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工程拯救世界[末日]》罗桑浅夏

47、唐小雨

　　大会结束的很快，何宁他们都没有找麻烦，关于下一阶段的扩张计划就这么敲定了，正在逐渐习惯被找茬的唐小队还有些不适应。

　　唐洺下会就告诉他们情况可能有异，一定要保持十二万分的警惕，其余任务他们管不着，但制定行动路线的权力要牢牢把握在手上，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同时行动当日把制服的暗兜用武器装满，时刻保证自己的武装。

　　唐小队表示明白。

　　然，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次任务太过平平无奇，相较他们过分精彩的人生，找不出任何值得警惕的地方，再三研究纸面计划无果后的第二天，唐小队还是出发了。

　　作为一次简单常规任务，唐小队这次负责带领预备观察员外出，在有突发情况的时候配合主攻队伍进攻，但最主要责任仍在自保，以及保全珍贵的观察数据。

　　而处于C市西面郊区的任务对象是群生性温顺的赤鹿，任务的主要目标在于驱逐，如果有可能的话会尝试捕猎或驯服。

　　他们早晨出发，傍晚就能返回，任务很顺利，没有人员伤亡，归来路上许多新参战的士兵脸上都洋溢着出游一般的笑容，讨论着鹿肉的味道，还有它们矫健的四蹄，仿佛在思考将它们作为坐骑的可能性——如果不考虑辐射，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方案。

　　唐小队的人分散在各车，唐贝和戴建红打前锋，唐洺和唐小雨断后，楼景深一如既往处于最安全的中部车队，这让他处于长久的不满中。

　　依照预定路线，他们自西往东回返基地，三小时的车程后他们看到了基地外面熟悉的水泡子，所有人露出舒心的笑——到这基本就意味着安全了。

　　此念一生，变故陡发。

　　谁也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前方灌木丛中突然支起一条条黑影，他们身手矫捷行动迅猛，一个呼吸间就插入车队，被行驶的战车狠狠撞上，制造出巨大的声音却使车辆无法前进一步，他们竟硬生生将长队掐成两截。

　　车上的人错愕到甚至忘了惊呼，眼睁睁看着密密麻麻的黑影从外围的树丛里冒出来，等定睛看去，发现那黑色的直立生物竟然是人。

　　他们拿着石器时代的骨制武器，发出野兽一样喘息，瞪着眼前的钢铁疙瘩和上面坐的人，所有人都读的懂这种眼神——他们在捕猎。

　　“有，有埋伏！！！”一个杂着迟疑和惊恐的声音尖叫起来，他是后方车队负责放哨的人。

　　可他的脑子混乱，怎么会有埋伏呢？他们并非没有警觉，一路都在仔细观察环境，但根本没发现一点异样，这些家伙仿佛融在暗处的夜色被剥离，一层一层出现，带着山魈一样的气息。

　　而更令文明的活人恐惧的是，原以为令他们黝黑的是裸//露的皮肤，仔细看去才发现是层层叠叠宛若烧伤的黑色伤疤，而阻止车队前进的东西不是其他，正是他们的“血肉之躯”。

　　异变突生那一刻，唐洺当即下令要司机死踩油门轰出一条路，然而他们乘坐的那头燃烧柴油吞吃热量的钢铁莽兽却在撞上肉墙的那刻把自己撞得面目全非，马足了劲依旧没法使阻挠者后退半步。

　　围猎者显然蓄谋已久，在按住车头以后就分兵将他们团团包围，嘴里发出嗷呜嗷呜的怪叫，越来越多黑影冒出来，渐渐汇聚成流，随着他们的动作，所有人都看出他们的目标在哪——唐洺所在的车。

　　“是异生人！！！回援！快回援！！”

　　吴爱名像旧时撞上登徒浪子的黄花大闺女一样尖叫起来，声音中的悚怖很快传染了整个车队，他认出了扎根在脑子里的噩梦原型，嘶声呼叫回援，却只换来车队的加速逃离。

　　为最大限度保存有生力量，按照应急计划，外出任务发生变故就强制执行断尾计划，然而这次被断尾的是他们队长，唐洺所在的车，唐小队的人懵了，大脑清空了理智，每一个念头都在叫嚣回去。

