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工程拯救世界[末日]》罗桑浅夏

41、三打白骨精

　　他俩在台上嘀嘀咕咕半天，又对台下指指点点半天，整的唐小雨都绕着礼堂来回五六圈了，还没弄出结果来。

　　“到底唱不唱，不唱拉倒。”阿贝不耐烦了。

　　“要不，要不就算了吧，大家玩点别的游戏。”王二虎提议。

　　楼景深这时有话要说了：“我其实...”

　　他一说话把唐洺急的，连忙插嘴：“我和小楼下一个，我们扭秧歌！”

　　吴爱名把惊堂木扔下来：“瞎吵吵什么，这是秧歌地吗？”

　　然后和吴爱利站起来，满脸端肃，伸手冲台下观众要刚刚扔下去的木头，吴爱梦给他捡回来，他用不伦不类的舞台礼仪道谢：

　　“谢谢。”

　　然后再鞠了个躬，告诉大家：

　　“接下来我们为大家带来一出《三打白骨精》。”

　　大家伙齐齐翻了个白眼——又是这出，吴爱名的最爱，他大概已经编出七十二个版本了。

　　见他们这反应，吴爱名不满：

　　“怎么，还是《牡丹亭》更合各位的口？”

　　除了楼景深，其他人老老实实摇头：

　　“演吧演吧，赶紧的来。”

　　“为了完成本次演出，我们将邀请台下热心观众一并参演。”

　　热心观众一号唐小雨第一个举手：“选我选我！”

　　一般热心的观众二吴爱梦，捧俩哥哥的场也勉强站起来，没好意思说话。

　　不太热心的观众楼景深和唐洺正头顶头脸贴脸，小声说些啥，刚刚唐小雨偷听了一点，居然是楼景深不死心在给唐洺说戏，顿时不敢靠近了。

　　冷漠观众一号唐贝，一脸挑衅地看着他俩。

　　冷漠观众二号戴建红则似笑非笑，还惦记刚刚那句“女夜叉”。

　　而俩不知所措的新人跟着举起犹犹豫豫的手：“也算我俩吧。”

　　吴爱名很满意，指着王二虎：“沙僧。”

　　指着朱晨：“八戒。”

　　朱晨抗议了：“不能因为我名字里带‘朱’就演猪啊。”

　　二虎顿悟这个选角逻辑，深以为然：“对哦，好有道理！太适合你了！”

　　吴爱名对演员的抗议充耳不闻，继续征集热心观众：

　　“目前还缺妙龄白骨精一人，老太婆白骨精一人，糟老头白骨精一人。”

　　哟呵——

　　“那你俩演啥”

　　这回是吴爱利介绍的，他面带微笑，指了指自己：“孙悟空。”

　　又指了指吴爱名：

　　“三藏法师。”

　　吴爱名阿弥陀佛一声，补充道：“贫僧还是总导演。”

　　唐小雨见机会不多了，疯狂晃动高高举起的手：“我可以，我都可以！”

　　都可以个鬼，白骨精要这样，早给孙猴子一棍子捶死了。

　　吴爱名笑着跳过她，点了点吴爱梦：“小梦啊，委屈你演妙龄白骨精了。”

　　吴爱梦小脸一红，踩着小碎步上台，吴爱利在旁点点头，和“师父”商量：

　　“现在就差一对公婆了。”

　　他们的视线在唐贝和戴建红脸上停留片刻，终于败给他们冷漠拒绝的表情，于是看到楼景深和唐洺。

　　“那就请我们全天下最酸的楼大师...”楼景深抬起头来看吴爱名，那人咧嘴一笑继续道：

　　“来客串一下老太婆版白骨精。”

　　楼景深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他哪像老太婆了？

　　但没说什么呢唐洺先不满：“你埋汰谁呢？嫉妒我们小楼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这近墨者黑的，小词儿用的一溜一溜的，吴爱名咬牙，又呔一声：

　　“兀那白骨精，休在此假冒凡人，妖言惑众。”

