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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真夷真狄葬金陵,假羌假戎守长安 ...

  •   官员出祭穿朝服,出猎穿行服,不同场合预备不同衣裳,又分冬夏两季、皮棉夹纱,向来皆是自己花钱置办。

      皇帝虽赏赐了曹寅几身衣服,但到底不够穿,他只能写信回家要。

      曹玺心惊胆战接过驿站邮差捎来的家书,躲进房间里看,这才知晓儿子已经顺利回京,升任御前侍卫。

      马銮和顾景星得了消息,也悄悄赶来打探,听完方安下心来,个个转忧为喜。

      那马銮抚掌感慨:“当年家父在弘光朝主政,我还做过锦衣卫指挥佥呢!想不到教的学生也一样。只是不知如今这御前侍卫,跟从前的锦衣卫有何不同?”

      曹玺便叹着气笑道:“我朝侍卫只干仪仗守卫的活,没听说有谁去稽查审讯朝臣的,多少比锦衣卫简单些。他既做了侍卫,将来总有官职能够转任,也算了却我一桩心事!”

      “那科举之途就断了?”顾景星皱眉问他,“这样到底不如进士清贵。”

      “进宫去服侍皇爷,就已经不是清贵的路子了,只是没跟他明说而已。”曹玺摇摇头,边折信边看着顾景星,“打定主意走科举的孩子,就该老老实实在家里读书,干干净净写诗作文,等待一击必中。不过旗人入仕不全靠功名,进士能考上自然好,不考直接当官也行。如今看来,他自己也挺会奉承巴结,省下家里再多操一遍心。”

      顾景星想了想,也笑着点头附和。

      岁末京城里来了朝鲜使臣,板着脸冲着满洲官员说话:“鄙国福昌君曾见贵国所出《缙绅便览》,知大清已设明史纂修官,开馆修史,故特地前来辩诬。”

      牛钮听得脸皱成一团:“等等,你们什么意思?”

      “从前我朝国事,传闻讹谬,皆误记于《皇明通纪》、《十六朝广记》等书,多年来悲愤欲死也!今闻清国修史,特来据实辨白!”

      牛钮听得半懂不懂,无法裁决,只能喊来熊赐履帮忙。

      熊赐履听完之后哈哈笑道:“这帮人的意思是,从前明朝的野史上,记载了他们朝鲜国的一些旧事,内容荒诞不堪,希望我们修史的时候能给他们改正。”

      牛钮恍然大悟:“嗨,我还当是多大事……”

      熊赐履又苦笑着跟朝鲜人解释:“这《明史》也就先帝在时编过一两年,如今早荒废了。何况我国市面上乱七八糟的野史很多,朝廷也管不过来,上头写的也不做准。眼下正打仗,更没空修史,大使还是回去吧!”

      朝鲜人李柟心有不甘:“我等奉命来此,千里迢迢大费金帛,总该见过贵国君主才好回去复命啊!”

      “你见不着他,他在巩华城哭大行皇后呢。”

      “那我们可以等明天。”

      “明天他也在那,后天他也在那,大后天他还在那。”

      李柟只好离开皇宫,返回住处,又花了点钱,跟人打听清楚巩华城在哪,第二天就自己赶了过去。

      原来这巩华城,只是前朝的一处行宫,乃君王出征蒙古、谒陵巡狩之住所。因陵墓未成,故而将皇后灵柩暂安于此。

      朝鲜使者求见大清国君,守兵却告知:“皇帝打猎去了,人不在这里。”

      那朝鲜国宗亲福善君李柟,顿时怒不可遏,转身拂袖而去。

      他吩咐左右:“好生拿笔记下来,等咱们回去修史的时候,也给他写上,清皇不恤国事,淫嬉日甚!”

      这厢玄烨带领着兄弟亲随,在京郊驰骋射猎,刚刚游荡到房山一带。

      满山萧索枯叶,遍地乱石野草。曹寅骑在马背上,驱赶猎犬奔驰,挥鞭抽打荆棘灌木,并没有看到什么活的猎物,只瞧见一截断裂的汉白玉龙头。

      纯亲王隆禧过来瞅了瞅,残石上雕着精美的牡丹和忍冬草,龙鳞在花叶间若隐若现,他也有些纳罕:“这好像是块螭陛吧?”