　　这一刻，他们暴露了自己并非合格的战士的一面，也许是基于这点考量罗何生每次任务都会安插另一支主攻小队和他们互相配合。

　　对手是异生人，吴爱名曾夸大其词的异变生物，一些原为死尸后来爬回人间的怪物，通常带有强辐射，具体能力未知，行为动机未知，唯一已知的是，相当难杀死。

　　唐洺的视线越过黑色的人墙看见队友惊骇的表情，他将唐小雨护在怀里，在通讯器里发号施令：

　　“立即返回基地不得停留。”他必须争分夺秒，否则通讯器就会在长距离和辐射的叠加干扰下失效。

　　唐小队的人几乎同时从自己所在的车上站起来，似乎罔顾队长的命令想和他共赴死难一样，好在车上其他人立即将他们按趴下了。

　　唐洺的声音急切：

　　“立刻执行命令！我和其余人会自己找办法脱困！”

　　怎么脱困？他们看着那宛如军队一样的异生人狩猎队伍，这群生物显然保有智慧，力大无穷不说还有一副钢筋铁骨，行动间透出严明的纪律，分工明确目标清晰，如果情报没错，它们生命力强到难以用非燃烧类的武器杀死，该怎么从它们手里脱困？和平谈判吗？指望他们大发慈悲吗？

　　唐小队的人不是想违抗命令，他们只是克制不住绝望。

　　异生人没有管先头车队，在这场狩猎行动中他们并不贪多，牢牢锁死车队最后的三辆车，最后一辆上面有此次行动的观察总指挥，然后它们开始动了——像给猎物脱毛去皮一样，用手上的骨矛逐一刺死不断开火的战斗人员，子弹打在它们身上就像跳豆，噼里啪啦地弹开了。

　　一些生瓜蛋子哪见过这种阵仗，发了狂一样倾泻枪匣里的存货，但无济于事。恍惚中他们以为自己回到了冷兵器时代，面临从天而降的钢车火炮还异想天开可以用大刀长矛对付，以为自己有比子弹更快的手，比铁板更硬的筋骨，直到死亡带走他们。

　　比起他们的疯狂，异生人显得不急不躁，除了个别似乎被暴雨一样的子弹打疼了，其他人都在“首领”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缩小包围圈。

　　“停下来！”唐洺大喊，这种无效的攻击除了激怒敌人没有任何好处，敌人显然也依靠理智行事，这给了他谈判的侥幸，他必须试一试，努力找办法脱困，否则他的小队会发疯，会疯了一样祭出自己的不堪一击供敌方屠杀。

　　“我说，先停下来！白痴啊！”唐洺扑倒一个还要抬枪的士兵，另一只手格挡，被异生人坚硬的骨矛砸在臂上，他脸色一白，没有吭声，唐小雨顿时慌了神，叫着他的名字也扑上来，一副要同那家伙决一死战的样子。

　　“小雨退下！”唐洺吼她，但没用——唐小雨看见了，刚刚攻击的时候他手上的防护服出现了破损，她急的发慌，下意识要脱下自己的给唐洺罩上。

　　异生人看着唐小雨怪叫，尖锐的骨矛对准她刺出，好像决定先解决这只乱蹦的小跳蚤，唐小雨矮身躲过攻击，继而出腿往敌人的下盘扫去，唐洺的声音急的变调：

　　“唐小雨住手！”这姑娘傻了，汽车撞不到子弹打不穿的皮囊她能踢飞不成？果然，仿佛踢上一根钢柱，以差点骨折的代价换取了柱子的纹丝不动。

　　可她不死心，忍着剧痛发起下一波猛攻，浑不怕死一样用四肢缠上去，想要硬生生用自己的血肉给唐洺开出一条道，她大声催促：

　　“老大，趁现在快跑！”她终于扑倒离唐洺最近的那个异生人，包围圈出现了缝隙。

　　跑什么——傻丫头。

　　唐洺的能力远在她之上，她以为只要给他创造机会就有可能，虽然知道没那么简单，却没想会这么难。

　　锐物刺穿血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唐小雨的整个世界都凝固了，她不敢抬头，不敢想怎么了，唐洺的怀抱从上方落下把她整个罩住，就像八岁那年她在人群中茫然无措时一样，时空交错的瞬间，眼泪簌簌从她眼中落下。

