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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6、麻雀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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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二宝带出去的人包括他自己一个都没有回来。
现在轮到毕忠良发急，熬一个通宵想对策，脑海里一直有两个身影浮动，一个是日本女人，一个被跑掉的洋妞。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毕忠良就是肯定两人有关联。
怎么证实，大张旗鼓的去问？毕忠良自诩精明半辈子，怎么会做只有陈深那种头脑简单的傻瓜才会做的事。暗中调查掌握证据？毕忠良没有这个时间。
在办公室思虑一个上午，毕忠良决定兵行险招，他需要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出去送死。
毕忠良打电话找来苏三省说要请吃饭，刚巧苏三省没有出外勤。因为徐碧城角色突然转换，苏三省自行停止一切外出任务，他要看看那些女人究竟玩什么花样。没想到等来的人是毕忠良。
“副处长。”
苏三省很准时的出现在饭店包间，桌上已经摆好热菜热酒，毕忠良站起来相当热情的把人拉入座位。两个男人寒暄客气几句，苏三省不着急直奔主题，他等着看毕忠良那张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毕忠良端起酒杯笑道：“苏队长现在已是处座眼里的红人，要请你吃饭的人肯定大排长龙。今天你能应邀出席，真是让我感动又惭愧。”
“副处长言重了。”
苏三省淡淡一笑，与毕忠良碰了一声却又放下根本不喝。毕忠良眸光闪动一下，笑容不变的自罚一杯酒。苏三省嘴角微勾，仍然没有动作。
“三省一定是在生我的气，是我杯弓蛇影，误会你是军统派来的特务。可是三省，你也别忘了，是我让处座第一时间释放你。”
“三省多谢副处长出言相救。”苏三省的感谢仅仅是一个点头。
维持表面和平是军统特务的必修课之一，假仁假义的毕忠良遇上假模假式的苏三省算是势均力敌。毕忠良微微摇头，早知道苏三省谨慎善谋，不过再难缠又怎样，最终还是会乖乖按照设计好的线路行进。
“不瞒你说我这么做是在给自己留后路，你不清楚行动处多年来明争暗斗实在激烈。每一日如履薄冰，稍有差池就会掉入万丈深渊。我是老了，不比你和陈深这样的年轻人，既有能力又能讨处座的欢心。我想过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我是该带着兰芝去美国了。陈深那个小赤佬如果愿意，我也想一起带去美国。没有我罩着，那小子不到一个月就得脑袋搬家。”
听到此处苏三省点了一支烟，将烟丝烧的通红，深吸一口，烟从鼻腔内喷出缭绕半身。毕忠良一时无法看清苏三省脸上有什么细微表情。
只听他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缓声说道：“多少人是冲着您这块金字招牌前来投诚的，在下何尝不是呢。您若想离开，处座怕是会用锁链锁了您的腿脚。”
毕忠良笑得眼角细纹尽显，“喔？我真有这样好能让处座如此器重？”
苏三省缓缓点头，半眯起的眼眸盯着毕忠良。这时毕忠良慢慢敛去笑意，自斟一杯酒默默喝了，显示出满腹心事的模样。
盘中的菜肴微凉，毕忠良夹起一片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他不急，一旁的苏三省更不急，反正最后忍不住的肯定是毕忠良。
果然毕忠良吃完第二片肉放下筷子，双手交叠搁到桌上，身体前倾靠向苏三省。他说三省啊，你觉得新处长这个人如何。
苏三省微笑不语，白痴才会回答这种陷阱题。