      曹寅扭头打量周围,荒草里还有不少碎掉的琉璃瓦当,闪闪烁烁反射着阳光:“这里原来可能有什么人的陵墓。”

      “是金陵。”玄烨骑马越过他们,举鞭往半山腰一指,“埋葬金国人的金陵。”

      山上的亭子里竖了一块碑,上面用满汉两种字刻着:金太祖世宗陵碑——恭勒世祖章皇帝御制碑文。

      福全和常宁都很惊讶:“竟不知这里还有一处祖陵啊!”

      “是五百多年前,女真人完颜阿骨打建立的金国,他孙子完颜亮修建的山陵。”皇帝跳下马,沿着神道遗迹往深处走,“结果后来叫朱由校给拆毁了。皇考曾经派礼部来修过,发现修不了,就立了一块碑。”

      曹寅也下了马,把缰绳抓在手里,轻声笑道:“冷不丁说金陵,真吓我一跳。”

      玄烨回头看着他:“对了,那南京又为什么叫金陵呢?”

      “这事我还真在书上看过,钟山过去叫金陵山,所以那一带也叫金陵邑。”

      枯枝秋草落了一层白霜,寒风扫过,沙沙作响。

      皇帝仰面望向周围,荒芜的山坡上,九条山脊蜿蜒盘旋,云海奔腾白雾缭绕。

      “但不知从前的金陵山,又因何而得名了……”

      曹寅朝天空吹了声口哨,一只海东青便向他俯冲下来,收起白色的翅膀落在臂套上。

      “老人家传说,秦王畏惧东南王气,铸金人埋于地下,所以叫金陵。不过也不知真假。”

      皇帝问:“厌胜之术?”

      曹寅点点头,拿出块肉干,撕下一条喂鹰,其余扔在地上喂狗。

      玄烨伸脚踢了一下路边的野草,又俯身拔了几棵:“朱由校恐怕也是厌胜,为了砍断后金龙脉,拆了金朝的皇陵。在这之前,他们明明还一直供奉香火。”

      福全直接抽刀将荒草割断,泥土里露出大半个石像生。

      常宁蹲下细瞧,拍着大腿惊叹道:“过去梳头跟现在不一样啊,竟然是剃光头顶,留两根长辫!”

      “长见识了吧?”皇帝冲他弟弟笑,“叫你多出门没坏处!”

      “怎么后来换成现在这样了?”常宁扭头问。

      “部落不同髡发不同,主要为了好辨别。他们是黑水靺鞨,我们是建州女真。”

      “那我们现在跟汉人剃一样的头,还怎么辨认?不是更难认了吗?”

      皇帝闭上嘴没有回答。

      曹寅默默看了他们兄弟一会,继续刚才未完的话题:“历朝历代都会守护前朝旧陵,派专人祭奠上供。只有元朝掘过宋朝皇陵,明朝掘过金朝的墓。”

      “快别提了,崇祯的坟还是我阿玛修的呢。”玄烨笑着摆手,“蒙古人太不顾体面。”

      福全站在狗尾草丛里,犹豫了片刻,才开口说话:“当初就是蒙元背信弃义,联合南宋出兵,一方南下,一方北上,才攻破了蔡州城,灭掉了大金国。”

      野黍离离,苍天悠悠,玄烨转身看着他兄长:“你想说什么?”

      “吴三桂已经打到长江边,如果不能夺回失地,天下恐怕又要变成南北朝了。上有蒙古下有汉兵,咱们的处境跟大金国差不了多少。”

      玄烨在碧空下长长吸一口气,闭上双眼。

      常宁左右看了看,小声问:“可咱们跟蒙古不是联姻同盟吗?”

      皇帝只是嗤笑一声。

      曹寅突然说:“靖康之变以后,宋徽宗宋钦宗被掳去燕京,宗室宫嫔也为奴为娼抵债,结局甚是悲惨。”

      四个后金皇族全都看向他,静悄悄没人吭气。

      他只好接着说:“所以宋元灭金后,也是惟完颜一族不赦,对皇族肆意屠杀,有借机复仇的意思。如今世上已经没人姓完颜了。”

      萧索冷风里,皇帝又盯了他一会,抿嘴笑道:“你这也是讽谏吗?”

