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十三》不借东风

4、第四章 运动会

　　在三中，所有同学心中最快乐的时光，莫过于国庆节后的秋季运动会，因为除了国庆七天假里，这个月里就只有这两天能轻轻松松。

　　在秋季运动会里没有老师的絮絮叨叨，也没有繁重的作业，有的只是田径场上的奋力拼搏和看台上的激情呐喊。

　　这次运动会里，赵延参加了男子800米跑的比赛，沈白便自告奋勇的为其当服务人员，在班里引起了一阵骚动，都调侃沈白和赵延两人。
　　虽然表面上沈白反驳的厉害，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运动会的这天可谓秋高气爽，太阳早就逝去了夏日里的放肆，安静的悬挂在天上，仿佛在静静的观看着这场视觉盛宴。
　　偶尔凉风也会过来凑凑热闹，调皮的晃动着树枝，哗哗的摇下几片叶子。
　　太阳瞪了捣蛋的风一眼，它便灰溜溜的躲了起来，游过人们的袖子里，或从人们的领口爬了进去藏在了人们的心里，让操场上的每个人都感觉凉滋滋的。

　　赵延和沈白一前一后的走在运动场上，谁都没有注意，在看台的正中位置也就是初二6班，有个名为肖雪的女生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前一后的帅痞萌男。
　　“喂，喂，喂喂喂，肖雪！”

　　“干什么，喊什么喊，跟个泼妇似的。”肖雪不情愿的白了旁边的高珊珊一眼，便又转过头去继续目不转睛的盯着赵延和沈白。

　　“你才跟个泼妇似的嘞。诶，你干嘛一直盯着那两个男生看呐，难道你是喜欢他们不成？”高珊珊笑嘻嘻的挑逗肖雪。

　　“要你管啊，您能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肖雪有些气愤的说道。

　　高珊珊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故意调侃说道：“不用掩饰，瞧你那一脸来上我的表情，不过嘛，肯定不是后面那个，长得白白嫩嫩，一点xing欲都没的……”

　　“那个，怎么了？我觉得帅炸了。”还没等高珊珊反应过来，肖雪就站起了身子，怒气冲冲的离开看台，嘴里嘟囔着。

　　刚好在这时正迷糊紧张的沈白不小心脚一绊，一下子撞倒在了赵延的怀里，9班看台上的同学都沸腾了起来，“哇喔”一阵喧腾。
　　老郝在底下喊着“都给我安静下来，你们是来看比赛还是来瞎折腾的？有这点瞎折腾的劲，还不如用在学习上。”

　　老郝这一喊，看台上的人都无趣的坐了下来。等沈白他们走完操场一圈后，便要回到看台上。这时候沈白和赵延想坐在同一个地方，不料高阳却把赵延拖了过去。本来觉得自己挺喜欢高阳的，人又高又帅，学习又好，可是现在觉得他真多事。
　　于是在高阳拖赵延时，沈白【心机婊附身】故意把右脚向后迈了一小步，微微倾了倾身子，从看台上摔了下去。
　　"卧槽！！玩大了！！"他想。
　　这一摔看台上这次是真的沸腾了，到处一片喧哗。而身没在人群中的沈白想站起来却发现腿动弹不得。

　　“不会吧，这摔得也不高啊，不会是摔断腿了吧！”沈白吓傻了，然后嚎啕大哭。

　　“快把他扶起来。”看台上的人喊道。

　　“别扶，别扶！先让他坐会儿”说着赵延快速的往下跑。

　　等赵延还没到，老郝已经跑到了沈白身边扶起了他。

　　“怎么样，感觉怎么样，伤到哪了，腿疼吗？”老郝很是担心，焦急的问着。

　　“腿不疼，就是脚疼，不太敢走路了。”沈白看着站在班主任身边的赵延，大义凛然的说道。

　　“从那么高的看台摔下来，怎么会没事呢，老师，我扶沈白去校医那儿看看吧。”赵延关切的说道。

　　“校医治点小感冒还行，沈白这恐怕是骨伤，看校医没用，最好还是去前面的第一人民医院和拍张片子看看吧。”老郝摇了摇头的嗔怪道。

　　“老师，那让我带他去吧。”赵延赶紧请求道。

　　这时老郝看了看看台上躁动的学生，无奈的点了点头，顺口说了句“我现在抽不了身，就让你带沈白去吧。等你们回来了再收拾你们。”