“你也回答不上来对不对？唉，这个小姑娘最近的处事风格越来越让人看不透。我总感觉她不是真心要和陈深在一起。利用的成分更多一点，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啊？”
“副处长到底想说什么？如果要离间我和处座的感情，怕是要让您失望了。我不管处座最后选了谁，我对处座的心意始终不变。还有一点我要告诉您，陈深和处座在一起或许更多出于利益因素。我不是，我爱处座是爱这个人的本身，不是那个头衔。”
“喔~”毕忠良拉长音调，看起来是被所谓的真爱感动到，实则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那如果她真的不是处座呢？”
苏三省神色一凛，音量拔高道：“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处座？”
与之相反的是毕忠良压低音量，“我得到可靠的消息，那个日本女人的真实身份是双料间谍，真正的处座已经被她暗中调包杀害。”
“胡说八道！”苏三省猛然起身离座，“处座的身份绝没有可疑！李主任成天出入梅机关，他会不知道人是真的假的？！”
“你有多久没见到李主任？南京离上海不远，出个差出这么久？李主任公务繁忙到一个电话都不打回处里？李主任究竟去没去南京？李主任还能回来吗？”
毕忠良让苏三省好好想一想其中的蹊跷点，趁着他深思错乱之际，毕忠良绕到苏三省的身前按住其肩头。
“想想那个女人儿戏一般的人事调动，想想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唐山海，想想徐碧城的反常表现。那么多疑点摆在眼前，你还是认为我在胡说八道？”
苏三省动摇了，双数握拳，死死咬住嘴唇。毕忠良说的没有错，将所有的可疑点串成线，描绘出的影像正是日本女人。
如果真相如毕忠良所言，苏三省反问自己加入行动处的意义是什么，送上门的玩具还是用完随手丢弃的棋子？不会的，一切都是毕忠良的阴谋。
“你怀疑她的身份，你可以向梅机关揭发。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毕忠良显然早料到有此一问，他笑着回答那是因为梅机关里可能有人和假处座里应外合，也或者梅机关里并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不管怎么样，这潭水太深，他不玩了。
“连位高权重的李主任都能消失，毕某人一把年纪拖家带口的不容易，反正钱也攒够了，是时候离开这个是非圈。念在我们曾经同僚一场，风风雨雨的虽不和睦也算是在黑夜并肩而行过。作为一个快要离任的前辈，这是我临别前的最后善意。”
苏三省离开了，桌上的菜酒一口没碰过。毕忠良温上酒，唇边的笑意一直没有落下。
“去查吧苏三省，好好查一查那个女人的背景。我要看看谁才是活到最后的那一个。”
当日下午，毕忠良递交辞职。新处长象征性挽留几句，很大方多给三个月工资作为散伙费。
感谢总务处的大嘴巴们，毕忠良的离任消息瞬间传开，行动处哗然。陈深火急火燎的跑来问情况。毕忠良没有多说什么，任陈深把桌子拍的啪啪作响。将私人物品收拾整齐，毕忠良离去前告诉陈深晚上来家中吃饭。
死对头一走，苏三省愈加坐不住，拿出纸笔回忆梳理认识日本女人的每一个细节。不多时纸上写的密密麻麻，可疑点实在太多。假设苏三省是个恋爱脑也发现问题严重，更何况他根本不是。
入夜宵禁时间一到，街头寂静的只有几声狗吠。苏三省躲在暗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某栋小公寓，日本女人是带着徐碧城一起回去的，从进屋起没有开过一次灯，小公寓黑洞洞的孤寂一整夜也没见第三个人出入过。
苏三省在角落一猫就是一整夜，一双眼始终没有离开过小公寓。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盯梢的同时也有几个人藏在远处窥探着。他实在太愤怒太迫切的想知道真相，灵敏性也随之降低。
