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皇后》幻想混淆

71、暗黑女武神（二）

　　「你我山前没相见，山后别相逢。」——□□《郭源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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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谁？”梦里有人在问她，依稀可见对方穿着精灵服饰的甜美身姿。

　　“我是……”光芒淹没了梦境，她来不及回答便猛地醒了过来。

　　对啊…我是谁？
　　女人抬手，看向指间漏下来的阳光，琉璃般的眸子里流淌着哲思式的迷茫。

　　身份、记忆、灵魂是等同的东西吗？
　　以某种身份，秉持着某些记忆，而存活的个体，等同于“我”么？

　　那么因为这身份、那记忆，“我”是不是必须做些什么呢？否则“我”存在的价值又是什么呢？

　　～

　　命运の舞台，多摩川。

　　八歧大蛇费劲爬出红井，却被从天而降的“云中绝间姬”杀死。这真实旷世的战斗，华丽绝伦，惊艳无比，却不过只是序幕。

　　“杀死”神明后，风间琉璃转头，对上了赴死之人淡漠的眸。——源稚生和源稚生，这对被命运玩弄的兄弟重逢了。

　　【言灵·梦貘】悄无声息地发动……

　　在这虚假的鹿取小镇上，妖丽的少年正在静静地等待，等待他人生最重要的一幕戏上演。他头蛰伏的野兽，磨牙吮血，在黑暗中敛爪屏息了十年，只为了——复仇。

　　可在这本该只有他与死敌的舞台上，却出现了不速之客，且还是他不能暴力解决的客。

　　“你怎么也进来了？你不该来，姐姐——”

　　恶鬼化身的少年低垂着头，水滴从他额前的细发中流淌下来，梦里的鹿取镇永远下着雨，无穷无尽连绵不断的雨，似乎代表着少年们永不放晴的心。

　　在少年们无穷无尽的梦魇里，是否能有一丝光亮？

　　对于风间琉璃来说，他黑暗的岁月里唯一的光亮便是源叶子，所以他可以弑神，却无法对眼前的女人动手。

　　女人身上穿着累赘的十二单，雨水沾湿了最外头的单衣，丁香紫变深后蓦然沉郁起来，单衣裙摆绣着的向日葵因被雨水而颜色暗淡。方才她也在红井上围观神的复苏，一向作为猛鬼众王族象征的她，在这种鼓舞人心的场合，自然要穿着隆重。一层层的鲜艳织锦抱她包裹得像个人偶，亦像天皇家傀儡般的公主。

　　唯叶就那样沉静地站在那里，透出古老艳鬼般的森然阴郁。

　　“离开这里。”少年虽然这么命令，却不仅蹙起好看的长眉。他清楚，进入梦貘世界的人都是不能轻易出去的，连他这个梦貘之主也无法将人送出去。

　　乔唯叶一言不发，眼尾下垂，视线落在身上的十二单上。其正在肉眼可见的速度自行溃散，一层又一层地化为斑斓光屑消失，最终露出白色的拘束服。

　　——那是她的梦魇。

　　冰雪覆盖的西伯利亚平原。

　　绝灭人性的纳粹实－验。

　　她可以笑着面对手术刀，在惨叫过后依然嘴上不饶，可那地狱式的光景又如何能指引人上天堂？

　　人与人的梦境在这个结界里互相渗透，现在这是源稚生、风间琉璃、唯叶三个人的噩梦之地。要想离开，除非在梦里得到“救赎”，即，只有当噩梦不再是噩梦，他们才能解脱。可哪儿有那么容易？人啊，总是活在心结里，一直绕圈一直绕圈，怎么也走不出，有的人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姐姐？”风间琉璃蹙眉。

　　“稚女。”唯叶唤了一声。

　　倾盆大雨中，她抬起了头，清澈的面庞充斥着迷离感，而那双目下着更大的雨。

　　“Minamoto Chime……”女人用古怪拗口的腔调重新念了一遍风间琉璃的全名，只有刚学罗马音的外国人才会用这种怪调。Minamoto是姓氏“源”“ Chime”是“稚女”，“Minamoto Chisei”她又喊了一遍，末尾却变成了“sei”，音译成中文会是“生”，“稚生”。

　　她为什么要喊哥哥的名字？风间琉璃脸色微变，难道她也在乎着哥哥吗？她是来阻止我的么？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谁阻止我都不可能！