　　“哈哈——”唐小雨大笑。

　　“老大，受累演个老头子白骨精吧。”吴爱利发出求救申请，大家伙纷纷用期待的眼神看他。

　　“正好凑一对啊！”他们起哄。

　　楼景深想了想，拉着唐洺站起来：“怕他不成，咱给改个白骨精三打唐三藏。”

　　吴爱名谨慎地退了一步，警告道：

　　“我还是总导演啊，别乱来，我有孙猴子傍身的！”说着，跳到吴爱利身后将他推出去：

　　“悟空快上！”

　　吴爱利也在往后缩，这白骨精气焰嚣张，老了更是不得了，比得上那万年黑山老妖了，吴爱名恨他没出息，大声骂道：

　　“你不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天不怕地不怕的花果山水帘洞齐天大圣美猴王吗？！”

　　圣僧和他那大徒弟在台上你推我搡，革命还没上正途，就快因为窝里斗散伙了——台下观众表示不满，戴建红指着他们：

　　“还演不演？猴子、八戒、沙和尚...总导演？”那一指里的威胁十分明显了。

　　吴爱名不再闹，要求各人各就各位，大家伙看他——就哪的位？

　　比不得楼景深一个人独角戏，爱氏集团三打白骨精还得分场走位，又捣鼓好一阵才勉强搞定。

　　吴爱名舒了老长一口气，振奋精神，一敲惊堂木：

　　“诸位看官！”台下戴建红和唐贝打哈欠，只有唐小雨精神奕奕。

　　“且看《二十七回：三打白骨精》！”他俩有临时找小世救急，要了套《西游记》来看。

　　但老太婆版白骨精的楼景深在后台纠正了：“书里二十七回不叫三打白骨精，叫尸魔三戏唐三藏...”

　　“兀那将葬于我徒儿手下的老妖怪请闭上嘴。”吴爱名看也不看后台，又拍惊堂木道：

　　“却说三藏师徒行至一座高山，正是山势险峻、马不能前，道旁荆棘牵漫，岭上松楠秀丽...”

　　说着，他迈步上前，撩了撩下摆，仰起头叫：

　　“悟空！”

　　吴爱利跳出来：“在，师父！”

　　吴爱名冲他使眼色：跟斗呢？说好翻跟斗上来啊。

　　吴爱利咬牙，又来一次，跳起来转了两圈：“我来了，师父。”

　　“唐三藏”这才勉勉强强：“我肚中饥饿，你快去化些斋饭。”

　　吴爱梦紧张地缩在后台问楼景深：“是不是爱利哥一走我就要上去啊？”

　　“差不离吧。”楼景深犹豫道，也不知道吴爱名排的哪个版本的《西游记》。

　　吴爱梦绷着一张小脸点点头，吴爱利那厢应下，正阔步退场，吴爱梦回头看了看候场的演员：

　　“我去了啊！”那严肃的，不知道还以为去执行机密任务呢。

　　但吴爱梦出去两步又缩回来，唉...她该在哪死呢？打几棍子死来着？想了想，见吴爱名还在说书念词，她赶紧回去找楼大师补课。

　　吴爱名道：“正此时，阴风骤停，山里妖精摇身一变，化作一花容月貌的女儿，生的那是冰肌藏玉骨，衫领露□□...正是此间垒堆的尸骨化成的山精——白骨精！”

　　总导演叫白骨精上场了，“白骨精”还慌慌张张，又问楼景深：

　　“先端饭，再被打死？”

　　“白骨精？”吴爱名抬高声音。

　　楼景深搁那要跟她细说，根本不能容忍这种粗糙的演技，说：

　　“你得提着青砂罐，绿瓷瓶，垫着脚，扭腰，姿态婀娜一点...书里说那白骨精化的少女体似燕藏柳，声如莺啭林，你得...”