天边泛起鱼肚白，这个城市正在苏醒，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苏三省活动起僵麻的身体，小公寓那边有了动静。徐碧城三步并两步的跑下台阶，随后走出来的是日本女人，呵欠连天抓挠额前的刘海，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她总是这样懒散的。
苏三省拉高衣领半挡着脸跟上两人的步伐，他看着两人进入街边的早点摊。徐碧城要了满满一桌，又夹点心又吹豆浆。日本女人只负责张嘴，等一样样的吃完了很自然的把脸伸向徐碧城方向让她擦嘴。他听到徐碧城的娇笑声，更看到徐碧城旁若无人的亲吻日本女人的脸颊。可怕的是这种场面没有一丝违和感，周围的食客还在艳羡日本女人好福气，老婆漂亮又贤惠。
苏三省一路盯梢两个女人直至行动处大门，两人一点不避嫌，手臂环手臂的特别亲热。
一连盯梢几天，苏三省什么都没有发现，正当他快崩溃的时刻，一个契机出现了。梅机关那边打来电话，说是唐山海愿意招供出军统的情报。新处长邀苏三省同往审讯，苏三省早想一探梅机关，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一行人坐上车，苏三省坐去副驾驶位，新处长和徐碧城在后排。路上徐碧城打开小背包，肉铺、蝴蝶酥、花生糖各种投喂新处长，点心的气味勾不起苏三省的食欲，他困的想大睡一场。
“最近你的脸色很差，晚上做贼去了？”新处长的声音从后脑勺飘来。
苏三省心惊坐正身体，想着怎么圆过去，徐碧城从后排递来一块巧克力。苏三省轻声谢过，巧克力捏在手心里化了都没有碰一下，等下车后直接扔在座位上。
梅机关的大门有警卫把手，见到有人近前既不盘问也无任何动作，直愣愣戳在原地像座雕塑。苏三省看了几眼警卫又没发现端倪。
几人依次入内，里面静悄悄的听不到人声。新处长走入其中一幢楼，室内的装潢是日式风格，地上铺着榻榻米，这里像是日本人休憩的场所。
新处长熟门熟路的左转右拐非常熟悉地形，徐碧城紧紧跟在身后。苏三省开始怀疑自己是被毕忠良忽悠了，白白熬了几晚的夜。但走着走着，苏三省发现不对劲。
不是说审问唐山海，那么人应该锁在地牢才对，难道说唐山海提供的情报对日本人十分有利，被日本人当成贵宾。苏三省满腹疑问，倒是清楚这里是梅机关不敢多问什么。
新处长来到一间房间前，两扇纸门画的图案是高山与海浪。新处长拉高嗓门叫里面的人开门。
纸门徐徐拉开留出一人进出的宽度，新处长步子极快的闪身进去，徐碧城也快速跟入。苏三省犹豫几秒也侧身进入。
眼前闪过一道猛烈的金光，苏三省抬手遮挡，感觉到强光渐弱，他慢慢睁开眼。然而眼前出现的景象让他瞠目结舌。
《劝学诗》中有一句“书中自有黄金屋”，苏三省读过，却没从哪一本书中读到过黄金，也无法勾绘出黄金屋的具体样子。但现在他看到了，由地到梁并四面墙体均由黄橙橙的金砖搭建而成，色泽之美让人心潮澎湃呼吸加速。
“喜欢吗？”一双手自后搂着苏三省的腰，有人附在他耳畔轻声蛊惑道：“把你的灵魂交给我，这些都会是你的。”
“他怎么了？”徐碧城手指点了点呆如木鸡状的男人，“苏三省怎么不动了呀？”
“进入幻境了。”新处长翻动手中的书页，“苏三省现在看见他这辈子最渴望的东西。”
“是什么呢？”
“不知道，每个人情况不一样。有的人渴望钱财名利，有的人想要绝色美女，也有人妄图称霸世界。想要什么幻境都能显现，这些人一旦陷入贪欲中再也走不出去，在无尽的贪欲中沉沦，直到耗干生命力。”
“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徐碧城凑过来求解惑，新处长拍小狗似的拍她脑袋。
“你没有陷入幻境是你已经没有任何的欲-望。”
徐碧城做恍然大悟状，“这是不是说明我已经不算是个人。”
“可以这样理解。”新处长继续翻书，“你去问问那边的进展怎么样？不是号称自己口才练得飞天遁地吗？不是说怀柔政策一定能打动唐山海吗？屁，一天天的打脸。”
徐碧城喔了一声欲往外走，想想不对，指着电线杆子似的苏三省问这样放着没关系吧。
“没事，一时半会儿的也死不了，我等其他人到了一起收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