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遇见你》砚廷

15、第 15 章

　　一手从杯架上拿了一个马克杯，玻璃水壶的蓝色冷光伴随着沸腾的呼啸声，一直涌动着，跳闸过后，蓝色的LED灯光熄灭，沸腾却未停止。

　　许梦白看着距离自己很近的女人，一脸担心的盯着电热水壶看，他甚至怀疑下一秒，电热水壶就要坏了。故作轻松的往她身边走过去，说他故作轻松，是因为他觉得，此时此刻，告诉她自己是谁，或许是最好的，内心如同烈油烹过，胸膛内闪过的声响更是纷乱。“老板娘，怎么了？”

　　“那个女孩的状态不是很好，杨警官的意思是，想我过去看看她。下午应该不会来什么客人了，可不可以，麻烦你陪我去一趟？”

　　“嗯，可以。水开了，你要泡茶吗？”

　　“是的，准备泡杯热茶，我自己弄就行，晚上吃粥好不好？”

　　“老板娘，你看着做就行。”

　　“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做粥？我下到地下室去取一些腌渍的小黄瓜和小咸菜。”

　　“可以，没问题。”

　　许梦白在纠结，应该要怎么和对方说，会不会吓到她？她听到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把自己赶走？

　　慌神之后，发现她已经带着小黄瓜回来了。“老板娘，你看做小米粥可以吗？”

　　“可以啊。白哥，你放心大胆的做吧，你做东西蛮好吃的，我放心的。”

　　“好的。老板娘，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和你聊聊。”

　　“现在吧。怎么了，是你在这儿缺什么东西吗？哦对，你没有手机是吧，我给你买台华为吧。”说着就找刀准备撬开罐头瓶子。

　　“额，不是，我在你这儿，什么东西都有，不用你费心了。”顿了顿，默默的从台面上，拿起罐头瓶子，一拧，就听到微微一声，“啪”的一下就打开了。“老板娘，已经打开了。”

　　“啊。。。好，谢谢你。”拿着刀和筷子，小心翼翼的夹出黄瓜，“白哥，都跟你说了，不用叫我老板娘，你叫我名字就好。”

　　“我。。。。好的，瑾澜。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会收留我？”

　　我停下准备切菜的手，轻声说，“任何人都有走投无路的时候，你只是想要填饱肚子，没想做什么伤害我的事情不是吗？人要是不被逼到什么份上，也不会做些出格的事儿。看你一身风尘，不过是遭遇些坎坷罢了。真正的偷儿，哪个不是光鲜亮丽？”

　　“如果我，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人呢？”

　　我放下刀，手指上还有点腌渍小黄瓜的糖醋汁，酱汁粘在指腹上，还有些顺着指丫往下流，略带轻佻的用食指挑起他的下巴，“怎么不简单？嗯？不也是一双眼睛，一双耳朵，一个鼻子，一张嘴巴，靠眼看，靠耳听，靠嘴巴吃，靠一双手创造生活，努力赚钱而已的普通人嘛。还有啊，年轻人不要学老年人说话，老气横秋的样子，怪死了。”

　　许梦白没想过叶瑾澜会这么大胆的对自己说这些话，因为她的靠近，瞳孔有些微的变化，叶瑾澜看的很清楚。他也从来没想过，自己被她说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快去洗洗吧，洗完看看锅里的粥，然后我们快点吃饭，去医院。”

　　“啊，好的。”许梦白关于自己身份的告解，以失败告终，他不害怕自己被她戳穿，他害怕的，是这个沉重的秘密，让自己越来越压抑。

　　两个人从枫红小筑离开，是由我开车，许梦白坐在副驾驶座上，怀里抱着保温桶和一个便当盒。一言不发的，看着沿途的风景，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许梦白，我给你买了部手机，这几天会到，用我的身份证，申了张电话卡，估计这几天就到了。”

　　“不用破费，我天天呆在旅馆里，也不出去，你要有事儿，当面跟我说，给我买那东西没用。”

　　“要是需要接个客人，让你去，顺道帮我带瓶酱油怎么办？”

　　“额。。。。好吧，谢谢老板。”

　　“应该的。后门的小路上去，那个库房，我不是想改个靶场嘛，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意见，你想要干的话，我做就好了。”

　　“那行，最近这段日子，就开始准备吧。”

　　“这么急吗？”

　　“现在正好是淡季，早点弄好，旺季的时候，可以当成一个项目。”

　　“哦 ，这样的话，我就听你的，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成，明天把想法整理一下，自己弄个简单的设计图？”

　　“可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说话别总说一半。”

　　“我有种感觉，你可能会照顾那个女孩，一段时间。”

