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撩月影》画柠檬心

6、第七回 山林漫步

　　“喔喔喔！喔喔喔！”还在梦乡里的李陌辉听见一阵鸡叫，睁开眼，看到窗户上有一鸡影在动。公鸡在草阁的窗台上打鸣。天空的东方泛起了点点鱼肚白，临近树上的麻雀已经开始叽喳，院子里似乎已有人在劳作。昨日与吴敬则在山中转悠时，李陌辉已把这个院子摸清了。这个小院儿为矩形，处在玉兰山主峰山腰上，日光充沛，植被繁多，所有的日常都在这个小院进行。小院里都住着年轻的玉兰阁下属。小院有灶房，柴房，储粮仓，还有间小的兵器库，里面也就放些一般的刀剑枪戟。在小院的偏僻处，还养着鸡鸭，李陌辉想着此时窗台上打鸣的公鸡就是从那里飞来的。这只公鸡隔段时间，打几声鸣儿，李陌辉彻底睡不着了，无奈，起身，裹着那件脏脏的斗篷推门而出。

　　山间的清晨颇冷，李陌辉搓了搓脸，趴在门前的栏杆看着院子里一草一木。草阁的对面是玫徊小筑，百里青的屋子。看着对面的门框，李陌辉掏出怀里的那个线团，正当他想要更为仔细的看看线团时，玫徊小筑的门开了，一个白色身影挪出来，也趴在栏杆上。两人都看见了彼此，但昨晚的事让他们倍感尴尬，李陌辉迅速低下头，而百里青抬头看天。恰巧杨洁从红樱院出来，伸了个懒腰，看到头顶两人，便问道：“两位在看什么？”
　　“吧唧——”百里青关门进屋。
　　杨洁不解：“李大人，她怎么了？”
　　“在下不知。”说完，李陌辉也进屋了。
　　“莫不是青儿又想出整人的点子了？”杨洁腹诽，于是便向着天空吼了吼，这是杨洁在提嗓子。在玉兰山，每日清晨都会听到杨洁那优美婉转的歌声，歌声清亮妙丽，如水潺潺。杨洁为魔女三剑之首，不仅武艺高强，且善歌舞，只不过只有住在玉兰山的人知道。伴着杨洁的歌声，玉兰山新的一天开始了……
　　此时的百里青把自己头闷在被窝里，满脑子都是昨晚自己所做的的事，贪杯误事啊！我们的李大人此时正在看着手里的线团，琢磨着如何把线里的防虫药给提炼出来，但想着想着脑海里忽的闪现出昨晚百里青那随风而起的白衣与那微红的脸颊……
　　天已大亮，山里变得热闹起来。
　　“李大人。”
　　“在。”李陌辉听见门外有人叫他，于是起身开门，见是十七端了个盆在门外。
　　“李大人，洗漱的水已打好，请用。”十七把盆子放在矮几上。
　　“哦。”
　　“还有，请您洗漱完后到云墨轩用早点。”说完，十七转身出了门。
　　李陌辉看着盆里还在晃悠的水，叹了口气。

　　听香堂。

　　杨洁刚刚提完嗓子，在喝着蜂蜜水。桑芯梳着头发，晏凌擦拭着她的金冰剑。
　　“青儿呢？”桑芯弄好头发问道。
　　“我提嗓子前还在她房门口和那个李陌辉对望。”杨洁咽下蜂蜜水，说道。
　　“对望？”桑芯很惊讶，晏凌也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杨洁。
　　“看我干啥？我问过她，谁知道理也不理我，转身就回房了。”
　　“难道青儿用想出什么点子来？”桑芯问道。
　　杨洁摇了摇头。

　　“三位，用早点了。”十七提着餐盒敲了敲门。
　　“进来吧。”桑芯回道。
　　“说过多少次了，我们自己去吃，不用你跑上跑下的。”杨洁打开盒盖拿出一个馒头吃起来。十七只是笑了笑帮着拿出小菜，又端出装粥的瓷罐，拿出三只瓷碗摆好。
　　“十七，行啦，我们自己盛粥，你忙你的吧，要不一会儿青儿又会说我们对你不好了。”桑芯说道。
　　“额……那好吧。”十七在自己的围裙上擦了擦手：“那我就……忙去了。”话还没说完，晏凌拿起一个馒头，提着剑走出门外。霎时，屋内气氛僵硬，十七干干的笑了笑，便退出屋内。
　　“晏凌心里再怎么讨厌，也不能这样明显啊……”桑芯看着眼前的瓷罐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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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青一早都没有出玫徊小筑。