　　随后，赵延便向校内保安借了辆自行车，载着沈白去离学校不算很远的第一人民医院。

　　沈白坐在自行车后座上露出一脸幸福满足的样子。双手缓缓地伸到赵延的腰边，觉得别扭又偷偷伸了回来。

　　沈白两腮通红，脸轻轻地贴在了他那宽厚温暖的背上。

　　随之一股淡淡的男性荷尔蒙的味道从赵延身上传来，让沈白两颊染上了两抹通红，滚烫如火。他多么的希望能让时间永远的停留在这一刻，永远都到不了医院。

　　道路两旁的柳树被无情的秋季没去了夏季的翠绿，柳树无精打采的立在旁边，蝉仿佛在自己唱临终前，在用最后的力气唱着安魂曲。

　　很快，就来到了医院，赵延便赶紧的背着沈白去登记手续去拍片。

　　“你先坐这等会儿，医生说待会儿就出结果。”赵延扶着从拍片室里出来的沈白，踉踉跄跄的走到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恩恩，我觉得应该没什么事，只是这钱花的有些冤枉，我会尽快还你的。”沈白低着头，腼腆的说着。

　　“也没多少钱还还什么还！分明是我把你绊倒的，你好好的养着就行。”

　　“要不是我毛手毛脚的也不会摔下来，这事怎么能怪你呢。”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说是我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晚上回宿舍之后，记住要用热水泡泡脚，听到没？能少走路就少走路。”赵延用着命令般的口吻督嘱着沈白，使沈白感到了一丝暖意淌过心底。他没有回答，只是两腮滚烫，不断地点着头。

　　回学校时已是暮色四合，夕阳用最后的余晖把他俩的影子拉的悠长，沈白静静地看着地上的影子，缓缓的随在他们身后。

　　一下晚自习，男生寝室便跟炸了锅似的沸腾起来，大家急匆匆的拿着洗漱的用具，争取在熄灯前洗漱完。

　　而赵延却坐在床上静静的看着肖雪给他写的情书，眼眸里尽是触动。

　　“你不是要拒绝她吧？哥们儿！这可是你梦寐以求的。”高阳对着赵延小声的说道。

　　“不知道。”赵延耸耸肩。

　　“别傻了兄弟！把握机会！”

　　“别瞎逼逼了，熄灯睡觉去。”说着赵延便爬到了自己的床上，用被子蒙起了头。

　　今夜的清月尤为冰寒，月色透过单薄的窗户射了进来，静静的打在窗台上，映射出来的影子仿佛像是与赵延深情对望的女子。
　　此刻的赵延内心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是自己暗恋了一年的梦中女神，可自己能给她什么？”赵延翻来覆去，侧卧不安，想睡却怎么睡都睡不着。

　　“哎，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再说现在以学习为重。”说完便闭上了双眸。

　　而这时候在隔壁宿舍那边……

　　“沈白，沈白，听说你出事了！”马翻着急的推开沈白宿舍的门，近乎是冲了进来。

　　“差点就死翘翘了。”正在整理床铺的韩磊回头看着急冲冲的马翻调侃。

　　“怎么个情况？快给我讲讲。”马翻一屁股坐在了韩磊的床上，惊讶的问道。

　　“哎呀！你看我刚铺好的，你都给我坐乱啦。”

　　“你今晚不打算睡了还是怎么滴，铺这么整齐干嘛，真是的。”

　　“你懂什么叫精致生活么？你懂什么叫享受生活么？”

　　“得得得，娘们儿唧唧。别扯这个了，说正事，到底怎么个情况吖？”

　　“什么怎么个情况啊？”

　　“你的脚？有没有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你是弹珠警察啊，你看看这一个炮一个炮放的，我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个了。”

　　“用你的顺序说。”

　　“行了！马翻，你快回你们宿舍吧，别听韩磊胡说八道了，我没事！快要熄灯了。”躺在床上看小黄文的沈白突然坐了起来，对着马翻喊道。

　　“真的？”马翻迟疑的看着沈白，脸上尽是担忧。
　　"嗯！"沈白点点头，然后一个厌烦的眼神。

　　“明天，详谈，详谈。”马翻也不再纠缠，急匆匆的跑了。

　　初中生活平淡的就像一杯清水，每天都淡然无味，只能按部就班。
　　读书、吃饭、睡觉，教室、餐厅、宿舍，一成不变的三点一线。
　　而沈白与赵延一如既往的苦恼着微妙的关系，赵延越是体贴，沈白越是痛苦。

