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初一》秦示儿

4、第 4 章

　　夏季的炎热越发让人难以忍受，就连不出门也没法儿出门的十五，也让老仆人把他搬到后院去乘凉了。

　　“轰隆”，积压了几个月的雨水总算是一夜倾泻了下来。

　　而十五在这一晚却是高烧不退。

　　初一慌了，她没钱了，请不了大夫，鸳鸯被的钱全部拿出去做了轮椅，她也不知道能找谁帮忙。
　　当天暴风雨特别猛烈，初一顶着风雨，淋得像是水里爬出来的女鬼一样出现在杨夫人的娘家，管家不让她见杨夫人和杨家老二，她只能跪在门口，等着杨夫人出来，管家实在是看不过去了，进去通报，进去了半柱香的时间，再出来的时候管家说杨家老二说让她回去，他们帮不上她什么，跪死在门口也没用。

　　她看风雨小了些，抱着侥幸的心理决定去杨家老大那里试试，她敲了杨家老大分家之后的宅子老半天，管家扔了几个铜板，把她当要饭地打发了。

　　初一捡了铜板捏在手里，跑去大夫家敲门，大夫这次是吃了称砣铁了心，说她上次的药钱都一直没有结清，现在又要抓药，还大半夜让他出诊，这不可能。

　　说完，就把大门锁了。

　　十五还在发烧，滚烫滚烫的，浑身都像是火炉一样，初一摸着都烫手，她拿着冰水给他额头降温，却好像一点儿效果都没有。反倒是她自己刚才淋得浑身都湿了，也没有换衣服，全身都是冰凉的。

　　冰凉的？

　　初一意识到了，十五在这么烧下去，不死也会烧傻的。

　　她脱了自己的衣服，擦了擦身上还滴着的水，钻进了十五的被窝，几下把十五的衣服也脱光了，紧紧地抱着他······

　　日子又过了大半个月，初一开始每天都绣一些绣品拿去卖，因为上次她就发现，绣品赚钱比洗衣服来得快，就是伤眼睛而已，而且她几乎没时间睡觉。

　　十五每天早上很早就驾着轮椅躲到老太爷留下来的书房里了，初一对那个书房没其他的印象，只记得那里面有很多书。

　　一天，十五突然让初一请个大夫回来。

　　“那我去请东村口的那个大夫吧。”

　　“不，请南村口的那个。”

　　初一想，十五肯定是想整她，好端端的请大夫就算了，放着最近的大夫不要，要她横穿整个村子去找南村口的那个大夫。

　　大夫请回来了，还带了小童一道过来，之后，初一什么都不问直接躲到后院去绣手绢去了，而十五和那个大夫在房间里呆了一整天。

　　接下来的十几天，那个大夫都会准时上门来，然后跟十五呆上一整天，天晚了之后才回去，通常吃饭的时候，初一把饭菜放在门口，过半柱香再过来，什么都空了。

　　那天，她躲在门后，听到要回去的大夫和小童子说话。

　　“师父，你为什么要帮他？每天都来教他医术，却分文不取。”

　　“徒儿，你说这世上什么最难？”

　　谁知道呢？小童子没有回答。

　　“跌到了想要爬起来的时候最难。”这大夫大笑着出了门去，还一边说，“人心最难呐。徒儿要学的还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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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秋了，温度变化的特别快，村子里接二连三地有人生病，上吐下泻不说，几天下来都不成人样了，人人都道是得了怪病了。

　　初一起初没有意识到，照旧给村子里需要浣纱的人家浣纱，晚上绣各种花样的手绢。

　　一天早晨，十五推着轮椅从书房出来，看见初一提着木桶往外走，他叫住了她，问她干什么去。
　　初一说要去村头的河边洗衣服，十五靠近凑了凑，一看见里面的衣服就知道不是自家的衣服，就明白了过来，一把将初一手上的木桶打落在地，不置一言从新钻进了书房，初一也不理会他的无理取闹，只想十五肯定是觉得她丢了他堂堂杨家三公子的脸。

　　她洗了一整天的衣服，太阳落山才回到杨家宅子里，让她奇怪的是没见到十五的踪影，四处都找了也没找着。

　　刚想出门去找找，就看到十五推着轮椅回来了，可是脸还是很臭，初一很自觉地走过去推着他进去。

　　十五回到房间之后，扔了一个钱袋在桌上，说：“这些钱你先拿着，后面我再给你。”

　　初一有些难以置信，她伸手拿过钱袋，掂了掂还是不少的，不过她没问十五哪儿来的钱，只管收着就走了。

　　后面连续半个月，十五隔三差五就要出门，一出门就是一整天，跟第一次不一样的是他会提前跟初一说一声，让她不要给他做中午饭了。

　　而他每次回来都会带一钱袋子回来，有时候是铜钱，有时候也会有碎银子在里面。

　　深秋已至，眼看就要入冬了，河水变得越发冰凉了，初一早就不帮人洗衣服了，只是呆在宅子里绣点绣品，因为十五带回来的钱远足够他们生活，偶尔给这个早被人搬空的宅子添置点什物，她也不是个一定要自找苦吃的人，十五不喜她出去洗衣服，这下正好清闲了。

　　一天，家里来了七八个村子里的人，脸色看起来都不太好，初一不知道他们到底来这个荒凉了这么久的宅子干什么。

　　她跟在十五后面在大厅招待他们，十五坐在轮椅上不好行动，大厅又有门槛，初一必须要将十五和轮椅一块搬起来才行，这对初一而言是相当大的体力活。

　　初一站在一边听了很久才听明白，这些人都是来找十五给他们家里人看病的，断断续续的对话中，她听出来村子里的人好像把生机都寄托在十五身上了。

　　十五应承了他们几句，闲谈了几句，时不时提及自己行动也不方便什么的。

　　晚上，初一把十五推回房间，听见十五自己把来龙去脉说了清楚，十五起初前几次出门想用学到的医术去治病赚钱，刚好那时候村子里的人都得了怪病，也算不上怪病，换季导致的杂症，可是村子里没人肯让他治。

　　无奈之下，他到外村去看了看，外村没几个认识他的人，结果也有类似的病症，他花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功夫才想到治疗的法子，起初都是帮人看看发热的一些简单病症赚点钱回来。

　　后来村子里的人知道了这事儿，想要找他治病，又不好放下面子，今天才把村长都叫上了，来找他商量这个事情。

　　“十五，你怎么想呢？会去给村子里的人治病吗？”

　　“治吧。”

　　十五叹着气只说了这么两个字，初一后来明白，十五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他的治病是要收钱的，今天那几句“我行动不方便”也是打的这么个主意，初一夸他不是骂他也不是，自个在心里头嘀咕几句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