　　云墨轩。

　　“先生。”
　　“来啦！坐、坐。”吴敬则放下筷子，朝李陌辉招招手。
　　“是。”李陌辉走到案前坐下。
　　“拿筷子吃啊。”吴敬则催促着。
　　“哦。”李陌辉右手拿起筷子夹起小菜，左手拿起了馒头，“敢问为何如此之急？”
　　“急？老夫这是高兴啊。”
　　“高兴？”
　　“嗯——”吴敬则嘴里嚼着馒头，“终于把别人托付给我的事办完了，你说我能不高兴？一会儿你再陪我转转！”
　　早点过后，李陌辉跟着吴敬则在山间转悠，百里青依旧未出房门……

　　看得出来，吴敬则此时很欢快，满面红光，步伐矫健，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竟然不带喘气儿！李陌辉的猜想是正确的，吴敬则是很放心得把玉兰阁交给百里青了。若非如此，怎能有今日如此欢快之态。
　　吴敬则顺手拔下一棵草，拈在手里玩着，颇有童趣。“说起来，我与你父亲可算得上挚友了。”
　　“是。”
　　“你跟你父亲一个样，不爱说话。”吴敬则晃着手中的草漫步，转过身看向李陌辉：“千钧之势时，那可是君子之言哪。”说完指了指天。李陌辉很惊异。“先生何出此言，若是家父那受的下此话。但晚生……”
　　“后生可畏，青出于蓝。你的资质比你父亲优越的多，老夫断定。”
　　“？”
　　“先别急着问，沧海一瞬，看造化吧……哈哈”说完把手中草向空中一抛，拈碎的草叶散散落下，被朝阳裹了一层金。
　　“先生，敢问几时下山回京？”李陌辉追向吴敬则。
　　“明日午时。”
　　“为何明日，今日不可么？”
　　“一天看不完这玉兰春景啊，美哉妙哉，自然之景无可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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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便到了晌午。李陌辉跟着吴敬则来到一悬崖边，崖岸有一大石，石上有沟壑，悬崖深不见底，向崖底喊去，听不见回声。
　　“这原本没有这石头的。”吴敬则一手按在石头上，一手捋着胡须。

　　李陌辉上前伸出手也抚了抚石面。石面上的沟壑，深度平均，边缘尖锐，虽有风化痕迹，但依然犬牙参差，棱角突兀。这是刀剑所致，李陌辉如是想。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你晓得，我此番回京，就再也没机会回这里了。”
　　李陌辉点头。
　　“百里青如何？”吴敬则看着李陌辉，“随意说说。”
　　“是。百里阁主，容不及闭月羞花，却也是秀气；贤淑不及平常闺阁，却也是温婉；待人接物不在话下；谈文弄屋不让须眉。可谓在芸芸之上。”

　　“你倒是把她的好处说了出来。”吴敬则笑笑，“这可大半是我的心血啊。”说完继续朝着山中走去。

　　“世人都知百里青是她的双亲托付于我的，都知我扶持着百里青坐上这江湖大派的权利顶尖，却不知这一切全是我的计划。百里伏煜和丁伊歌从未让我扶持百里青光大玉兰阁，十年前的一别，他们要我带着百里青隐居山野，不复出世……”李陌辉听到这里，停下了脚步，怎么可能？若是如此，吴敬则为何还要费劲十年心血，扶持着百里青，隐居不好么？

　　吴敬则看出了李陌辉的疑问：“那是我不甘心，我的抱负不能就栽在两个人的手里。辅佐明君，开创盛世，乃是我迈进宫闱的心绪啊。那仗打完之后，我也曾打算隐居，可身边有百里青，百里青可继承玉兰阁，有此机会，我为何不按照自己的路子走，扶持着百里青看看能让玉兰阁强到什么样。”

