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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 ...


  •   今日大漠的天气不算好,抬头便可见城外黄沙漫漫,隐有遮天蔽日之态,好在城池修筑巧妙,避去大半风沙。时至傍晚时分,高墙遮去大半落日霞光,整座城内更显得阴阴淡淡。

      堡内居民倒是见怪不怪这种天气,该如何还是如何,那慕节更是准备得热火朝天,灯盏笼烛呈星火之态点亮整座城池,上至垂髫之童,下至耄耋老人,街上满目装扮红蓝彩绦的男男女女,熙来攘往,鼓乐齐鸣,趁此时做些节庆生意的,溢目罗绮珠翠,精彩戏文杂技,无不引得一两圈人围看。

      大漠人热情奔放,不若中原人含蓄内敛,这等节日里,一眼定情便携手为伴者数不胜数,行路穿巷,偶尔还能撞见一些香艳的画面,留下一个抱歉的笑,转身离去,谁也不会介意打扰。

      也有黑衣校服的萧家子弟巡街或闲逛,在萧家地界的厉风堡里,自是无数人的抢手货。

      秦初寒不知第几次接到被人硬塞进手里或强行绑到腕上的红丝带,他推拒回一条,又有一条塞过来,再一看,周围还有几个跃跃欲试的姑娘等着上前。

      他脸色冷沉,却不是因为这些姑娘。

      “姑娘,可曾许过人家?如果没有……这是我的丝带,家住城西黄家冶铁铺,生意还可以,父母健在,不嫌弃的话……”

      陆晚风笑着摇了摇头,没接也没说话,牵起秦初寒的手,半揭面纱,轻轻垫脚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秦初寒愣住。

      小伙子登时有些失望,但也没有伤心离开,反倒提醒说:“姑娘朦胧遮面难掩天仙姿色,想来也轮不到我,只是看你的肤色和打扮,应该不是大漠人吧,那慕节上,如果有人结伴,还是相互绑上丝带的好,可以彼此省去不少麻烦。”

      陆晚风带着歉意朝他笑了笑,去旁边的摊子上买来红蓝彩绦,在自己和秦初寒腕手上各缠了一条,然后把两条绑在一起,挽了个还算漂亮的结。

      心想:以为两手空空就好,没想到只要上街就会被人当做是来节日里寻觅良配。

      小伙子看红了脸,带着同样失望的一群人离去了。

      俊男“美女”携手并行,走在厉风堡最繁华的大街上,还是难免引得孤身男女羡艳侧目。

      池小寒顶着一张还算俊秀的假脸,提前绑了蓝丝带,一路上也收获了不少女子芳心,萧无痕府中留守未出,更让他玩起来没顾忌。

      “我知道一家酒肆,里头的漠北烧刀子可是出了名的,萧家禁酒,这两天可馋死我了。”

      说来人都道大漠豪情,豪情二字,自是离不开酒与情,偏生这漠北之主萧家既是禁酒又是门风冷漠,好在自家规矩自家守,没捆绑着百姓。

      厉风堡里最大的酒肆千香聚平日主要为各大酒家供应酒水,兼带前厅辟了块空旷地摆上酒桌接待些零星客人,今日日子特别,此时早已宾客满座,酒拳吆喝,杯盏叮当。

      他们刚进去的时候就看到门前一桌站着个大腹便便的妇人,穿着长袍皮裙、开襟坎肩,两侧分垂着长股发辫,端着一碗酒,正与客人侃谈对饮,一点没在乎自己身怀六甲。

      池小寒诧异地以为认错人了,眼前这个满身孕味的黝黑妇人是谁?

      但是一个人打扮再变,性情再变,这张脸还是印象中的样子,只是少了骄矜可人,多了豪放泼辣,更多了一个大肚子。

      “多……多朵儿?”

      他犹犹豫豫地喊,大声划酒拳的妇人显然没听见,桌边近些的客人提醒了她一声,才转过头来。

      多朵儿只当是新上门的酒客,招呼道:“这位客人,可不巧,今天人多,没座儿了,你要是不介意可以搬张长凳一旁坐着喝,酒保管够喝!”

      看来真的是她,池小寒的表情简直可谓惊恐,一把拽住她的双臂,喊道:“多朵儿,你怎么就嫁人了!肚子都这么大了……这才多久啊!?”

      多朵儿被他摇得酒也洒了,拍开手,莫名其妙道:“你是谁啊?”

      池小寒指着自己鼻子喊:“我是你寒哥哥啊,你忘了吗?”

      也不怪人家认不出来,这厮一世情急把自己易容的事给忘了,害得人辩听了半天才迟疑道:“你说你是寒哥哥?可这张脸……”

      池小寒悲愤地一把撕了面具,拦都拦不住:“我啊!我啊!”