　　“那也不要紧，我去照顾那个孩子的时候，家里不是有你嘛。”

　　许梦白的心口，突然像是被什么戳中了一样，有点酸楚，还有点温暖。家，这个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了，这个字，还有这种感觉太遥远了，像是被风吹起的柔软丝绦，在风中摇曳，顺风就势飘的愈来愈远，无法掌握。

　　他的眼神瞟向远方，一字一句从他喉头轻缓的发出，“好的，那我听你的。”

　　傍晚的医院，已经不像是白天，人头攒动。医院的走廊上，迈几步就会看见一个神色惊惶的人，或三两，或是一个人，单独坐着，要么眼眶红肿，或是精神萎靡。常有人说，医院这个地方，是可以看的见人性的地方，在这里，是丁点的假都掺不得的。

　　杨灏站在医院的一楼大厅，等着叶瑾澜的到来。

　　身后穿着黑色长裤，还有一件白体恤的男人，让杨灏觉得有点不太舒服。

　　“夜瑾，这边。”杨灏冲着他们来的方向挥了挥手。

　　“杨警官，让你久等了。”

　　“没有，我也是刚到。”

　　“那个女孩的状态怎们样了？现在可以探视吗？”

　　“还是不说话，看人的眼神，特别凌厉。转到普通病房的时候，醒了，饭后睡了一个小时，醒了以后一直呆坐在房间了。”

　　“行，那，麻烦你带我去看看她吧。”

　　“这边走。”杨灏和叶瑾澜并肩走在医院的走廊上，许梦白拿着饭盒跟在后面，一句话都没说，就默默的跟着，一直到来到病房。三个人一起进去，女孩坐在病床上，看着外面的夕阳。

　　“小姑娘，救你的人，来看你了。”

　　女孩没说话，依旧是眼神木讷的，还是望着外面的夕阳没有动。

　　“你看，就是这样，跟她说话，一点反应都没有。”说完就要走到她面前去，准备强制让她面对屋子里面的人。叶瑾澜抓住了杨灏的手腕，摇摇头，“我去吧。”走到床边，坐在椅子上。

　　“小妹妹，你好，我叫叶瑾澜。昨天晚上的时候，我发现你受伤倒在了我家的院子后面。今天中午，听说你醒了，你也没吃东西，给你做了点粥，你要尝尝吗？”

　　女孩看了杨灏一眼，又盯了盯许梦白手上的饭盒，不再说话。

　　“没关系，你不要怕，刚才跟你说话那个，他是警察，他不会伤害你。我身后的这个大哥哥，他是我朋友，昨天是他帮你处理的伤口，他不会伤害你的。”

　　女孩点头，但是身体依旧是僵硬的。

　　我起来对他们两个说，“你们两个男人，在这儿，可能不方便，要不你们俩出去待一会儿，我跟她聊聊，或许她还能吃点东西，你看行吗？”

　　杨灏有点无奈，点点头，“我就在门外，那你自己小心点，有事儿喊我们。”

　　“嗯。”我从许梦白手里接过饭盒，放到椅子上，从地上拿起小桌板，撑开，放在她的床上，随即又把饭盒拿出来。“我不知道你会喜欢吃什么，做了点小米粥，准备了点小咸菜，你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女孩点点头，说了第一句话：“谢谢。”

　　“你是不是不太方便？要不你坐着，我喂你吃。”拿了枕头，垫在她腰后，“来，慢点，你靠上去，你觉得会不会不舒服？”

　　“不会。”眼神中有点怯懦，可是，眼神却离不开她。

　　我拧开保温壶，捧在怀里，用勺子在里面翻搅，舀了一勺粥，吹凉，递到她嘴边，女孩有点害羞，小心翼翼的吃完勺子里面的粥，很缓慢的吃，吃完又说了句“谢谢”。

　　“没关系，你不用紧张，也不用吃一口就说一声谢谢的。”说完又舀给她一勺粥。

　　她吃完，慢吞吞的问我，“为什么你要救我？”

　　我的手一滞，“你受伤了，我看见了，我不应该救吗？”

　　她默默的又吃了口粥，“如果你不救我，或许会对我更好些。”

　　我用勺子弄了点小菜，递到她嘴边，“只要人活着，就是盼头，要是人没了，希望才是真的没了。”

　　她听我说的话，一直没说话，只是机械的嚼着嘴里的小菜。

　　“每个人都有故事，也都过过难过的日子，难过的日子总会过去，你要想的是，你接下来，怎么过好接下来的人生。”

　　“那你为什么，不问我，我为什么受伤？”

　　“从你现在的样子来看，你对于发生的事情，你还没法放下。等你放下的时候，我想，你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