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花不落叶不归（七） ...
-
楼里的动静那么大，古四思又不聋当然不会听不见，他拍了拍迷迷糊糊被吵到的古歌，翻了个身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古四思失眠一夜，等天刚亮就从床上下来，可没想到他一开门就看见常汀堵在门口，自觉逮着了古四思的小辫子：“说你成天偷懒尽搞些投机倒把的生意你还不乐意，店里进了贼都不知道！早上起来看见那一地的玻璃吓我一跳，你是没见到……那谁的脸有多臭！”
古四思故作惊讶地反问：“进贼了？谁家的贼这么胆大还打碎了玻璃才进屋的？卓小啊卓小，你说那么张狂的贼还能叫贼吗？那叫匪！”
“那你也应该……”常汀试着争辩，才说半句就被古四思堵回去：“都说是匪了，那我去也没用！我看着，以后晚上换秦末看店算了……”
常汀和古四思拌着嘴从二楼下来，正碰上买菜回来的玖太，听到这个提议她果断地摇了摇头：“别介，你要是换秦末看店，我估计咱们明天醒过来就在垃圾站了。”趁着古四思喝水的空当，小明挤眉弄眼地跟常汀说，“怎么会呢？就算睡垃圾堆也最多就我俩，人秦末啊，稀罕着思思呢。”
“死孩子，你丫是不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古四思做势要揍小明，吓得小孩忙往常汀背后钻。常汀呼噜了一把卓小的头毛，跟古四思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昨晚上进来的是贼也好匪也罢，就算是那两位夫夫扯皮闹情趣我们都不敢管，惹不起咱就只能躲呗，但一直躲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真要哪天躲都没地躲了，总不能现挖个地洞跑吧……”
“不会拐弯抹角你就直接点，别跟我整那些没用的。”
古四思冲常汀翻了个白眼，常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让秦末看店，是可以滴，毕竟他功夫拳脚不错，板起脸一身煞气也是防贼避孕，最重要的是老子每个月工资发了十天半月都不见他干活。不行，我不能散养着他指望他赶一赶那些我们想象中从未到来过的收保护费马仔们。”
古四思点点头：“常汀你果然长进了，看看，现在说话可比以前直接上板砖让人信服多了，你能这么想我实在是太欣慰了，以后就秦末看店了，我终于可以晚上在床上睡觉了。”
常汀面带微笑瞪着古四思，“但是，就像我之前说的，秦末这个人，一天到晚偷鸡摸狗好赌成性，老人摔了不扶，小孩叫他一声叔叔他得揍到人家叫他哥哥为止。把川一堂交给这种败坏社会风气的人渣，你觉得我是急性精神病发作么？”
古四思：“那你想怎样？”
常汀：“这样吧，思思，干脆以后秦末就跟你一块守夜算了，要是进个贼来个匪什么的你也能把他推出去挡刀自己麻溜扯呼不是。”
古四思一张冷漠脸看着常汀：“你想都别想，绝对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啊？”
一句吊儿郎当的询问把围成一团的四人吓得发根都立起来了，常汀故作镇定地干咳了下：“为了促进员工和老板之间的合作交流，我们举行了严肃的股东大会，最后决定今后由你，秦末，和股东之一，思思，一起守夜。”
“绝对不行！”“没问题啊。”古四思和秦末同时开口，小明捏了捏自己肉乎乎的手掌，“这下特么的就尴尬了撒。”
常汀呵呵笑了笑，对古四思说：“你看，现在二比一，少数服从多数，你以前自己说的。”
古四思咬牙切齿一番最后也不得不答应下这个一听就烦死人的“新提案”，内心不住问自己，古四思啊古四思，你那时候说个屁的少数服从多数啊，你特么一直就是个少数。
常汀见目的达成，身心愉悦地一边往后厨走一边对秦末说：“哎小秦啊，你待会推着那个独轮车去饽饽村帮我把我买的那三百斤土豆给我弄回来，不然我扣你工资哦。”
新割的伤口又痒又疼，秦末嘬着牙花，暗自思忖：好你个歹毒的，老子昨晚上差点就被开肠破肚了，今天还要走那么远去给你带土豆！你一个月就给我发十个银贝你特么好意思这么使唤我，当初卢零枭怎么没把你丫□□呢。
常汀从钱包里数了一小把红红绿绿的零钱塞给秦末，手指比划着说：“去了饽饽村，你要看着点，土豆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要圆的或者椭圆的，不能长得奇形怪状……”
一想到晚上要和秦末守夜脑袋就开始涨疼，古四思伸了个懒腰困怏怏地要往后堂走，结果脚后跟还没离开地面就拉住皮带。卓小贼兮兮地一笑，抬起下巴瞟了眼秦末：“秦末头一回进货，你放心他一个人去饽饽村？”
