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和他的金丝雀》明允

33、亲吻

　　阮柠完全不明白郁言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也来不及细想。明明他家先生之前一直说没空来着，突然来了也不说一声。

　　不过……阮柠想到自己不久前没接对方的那个电话，顿时一阵心虚，疑心他家先生原本是有想提前告诉他的，只是他没给这个机会。

　　这么想来，还是他错了？

　　他硬着头皮把郁言带进房间里，里面除了刚才出声的迟潇仪，让郁言耿耿于怀的尚青芒也在。郁言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俩，两人也好奇地打量郁言。

　　“这就是迟潇仪，《斩妖令》的女二；这是尚青芒，《斩妖令》的女主角。”阮柠给他家先生简单介绍了一下，又对尚青芒和迟潇仪说，“这是郁言，嗯，是我的……”

　　他这样欲言又止，还怪不自在的，尚青芒哪里还不明白，半开玩笑地接过话茬：“男朋友？”

　　阮柠懵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郁言，见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这才放下心来，忍不住瞪了尚青芒一眼。

　　尚青芒无辜地耸耸肩，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郁言被“男朋友”三个字说得心一跳，正想出言否认，余光却看见旁边的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嘴里的话顿时咽下了，只觉得这一幕十分碍眼。

　　“柠柠，”他叫自己的人，勉强缓和了语气，没再沉着脸，“你们这是在忙吗？”

　　没在忙，就是尚青芒出于愧疚每天都会来看阮柠，顺便帮他敷脸消肿。每每这时，迟潇仪总会和她来一个“偶遇”，蹭着尚青芒过来的时候跟过来，说自己学过一段时间护理，顺理成章地把尚青芒的活儿抢了来干。

　　虽然阮柠抗议过，表示自己完全能行，不需要别人操劳。但就他那到了女孩子面前凶都凶不过三秒的德行——这点真是多得他亲姐——可想而知，抗议无效。

　　尚青芒和迟潇仪还是会每天过来给他“操劳”。

　　郁言听阮柠言简意赅地说完，对两个女孩儿微微一笑：“啊，所以你们是来照顾柠柠的吗？我替柠柠谢谢你们。”

　　阮柠：“……”

　　虽然他家先生一如既往的温柔，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迟潇仪看了看郁言，又看了看阮柠，纠结地说：“也不算照顾啦，就是……”

　　话没说完就被尚青芒打断了，她拉过迟潇仪的胳膊，笑眯眯地对阮柠说：“不管怎么说，既然阿柠你有客人，那我们就先回去啦，下次再来看你。”

　　郁言礼貌地保持微笑。

　　还叫“阿柠”！他家柠柠跟这个人很熟吗？他可没允许他的柠柠有别人！

　　迟潇仪被尚青芒拉了一把，不甘心地惦记着阮柠的脸：“那个，敷药……”

　　郁言继续微笑，不容置喙地打断她：“不用麻烦了，我来就行。”

　　阮柠：“……”

　　那种不对劲儿的感觉更强烈了。

　　他把尚青芒和迟潇仪送到房门口，迟潇仪磨磨蹭蹭地不肯走，站在门外还往房里看了一眼，确定郁言没在看这边，这才压着嗓子悄声问：“那个……这真是你男朋友啊？”

　　阮柠很想说“是”，但他家先生就在身后，他没那么肥的胆子撒这样的谎，只好小声回答：“不是啦。”

　　竖起耳朵听那边动静的郁言：“……”

　　行啊，否认得还挺快，就这么怕人家误会？

　　“那就好。”迟潇仪拍了拍胸口，喜笑颜开，“都怪青芒胡说八道，真是的——阿柠，那我明天再来看你呀。”

　　阮柠注意到她对自己的称呼改了，几分钟前还是“阮柠”的——他想到什么，没忍住又瞪了尚青芒一眼，怀疑她刚才叫的那一声“阿柠”是故意的。

　　还把迟潇仪给带过去了。

　　明明平时都没这么叫过，到了他家先生面前就这样——尚青芒绝对是看出来郁言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位“先生”了！

　　这个女人的坏心眼多得很。

　　但现在不好在这些问题上多纠缠，阮柠只好磨了磨牙，对迟潇仪应了一声，又给了尚青芒一个“你等着”的眼神。

　　尚青芒才不怕他，笑吟吟地让迟潇仪先回去，她还有话要对阮柠说。

　　迟潇仪心满意足地走了，阮柠扯了扯嘴角，冲着尚青芒假笑：“什么事儿，你说吧。”

　　尚青芒丝毫不急，倚在门框上对他笑了一笑，十足的意味深长。阮柠心里打了个突，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一些……不是那么妙的事情。

　　“迟潇仪喜欢你呢，你看不出来吗？”没等阮柠阻止，尚青芒确认迟潇仪走远后，立马提高声音说，“既然你没对象，那就抓紧啊，人家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你不主动点儿哪来的故事？”

　　阮柠：“……”

　　这么大声干什么！他家先生要听见了！

　　……不是，等等，迟潇仪喜欢他？

　　阮柠震惊地看着尚青芒，后者“事了拂衣去”，主动拉过房门把手要关门，剩下窄窄的一条缝隙时，充满暗示意味地朝他一眨眼。

　　“你不是不死心吗？”尚青芒的声音压得几乎只有气音，“好不容易人来了，还不赶紧的？快去。”

　　阮柠：“……”