　　“Minamoto是个好听的姓氏。”唯叶突然陈述起来，“《源氏物语》主角姓光源，简称源氏。光源氏是与光同在的美男子，而你们也不遑多让。想到自己曾经也用了这样的姓氏，不禁有些小得意呢。”

　　“叶子姐。”风间琉璃唤了声，他想了想，“你是不是终于恢复了记忆了，时隔十年。”

　　“对啊，再不记起来，什么都来不及了呢。”女人苦笑起来，“记忆这种金手指，本来就是用来改变剧情的，可我失去了记忆之后什么都没有做，如果一直这么下去，大概什么都不会改变，该死亡的奔向注定的死亡，该活着的悲伤的继续活着，那么我的带来又有何种意义呢？我所遭受的磨难又为何存在呢？我必须，做我认为敢做的事情，否则这身衣服、那些火与血，就白白诞生了。”

　　如果她有记忆，哪怕再不喜欢当玛丽苏，也会阻止王将诱害稚女使得兄弟阋于墙，如果早点想起来，她绝不会让二人之前的误会和痛苦积攒时间，以至于将彼此推到如今这番田地。十年了，两个人都在同一个地方徘徊了十年，在同一个噩梦中挣扎沉沦了十年。而这之后，竟然没有迎来和解与幸福，反而先后死去。——这不公平。虽然，她明白了这是作者的写作手法、技巧性的安排，只为了让文章更好看，也更符合他对人生、戏剧的理解。

　　你在这个世上经历过戏剧吗？
　　你听到过命运密集的鼓点吗？

　　——那是怎样一种感觉呢？

　　你欣喜若狂，他悲伤至极。
　　你欣喜若狂地去找他，他却悲伤至极地奔赴死亡。

　　你要去告白，满心以为能追到自己的男神，男神却在当天宣布与自己的女神结婚。

　　你买了机票去遥远的国度寻你的未婚夫，飞机承载这爱与希望挣脱地心引力，可他的国度突然发生了地震；或者，你乘坐的飞机坠毁，而未婚夫却在大地上满怀欢喜与期待等着你。

　　…凡此种种。

　　紧罗密布和极端反差是戏剧性的来源，一方拼命往上走，一方拼命往下走，张力就像崩到极致的弓，在双方都抵达自己目的地的刹那，弓绷断了。红尘多厄，人间悲苦，不可逆的命运携着人们的眼泪走向黑暗的结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风间琉璃紧紧皱眉，他妖异的眉眼让他连这样简单的表情都变得令人惊心动魄，霸气横陈，让人不敢直视，又忍不住仔细端详。

　　“你当然不知道——你被蒙在鼓里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仿佛是……被玩弄于鼓掌的玩具娃娃。”

　　这样的形容自然不能让这个狂妄的男人感到喜悦，“玩具？谁敢玩弄我？——你是说王将吗？难道方才你没看清楚，他已经死了，被哥哥杀死了。”

　　“稚女，让我来告诉你，所有的……”女人话音未落，梦境突然扩张了，本来站在鹿取镇他们初逢的森林里，突然远处的中学教学楼忽然膨胀、巨大化，一下子吞噬了他们二人。接着，他们发现自己已经在那栋楼内，幽暗的走道，高处的小窗户只投谁下方块大的光，色泽十分暗淡，不仔细看根本分不出光和影的区别。

　　阴影中，少年扬起妖丽又血腥的笑，“终于到了这个时候。”

　　“稚女！”唯叶试图追上去，可束缚衣把手臂和身体困在了一起，没有手臂力量作为动力和平衡力的她，速度显然跟不上矫健的龙王级少年。

　　风间琉璃藏于体育器材室的木桶内，让多年前制作的少女傀儡们排列在道路两侧，她们个个穿着华美明艳的戏服，眉目生春，足以混淆源稚生的视线。果然，稚生推门进来之后，注意力马上被少女傀儡们吸引去了，他凝视着她们略微发青死气弥漫的面庞，抚着佩刀低吟：“这么多年，你一直生活在这样的地狱里么？”——那么便让我杀死你结束这一切吧，死亡之下再无痛苦。

　　可想着杀人的事的稚生，却没有一颗杀人者的心，他始终是那个过于柔软、仁慈又坚守正义的少年。

　　少女傀儡正围着稚生转，她们都露着漂亮又诡异的笑容，翩翩起舞把稚生引到木桶边，木桶中的恶鬼蓄势待发，刀锋凌厉，就在不可逆转的悲剧即将发生的刹那，“稚生——！”女人的呼喊骤然响起，源稚生猛然回头，而这时，风间琉璃也从桶中猛然跃起，持刀扑杀向其背部！但毕竟身起刀落有一段时间，比起在桶中突然刺向弯腰之人要慢一点儿，这一点儿在身经百战的人眼里已经足以反应，佩刀抵住了恶鬼之刃，“风间琉璃！”