      曹寅大笑摇头:“没那么复杂!我就是有点怕死。”

      皇帝再看一眼石像生,牵马往大路上走,嘴里小声说道:“其实在肃慎语里,完颜跟爱新一样,都是黄金的意思。完颜氏没了,其他国人可能也改名换姓,变成汉人了吧……”

      内大臣颇尔奔远远驰骋而来,下了马就抱着拳喘粗气:“太皇太后有急事,要皇上立即回宫商议!”

      等他们赶回紫禁城,天色已近傍晚。慈宁宫里跪着一个蒙古老奴,满脸通红来抱皇帝的腿:“我是跟随公主陪嫁的仆人,偷偷跑出来的!夏天布尔尼从北京回察哈尔,就说京城无人看守,是报仇的好时机。他暗中聚起上千兵马,如今就快到张家口了!”

      皇帝听得浑身一趔趄,曹寅忙伸手扶住他。

      娜木钟歪在炕上,边咳嗦边捶胸口:“这个狼心狗肺的玩意!究竟还有什么不足?我恨不得他马上给黑熊拍死,给野狼吃了!”

      太皇太后拍着肩膀安抚她,压低声音问皇帝:“你现在究竟还有多少兵能用?”

      玄烨摇了摇头。

      “一丁点也没剩下?”

      玄烨张开手苦笑:“最后一批人已经跟简亲王去了江宁,再有只是宫里这些禁军侍卫了。”

      老太太端起茶碗,手指头都在打哆嗦:“我……我写信,让科尔沁和土默特去平叛。”

      皇帝摇摇头,缓缓坐在凳子上:“就算他们以前看上去忠心,这次也未必会听话,万一得了消息跟察哈尔联合,就真的万劫不复了。”他莫名其妙笑了一声,“竟被你们说中,上有蒙古,下有汉人,恐怕要坏事。”

      太皇太后起身转了两圈:“没有人那就只能唱空城计了,空城计,空城计……”她突然停下脚步,“城里和城外,旗下家奴现在有多少人?”

      皇帝抬头看她:“那些奴才都没训练过,怎能打过草原上的马背骑士?”

      “你别管,究竟有多少人?”

      “……除去妇孺老弱,青壮男丁大概一万左右。”

      “这就行了!”老太太一拍手,“我给你举荐一个人,礼部尚书图海。他以前带兵打过大顺军,心狠手辣,你可以试试。”

      皇帝将信将疑,犹豫着轻轻点头。

      老太太又指曹寅说:“剩下的亲兵侍卫不能闲着,排好班去各大城门站岗,显得京中有人。不站岗也去陪皇帝游猎。”

      曹寅蹙眉:“啊?”

      “就在京城周围四处逛,说说笑笑给百姓看,脸上尽量轻松高兴。”

      他听完明白过来,赶紧连声应下。

      皇帝于是任命信郡王为抚远大将军,图海为副将军,从八旗家奴里选了些下贱壮丁,组成一支乱七八糟的队伍,不到七天便整军出发了。

      连曹寅的小厮黑子也哭哭啼啼打包行李从军,抹着泪跟他说:“万一回不来,炕底下藏的钱麻烦公子捎给我老娘!”

      曹寅无奈答应着,自己则天天出去巡逻守城,陪皇帝爬山逛街遛马,累得沾地就能睡着。

      宫里的文臣和太医都佩了武器,像侍卫一样轮值站岗。

      高士奇晚上拿把刀,跟曹寅一起蹲在乾清宫门外,过一个时辰就传递一次筹棒。

      “高大人,你觉得咱们这次能成功退敌吗?”

      “不知道,我说了又不准。不过要是能活下来,我就先买上一套房子,好搬出索额图家。”

      皇帝夜里看完书,叫奶娘把躺在炕上玩的小阿哥抱走,自己解了外衣躺下来,只听见高士奇感慨了一句:“唉,千古兴亡尽如此啊!”

      曹寅开口接道:“未知何处是吾庐。”

      高士奇停了一会,继续说:“平生一掬英雄泪。”

      “……印破人间万卷书。”

      高士奇啪啪拍手:“绝了绝了,这句接得绝了,比皮日休原诗还好!”

