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时光》胡桃盒子

12、2

　　祝荣坐在一张小床上。

　　屋子虽小，但布置得温馨。红色格子的被子，淡蓝色小花的墙围、粉刷成鹅黄色的墙壁、桌上铺着粉色的垫子。

　　有人敲门进来，祝荣抬头看见房东阿姨。

　　“媳妇还没来？”阿姨坐在祝荣对面的椅子上。

　　“她不会来了。”祝荣自嘲的笑笑，眼光投到墙上挂的一副画上。画上的女孩子绷着小脸，让他想起那个午后她那对忽闪忽闪，像是叶子上滚来滚去的露珠般莹莹亮的眼仁。

　　“她若是看到你为了她做了这么多的努力，一定不会再生气了。”

　　房东阿姨不知什么时候出去的。

　　祝荣歪躺在床上。

　　他看到叶可心忽然推门进来，看着躺在床上的他，惊喜的问：“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以后不许你离开我这么久！”他看到她眼泪汪汪，似是受尽委屈一般朝着自己扑过来，便忙张开手臂，他的脸颊触到她的，能感觉到那温润滑腻的肌肤。

　　睁开眼睛，却是什么也没有，只觉得冷寂。他摸摸脸颊，那里仿佛还停留着她的温润和滑腻，却触到一手的泪水。

　　曾经租住的房子重新租下来，又收拾的像以前一样有什么用？似水流年，过去的永远过去了……

　　金小艾第一次出现在祝荣家里是圣诞节那天。

　　祝荣下班回到家的时候，发现金小艾坐在客厅和蒋梅热火朝天的讨论什么。

　　“我一个人在家闲得无聊，打电话请金老师过来陪我说说话。”蒋梅生怕祝荣因为生气她自作主张而迁怒与金老师，忙解释道。

　　他朝着金小艾点点头兀自进了房间，脱掉外套，站在窗户前俯视窗外。楼下的小道上，一家三口拉着手亲亲热热走过去了。他有些郁闷，克制着自己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却又忍不住要去猜想：为了讨叶可心的欢心，那个叫做夏伟的男人究竟会做些什么事情？听他电话里乐得嘴都要歪掉的声音，想必是费尽心思的。

　　薄薄的木门，传来客厅里两个女人喋喋不休的说话声，像是相识已久，说笑着、抑或是讨论电视剧，倒像祝荣是个没有融入她们生活的外人一样！

　　祝荣烦躁的用力将领带拉扯下来。

　　“从哪里弄来的？”当叶可心看到夏伟为祝小年准备的圣诞礼物，有些吃惊。小年更是欢喜的围着那匹小马驹转来转去的，手伸过去想要摸摸，又缩回来怕被咬到。“这真的是送给我的？”

　　“当然，我记得你上次跟我说，若是养一只大狗就好了，可以骑着逛街，既环保又拉风。大狗不安全，怕是会咬人。”夏伟和驯马师仔细给小马驹紧着鞍子，“这个还比较温顺些。”夏伟将鞍子都紧了一遍，这才将带好头盔护手、护腿的祝小年抱到马背上去。

　　“你这样会宠坏他。”叶可心嘴上这么说，可是看到高兴的合不拢嘴的小年，心里感激夏伟所做的一切。

　　“祝小年同学，咱们需要事先说明，你得负责照顾你的坐骑，要喂、要洗澡，若是做不到的话，就不能骑马。”

　　“可是叔叔，我平时还要上学，恐怕不行。”小年坐在马背上，摸着小马栗棕色的鬃毛无奈道。

　　“平时不用，你每次来的时候照顾好它就行。喂食、洗澡、打扫窝棚，能做到吗？”

　　“没问题。”小年喜滋滋的说，在驯马师的引领下慢慢遛弯。

　　夏伟轻轻拍拍叶可心的肩膀：“这个世上有两种孩子需要宠，一种是女孩子，另一种就是小孩子，会不会宠坏要看方式。”

　　“你倒是好像很懂教育孩子似的。”叶可心抿着嘴笑。

　　“为了和小年做好沟通，我做了多少功课……”夏伟自知说漏了嘴，忙撅着嘴“嘘嘘”吹口哨。叶可心只是笑，也不点破他。

　　“你要不要骑马？”夏伟忽然问。

　　“我？还是不要了。”叶可心连连摆着手，“我怕摔下来。”

　　“做妈妈这么胆小怎么行？”夏伟嘲笑道，拉住她的手跑到不远处的一匹马前面。自己一跃上了马背，一弯腰，将叶可心从草坪揽到马背上。

　　叶可心没有防备，惊叫一声。

　　“拉紧缰绳，不要怕，有我在不会让你摔到。”

　　叶可心胆战心惊的用力扯住缰绳。夏伟从后面伸长手臂，姿势似乎是要将叶可心抱进怀里，可是却在她手的前方停住，用力拽住缰绳，这样，他用手臂和胸膛，为她打造了一个保护圈。

　　“驾！”

　　马腾起蹄子开始奔跑。

　　叶可心吓得闭上眼睛，只听见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她飘起的长发轻轻抚着夏伟的脸，像是几只温柔的小手摩挲着，柔柔的又痒痒的，夏伟不由心动，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在她耳边轻语：“能永远这样多好……”

