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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谁杀死了知更鸟（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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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队老板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一大盆乱炖，抬起头看了一眼常汀，又看了一眼乱炖，“没啦？”
常汀点点头，杜老板瞬间放大招，一把掀了桌子，“小瘪三你逗我玩呢？我点多少菜我自己不知道吗？你是聋了还是怎么的？”
杜老板坐在椅子上，跟他坐一桌的几个小工头连忙给他顺气说好话，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瘦子指着常汀的鼻子，“你们怎么做生意的？不知道顾客是上帝吗？老板呢？把你们老板找来！”
常汀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我就是老板。”
难得有秦末的用武之地，坐在柜台后头的古四思见状连忙给他打电话，一串数字按完机械女声却告诉他“对方正在通话中”。眼看胖老板揪住常汀衣领作势要来个泰山压顶灭了他，古四思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道人影闪过，等他看清楚何陌已经到了起争执的两人面前，手里的筷子狠狠敲在胖老板的手上，那肥佬痛的“哎呀呀呀呀”直叫唤：“我说你到底是哪边的，我才是你的雇主好吗？”
何陌拌着一张俊脸，浑身都洋溢着正义的光辉，“好好说话，别打架。”
常汀眼角跳了跳，这是几个意思？当保镖的打老板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他是不是可以仰天长笑来一句经典台词“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还没等他开口，何陌又说：“不用怕他，你占着理呢。”
这话说的，常汀心虚地揉了揉鼻子，这次他还真没占着理。他本来就不是个能言善辩的，特别是这种撕逼场合，一紧张起来不是涨红脸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楚一句话，就是索性摆出死人脸简直是分分钟把人怒气值煽动到最高。商队老板听闻何陌帮着外人说话，气得一口老血哽死在喉头，声音都跟着哆嗦：“他还占着理呐？我之前点的什么菜？麻婆豆腐藤椒鸡，醋溜排骨麻辣鱼，我是怎么说的，你那个菜单上的好东西都给我来一份，你看看他给我上的什么鬼东西？炖猪食。”
坐在另一桌的那十几个工人本来正吃的开心，乱炖看起来普普通通，但食材软烂入味，汤汁咸鲜浓厚，是很好的下饭菜，这会儿却被他们老板说成是猪食，欢乐愉快的氛围一下子荡然无存，所有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何陌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翻到在地的那个土盆碗，沉默半晌，一脸沉重地看着常汀：“常老板，我相信你一定是有苦衷的。”
常汀：其实……并没有啊。
“……”
“你不用怕他，我和易大哥总是站在公理前的”，说着何陌还回头看了一眼易我城，见成熟男人一脸我为你骄傲的表情瞬间眉宇间又多了几分自信。常汀瞠目结舌，这员工到底跟他老板结了多深的梁子？古四思是在看不下了，绕过柜台走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杜老板，“我没听错的话您刚才说了好东西给你来一份对吧？”
这杜胖子就是一个贪财好色的，刚刚全顾着生气没注意，这下看这穷乡僻壤的小老板小伙计还长得有模有样，心里又有打起了歪主意，斜着一对绿豆眼伸手要去摸古四思的屁股。古四思脸上闪过一丝嫌恶，不动声色地侧过身走到何陌身边，杜胖子手上被何陌打过的地方还在痛，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多手多脚了，傲慢地昂着头说：“对，好东西一样来一份。”
古四思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那就不是我们的过错了，这份乱炖里包含着我们川一堂菜谱上的所有好东西，您要一样一份，我们就给您，一样，一份。”
古四思这话可谓是不要脸至极，商队老板气得浑身肥肉都快拧出油来了，本来想抡圆了胳膊打，哪想这准备动作还没摆开面前，肥腻腻的手就被压在桌面上，一把闪着银光的勺子不歪不斜正插在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间。秦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掩着嘴做惊讶状：“哎呀不好意思哈，一没留神儿，我这吃饭的宝贝怎么跑你这儿来了？不过话说回来，有吃的就不错了，别太多乱七八糟的要求知道吗？我打不着上帝，可我打的着你啊，你说对不对？”
这边正僵持不下，门口突然传来的“呱呱”声着实把大堂里的人都吓了一大跳，转头看时才发现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两个人，精瘦高挑的男人绅士地牵着旁边面无表情的青年，青年怀中抱着一只漆黑盘花的鸟笼，笼中站着一只羽毛光滑瞳孔血红的乌鸦。
古四思看清来人后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不再和商队老板争执些有的没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个微笑：“文医生，许先生。”