　　“白骨精？？！”

　　吴爱名坐不住了。

　　台下戴建红、唐贝和唐小雨笑的直不起腰。

　　“唉来了！！”吴爱梦的脑子终于被两个人搅成一团浆糊，急急忙忙应了吴爱名，然后冲出去，看得楼景深在她背后直皱眉：

　　“这丫头哪能这么走呢？这么走猪八戒都知道她是妖怪了。”

　　唐洺听他给吴爱梦讲戏听得直捶墙，完全忘了下一个就到他了。

　　在台上装背景板的“猪八戒”和“沙和尚”眼睁睁看着本该娉婷婀娜亮相的妙龄白骨精出来就摔了个四脚朝天，嘴里连声叫着：

　　“这就来，这就来...”

　　哟——看得他俩都心疼了。

　　吴爱名的脸直抽抽：“这位...女菩萨？”

　　“白骨精”慌张站起来，想了想——啥词儿来着？

　　“你这罐里装的是香米饭，绿瓶里装着炒面是吧。”“唐三藏”一语道破她手里的道具，慈善地问：

　　“是要送我的斋饭？”

　　“白骨精”感激地点头：“是啊，圣僧！”

　　感情说了半天您就记得这俩词？吴爱名欲语泪先流，合十双掌阿弥陀佛：

　　“不用了女菩萨，我那大徒儿已为我化斋饭去了。”

　　言罢，使了个眼色给还杵在旁的“猪八戒”：到你了！

　　“猪八戒”倒够木楞，啊了一声上前，平铺直叙地背道：

　　“师父饿了，那猴子奉命去摘桃，这时还不回来，肯定是在哪摘桃玩呢。”

　　吴爱名只想一大脚丫把他踹走，个猪八戒，竟然串台演成机器人了？背词机器人背词完毕，退了两步回到原位，继续充当背景板。

　　“沙和尚”王二虎立即将他列为学习榜样，朝他竖大拇指：牛！

　　朱晨嘿嘿一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吴爱利这时上场了，拎着根大棍子连蹦带跳地上来：

　　“兀那妖怪，休伤我师父！”

　　“白骨精”立马看向“唐三藏”：我得死了是不？

　　“唐三藏”对这台戏已心如死灰：“随便吧。”

　　于是那“白骨精”眼见着“孙猴子”化斋复返，忙迎着他的金箍棒撞上去，那姿势叫一个英勇无畏，嘴里还叫着：

　　“啊，圣僧救我！”

　　圣僧搁那不忍直视，别开头去，就看见八戒和他师弟目瞪口呆的傻样。

　　那哪里是白骨精啊，不知道以为她在碰瓷儿呢。

　　楼景深一边瞅着台上惨不忍睹的表演，一边跟唐洺说他待会儿要干啥，唐洺听得心不在焉，哪里需要编排，他临场发挥都比那几个傻瓜演得好。

　　楼景深见他不重视，掰过他的身子正色道：

　　“作为一队之长，你得以身作则。”

　　“可拉倒吧，这事我不当队长！听吴爱名的！”

　　“你们就该听我的。”楼景深哀叹怀才不遇。

　　那就算了——唐洺嘿嘿两声：“玩一下嘛，别太认真。”

　　那厢生无可恋的圣僧呼唤下一位白骨精上场：

　　“眼见那妖精再落阴山，在山坡前摇身一变化作个老妇人，年满八旬守住拐杖，一步一啼哭，摇摇晃晃朝唐僧走来。”

　　于是，当着唐洺的面，即将上场的楼景深面露哀戚，手一挥，身上衣衫边作粗布麻衣，梳上老妇发髻，手上拄拐，登的变做个俊俏“妇人”。

　　唐洺看得啧啧惊奇：“你可不就是那白骨精嘛？”

　　楼景深得意地扬扬下巴，也给他换了套行头，俩人如出一辙的麻衫粗布，拄一模一样的拐，只发型略有差异。

　　他俩看看彼此，都觉得满意，唐洺说：“你要真是小老太婆，我就愿做你的小老头子。”

　　“我要是小老头子，你就不愿做我的小老头子了？”楼景深亲了亲他的嘴角。

　　唐洺哈哈直笑：“愿愿愿，还请相公赶紧去三打那孙猴子，我俩好回家煮饭做菜。”

　　“得令！”

　　“老妈妈在哪啊....打哪来啊？”