　　他该感谢这位“助攻”吗？

　　不过尚青芒的话倒是让他心里豁亮了一些，瞬间没那么心虚紧张了，隐约猜到了一点儿郁言忽然过来的原因。

　　他佯装镇定地关好门回去，看见他家先生没什么表情地坐在沙发上，正研究他敷脸用的那堆东西。

　　“在门口窸窸窣窣的，说什么悄悄话呢？”郁言状似不经心地问。

　　“没什么啦。”阮柠转身倒了一杯水，放在郁言面前的小桌上，“就是闲聊了几句，没什么重要的。”

　　郁言：“……”

　　不错啊，学坏学得挺快，都会对他藏话了。

　　郁言放下手里的东西，目光沉了沉。

　　“先生，您不是忙吗？”阮柠在他对面坐下，想看他又不敢多看，没发现他的微表情，“怎么突然有空过来啦？”

　　“不忙了。”郁言说，“想过来找你……”

　　聊聊。

　　最后两个字他咽了回去，看着阮柠，有一瞬间的迷茫，突然不知道该和他家柠柠聊什么了。

　　来之前他觉得自己得和阮柠聊聊关于尚青芒的事，毕竟这事儿很严重，阮柠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一个背后有别人的，这怎么都说不过去——但现在看来，这个不重要了。

　　尚青芒有别人，迟潇仪总没有吧？将来还会有更多单身的人喜欢和追求他家柠柠。虽然他相信自己说的话阮柠会听，至少这会儿会听，可阻止阮柠去接受别人——原因呢？

　　不仅仅要一个能说服别人的原因，更是要一个能说服自己的原因。他是真的打从心里为他家柠柠好，还是道貌岸然地……有什么私心呢？

　　他是想要他家柠柠身边有一个正好合适的“别人”，还是想要他家柠柠身边……完全不要有“别人”呢？

　　“您来找我……”阮柠眼睛亮亮地抬起头，立马什么紧张都忘了，只觉得他家先生还是惦记他的，“找我干什么呀？”

　　郁言闭了闭眼睛，对上阮柠清透的目光，本能地否认——或者说压下了那些恶劣不堪的念头。

　　那是不对的，是不可能的。这对他家柠柠太不公平了，他怎么可以这样耽误他的柠柠？

　　郁言心想，他不能有这么自私的想法。

　　“没事儿就不能来看你吗？”郁言一笑，深呼吸压了压自己的情绪，再开口时是一贯的温柔，“况且我听筱卉说，你受伤了。”

　　他想也不想地把来“告密”的筱卉卖了，说完才想起来有什么不妥——筱卉似乎说过，阮柠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来着，所以一再嘱咐她不要说。

　　筱卉的原话是：“你可别让你家小孩儿知道是我告诉你的啊，小东西上次还凶我来着，气鼓鼓的老让人害怕了。”

　　……后半句当然是开玩笑，反正郁言没从她兴味盎然的声音里听出“害怕”的意思，估摸着还觉得凶巴巴的小朋友挺好逗的。

　　阮柠一听果然来气了，又有了点儿“气鼓鼓”的样子。郁言看着他，认为不能怪筱卉那语气，这确实……怪可爱的。

　　“我就知道她不靠谱。”阮柠气呼呼地哼唧完，和含着笑意的郁言对视一下，又不好意思地笑了，“不过我说，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卖人’的传统啊？筱总转头就把我卖了，你又转头把筱总卖了——这是卖了吧？”

　　郁言想了想，还真是，就无言以对。

　　“别贫了，说话嘴角不疼吗？”郁言无奈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让我看看伤。”

　　阮柠这才想起自己的脸，下意识地又伸手挡了一下，犹豫片刻，还是乖乖坐过去，小声说：“你就看一眼好了，很丑的。”

　　郁言抓住他的手，很轻柔地拉开，没接他这句话，查看过伤处后，细致耐心地给他敷药消肿。

　　“疼吗？”郁言问。

　　阮柠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眼睛都挪不开了，不假思索地撒娇，声音里带着点儿鼻音：“疼。”

　　“快好了。”郁言安抚，“乖，忍着点儿。”

　　阮柠很温顺地“嗯”了一声，直到郁言说“好了”，他才很轻地叫了一声：“阿言。”

　　“嗯？”

　　“你离我太近了，我想亲你可以吗？”阮柠脸有些热，纤长的眼睫毛扑闪着，纯情又认真地问。

　　郁言：“……”

　　什么？

　　他放下手上的东西直起身，带着些许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心慌意乱。阮柠也跟着站起来，执拗地挨着郁言，微微仰起头注视他。

　　“我想亲你，”阮柠又问，“可以吗？”

　　郁言喉咙微动，想说“不行”，却发不出声音。

　　“嗯，那就当你同意了。”阮柠脸颊微红地宣布，“阿言，我要亲你了。”

　　郁言：“……”

　　还没完了，要亲就亲，不能赶紧的吗？

　　……不对，他在想什么？这个时候得赶紧阻止……

　　郁言的思绪还没跑完一圈，阮柠的手就贴上来了，隔着手背，间接吻上他的嘴唇。

　　只是间接接吻啊……郁言略微松了口气，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心里一时间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没等他这口气松完，阮柠慢慢撤掉了隔在他们之间的那只手——动作非常缓慢，像是要让郁言清楚知道这是在干什么，给他足够反应和拒绝的时间。

　　郁言反应过来了，却没动——很难分辨那是僵住了动不了，还是纯粹的不想动。

　　手掌撤开，阮柠心如擂鼓，踮起脚，虔诚地吻上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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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是一点不够高（？）的踮脚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