文森青医生点头微笑算是打过招呼，许维却依旧一副放空自我的表情。
乌鸦抖了抖羽毛，小脑袋歪了歪，冲着大堂里的人又是一阵大叫，肥胖的老板粗鲁地往地上吐了口痰，突兀地呵斥道：“叫什么叫小畜生，真晦气。”
闻言文森青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古四思以为他要发作，哪想他只是拍了拍许维的肩膀，低声说了句什么，许维就乖乖地坐在一边的空位上去了。文森青拿着个便携的小冰箱走向常汀，脸上虽然带着淡淡地微笑却总透着一股疏离：“不好意思常老板，又来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想再借用一下厨房不知道可不可以。”
常汀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看着文森青径直往后厨去了，才凑到古四思面前，紧挨着他说，“瞧瞧，这才是三好男人。”
“哪三好？”斜着眼瞅了瞅被暴力威胁的胖老板坐在桌子边瞪着双小眼睛恶狠狠地扫视他俩，古四思很不给面子地转过身带着常汀走到一边的死角。
常汀扭了扭头，“能赚钱，疼老婆，会做饭。可比小蚊子那个现在还不知道烂成几分的死鬼老爹强多了。”
古四思一边叹了口气一边冲着常汀后脑勺鼓足劲就是一巴掌：“孺子不可教也，话说你觉不觉得文医生怪怪的，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看到他都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常汀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总说我中二，我看你也没好到哪去，怎么滴？有没有感受到文医生身上的查克拉气场？不过话说回来，人文森青医生就算有点气场也没什么，听说他是天阙的什么什么贵族来着呢。”
“听说？”古四思怀疑地看着常汀：“你听谁说的，这里除了许维就没人认识他。”
“你还别说，还就是许维说的。”常汀得意洋洋地昂着头，“有次我半夜起来找水喝，看到他站在三楼走廊边上，也不知道是我长得比较好看还是怎的，他居然跟我说话，而且声音软软的，超级可爱的。”
可爱？许维虽说长了一张娃娃脸，但毕竟是一米七的成年男人,古四思实在脑补不出这样一个三无可爱起来是个什么光景。一边想一边就往许维坐的位置偷瞟，这一瞟可不得了，商队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许维身边，满脸□□地摸着他的手，嘴里还絮絮叨叨：“你一个月多少零用钱啊？别跟着你那个了，你看爹地怎么样啊？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古四思皱着眉示意常汀去看。死胖子恶心上了新境界，蹭蹭上冒的火气一路燎到他的底线，常汀一旦被惹毛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个带皮的土豆一把砸过去，大吼一声：“死胖子你干嘛？！”
面门受到重击，胖老板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两道血线从又大又扁的鼻子下面淌出来。他一抹鼻子，搓了满脸的血，“他*妈的！得寸进尺了！还愣着干嘛？给我把这家店砸了！砸个稀巴烂！”
商队的成员面面相觑，不知道要不要为了这个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的死胖子把命豁出去。大家齐齐看向坐在一边的易我城和何陌，易我城头上戴着兜帽掩去三分之二的表情，而何陌则站在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总不可能真把自己暂时的便宜老板给打死吧。
秦末双手插兜靠着收银台，周身王八之气全开，咧嘴一笑：“哟，有意思。我倒看看谁敢动！”
前厅的紧张气氛并没有影响到后厨，文森青打了两个鸡蛋在玻璃皿中，加盐拌匀后从自己的小冰箱中取出脑花，均匀地将鸡蛋抹在脑花表面放回玻璃皿，撒上胡椒粉入味。脑花比较肥腻，对配料的要求就更显严格，文森青没有选择市面上常见的奶酪，而是用了质地较硬的帕尔玛干酪。奶香外，浓郁的水果味与肉桂香气让脑花的油腻感降低，文森青将焗至金黄的脑花小心翻面，然后挤上半个柠檬。最好的配料和完美的食材在舞蹈，医生满意地抿抿嘴唇，嘴角向上勾起，对他的晚餐充满了欲望。
文森青端着托盘走出来时看了一眼大堂内剑拔弩张的双方，原本由烹饪所带来的兴致似乎一瞬间不翼而飞。古四思注意到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厌恶，但医生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冲许维招了招手，让他抱起鸟笼跟在身后。许维依旧是不声不响，丝毫不提刚刚被性骚扰的事，常汀见状十分不满，抬手要去拦面无表情的瓷娃娃，却被古四思伸手打了一下，摇头示意不要这么做。
所有人目送文森青医生带着许维回了房间，胖老板脸上挤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对着常汀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瘦子扶着他神气地上了二楼他们预定好的房间。
所有人又重归平静，秦末身上伤口没好，使刀时伤口又挣开了，隐隐感觉有血濡湿内衫，他看了一眼古四思，打了个呵欠往后头走：“昨晚上后院的两只野猫发春，又叫又打地闹了一晚上，也不知道它俩成事没……”
常汀愤然掀翻一桶垃圾，“真是太可恶了！更可恶的是许维居然不出声！”
古四思瞥了一眼地上的垃圾：“管你什么事？”
常汀：“我这叫怒其不争！别看了，你让我发泄一下我待会捡还不行吗？”
古四思欣慰地点头：“嗯，终于有点眼力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