“你不放心？那你跟着！”古四思没好气地说：“你看秦末像是能吃亏的主儿？他不欺负人就不错了，要我说有心思还不如担心一把饽饽村那些老实巴交的村民，别叫人推走了三百斤土豆连一个铜子都没拿到。”
“说的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万一村民给欺负了呢？”常年被古四思毒舌压迫的小恶魔终于抬头了，小明松开拉着皮带的手，凑到常汀身边：“常汀，常汀，你说我说的的对吧！”
难得能看见古四思吃瘪，常汀的恶趣味也被勾起来，佯装认真地点点头：“要是秦末真得罪了饽饽村的村民，以后买土豆可就麻烦了……”
作为川一堂唯一的雇员，秦末看了一圈完全无视他的老板，笑了：“哎嘿，你们怎么就看出来我反社会了？”
“因为我们没瞎？”常汀反问。
常汀：……
横竖已经是这么个印象，秦末也放弃挣扎，他长长地吹了声口哨跨出门槛，指着门边木头梁子的手推车嫌弃地撇撇嘴角：“就这个？”
“就这个！”古四思回瞪了常汀一眼从川一堂出来，肚子里窝着火气：“我们店小，可买不起好几万的汽车。”
清晨的薄雾散去，阳光铺满了地面，川一堂里的客人也逐渐增多。常汀在厨房里一边忙着把油条下锅，一边还要注意着锅里的馄钝不被煮过头，从蒸锅里冒出来的水雾让整个厨房都湿漉漉的。玖太和小明在前厅忙地就像个陀螺，从这一桌转到那一桌，小本本上写满了馄钝加红油，馄钝不要香菜，三根油条一碗豆浆，还有出现频率最高的……
“一份儿叶儿粑”，走进店里的女人向卓小高声喊了一声，找了个空凳子便坐下微笑着逗弄怀里三四岁大的孩子。
云餮城作为吃货的聚集地，馄钝、油条、豆浆这些寻常早餐家家都有，要说川一堂最吸引人的当然要算是常汀拿手的西川特色早餐——叶儿粑。说起叶儿粑，它当然不能算什么稀罕小吃，三块钱一个的糯米粑粑沿着茴香县主街道走一圈至少能遇见三个人推车叫卖。
街面上的叶儿粑粗分成了甜、咸两种，咸的加猪肉粒，甜的包汤圆馅。常汀的叶儿粑之所以能出名，最主要的是它的馅料与常见的那些都不太相同。
小明把写满了的菜单从联通厨房的窗户口递进去，趁机伸向干果碎的爪子还没有碰到碗边就被常汀用汤勺柄轻轻敲了一下：“就这么点了还偷吃！再说你洗手了吗？”
“大清早给你帮忙，我一会儿还要上学呢”，小明靠着玻璃看着与细糖搅拌均匀的核桃、花生、腰果碎舔舔嘴角：“就一点儿，填填肚子。”
“早上摆在案台上小馄钝是被哪家的猫儿吃了？”常汀说着话手上也一刻不停，干果碎被裹进提前准备好的粉团，外面包上切成小段的新鲜柑橘叶，然后一个干码齐端正地摆上蒸笼。
起过蒸汽再等上一分半钟就可以出锅放上新一笼，常汀利用这点时间把馄钝捞出来盛在碗中撒上香菜与红油，推出窗口：“装可怜也没用的，小明，想吃饭就要多干活。”
“干干干！累死个人也没口吃的……资本家……血汗工厂……还不如去学校念ABC”，小明算起托盘，嘴里嘟哝着走回大厅。
若不是刚出锅的馄钝实在太烫，小明手一抖肯定能把整个托盘甩出去！老天爷真是不开眼，这阵子来作妖的一个个都那么显眼。小明的眼睛黏在走进川一堂的一众十几个人身上，端起馄钝就放在了手边的桌子上。
肥胖的男人皱眉看了看，粗声粗气地大吼：“我要的混沌不加香菜！你他妈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
混血儿不是没见过，但来人中高个青年的浅金色直发却他第二次见，再加上那张漂亮脸蛋……想到楼上一天前闹了川一堂的大爷小明不由一阵心烦，上下扫了眼胖子说：“凑活吃算了，十块钱就别充大爷了。”
“哎呦！你妈没叫你怎么说话啊？小兔崽子，我瞅着你就是欠揍！”胖子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一拍桌子站起来，拎着小明的鹿皮马甲晃得他那小身板左右摇摆。
何陌打从红城出来，一路上最痛快的事就两件，第一是没了哥哥的唠叨，第二就是能够过一把小说里的游侠瘾，“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再不是书上的空话。何陌听见声音一下子就兴奋起来，冲出去掐住胖子的手腕将人整个摔在地上。
对方银衬衫黑马甲外面却套着粗帆布的墨绿色斗篷，装饰用的沙漏被磨掉了漆，雕花精致的小牛皮靴外蒙了厚厚一灰。胖子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哪里的小杂碎！我瞅着你该不会是哪个城主家逃跑的宠儿吧！”
何陌扶着小明，挺直了胸脯，像是在强调自己的身份，大声说：“何陌！游侠何陌！”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人理，好寂寞的啊！求勾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