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笔记》南宫十九

55、炮灰师妹拒绝be

　　章六
　　“丹会？”谢月来略有些诧异，倒不是奇怪瑶姑山上怎么会开丹会，主要是奇怪为什么瑶姑山丹会的帖子会发到佰草山这边。
　　虽说姑瑶山是出名的医者仁心没架子，百年一次的惯例丹会也是众所周知的想去就能去，跟上门求医一样只要不是什么作恶多端之人就都能进门，但丹会的帖子还是蛮难拿的。毕竟发帖子就代表主动邀请，瑶姑山怎么说也是仙道三足之一，公认的太悬洲顶级势力，面子还是要的。
　　简单的来说：主动请人不是不可以，但要挑对象。

　　佰草山这地方既不是什么洞天福地也不是什么灵山秀水，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座山。没什么特别加持不说前提条件还相当之拉胯，全靠月琼枝多年经营才从原本灵气贫瘠的荒山变成如今模样。势力范围也不大，山上的花草精灵们实际控制的地域也不过一整条百草山脉，附带周边三千里而已。
　　比起那些大宗门来说，这点下辖地域实在是不算什么，只能说有个立足之地罢了。整体实力更是一般，属于高端战力的元神真人只佰草山主人月琼枝一个，中高端阶层的元婴不过三五，还全是不善斗法的草木精灵。这配置放在太悬洲诸多门派之中看起来貌似还行，但像是瑶姑山这种顶尖势力肯定是不会把小小一个佰草山放在眼里的，更别说是主动折腰了。
　　就算是看在月琼枝的份上也不行。

　　元神真人固然凤毛麟角，属于太悬洲顶级战力阶层，但也是能挖出来那么二三十个的，像是仙道三足神道三尊这种顶级势力，没有那么三四个元神真人坐镇都不好意思出门和人打招呼。对于月琼枝这种不在大宗门编制内的散修大能，出自于对强者的敬畏，客气当然是不会少的，但更多的就别想了。
　　谢月来从前也同这些宗门打过交道，对他们的行事风格也算是有所了解，所以被丢了张瑶姑山丹会帖子的时候才会更加迷惑：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我们佰草山和瑶姑山没什么交流啊……”谢月来困惑非常，她又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不理俗事一心修炼的苦修士，好歹也顶着个佰草山少主的名头，虽然不怎么管事，但自家的大体情况她还是知道的。“瑶姑山在南域，佰草山在东域，这能扯上什么关系？”

　　月琼枝淡定喝茶，表示非要说纠葛的话还是有一点的。毕竟：“山不会动，但人会。”
　　谢月来恍然大悟：“所以是师父你和瑶姑山的人有交情？”
　　月琼枝大方点头，毫不心虚的想：如果前段时间她满世界找药的时候和瑶姑山的人起了几场冲突、把他们的太上长老压着打了好几遍还在他们眼前摘走了药草扬长而去——这种关系也算是交情的话，那么她的确是和佰草山有交情的，并且还很不浅。
　　不过这种话就没必要对徒弟说了，总归也不是什么大事，那药材乃是天生天长的无主之物，最后花落谁家当然是各凭本事，那药草最后被她摘走也只能证明瑶姑山弟子技不如人而已。这发来的帖子确在月琼枝意料之中，但也没什么可在意的。
　　既然瑶姑山敢请，她自然也敢去。

　　——也正好带上徒弟一起走走，看一看这闻名太悬洲的百年丹会究竟是何模样。

　　不知其中内情的谢月来也对此次丹会颇有兴趣。实在是瑶姑山久负盛名，太悬洲市面上流通的丹药至少五成出自此处，又是天下医修圣地，其中医术高超之辈不计其数。每百年一次的丹会不仅是新秀们崭露头角的好时候，也会聚集大量的医道中人。
　　谢月来很有自知之明，她在医道上不过粗通，顶多也就能处理一下基本伤势辨认一下丹药用途，再多的就不会了，和那些专业人士比起来就是一菜鸡，这种水平去参加医道交流会就跟初中毕业生误入业界大牛们的学术讨论现场一样格格不入。但人群聚集不仅带来交流，也带来各种珍贵丹药罕见药草。
　　简单的来说，谢月来她不是去当参赛人员的，她是去当围观群众外加购物的。
　　故而她在翻帖子的时候毫无压力，心态相当轻松愉快。以及：“原来还有十年才开始呀。”
　　这倒也正常，修真界毕竟和凡间不同，大家都寿数长久，也有很多事情要做，一闭关就少则几月几年多则数百数千年，提早通知很有必要，提前几年也不奇怪。不过既然还有十年丹会才开始，思及之前师父的提议，谢月来问道：“师父是打算让我下山走走吗？”