      皇帝披上衣服又走了出去:“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曹寅忙捂上嘴,高士奇也朝他下跪:“哎呀……罪过该死!臣一时忘形,扰了皇上休息!”

      玄烨摇摇头:“我不是嫌你们吵闹,我是想问,你们刚才在干什么,是作诗吗?”

      高士奇放了心,摆手笑道:“也不是作诗,只是集句,作诗没那么快。”

      皇帝接着问:“什么是集句?”

      “就是拿古人现成的名诗名句,连成一首新诗,音韵意思对得上即可。”

      曹寅也笑着解释:“这都不算正经学问,是打发时间闹着玩的。”

      皇帝转头看向他:“可是你以前从没跟我玩过。”

      宫廊底下寒风瑟瑟,曹寅霎时语塞,瞬间竟想不出话来搪塞他。

      旁边高士奇却一脸谄媚,嘻嘻哈哈笑道:“集句又不算什么绝技,是个人就能玩,皇爷哪里不能玩了?想玩便玩,会写诗就能玩!”

      “但是我不会写诗。”

      高士奇一刹噤了声,僵着脖子,不动声色偷看曹寅。

      曹寅挠耳讪笑:“写诗有不少章法和门道,还有各种规矩和体裁,先生们没来得及教,陛下自然就不会。”

      皇帝抱起手臂问:“可你会写诗,对么?”

      曹寅声音逐渐变低:“……会一点。”

      “恐怕不止会一点吧?”玄烨盯着他抿嘴笑。

      曹寅望天叹气,低下头实话实说:“科举都要考作诗,我如今虽不考了,原先也是照那样学的。”

      高士奇转着眼珠来回看俩人,趁热打铁问皇帝:“万岁爷想学吗?这吟诗作对正经学起来也是一样大本事,将来出去题字写碑,挥毫而就,可以流芳百世呢!”

      玄烨瞅他:“学会要多长时间?”

      “啊,也分人,聪明的一两年就能入门,普通的三五年也能写出格律。”

      皇帝哼了一声,转身回了屋里。

      高士奇越发吃惊奇,自觉摸不着头脑,只能小声问曹寅:“为什么没人教他诗词?”

      曹寅皱着眉揉太阳穴:“大人有所不知,原先鳌拜主事的时候很不喜欢皇上学这些汉人学问,经筵求了几次也没开,只有几个先生断断续续讲课。等弄掉鳌拜,都拖到他十七八岁了,翰林们又说国君最要紧是政事王事,就先给他讲四书五经和历朝正史,其余花哨的一概不论。”

      “哦,怪不得。”高士奇缓缓点头,“但人终究不是个只处理政务的物件,没那么有用的东西也该学点嘛。”他伸手推曹寅,“还不去劝劝?”

      曹寅自己别别扭扭进屋,见皇帝垂头坐在抗沿上,就笑着凑近看他的脸:“怎么了?这也值当生气?”

      皇帝瞥他一眼:“你没听他说,学诗要花几年功夫?”

      “嗨,皇上聪明天授,肯定用不了那些时间!”

      玄烨又嗤笑了一下,脸对着脸问他:“诗为心声,词乃情物,对不对?”

      “确实有这种说法,不过……”

      “我不会诗词,没法跟你交心。你遇上个懂这套的文人才子,便要跟人交心换情,是也不是?”

      “这哪跟哪啊!”曹寅简直被他逗笑了,“我跟他认识才几天,一共见过才几面?咱俩可是穿开裆裤的交情,横竖他也越不过皇爷去!再说念两句歪诗哪能算交心交情啊?那就是寒暄应酬。消消气,快消消气!”

      曹寅作势要给他捏肩,皇帝抬手挡开:“少来这套。”

      曹寅又蹲下捏腿:“真的!那好诗是诗为心声,但更多庸诗都是逢场作戏,甚至拍马屁,奉承人,多了去了!连李白都要拍杨玉环马屁呢!何况等皇爷学会以后,还不有的是机会一起玩?”