　　沈白上课老不由自主的瞥向赵延，而赵延总是会在他望他时，抬头瞪他一眼，说一句你瞅啥，沈白便会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架势，然后低下头，开始认真的听课。

　　日子一直都是这般有条不紊的过着，直到有一天下午自习课上，让沈白觉得天仿佛要塌下来一般。

　　那一节自习课上赵延做题做的出奇的认真，等沈白遇到了一道物理难题的时候，便轻轻地戳了一下赵延的胳膊肘。
　　但赵延却始终没停下手中的笔，就仿佛像是沈白没有戳过他一样，依旧专注的写着。

　　沈白悄悄地把手伸过去，打算吓唬吓唬做题做得入神的赵延，哪知道啪的一声，打掉了赵延翘起来的书。这时全班同学都抬起头看这对不安分的活宝。
　　沈白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害羞的低下了头。
　　他低着头用左手从面前的一摞书上拿下了一本语文书，盖在了自己的头顶上。

　　“你干什么，”赵延合起了书小声嗔怪到。

　　“我就是想问你到题，谁叫你不点我呀，对了，到底是什么题让你那么认真的写啊。”说着沈白便一手拿过了赵延刚刚合起的书。

　　“你还给我，没写什么。”赵延想夺回但已经晚了。

　　就在这时候，沈白拿过书来的那一刻，一张纸条缓缓的飘落在沈白的桌上。
　　沈白拿起那张充斥着一股浓郁香水味的纸条，粗略的看了一下，便转过头来，眼眸里尽是失望和醋意，对赵延敷衍的笑了一笑，把纸条夹回书里还给了赵延。

　　“她……她是我妹妹”

　　赵延摸着后脑勺吞吞吐吐的说道：“我们在初一认识的关系很好，所以她就叫我哥哥。”

　　“奥奥。”沈白随口应了一声，便低下了头装作专心的做试卷。

　　他哪还能专心的做试卷，那纸条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就是情书还哥哥妹妹的。沈白心里暗暗的骂道，然后越想这事就越觉得委屈，心如刀绞。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跟神经抽了一样莫名的难过，只知道自己真的是很伤心。

　　而老郝不知怎么的回事，竟在这节骨眼上奇迹的重新调整了座次。对于纸条的这件事沈白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去听赵延狡辩，和他争吵，只是变的比以前安静了，两人之间也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

　　沈白就像个机器一样每天都在拼命的学习，这次事情让不知道为何让他觉得自己前些时日过得太浑浑噩噩了，得抓紧时间赶上来。而且班主任也不止一次的单独叫他到办公室里，唠叨他成绩下滑严重的事，先前他都不以为然，这次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莫名让他紧张了起来，好像是要跟别人比什么似的。

　　“我们班月考成绩出来了，你们呢。”马翻搭着沈白的肩边走边说。

　　“我们班还没有呢，这次不知道考得怎样，物理什么都不会。”

　　“哎……看把我们这朵花给愁得。来，给爷笑个！”本来马翻想活跃一下气氛，看到身旁的沈白沈默不语，便也不再做声，麻利的闭上了嘴巴。

　　已接近秋末了。树叶落了一地，金黄的静静的睡在柏油路上了树叶像是疲倦的蝴蝶，一阵凉风吹来，卷起了地上金黄的叶子，稍稍的抖动了几下，像蝴蝶一般飞了起来，在空中飞舞。

　　触景生情，这一幕让沈白想起了那个被夕阳镶上金边的黄昏，赵延用脚踏车缓缓地载着他往学校走去，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就像是在昨天发生的一样，没想到只是几周过去了，脚也好利索了，这段感情却被无情的吹散。

　　“还真是物是人非。”沈白小声嘀咕到。

　　“什么”马翻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我自言自语呢。”沈白淡声说道。

　　马翻望着忧郁的沈白，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了，到了吃什么，今天我请客。”马翻指着“大润发”的店面兴奋地说道。

　　“我要吃你买的起么？”沈白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轻松，说道。

　　“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沈白，开心点，别整天愁着脸跟死了谁似的。”

　　“要你管，去一边去。”

　　“我们这次偷着跑出来可别被学校的老师发现了，要不，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狗屁，乌鸦嘴给老子闭上。”

　　“我要吃这个，诶，好吃点不错，百纯，我最爱吃了，还有吸吸冻，我要草莓味的。”

