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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胡旋之舞 妖媚之姬(中) ...

  •   秋日中秋节的前夕,一行踏秋之人才缓缓而归。
      朱红香车停下来,走下了一群人,自然是阿盟等人了。不过很巧,另外一辆玄黑金车也停了下来,正好与朱车相对。
      阿盟枕着手,望向窗外,当然在此只能看到自家富丽霸气的门口,发现不是平时的正对着门,立即撇嘴道:“这是什么人,居然敢挡本少爷的道!”说着就不顾阿纯的劝阻,刺溜滑下车,来到金车前。
      阿纯紧张地看着浓华夫人,她睡着了,阿纯转而担心哥哥又闯祸,也下了车,拉拉哥哥的袖子:“这定然是位贵客,你可别轻易得罪。”
      阿纯说得很对,这居然是座铁铸的车子!虽然比他们的要小很多,但是这是铁啊!珍贵的金属!说明这里头的人的生命很重要。外面还鎏了黄金,其图纹乃麒麟瑞兽,这兽寄寓于主人杰出,仁和,长寿。麒麟每一鳞片都被勾勒得金光闪闪,整体威风凛凛,霸气尊贵。
      可这车子他们从未见过,更遑论里面的人。阿盟拍拍弟弟的手,口Jian道:“那又如何,坐在一狴犴之车里,即使镶了麒麟,也不见得是个勇武之辈!”出门乘坐铁车的,只有两种人,死囚,和极度怕死的。
      精铁铸造的移动堡垒里,铁门被打开,门后伸出了一只骨节分明,苍白如霜的手,其手中无花,却令人远闻清香,其手无雪,却令人感其刺骨。
      仆人搭住这只长而羸弱的手,将他的主人从车中迎下来,然后便见雪白狐裘滑出厚厚的帷幕,出来的是一个身近六尺(两米),躯体威武,白色滚边兜帽遮住头的男子。
      这是个矛盾的人。阿盟说:“那丫的衣服一定垫了棉花,鞋子下面说不定是砖头!”
      阿纯不解:“哥哥为什么这么说?说不定这就是一个高大威武的人呢?”难道你嫉妒了?
      阿纯笑了,“哥哥我才不是嫉妒呢!你想象现在是几月?十月啊,连阿纯你都只穿三件,他丫的居然披了裘!这体质是西风一吹就倒了吧?而且干嘛挡住头面,看去鬼鬼祟祟的,这样的能威武?”
      阿纯闻之觉得有理,但又好心道:“或许是北方来的客人吧,忘了两地差别什么的。”
      阿盟却坏蛋地笑了,“也是也是,不要我好心地帮他脱掉吧?”身影一闪,阿纯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上之梦运起飘逸的轻功,眨眼出现在狐裘男头顶上方三寸,四方护卫立即“格拉啦”道出鞘,可也阻止不了上之梦的手一扯,玉扣崩断,狐裘飞扬,露出了男人高大得看不出丝毫羸弱的身躯,还有棱角分明的面庞。
      此人的靴子比一般人的都长,靴底却没有更厚,显然这人双腿长度长于他人;他之所以戴着帽子的原因,是因为他虽然不过弱冠,却满头白发,那发比云更繁,比雪更洁,比星更耀,凄惨妖异;他抬眼看向愣怔悬停的上之梦,一双毫无波澜的琥珀瞳,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却似乎能将周遭一起封冻。
      此人对上之梦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未料到,自己的弟弟如此无聊而顽劣。”
      自己的弟弟……无聊……顽劣……
      阿盟想:且不论这人的毒嘴,他说我是他的弟弟,也就是说这人就是自己的大哥,八百年未见,不,从出生起就没见过的,大哥上之鹤!那个传奇一样的,整天被娘拿来鞭策,不,笞刑我的该死的大雲第一神童!
      上之鹤,字濯缨。六岁被其父发现其金质带回京中,八岁以比肩孔融的美德而闻名街巷,十岁以比美李白的诗才风靡京城,十二岁以媲美龙驹凤雏的智慧引起京中大官的注意,十三岁高中状元,十四岁出翰林院(自古新科状元要现在当翰林院编修几年,那不过是七品芝麻官),此后一路高升,平步青云,现年不过十八,却已官至二品,为凌州州牧(即巡抚)。
      此外,上之鹤的容貌也已成一奇谈。十三岁那年,他初入金殿,便立即迷惑了当已年近三十的山阳公主(已故先帝之妹),非要纳其为面首,幸得其父游说求情,才作罢。那山阳公主一生放荡,府里有四十面首,美色如云,却还是心心念念着才不过总角的小状元,发誓等到其弱冠年纪的时候,定要得到他,并让这誓言散布全云巍,以杜绝其他人肖想他。却因此引得年仅三岁的花田公主(现天子之女),对他产生巨大的好奇心。
      花田公主偷偷跑出宫,去找上之鹤,结果惨遭贼人绑架,稀里糊涂的,差点被贩卖。上之鹤却因此感到愧疚,肩负起救人的职责,在毫无情报的情况下,从十几股人贩子实力中,找出了特定的窝巢,救下了公主。从此,花田公主对其痴心不悔,非君不嫁,跟姑姑成为情敌。
      此等惑人风华,自然令他被人于其父作为比较,有人道其青出于蓝胜于蓝,也有人说其风流态不及其父。从起点来看,上之鹤与上云月,在性格、气质、作风上无半点相似,但从结果来看,他们都是蓝颜祸水没错。
      他的字“濯缨”,可以猜测是取自屈原《渔父》之词句:“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浊吾足。”它本为渔民表达隐居之意的回答,但用在上之鹤身上,却别有另一番意思。
      大文豪刘瑜质,曾赞曰:“汝风貌清澈,容光焕发,仿若由沧浪所淘洗而出;意气浩瀚,似天底下的浪涛皆纷沓来之,仅仅为了濯洗汝之冠冕。”
      这刘瑜质实在有先见之明——上之鹤者,雲光帝也,其冠冕,乃王者之冠冕,自为九州之水所濯拥。
      也因这一句话,刘瑜质一介老儒生,六品小官,在上之鹤称帝之后,却加官进爵,人生大赢。
      未来的雲光帝如今,业华彩初放,而未来同样赫赫有名的疾威大将军,却还是个毛都没长齐,丝毫没有日后风采的捣蛋小鬼。
      李浓华经常说:“你为何不学学你大哥?”大哥大哥,我听了还打嗝呢!来的正好,他姥姥的压迫了十年,我一定要一定要一雪前耻!