　　“蠢丫头，跑哪去？”唐洺在她耳边轻声问。

　　是跑不了的，面前有山一样海一样的队伍阻隔，别说他们跑不了，其他人就是想来救也是天方夜谭，可纵然如此她还想豁出命搏一把，存着侥幸——万一呢？

　　——————————
　　“楼景深你疯了！！”

　　“楼大师！！！”

　　前面车队刹车的声音此起彼伏，甚至有车调转回头，他们追赶不顾性命跳下车去的楼景深——整个车队最精贵的人，这次任务最不能有闪失的存在。

　　楼景深摔在路边打了好几个滚，他听不见有人叫他，只能听见耳边疯狂的提示音：

　　【保护对象唐洺重伤，正在失血。】

　　【保护对象唐洺重伤，正在失血。】

　　.......

　　那将他扯进另一个世界，一个名为失智和恐惧的世界。他毫发无伤一样爬起，奔跑的速度吓人，甚至甩开了追赶的车队。

　　异生人显然不介意自己的战利品再多上一个，有意无意让开一条道给他，楼景深得以看见被包围的唐洺。

　　“唐洺！！”他大喊。

　　唐洺霍地抬头，因为失血而混沌的脑子霎时清醒，骇的魂飞魄散，嗓子喊得破音接近歇斯底里：

　　“你他妈疯了！”

　　唐小雨的眼睛圆睁，透过防护服的面罩看见一个人影冲过来，那是小楼，能让唐洺失态到这地步的不可能有别人了。

　　异生人里那个领头的发出一声怪叫，清理战斗人员的骨矛停下来，这一看就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动作整齐划一，哪怕是杀戮和停止杀戮都有节奏韵律，败在他们手里不亏——

　　如果是平常时候唐洺可能还有功夫这么评价，但此时，一根名为楼景深的铁杵正在他颅骨里面乱搅，他头痛欲裂恶心欲呕，过分的焦虑和惊惶在神经管内飞窜，他几乎克制不住颤抖，因为愤怒和恐惧在体内狂飙。

　　楼景深从异生人让出的空隙跳上车，打开双臂把他和唐小雨一并抱进怀里：

　　“你没事...”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

　　泪水一下就从唐洺眼里涌出来。

　　谁都知道这样不理智，可脑子里理智那根弦被唐洺抽走了。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异生人出现，他的车陷落，楼景深不知道这种时候要理智来干嘛，他不在乎，去他娘的大局，去他娘的人类未来，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格外清晰——唐洺。

　　找到他，看着他，保护他，楼景深认为自己可以，哪怕在未知的敌人未知的力量面前也没有退缩的打算。

　　“你...成心的，想我死吗？”唐洺哽咽着问。

　　楼景深上车后异生人开始行动，它们暂无继续杀戮的意图，还明智地留下司机用以驱使这些他们不会用的钢铁怪兽，另厢押解猎物，主要是唐洺和楼景深三人，除了他们，掉进埋伏圈的车队仅剩下四条还在喘气的活人了，其中还有三个司机。

　　“老大...受伤了。”

　　唐小雨没有楼景深的忧思忧虑，楼景深的到来让她找到主心骨，她夹在两人中间呜咽，提醒楼景深这个关键事实。

　　唐洺忍着后肩火辣辣的疼痛，咬了咬牙：

　　“没事。”

　　“别乱动，我看看。”

　　楼景深把他固定在怀里，唐洺却只想揍他，下意识给了一肘子，然后车道伤口倒抽一口气，楼景深慌忙按住他：

　　“别动！”

　　“....什么时候了你在这儿女情长...”唐洺一时泄气，露出自嘲的笑，自己竟成红颜祸水了：

　　“为什么不按着计划来。”

　　楼景深不答，盯着他胛骨处两指来宽的血口，里衣和防护服全被血浸透，受了这种伤几乎就是被判了死刑，唐小雨看清伤口的瞬间心凉了大半。

　　“回答我。”