      陆晚风:“……”

      你忍了近一个月连洗都不敢洗的面具就这么撕了?

      多朵儿看到他的脸,安静下来,忽然转头一声大喊:“阿郎!”

      就见一个彪形大汉虎步而来,头上还挂着汗珠,急忙忙赶来也没及擦,手上还拿着滴油的锅铲,“朵儿,怎么了?谁欺负你?”

      多朵儿骂道:“打!给我把这个人打出去!”

      她一声令下,大汉抄起锅铲就往池小寒脸上糊过去,池小寒踉跄一跟头,差点从门槛上翻出去。

      “怎,怎么回事?打我做什么?”

      大汉自然没什么跟他解释的,倒是多朵儿将那酒碗一摔,又气又怒:“你说好有事离去半月,回来就娶我,结果一去一年多,让我做弃女,现在还有脸回来找我了,看我不打死你!”说着,抡起一张长椅就过来。

      好在孕妇脚程慢,给了池小寒机会耍滑头,“哎!等等!你慢点!等会儿伤了孩子!”

      孕期仍大量饮酒的多朵儿自然不在乎这些,但是大汉就不一样了,马上跑回去扶住她,好声好气地说:“别生气,对孩子不好,我来打他就行。”

      池小寒哪里给他机会,刚才说完就脚底抹油溜了。

      “这家伙,再敢来一次,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好,打断他的腿,下酒吃!来,朵儿,坐下歇会儿……”

      “气死我了……”

      酒肆老板娘性子烈人尽皆知,众客纷纷低头继续喝酒,盘算着这桩趣闻回去要同谁说,来来往往,不消多时便经无数人口传遍厉风堡,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谈。

      见这架势,陆晚风与秦初寒门也没进,知趣地假装路人转身离开。

      池小寒缩在巷角,有点缓不过神来,跟上的陆晚风一脸看好戏地说:“好一出始乱终弃的大戏。”

      刚才那顿打确实池小寒想起来一些事,脸都青了,“多朵儿是酒肆掌柜的女儿,那会儿为了喝她家的酒,我是哄了她一阵……”

      这多朵儿也不是中原那种温柔端庄的女子,自认识起也是个大大咧咧的典型漠北姑娘,花前月下什么的自然没有,多的时候是坐在一起侃侃大饮,听自己胡诌乱谤,平白给人树立了一个高大博识的形象。

      至于这口头婚约么,兴许是哪天喝高了乱说的吧。

      陆晚风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反正她不也没等我么,肚子都这么大了,想当年的黄花大闺女……”

      池小寒非常惋惜地叹气,怎么就给那样子的糙汉子给拱了。

      显然他没有意识到人家现在过得多幸福,丈夫多疼妻子,还替人无辜地觉得一颗大白菜“好端端”被变成了一把腌酸菜。

      反思自己这几个字么,他压根就不认识。

      于是还在悲叹:“可惜以后都喝不到这么烈的烧刀子了。”

      陆晚风想起之前就很疑惑的一件事,问道:“你知道萧家为什么禁酒么?”

      池小寒煞有介事地点头:“这可是桩秘事,知道的人加起来两只手都数得过来,不过嘛……”

      兄弟之间他乐得分享秘密,毕竟十分信得过,至于秦初寒么,怎么看也不是嘴碎的人,说起来如今也算是一家人了,没什么问题。

      他凑得老近,又招呼秦初寒也过来,三个人鬼鬼祟祟地团在一起,听这所谓天大的秘密:“你们都知道的,萧家二十多年前才开始禁酒,以前可没这说法……我无意间听到我爹说起,是因为有一天萧峻厉在一次玄门聚会中喝的酩酊大醉,酒后乱性,还弄出了个儿子……”

      修炼道途者人多,四大家间的辛秘事也不少,萧家无主母却有一子,玄族仙门皆知萧家从未明媒正娶过什么女人,此女姓甚名谁一点风声都没有,若非萧无痕长大后极像父亲,观之萧峻厉冷情冷欲的模样,这非亲生、抱养来的流言不知还要传上多久。

      至于那夜幸或不幸与萧家家主纠缠一夜的无名女子,今时今日身在何方,或生或死,则无从知晓了。

      陆晚风觉得这个秘密有些厉害,萧家家主喜得一子后继有人,非但不高兴,还下令禁酒以绝后患,似乎还有点后悔的样子?实在怪哉!

      不过想想,这么多年来,萧家派人出场各地,几乎没有见过这对父子同时出现,到这些年下来萧家少主年少有成,更难见萧峻厉的影子了。

      而那少有的几次同行,两人均是少言寡语态度冷淡,原来不是性子原因,而是关系并不融洽。

      “总之……他们父子二人都恨透了酒,今天萧无痕好不容易不缠着我,我得再去寻口酒喝。”

      池小寒脑袋转了一圈,又想到个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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