　　吴爱名对白骨精总是姗姗来迟麻木了，一遍一遍地问老妈妈在哪，弄的台下观众忍不住同情他：

　　“不如你自己来吧，反正都演俩角色了，再多一个也不多。”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但拄着拐的楼景深终于出来了。

　　吴爱名瞪着他：好家伙，有道具服装也不给每人都搞一套，弄得他们在台上使劲串戏。

　　楼景深走的慢慢悠悠，一步三晃，做足了老态龙钟样，他慢慢抬头瞧吴爱名：

　　“圣僧啊，我有个女儿不见了，可能是给猴子叼走了。”

　　？？？

　　圣僧哆嗦着手指他：“老人家，你确定是给猴子叼走了？”按台本来啊混球们！

　　“呔，你这妖怪，又变作人唬我师父呢！”

　　比起白骨精的慢吞吞，猴子每次都急吼吼，人话都没说完就抡起大棒子打杀下来：

　　“吃俺老孙一棒！”

　　梆——一棒落空，“孙悟空”茫然看向圣僧：白骨精会躲？

　　小的那只不会，老的这只不在掌控范围内了，吴爱名掩面叹气。

　　梆——又一棒落空。

　　吴爱利知道了，三打嘛，要打三棒！

　　“吃俺老孙第三棍，你该死了啊！”他提醒白骨精。

　　那白骨精却嚣张，也不装老了，直起腰版叱问“孙猴子”：

　　“你是哪根葱姜蒜？轮得到你指挥老朽？”

　　横尸地上的妙龄白骨精悄悄诈了尸，睁开一只眼，瞧见老年版的自己气焰嚣张，一时很是敬佩。

　　“诶这，不三打白骨精吗？”猴子问师父。

　　那圣僧正挠着满头将落未落的青丝，泣声道：“这丫想要三打孙悟空啊！”

　　吴爱利一听，顿时不妙，瞥了眼幕后，穿着同样衣服的唐洺在那摩拳擦掌，他收起棒子，合十双手：

　　“老菩萨得罪了，你女儿在这呢，还没死透，您本事高强，再救救？”他把吴爱梦拉拽起来。

　　小白骨精一活，下面鼓掌的声音不绝于耳。

　　吴爱名终于做不出圣僧那慈眉善目的样子了，怒发冲冠地站起来：

　　“大爷的，混账们知道怎么演吗？”

　　“...导演给示范一下？”楼景深忍笑，唐洺悄悄朝他竖大拇指：对对对，让这俩浑货祸祸他们。

　　吴爱名当即拽过吴爱利，挑衅地扫了众人一圈：

　　“看好了啊！”

　　首先是妙龄少女，他掐着嗓子踩着碎步，扭扭捏捏，先在八戒面前娇嗔一把，直把人看得脸都绿了，才施施然来到孙猴子跟前：

　　“这时猴子到了，抡起金箍棒只一下，就结束。”

　　吴爱利顺势举起棍子，口中发出梆的声音。

　　然后是老妇登台，走的颤颤巍巍，一步三抖，哭了一阵，又走到猴子面前：

　　“这时候猴子忍不住暴脾气，又一棒子，干掉这妖精。”

　　最后是老公公，拄着龙头拐，掐着念珠，口诵佛经一步步爬上来，也先哭诉一番，然后到猴子面前：

　　“这时猴子忍无可忍，叫出土地山神作证，棍起棍落，终结这白骨精！”

　　他让吴爱利给了他三棍子，然后痛心疾首看众演员：“懂？”

　　唐洺也走出来，还跟楼景深调笑：“我说还是三打孙猴子好看点。”

　　吴爱名作出要拼命的样子，被吴爱利抱住：

　　“莫冲动莫冲动，大不了我演猴子，剩下都你来，省的被这帮搅屎棍气死。”

　　这话正中所有人下怀，他们纷纷鼓掌。

　　吴爱名却泫然欲泣，抬起手颤巍巍地指他：

　　“咿呀呀你个猴头，是想累死为师好分行李吗？”

　　台下人捂嘴笑：“瞧，已经入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