香来过两次了。”阿玄心里一咯噔,侯夫人怎么起得这么早?真是不走运。

      惜敬斋里的雏菊开得正盛,暖日下蜂吟蝶舞。阿玄没有看见宜香,站在门外叫了声:“夫人!” 私下里仍称呼她为夫人,是阿玄提出来的,谢宛瑜也没有反对。

      屋里传来淡淡一声:“进来吧。”

      身穿葡紫绣金线长裙的谢宛瑜靠在榻上,面带喜色,指着榻边的绣凳说:“你坐下。”

      阿玄依言坐下,谢宛瑜淡淡地问:“你早上又去逛集市了?”

      阿玄点点头,她实在不明白:坐在屋子里的侯夫人,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谢宛瑜叹了口气,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她多计较,冷着语气告诫道:“以后不要私自跑出去,有事先来回禀我。”然后言归正传:“平江王今早送来了一张帖子,说下月初三要上门来拜访。”

      阿玄数了数,还有五天。

      谢宛瑜问:“前些日子,替你做的那几套衣裳,送过来了吗?”

      “送来了。”

      “恩,初三那天你打扮得艳丽些,还是穿绯色好了,我要让你和平江王见上一面。”

      阿玄接着就问:“那媛媛呢?”

      谢宛瑜顿了顿,“她只能悄悄地看。”

      阿玄很高兴。如果媛媛发现阿岂就是平江王,是她命中注定的缘分!又怎么可能不喜欢他?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阿玄,我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见她发呆,谢宛瑜皱着眉问。

      “记住了。”她不禁笑得春光灿烂。

      回到青阮居,正赶上用午膳。阿玄试着问席媛:“你觉得阿岂怎么样?”

      席媛微怔,随即低下头,拨着碗里的米粒道:“好好的,怎么突然提起他?”

      阿玄知道她轻易不会吐露心意,故意接着问:“是不是觉得他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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