　　唯叶跌跌撞撞地跑进去，差点一头栽倒，《源氏物语》中的藤壶抱住了她，其他少女傀儡围了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杀了他你会后悔的——！”

　　这样的白烂到出现于古早武侠剧的台词怎么可能打动恶鬼之心？风间琉璃继续向他的哥哥发动攻击，原本高高在上的天照命此刻却被打得无还手之力，因为在这个梦里，他只是个孱弱的少年。幸好，风间琉璃的力量也被封锁，再无弑神屠龙的霸道骁狂，只是比稚生要凌厉。

　　“源稚女你这个大傻子没脱奶的中二病兄控死傲娇假人格分裂真精分戏精！”唯叶乱骂了一通，使得一直把她当姐姐的风间琉璃呼吸乱了分毫，刀法略微出错，“姐姐你别捣乱，今天说什么我们也要有个了结！你说是不是——哥哥？”他妩媚凌厉的眼神乜向稚生。

　　“啊，是啊。”稚生沉声道。

　　唯叶急急道：“王将就是橘正宗！”

　　“什么？！”这句话没乱风间琉璃的刀，却乱了稚生的心，刺刀狠狠扎入他的胸口左侧，入了肺。

　　风间琉璃还想补刀，唯叶赶紧说：“大傻子，王将把你们兄弟俩都玩弄了，一个当你老师，一个当他老爹，然后让你们兄弟相残，一边看戏一边坐收渔翁之利。如果你真杀了他，就让王将如愿了！”

　　“那又如何？”风间琉璃漠然道，“不管是谁在从中作梗，哥哥为了正义杀死我是事实。”

　　“……”唯叶一时语塞。

　　所以说，古早时期的玛丽苏们究竟是如何靠嘴炮改变剧情的？不应该说了阴谋就和解吗？这些角色被设定了，根本死心眼！

　　杀了弟弟心里一直很愧疚的源稚生，不仅肺出血，心也在滴血。他心想着还不如被弟弟捅死算了，一刀还一刀，天道好轮回，这结局也不差，于是他淡淡地望着少年清秀的面庞，而后故意提刀攻击他。

　　“！”风间琉璃迅速格挡，而后疯狂狞笑起来，“哥哥，怎么，又想为了正义，再一次杀死我吗？”

　　这个的哥哥！

　　兄弟二人又打了起来，拦着唯叶的傀儡们散开，提刀围向稚生。总共十二个人，都是当年鹿取恶性连环杀人案的死者。她们是镇上最漂亮的女孩儿，如今是美丽的鬼，提着生冷的刀，一下一下刺向稚生。

　　眼看着故事要走向原著BE了，唯叶努力地试图解开自己身上的拘束衣，她手被束缚住了，便跑到一旁的角落里看看有没有锋利的东西。

　　毕竟是器材室，她发现有个铁箱开角了，便凑上疯狂地去蹭，大约一分半的时间她就在拘束衣上蹭出了一道口，食指和中指从口子里伸出来。她以差点骨折的弯曲姿态接触了第一个扣子，接着费了番工夫，去掉了拘束衣。

　　这一刻，灵魂好像也挣脱了束缚。似乎多年来的梦魇被驱散了，阳光刺破云雾，落在苍茫大地上，也落在孤独无助地躺在冰原上等待乌鸦蚕食自己的少女的瞳孔里，墨色的眸子跳跃起一片灿灿的光晕，充满希望和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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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原著里，用江南的话说，源氏兄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重逢。
源稚生见到的只是恶鬼，而源稚女只见到了哥哥的尸体。
二人等了十年，两个“相见”都没等到，不得不令人惋惜。
我心说：就算炮灰命，就算都得死，也让他们见一面把，这是十年啊，是他们俩人一生的执念啊！
我知道老贼的用意就是将“遗憾”“阴差阳错”的命题无线扩大展现给读者，但是真的好扎心啊，好想寄刀片啊（黑化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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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些事情喜欢上了□□的歌。
在此安利，顺便胡扯：
你我山前没相见——当年没有解除误会。
山后别相逢——一切都已经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