　　楼景深脱下防护手套用手紧压伤处，唐小雨打了个激灵：

　　“小楼你！”

　　楼景深看她一眼，默了默，摘下头罩，解开防护服的上衣让唐洺躺在自己肩上——

　　“楼景深！”唐洺怒火中烧。

　　“我从来没有答应过那种计划。”楼景深答说。

　　虽然没有正面反抗他们的一厢情愿，但不代表随时随地都得配合，他从未答应在关键时刻要弃唐洺而去保全自己，或者说，保全“世界”，在他不与外人沟通的价值判断中，唐洺比那劳什子的镜花水月重要得多。

　　当然这不能告诉他，否则他会生气，就像现在这样。

　　唐洺冷笑一声：“你也从来没有反对。”

　　“....我以为自己的态度已经很明朗了。”

　　“你什么态度？”

　　“有你，就有‘世界’，没有你，什么都没有。”

　　唐洺下意识抬手要抽他，挣扎的时候被楼景深紧紧抱住：

　　“我知道很幼稚，我很对不起，很抱歉...你别生气，不要生气，我道歉...”

　　那声音如此恳切，饱含伤心，浸满难过，以至于差点让唐洺溺毙于这种歉疚之中，虽然他知道楼景深是故意的，再深的歉疚也不会让他改变自己的决定，这让他很是沮丧，缓缓合上眼睛，他想起初识没多久楼景深就警告过自己他的德行，所有归根到底是自己的问题：

　　“你有什么对不起的，你都跟我说过，是我不愿信...我其实也想...无论如何也要回到你身边，再怎样的绝境...也要努力活下来...是我没做到...”

　　是他的无能和短视导致了这一切，如果他真有想象中那么强大，自可以不必使爱人面对这种两难。

　　“别哭。”楼景深开始慌了，隔着头罩不断落下亲吻：“不会有事的。”

　　那次他辐射病发作的时候楼景深也这样安慰他，结果如他所说，确实没事了，但这回——唐洺看向将车子围的水泄不通的异生人，心想这回还能给他们仨都插双翅膀不成？

　　理论永远没有现实精彩，虽然吴爱名极力科普过了，但他们没想到这种传说中的生物竟有如此庞大的数量，被打个措手不及也情有可原。

　　而整件事仍有诡异之处，此番专门埋伏显然不可能是临时起意，既然处心积虑，就必有所图谋，图谋的对象....只能是唐小队了。

　　唐洺不愿细想，能出卖小队的人数来数去也就那几个，但原因只是想要“世界”的居留权吗？

　　唐小雨挨过来靠着唐洺，她和唐洺一样也不太相信楼景深的安慰，而对于他脱下防护服这事，她不打算深究，唐洺都不着急，那证明他有自己的办法。

　　“老大...你别气小楼了，生气伤身...我们要去哪啊？”

　　她问唐洺，其实怕他睡着，伤员就是这么一睡不醒的，她克制着不去看楼景深指缝渗出的猩红，但心底知道自己拖后腿了——又一次。

　　“不知道...静观其变吧。”

　　唐洺的声音很轻，愤怒、伤心、思考还有失血，一切一切都让他很疲惫，但仍强打起精神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要入夜了，夜色降临以后就更不知道去哪了。

　　“老大，这些怪物他们抓我们干嘛呢？”

　　“呵...留着吃吧，他们很聪明...”

　　“哦...那，老大...”

　　“小雨。”楼景深轻声打断她，他嘘了一声：“让他休息一下。”

　　唐小雨低着头握住唐洺的手，才发现他已经陷入昏迷：

　　“可这...”

　　楼景深揽过她的肩膀，安抚她的惊惶：

　　“你也休息一下。”他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可是老大....”