      阿盟眸子滴溜溜转,想先将这人给安抚了,等其毫无防备的时刻,再突起好戏弄,随即落下地,露出惭愧的表情,摸摸头,红着脸道歉:“原来是兄长大人啊,实在没料到馁,多有得罪,请多包涵啦,我是你弟弟诶,总不会真的生气吧?”眨眨眼,将手里的大袍子递过去。
      上之鹤低头接过,阿盟心道他好高啊,上之鹤什么也没有说,优雅地披起狐裘,就绕过阿盟,去到朱车前,温温和和道:“李夫人在么?我是阿鹤。”
      他喊的是李夫人,他六岁以前在宋府度过,跟这里素无关系,不亲大房,并不愿套近乎地喊母亲。
      阿盟震惊地发现自己被无视了,存在感一向很高的她,居然被人无视了!阿纯无奈地看着哥哥深受打击的模样,心道如果你也经常像我这样被无视的话,你就不会被打击到了。
      另外作为新来的站在护卫堆里,显得特别矮小的武舒,望着神俊大气的上之鹤,直道:若非要我效忠一个人,在一个人跟前跪下的话,也只有这个人可以了,反正绝对不是那边那个人。武舒瞥了瞥裂面之中的上之梦,深觉自己绝对站错了队伍。
      李浓华在仆人的接迎下,下了车,望着这位身形高大的少年,眼里却没有半丝不确定,“原来是阿鹤,都这么大了。你现今身居高位,事务繁忙,怎的有空来府中?”上之鹤容貌随了其母,虎门将女宋君然,其提取颇似老将军宋奎,只可惜,她看看那厚厚的狐裘,这孩子是早产儿,儿时患了怪病,不但体质偏寒,而且青年白发。
      “事情是这样的,二妹已经十六,今年选秀势必要参选,父亲要我亲自来接,以保证二妹安全。”他的声线冷淡,但有恭敬的语气补足,倒是令人不厌。
      李浓华颔首,“是么,你二妹生得可是绝代风华,没有二十八个护卫,连过街都成问题,是得含在嘴里护在手心,否则不到皇城就被山贼采花贼给截去了。”这话刻薄了,李浓华就是刀子嘴,否则武舒对他的印象也不会那么差。
      但上之鹤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因为他本人也是毒舌,应了几句,便走入府门之内,身后带着六位官兵。这副场景,不似去接妹妹,倒似去押送囚犯的。
      上云月是这样吩咐上之鹤的:“无论你妹妹愿不愿意,都要带过来。”皇帝贪图Yin乐,性情荒唐,天下人皆知,口碑极差。宫廷里,每三年就有一次大选秀,无论是农家女渔家妹,采荷娘采薇姐,还是大族室女,番邦贵女,都在选秀范围之内。拆散了无数鸳鸯眷侣,困住了众多大乔小乔,甚至生生逼死了少数烈女,另外宫斗激烈,每年死在宫中的秀女妃子数不胜数。若说十年前,女孩儿们很高兴被选中的话,现在是谈虎色变了。宁为贫家妻,不为云皇妃。
      “娘,我也去看看!”上之梦说完就跟了上去,她心里挺喜欢那个会跳舞的姐姐的,总不能叫这个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哥哥欺负了去。【你更不像好人
      熏儿这才下车,看着哥哥紧张的背影,惑然:“哥哥这是怎么了,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正义。”
      阿纯低声回答:“他估计又是要去保护曼曼姐了。哥哥喜欢美女不是一天两天了,而家里就有那么一个绝世美女。”
      李浓华摇头,她本人是极其不喜欢蝶舞园里的人的,曾经禁止过阿盟进出,但是没有禁止成功,那孩子就是喜欢围着那个院子跑跳。或许是生下来就被剥夺了像女孩子的权利,她对翩翩起舞红妆罗裙的姐姐且别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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