　　“那……先生为何不自己揭竿自立，另建朝纲？”
　　吴敬则没有想到，李陌辉竟然会问这样的话。

　　“想过，但我明白，我终归是要做军师的人。自己再有抱负，我也知道自己的斤两。”
　　“晚生愚钝。”李陌辉拱了拱手。
　　“呵呵，你们这群年轻人是没福气见到元昌盛世的景了。我还是尚书令时，耀华国国泰民安，老幼有依，孤弱有养，良田美池，一派膏粱。江湖因废了盟主制，各路英雄无所争，或行商，或归田，或闲游，少有血光之事，大小门派休养生息，施行教化，和睦融融……这些全是先帝与百里伏煜他们浴血拼来的。成王者，人皆臣服，人皆受其感化，为其之信，为其之仰。律例赏罚，轻重分明，惜才重道，受信于人，强兵富民，以保城池。但这些，他们却都舍弃了，为了自己所珍视的人，舍弃了。

　　我曾经斥其荒唐，现今觉得却也是实在。先帝知道自己深陷歪途不能回旋，便把我等贬贬，免得免，让我们远离那血腥肮脏的权力斗争，让那些忌惮皇位的人在那皇宫四角的墙里拼杀。现在想起，我被摆了一道，这不，我即将要辅佐他的儿子了。百里伏煜，虽舍不得我，但却如同小媳妇哭哭啼啼的写下诀别书，按我的意愿让我离开，到最后他还是想得别人，而他自己如同那荒唐皇帝命丧于彼此之剑。他们两人走后，他们的部下却卸甲熔戈，不再战。这样的结果我是想不来的。他们是天生的王者，愿倾尽所有保护自己所拥有的，这一点我无法在自己身上找到。我在想若我一直站在其中一人左右，这世道又会这样……明白了吗”

　　“嗯，可时他们不是弃江山而……奔……美人了么？”李陌辉问道。
　　“哈哈，先帝曾给我说过，这江山自然之所有，非我等凡人可驭。百里伏煜说过，江山可敬，吾无能以取之。他们都说江山不是他们的……世人怎会理解？到如今，十年山中沉思，才觉得我虽聪慧，却不知顺然，不能体会自然大道之行。此番回京，我不会如以前那样，追求富贵表象了……你方说的美人作何之解？”

　　“那日我在云墨轩房顶上窃听所得。”李陌辉平淡的回答。
　　真干脆！吴敬则腹诽。

　　“就算无丁伊歌，百里伏煜与华灵帝也要战，只不过丁伊歌的出现加快其进程。百里伏煜统领众人废除盟主制，鹤立江湖，此时为赋税，朝廷党派激斗，激进一派顾及百里伏煜势力，觐见将其招安，另一派主张放任自由，以免失去民心。若招安，江湖之人怨恨，若闭眼不管，朝廷威信不在，总之无论如何，总会有一战，恰巧丁伊歌出现……”吴敬则没有再说下去，毕竟那段历史是谁也不想回忆的。

　　李陌辉安静了很久，他不知如何消化这些。他想到，百里青岂不是在吴敬则已安排好的步骤里充当棋子吗？
　　“百里青可没有完全按我的步子走。”吴敬则背着手在前走着：“她没有死板的靠武力维持她的地位，她一直都在做她的生意，布店油坊，驿站酒楼，盐商瓷器，甚至是窑子她都有在经营。若没有她这些行当撑着，这玉兰阁几千号人只能喝西北风了。我忘了告诉她，那一百间房的各个主人脾气都很古怪，从百里青经商的那天起，那些老家伙就承认了百里青了。只是一直未表心态，估计百里青现在正为如何收服她们而头疼吧！不然到现在也没见她的人影儿……”

　　陌辉汗颜，感情百里青被耍了一道？
　　熟不知，百里青此时正在自己房里听着吱言报给自己的消息——吴敬则和李陌辉所言所行……听完后，百里青虽然有些牙痒痒，但如今不用为如何收服那些老家伙而头疼了，顿感轻松。

　　可是她可没忘记是为了昨晚的事儿，现在百里青需要头疼如何对李陌辉开口说今天的第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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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 番外 我正在纠结 是否下次就更，还是下下次更……
有什么话都说一下哈，
人太少，还是我更得太慢？
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