　　冬天的风凉的很，叶可心穿着羽绒服坐在马背上只觉得风从四面八方吹来，顺着脚踝、手腕和衣领猛灌进来。她隐约听见夏伟在她耳边呓语，靠在他宽厚的胸膛竟觉得不再害怕。只说：“这感觉像是在飞一样。”

　　夏伟一笑，不再说话，只是更加用力的拥紧她。

　　似乎是玩累了，也或许是野味确实好吃，小年晚饭吃得特别多，到最后，他啃着烤羊腿一面打着饱嗝。

　　“吃饱了就不要吃了，别撑坏肚子。”叶可心用纸巾擦着小年油乎乎的嘴巴。小年看看一桌子的菜，放下沾了口水的羊腿，意犹未尽的摸着圆鼓鼓的小肚皮：“还是想吃，可是肚子真的饱了。”

　　“喜欢的话以后叔叔常带你来吃。”

　　“叔叔你是怎么找到这么好的地方的？还能养马，是你的家吗？”祝小年腆着圆圆的小脸好奇的问。

　　“是啊，你喜欢吗？”

　　“嗯！叔叔做什么工作能赚这么多的钱？”

　　“我？”夏伟扭头看看叶可心，笑嘻嘻的说：“叔叔是自由职业。”

　　“自由职业就是自己说着算的工作吧？不过我听奶奶说，一般说自己做这种工作的人其实都没有工作。”

　　“噢？你奶奶说话很有趣，那她老人家是做什么工作的？”

　　“她收拾家务，洗衣服做饭看电视，还时不时训斥我和爸爸，她也常跟人说她是自由职业者。”

　　“噗哈哈——”夏伟笑喷了，叶可心抿着嘴角笑，自觉很聪明的小年也跟着咧开缺了门牙的嘴巴嘿嘿笑。

　　就在这时候，屋子突然黑了下来。

　　“妈妈，你在吗？”叶可心感觉到小年的小手摸索着伸过来握住她的手，“别害怕，小年在呢！”

　　“好像停电了。”夏伟说，“你们俩坐着别动，我先找着蜡烛点上。”

　　“快看！”小年忽然叫了起来。“屋子外面有星星一闪一闪的。”他拉住叶可心的手顺着亮光走到门口。黑暗中，夏伟拉开门，一棵缀满星星的圣诞树华丽丽的站在门侧。无数的星星一闪一闪的缠绕在圣诞树上，似乎是迫不及待的要顺着它爬到天上去。

　　“好大的圣诞树啊！”祝小年惊呼着，拉住叶可心的手跑过去，“妈妈你看，上面还有圣诞礼物啊。”

　　“难怪我刚才看到圣诞老爷爷坐着雪橇从窗户外面飞走了呢，还以为看花了眼。”夏伟也兴致勃勃的绕着圣诞树走来走去，还从上面拿下一件礼物来拆开，惊奇的喊道：“我一直想要的书。”

　　祝小年手痒难耐，询问着叶可心：“妈妈，我也可以拿一个礼物吗？”

　　叶可心看到夏伟一惊一乍的模样，早就心知肚明了，她对小年说：“既然是圣诞老爷爷给的，当然会有小年的礼物了。”

　　得到许可的小年，忙不迭的去够那个最大的盒子。“妈妈快看，竟然是遥控的托马斯乐园！圣诞老爷爷怎么会知道我喜欢这个呢，他真是个聪明的爷爷！”

　　叶可心忍俊不禁。

　　“妈妈，快看看圣诞老爷爷给你准备的什么礼物。”小年好奇的催促道。

　　“我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

　　在小年和夏伟的反复催促下，叶可心将圣诞树上面最后一个礼物拿下来，打开来。

　　“是什么？”小年将脑袋凑过来。

　　“哦——是张画。”他有些失望，“圣诞老爷爷大概是忙糊涂了，妈妈别难过，我来跟你换。”

　　叶可心看到画纸上用红线栓着一枚钻戒，戒指在闪烁的灯光下璀璨生辉。夏伟温暖的手伸了过来，将叶可心凉凉的手紧紧握住。“你愿意吗？”目光在灯光的映衬下，脉脉含情着。

　　祝小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绷紧小脸严肃的看两人。

　　看到祝小年的表情，叶可心慌忙挣脱掉，拉起小年的手：“有些冷，小年咱们回屋吧。”

　　进门时，叶可心看见夏伟仍旧站在圣诞树下，背影有些落寞，想到这些年来他对她的好，心里觉得不忍，一瞬间竟落下泪来。

　　叶可心手中的画：庄园里，夏伟和小年在骑马，叶可心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对着电脑写字，几株粉色的樱花开得正浓……

　　可心，这一直是我向往的生活，请你帮我实现，我会把小年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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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可心：
　　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却不能够坦然接受，就像是你对我的感情！
　　我有些害怕，这两年里，似乎越来越习惯你对我的照顾，甚至你常常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微笑着看我，对我说：走，喜儿，给你扯红头绳去！我欣然前往……
　　只是，经历过最初的爱恋之后，所有的感情结果不都是一样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