　　“难道不是你自己呆不住了？”月琼枝反问道。
　　谢月来并不否认这话，只是说道：“我自然是想要一直留在佰草山陪伴您的，只是太悬洲变化甚多，我也想要去亲眼看一看，增长一番见闻。况且我从前也有些恩情因果在……这些事情，总是要去处理一番的。”

　　这理由合情合理，月琼枝本就不是什么溺爱孩子的人，徒弟长大了出门闯荡一番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她心中原本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谢月来身上出了这一番变故，这想法便被丢在了一边。
　　一方面月琼枝实在是不放心重伤的弟子离开自己的视线，更否提让人独自下山闯荡。另一方面也是念着弟子虽然看着年轻稚嫩，但实际上内在里却是个三百多的成熟灵魂，阅历丰富并且心志坚定精神独立，这点看完了宙光天珠纪录片之月仙三百年速成史的月琼枝再清楚不过：谢月来早已能够独自面对风雨，她对自己的道途自己的人生未来都有自己的规划。
　　作为开明的长辈，月琼枝自然不会干涉弟子的选择。这次提出丹会之事亦不过是顺水推舟，想着左右徒弟的心都已经飞了把人强留在山上也没必要。与其让弟子下山之后漫步目的的乱走，不如给个现成的目的地，放人下山玩个几年，等丹会结束了正好带回来。
　　至于安全问题——
　　谢月来笑语嫣然：“弟子虽散功重修，但如今也已经成功筑基，除却神魂和一些铭刻在道基上的伤势之外也并无拖累，自保之力还是有的。”

　　“只望你这一身火毒不要发作才是。”月琼枝有些忧虑，谢月来的火毒乃是从前突破时候兵行险着留下的，哪怕后来散功重修也没能摆脱，反而差点被反噬的丢了命。如今状况虽说有些好转，但痊愈的也只是肉身罢了，仙魂本质虽说尚在，然神魂残破不堪，已经无力压制火毒，全靠月琼枝留下的咒法镇压。
　　但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养伤的这些时日之中，火毒并未发作过，兼之谢月来修行了几种太阴秘术，阴阳消磨之下，除却有一部分灵力被牵扯着压制火毒不可轻用之外，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困扰。只是出门在外，万事莫测，谁也说不清会发生什么意外，月琼枝思及此处，难免忧虑几分。
　　反倒是伤患本人觉得这种小事完全不算什么问题，安慰道：“师父放心便是，我心中有数的。”

　　月琼枝完全没有被安慰道，理论上来说她的确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但世上之事本就无法这般轻易。况且修行之人参悟天道，福祸自有感知，所谓心血来潮便是如此，似月琼枝这般境界高深之辈的灵觉更不可轻忽。“你此行……也许会遇到一些超出界限之外的人，或者事。”她说道。
　　谢月来：“师父？”她不解道，“界限之外……难道太悬洲上，还有真正的仙人吗？”
　　这地方已经八千年没人飞升了啊！

　　章七
　　纵观太悬洲历史，从前就算再怎么青黄不接，隔个那么两三千年，总有那么一个两个飞升的。
　　但最近八千年——不论是在宙光天珠更改一切之前还是之后——纵使山海变迁、势力更改、道统变换，唯有这一点不曾改变；仙道也好，魔道也罢，甚至是神道，所有的道统在这方面都惊人的统一。
　　自上一位成功飞升之人开始计算，至今总共八千四百二十二年，期间无一人飞升成仙。

　　不是没有出过惊才绝艳之辈，偌大太悬洲，天才地才人才鬼才怪才，什么人杰没有过。只是不论他们何等天资绝世，在修行上又是如何的高歌猛进，最后都未能够踏破最后一道关卡，终生停留在元神境界，与飞升无缘。
　　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宗门历史不够久远的底蕴浅薄的早不知道世上还有飞升这回事了，一心以为元神真人便是修行的尽头了，飞升便成了少数人的秘密。不过因为现实太过令人无望，现在这少数人也在怀疑太悬洲的飞升天梯是不是已经坏了或者被人堵了，还是说天地异变已经不支持修行者飞升了，以至于自上一位飞升者之后再也没人步入飞升之境，等级被直接锁死在了元神。
　　谢月来有幸成为例外，但一来那时天地道则絮乱非常，整个太悬洲都被青霄搅得不得安宁，几乎已经是坠在了归墟寂灭的边上，情况不能以常理论之，二来她本人专业知识储备不足，剑走偏锋踏入飞升境界之后也没仔细感悟境界而是直接约了仇人死决，拢共也没在这境界上呆满三天就拖着青霄的尸体一起血祭了宙光天珠——
　　总之，虽然是过来人，但其实谢月来也不是很清楚个中内情，更搞不清楚自己晋升半仙到底是因为已经有青霄前例在先故而天地之间再无限制，还是因为太阴星底蕴积累深厚若此，或者再自恋一点的说是自己天纵奇才什么的。她能确定的只有一点：“太悬洲中……没有仙人。”

