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情》春落花还在

14、第 14 章

　　正午时分，骄阳烈日，平常往来络绎不绝的路上不见一人。路边支着的茶肆里倒是坐着不少人，大多是南来北往的商客和旅人，此时不约而同地寻了这家茶棚坐下歇歇，顺当避避暑热。
　　这人一多，话也多了起来，各路消息和传言齐飞，还有那问路的。
　　“劳驾，河西镇可是这个方向去？”
　　“河西镇？”被问的声音拔高，忽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又低了下去，“河西镇，去不得、去不得啊……”
　　“为何？”
　　这一问，便让人打开了话匣子。“河西镇里出个了专门吃人心的妖怪，现在只有从河西镇逃出来的人，哪有人还去那里？”
　　也有听到这个传闻的人纷纷点头，添油加醋道：“已经闹出十几出命案了。现在镇里人心惶惶的，怎么也查不出来是什么作祟。”
　　也有从镇里一家老小逃出来的，参与到这讨论中来，一时间议论纷纷。
　　嘈杂的人声中，竹制的帘子被一只手挑开，走进来一位青年。着一件素色道袍，乌黑的头发束在莲花冠内，看模样是一位游方道士。
　　他虽穿着朴素，但是衣料光滑如绸，雪白的底面镶蓝色滚边，走动间袖摆晃动隐约可见银丝勾的仙鹤祥云图案。这一身打扮，全然不该出现在这破落的茶肆中，该去参加皇孙贵族的宴请才是。
　　可这人不但进来了，举止还颇为自然，并不惧环境粗陋，桌椅油腻。
　　茶肆里此时已坐满了人，唯有角落的一张桌子尤有空位，桌边只坐了个黑衣散发的青年。不知为何，茶肆里声音嘈杂，到了他身旁，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仿佛大家都不由自主地离他一点距离。
　　那白衣的道士眉目清柔，面容温和，环视了一周，径自走到那空着的桌旁，从他角度望去，黑发半遮的侧容，眉目英挺锐利，一副不好相与的神色。
　　白衣道士笑了笑，问道：“道友，这里可有空座？”只一眼，他便看出这名乌衣散发的男子同他一般，是修道中人。
　　那神色冷峻的男子一手执着茶杯，正凝神听着周围人的闲聊，听得一个清越的声音，不由微微一愣，黑眸沉沉望向来人。
　　来人任他锐利如剑的目光打量，不动声色地化去随着目光而来的层层威压。心道：难怪这边无人落座。
　　那人收回目光，只冷冷道了二字：“随你。”
　　白衣道长道了个谢，提着下摆落座，那茶肆的老板畏畏缩缩过来，给他倒了茶。茶并非好茶，入口即涩，比起太清观的茗茶来，差了不知凡几。
　　难得的是喝惯了好茶的青年依然能慢慢啜饮着手中的劣茶，不露半分不适，正如他一入茶肆，不像是该来这里的人，行为举止却偏偏自然得很，很是随遇而安。
　　他这边一落座，周围的声音便纷纷传入耳内，侧耳一听，大伙儿已将那不明的凶案猜测了个遍，凶手也从妖怪猜到了厉鬼。
　　有一个声音传了出来：“你们知道什么？不是狼妖，也不是厉鬼，而是蛇——”压低声音道：“我邻家的婶子的娘家的侄子亲眼见到了，好大一条，有水桶那么粗呢……”比划了一下。
　　“哈，这么大的蛇，都快成精了吧，蛇吃人心么。”有人笑他。
　　那人气恼，同笑话他的人争执起来，一时间更加乱糟糟了。
　　白衣道士一边听着两人争执，一边悠然慢饮手中的茶，忽见对面那黑衣人面色冷了下来，手中茶杯一放，顿了顿，甩袖离开了茶肆。
　　这么冷的人，还是少见呢，可以和山上那位凑成一对了，道士心想，嘴角微微弯了一弯，也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走向争执的两人。
　　“劳驾，请问河西镇往哪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