　　“不会有事的。”他声音里有种让人安稳的力量，虽然无法从理智上说服唐小雨，但总算让她能重新审视情形。

　　她靠在楼景深肩上咽下所有疑问，也许小楼说得对，他有办法唐洺不会有事，但思绪每前进一分就觉得前途惨淡。

　　就算他有办法处理唐洺的伤，又该怎么从异生人的包围中突围呢？

　　她打了个哭嗝，悄悄瞅了眼楼景深的侧脸，那上面竟然全是平静——好像只要唐洺在怀里就再没有什么可以干扰他的情绪。

　　这样真好，唐小雨暗暗说道。

　　“...小楼，你和老大一定要逃出去。”

　　“嗯？”

　　“真的，你要和他一起，他远比看起来要依赖你。”

　　楼景深软了唇线，看着唐洺点了点头：“我们会没事的。”

　　他似乎没有明白唐小雨真正想说的。

　　“...我八岁就跟着老大了。”她并不多愁善感，可说起这个的时候两眼还是有泪，也曾自大地觉得唐小队就是唐洺的依靠，直到楼景深出现他们才发现唐洺依靠一个人的时候究竟什么样。

　　楼景深嗯了一声：

　　“我知道。”

　　“唐贝说，那次他们被安排去清理东区入口的尸体，碰上了巨蜥捕食，那只蜥蜴把那当粮仓了，所有人都很惊慌...我其实不记得了，就记得放眼过去全是人腿...你都不知道，那么多腿在眼前晃，比蜥蜴怕人多了。”

　　那次混乱中，唐小雨不知道是被谁丢下的，反正被唐洺捡到的时候就一副惊吓过度的呆滞样，矮矮的一小颗夹在无数条腿中间滚来滚去，好几次差点被踩死，被踩到甚至也不会哭，只瞪着那双猫一样圆溜的大眼睛看人——虽然谁也没看她。

　　她的模样乖巧，精巧的五官嵌在肉嘟嘟的脸上，谁看不赞一声瓷娃娃，如果是和平年代应该会被父母长辈捧在手心，但那时她浑身上下挂满的标签无一不写着累赘两个字。

　　“有人从腿里救了我，我还记得他大声嚷嚷‘这是谁家的孩子，这是谁家的孩子...’”唐小雨细声细气学着唐洺的语调说话：

　　“现在想想我们老大真傻，好像他问了就会有人认领一样。可我当时眼前一团黑，听着他的心跳和声音就很安心，就想...真好，没人会踩到我了。”

　　她抱着唐洺的手臂数他的手指，十四岁之前，每有害怕的时候她就会悄悄找他的手抱着，然后来来回回一根根数他的手指，数着数着就平静下来——

　　她不记得父母，不记得是不是有其他兄弟姐妹亲戚朋友，当唐洺把她从混乱的人群里捡回来的时候，她就把过去的一切都丢掉了。

　　她所有一切都是他教的，所有一切都是他给的，他像父亲又像兄长，日子再怎么难都没有想过要抛弃她。

　　唐小雨静静地流泪，突然长大了一样生出一些成年人有的感慨——是啊，曾经那么多难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丢掉她。

　　“小楼，你知道吗...人身上我最讨厌的部位是腿，人为什么要又腿呢？我想长高，长的越高越好，但长高又需要腿，唉长在我身上的就不讨厌了，它们在我身上偏偏不长。”

　　楼景深偏头看了看她：“这种怪癖不好。”

　　唐小雨没有反驳，偎进他怀里，又抱了抱唐洺。这人从那片腿组成的丛林和迷障里救了她，把她从年幼和软弱的泥淖里捞了出来，她的余生都在为报答他准备着，虽然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这一点。

　　“小楼...我们老大真的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好到..他身上再多挂一个我这样的拖油瓶就一定会垮掉，你要好好照顾他。”

　　“...你不是拖油瓶。”

　　唐小雨难过地笑了笑：

　　“是的，我不是，所以待会儿...我们到了那个地方，我给你们开路，你们顺着月亮的方向跑，跑到基地外三公里的地方，那吴爱名埋了一堆火油...”唐小雨在楼景深耳边小声道：

　　“如果他说的没错，它们怕火。”

　　楼景深愣了愣，下意识捉住她的手，摸到她掌心一个金属圆壳——属于一颗微型□□。

　　开路？他看向唐小雨，她仿佛放下了心口一块巨石，笑容透出真实的轻松：

　　“到时候我先下车往前冲，场面可能有些吓人，你们离远一点跟着，听到什么都别管，只管跑，去抢第一辆车，上面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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