　　谢月来并不怀疑自己的判断，但同样也对自家师父的结论深信不疑，纵然被两个互相矛盾结论包围也不改想法，只觉得中间有什么自己还没想到的东西，困惑于问题的答案。无意间为弟子提供了谜题的月琼枝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心血来潮突有所感这种东西原本就说不太清楚，况且……
　　因为有点不放心，于是在弟子下山之后难得捡起了占卜技能的月琼枝对着自己的占卜结果，陷入了沉思。

　　像是占卜、观天机这种技能，在世人的眼中大多都有点神神叨叨的，得出来的结果也深奥难解，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心力进行二次加工解读。但就算如此艰难，最后也还是很有可能出现占卜结果正确但是理解错误这种令人不禁想要吐血三升的情况。修行此道的修士们也是各有特色，譬如月琼枝熟悉的那位友人便喜爱以诗词暗喻结果，从前好友为她送来的卜辞便是“云破月来花弄影”一句。
　　跟着友人学会了占卜的月琼枝自然也难免受到影响，这次她为下山的弟子占卜结果，得出的卜辞便是“明月不归沉碧海”。

　　词句清丽、寓情于景，笔法妙绝，情韵悠长，实乃难得佳句。
　　就是内容不怎么美妙。

　　最糟糕的解读是明月陨落坠入碧海，但除此之外也还有很多种可能，至于最后是好是坏又是哪一种可能会成为最后的现实——
　　占卜之事，原本就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得知结果想要规避反而弄巧成拙将未来推向卜辞的前例也不是没有。外力引导将结果引向自己想要的方向不是不行，但前提得手段高妙境界高深，否则不过徒然生变甚至引火上身罢了。月琼枝的确有逃灾避劫的手段，只是冥冥之中的预感告诉她，也许袖手旁观才是最好的选择。
　　月琼枝不信天命，也不惧未知，只是思及谢月来下山前的选择，佰草山之主犹豫许久，最后按着额角，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阿姮……”

　　领了任务下山，正在佰草山中查访情况清理门户的谢月来对此一无所知。
　　只是虽未接到相关传讯，然谢月来境界极高，本身灵觉也不差，故而在月琼枝揉碎卜辞的同时，她同时也在冥冥之中有所感应，疑惑的抬头看了看天空。
　　嗯，万里无云，一切无事，安稳如常。
　　谢月来抬手挡下旁边的偷袭，反手一剑劈了过去，剑锋扫断数条粗壮藤蔓之后依旧去势不减，逼的偷袭者不得不舍弃进攻之念，为保性命再次后退。之前丢出的咒法也在此时绽开，将之前与她交手的几人重创。虽然是一对多，但仍从容非常，从头到尾都稳稳地保持着上风，可谓占尽优势，还能在交手的时候分神思考了一下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手全部倒在地上之后，谢月来顺手甩了甩佩剑，青玉色剑器上血珠滑落的同时她也得出结论。
　　“大约是错觉吧。”倒在地上、只剩最后一口气的修士听到那白衣煞星一边收剑回鞘，一边轻声喃喃，语气里甚至还有些轻快的意思，“最多也只是师父想我了嘛！”

　　谢月来她想到了答案，心情自然不错，不过也没忘记确定地上敌人的生死，死透了的就摸尸（划掉）采集信息确定一下对方背后是否还有幕后主使，小黑账是到此为止还是要接着记。没死的就再补上一刀，谢月来独行多年，谨慎小心四字早已熟记在心，补刀这个好习惯自然不会忘记，保准手下没什么漏网之鱼。
　　顺带还打扫了一下战场，免得留下什么污染源影响环境。
　　按理说尸体也该直接进入扬灰一条龙流程，不过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谢月来摸出传讯玉令，熟门熟路的登入佰草山内部管理系统，从挂在最上方的几条红色讯息中挑了一条点开，将内中提及的打伤自家门人的贼子与地上的尸体略作对比，确定无误之后便让他们化作春泥更护花了。
　　同时也没忘记传讯门人，告知他们贼子已死——

　　“所以这个追杀令可以撤掉了。”
　　谢月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