　　“艹，你看你，拿的全都是吃的。”

　　“要你管，而且你不是说要吃什么今天都你请客么，难道你心疼了？嗯哼？”沈白拿着一包面包重重的打在了马翻头上。

　　“原来不只是我们偷着跑出来了，而且那不就是你们班的那个赵延嘛。”沈白顺着马翻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心突然绷紧了起来。

　　只见赵延轻轻地亲吻了一下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嘴角微微翘起绅士的笑了笑。
　　沈白呆呆的站着，默默地注视着不远处那个长得精致的女人，整齐时尚的秀发和嫩白的皮肤，笑起来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还有那一双纤细的玉手和白嫩的大腿，挺着笔直的腰板露出接近完美的曲线，搭上那优雅的白色外衣显得格外的有气质。

　　马翻看到沈白如此的表情，开始往那方面去猜了，也没心思再逛，拖着他回去了学校。

　　等沈白回到学校，看到贴在墙上的成绩表，泪水悄然从眼眸里滑落。
　　他觉得在临考前的那些日子里，自己每天都在拼了命的学习，而成绩却只退不前，本来前十名里还能找到他的名字。但是现在，却连前十五名都没进去。

　　那天下了晚自习之后，沈白并没有立即回宿舍，而是去了空无一人的运动场上的角落里蹲了下来，失声痛哭，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你越想得到的东西，偏偏就越不容易得到，事情总是不会称心如意。

　　生活就像是一部戏剧，就在回宿舍的路上，沈白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一对情侣，正是赵延和肖雪。

　　沈白在与赵延面对面的那一刻，他并没有跟他打招呼，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一般，只是默默地低着头，擦肩而过。

　　沈白从别人的嘴里听说那个女孩的名字叫肖雪，她和赵延刚刚确立关系没多久，虽然沈白觉得她人长得还算是漂亮，但总觉得她作为一个女人去追男生是一件很放荡的事情，所以便也就从心底里看不起她。

　　沈白有一段时间里，觉得赵延根本就不算是个男人，为什么要对自己的事遮遮掩掩，闪烁其词，感觉像赵延这种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的男人，根本就靠不住。

　　在往后的日子他俩处的很尴尬，基本没怎么说过话，但有时赵延会望着拼命学习的沈白发呆。
　　沈白有时也会拿着赵延曾经给他买的消炎药，独自一人在角落里发呆。就这样在这短短两个月中，学校再一次进行了分班调整。

　　多少次的擦肩而过，多少次的甩开赵延挽留的手掌，多少次的无视赵延渴求原谅的眼神，可沈白就是恨。但恨着恨着却又想了，只能枕着孤枕侧卧难眠。

　　这半年里的那些事，只是沈白初中三年的小插曲而已，就如遇见赵延仅仅是他人生的一小节片段。
　　他以为自己会像往常一样，轻易地将赵延忘掉，他以为赵延在冬天给肖雪送暖水袋的温馨画面会从他的脑海里忘得一干二净。他也曾天真的认为，在这半年的时间里随着时间的风化，与赵延的回忆会慢慢消逝，但一切都只是他认为而已。越是想忘记的越是会在沈白的脑海中根深蒂固。

　　在初二下半学期里，沈白做题的时候时常会想起赵延给他讲题的画面，还记得由于一道物理题他俩争辩，被班主任逮到。以扰乱课堂纪律为由狠狠地批评了他俩一顿，当时他俩还站在墙角偷偷地笑着，那时还对着赵延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想着想着便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班主任给他父亲打电话反映沈白上课走神和成绩老止步不前的情况，沈白被爸妈狠狠地说了一顿，但这并没有减轻沈白的“忆想症”。在学校里偶尔看到赵延和肖雪出双入对，沈白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好几次赵延碰到沈白都是欲言又止。

　　就在快期末考试时，沈白下定决心一定要收心了，因为这次考试要分重点班，这是决定中考成败的事，马虎不得。就这样在每天的勤奋忙碌的学习中，沈白也渐渐地恢复到了以前的爽朗大方。

　　虽说是每天都非常的勤奋努力的学习，但却最终还是没有考近重点班，不由心情失落。
　　为了能让沈白上个好点的高中，沈白的母亲只好给他报了个暑期培训班。
　　对于一个准初三生来说，炎酷的暑假注定要在题海的焚烧中度过，每个人都在相信这是一个中考决定一切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