      玄烨仍旧愁眉不展,他把双腿盘上炕,对着曹寅拍拍褥子:“上来。”

      曹寅摇头:“我不上去了,我还得站岗呢。”

      “站不站的吧,等真用上你这一岗,咱们也死到临头了。”

      屋里点着只昏暗的灯,曹寅想了一下,就抬脚拔了靴子:“那我可造次了。”

      玄烨闷声不语,曹寅便不再废话,卸了行头爬到炕上。

      皇帝等他坐好,方正色道:“学诗总要学几年,察哈尔部这次如果成事,夺下北京城,恢复大元朝,咱俩就没有一起吟诗作对的那天了。眼下办不到的事,也可能就永远办不到了。”

      曹寅闻言大骇,整个人如遭雷击电轰,竟想不到玄烨是怀着这般心思。

      鬼使神差之下,他张了张嘴:“要不……要不我们扔下这一切,逃出宫去吧?更名换姓,到没人认识的地方去。”

      玄烨盯了他好一会,才开口说:“你是疯了吗?这怎么可能。”

      曹寅低下头,挠了挠鼻尖:“……确实,不可能。”

      玄烨依旧盯着他:“逃出去以后,靠什么生活呢?”

      曹寅耸肩干笑:“开荒种地,做买卖,我也不知道……”

      “你会种地做买卖吗?”

      “不会啊,只能去跟人学。”曹寅突然摆摆手,“反正也不可能,还说它做什么?”

      皇帝点头,轻声笑了笑:“所以也只能选个体面点的死法。”

      曹寅顺着他想象宫廷众人的死亡,反而觉得放下心来,感到某种说不出口的畅快,他胡言乱语比划着说:“可不能再上吊了,那样死得难看。投水也难看。还是吞金服毒好。或者可以你先死,我拿着你的首级去跟敌军邀功。”

      玄烨目瞪口呆看着他,似是不敢相信他刚才说了什么话。

      “然后趁其不备,一刀要了他的命!我就成了荆轲一般的人物,也可以永载史册万世传颂呢!”

      玄烨松了一口气,又摇着头感叹:“布尔尼还没打过来,你已经全疯了。”

      “唉,说真的,我爹肯定料不到有今天,还千方百计送我到京城来……以后不知道要怎么哭呢!也幸亏他还有个儿子。”

      皇帝也撑着脑袋唉声叹气:“此刻若是鳌拜还在,父亲还在,也不知会是个什么光景。”

      曹寅噗嗤一笑:“如果是鳌拜,他肯定先把朝中跟三藩有过来往的大臣先杀光。然后自己披挂上阵,跟吴三桂两个老头子对打!”

      皇帝笑着点头。

      “若是先帝主政呢,则可能剃了头躲到庙里去。”

      玄烨瞬间怒目,抬手要打,曹寅抓住他胳膊,一字一句说道:“但要是皇上的爷爷在这里,他就会派出满汉八旗精兵强将,自己坐镇京中运筹帷幄。然后娶蒙古有钱寡妇,用汉人降官降将,不拘小节,既往不咎,商量一切好商量的事,笼络一切能笼络的人。”

      玄烨直直看着曹寅的脸,忽听得外面有人敲传事云板,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两人赶紧跳下炕,曹寅边穿靴边说:“你别动,我去看看。”接着跑到院子里,看见很多宫女太监也都走出来,大家交头接耳,也不知发生什么事,都议论难道是吴三桂或者布尔尼打进城。
      一时连皇帝也忍不住披衣服出来看,却又没动静了,片刻后才有一个太监开了院门,奔过来说:“懿靖太妃方才薨了!连着几日怒火攻心,一口气没喘上来。”

      众人只得匆忙换了衣裳,往慈宁宫赶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朝鲜肃宗实录》
    肃宗二年(康熙十五年,1676)十二月辛未,辩诬使福善君柟,副使郑皙自燕还,上引进……辩诬使别单云:……清皇不恤国事,淫嬉日甚,每往哭沙河宫殡后之所。货赂公行。衙译辈言及辨诬事曰: “非二万金, 决不成。”
    《日下旧闻考》:“圣祖仁皇帝御制金太祖世宗陵碑文:天启元年,罢金陵祭祀。二年,拆毁山陵,三年,又建关庙于其地,为压胜之术。”(但这块碑是康熙二年九月立的,所以应该是顺治写的,到康熙年间才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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