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阳高照》单寅

85、第八十五章 争吵

　　说谎在最伤人心举动排行榜上位列第一，出轨位列第二，当你将这两件事情随意柔和捧至我面前时，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大笑几声然后夸赞你的才能，你悄无声息的将惊喜完成，这不太符合我们的爱情旅程。我该感谢谁让我遇上如此狗血的桥段，原来生活真是艺术的基础，它真真实实的发生，然后无情刻薄的伤害，我想那裂痕恐是一辈子都无法愈合了，所以我要怎么办？拿你怎么办？然而我没料到自己竟会爱的如此卑微，就像讨饭的人看到一枚银元时紧紧攥在手里，即使硌的掌心生疼。当我原谅你时，我也很惊讶自己竟然可以如此没有底线，我自私的将你变成我身体的一部分，因为人只有对自己才会无限宽容，除此之外的所有事我们都喜欢标榜自己的原则，一旦触到底线，我会毫不在意的撕破脸。可是我对你的过错尽数原谅，假装那些事情从未发生过。
　　我挽着程阳的胳膊左摇右摆，十月的风撩起我耳畔的发丝挡在嘴边，程阳温柔的笑着拿开。“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看书，到寝室把书带上吧。”他软声道，貌似怕我不高兴。“好啊，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谢谢程阳大宝提醒。”我蹦蹦跳跳的笑道。“我看到你桌子上的《犯罪心理学》都快看完了，你是不是打算学法律啊？”他迟疑了一会儿道：“我要学的专业是国际商务，法律算是爱好吧。我想知道父亲当年是怎么走的，我想知道未归案的那个人现在过得好不好，要是过的好的话我想给他一点惊喜。”我看着他眯着眼睛望向远方，那眼神似秋风一样冷清萧瑟。“程阳，现在劝你放下仇恨我知道很不近人情，但是我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我也会尽自己所能帮你，照顾你，用一辈子去爱你。”他笑着摸摸我的头，握紧我的手轻声道：“不用管我，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看着自己床上堆的脏衣服，床头挂着一排甩干的衣服，我的床边放着两盆袜子和内衣散发着浓浓的皂液味儿。惠茹躺在床上，电脑里讲着快速饶舌的英语。灵酱躺在床上戴着耳机，不用问都知道她在看韩剧。蛙拿了一个鸡腿坐在板凳上大口吃着，见我进来阴阳怪气的说道：“哟，鬼混回来啦？”“你这话只对了一半，我还要回去接着混呢。”我笑着瞥了一眼惠茹，她躺在床上一动未动。我拨开床前的衣服寻找自己的书本，拿下床架上挂着的针织衫，找了一条黑色的牛仔裤套上。门缝里涌进凉飕飕的秋风，我快速把针织衫套上裸露的身子，再看一眼惠茹走了出去并未关门。这样的习惯惠茹从来都没有改过，不一会儿晴雪又跟在她身后走了进来。我忽然记起惠茹好久之前借我的一百块钱还没有还给我，真是不好意思开口。“我床上是谁的衣服啊？我这几天都不在寝室，拿去洗了挂这儿吧。”“不是我的……”蛙和灵酱开口，我瞥到蛙对着那二人翻了一个白眼。“惠茹啊，这是你的吗？”我走过去关上门笑问。“是我的，怎么了？”她把电脑的声音又加大问道。“你说呢？”我忽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郁闷，还有这么不自觉的人。“哎呀，反正你又不在嘛，我明天再洗吧，今天这么美好的日子要悠闲一点呢。”我无语凝噎，她的电脑依旧吵闹。“惠茹，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我冷声问道。她嘟着嘴转身半晌道：“怎么了呀？”“你出门不带门这都是小事，你把脏衣服堆我床上也是小事，欠钱不还也是小事，可是你每次带别人来都不问问我们的意见，寝室这么小你应该看得到吧。你有问过我们的意见吗？上次你带了一大群人玩纸牌，醉酒之后大吵大闹，这是六个人的寝室，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别人的意见啊？”“我怎么就不注意你们的感受啦？你这么大声干嘛啊？”她的声音比我还大。我气结半晌道：“行，你要是觉得没礼貌也是一项特长的话，那你继续深造，我没意见，但愿你能一直这样下去还不被人打死。”我翻出要看的《新闻理论》和英语课本顺便带着电脑就出门去了。“你站住！”惠茹大声叫道。“干嘛？”我站住脚步转身，蛙和灵酱闻声下床，惠茹眼角噙着泪抽泣道：“我哪里不好了，你这么说我？你怎么那么斤斤计较啊？”我无奈望天，蛙和灵酱走上前来一人拉住一个当事人。“你还有脸问你哪儿好？你有一个地儿是好的吗？”惠茹气得脸都开始扭曲，而我的声音也使整个寝室都充满了火药味儿。“你太过分啦！”她跳脚道。我笑着看她流泪，我嘲讽着笑了一眼，转身甩上门离开。
　　程阳静静坐在海棠树下的长椅上垂头不语，我缓步走到他身边悄然落座。“怎么了？一脸不开心？”他笑着捏捏我的脸颊，我勉强笑了一下说道：“我觉得自己好失败啊，刚上去和室友吵架了。”“为什么吵？”他摸摸我的头道。“你为什么不批评我，这么大了还和室友闹矛盾。”他笑道：“闹矛盾很正常，有话说当面讲出来会好一些，但是换做我我可能不会这么直白，我会委婉一些……”我抿抿唇叹气道：“看来我还是做错了，哎，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是她往我水杯里投毒怎么办啊？”程阳噗嗤笑出声：“不会的，政法的学生不会这么傻，她知道后果的。”我无心笑闹牵着他起身道：“回去吧，这会儿应该多看看书，平静一下心情。”我们两个就那样走着，每当我心里有事的时候我就会变得沉默寡言，我喜欢一个人去想通然后询问自己这样想是否正确，可能听起来很矛盾，但是我已经习惯了在克制自己的同时又忍不住寻求认同。“程阳，我是不是一直都浑身带刺，见谁刺谁？这么差劲的人还能得到别人的喜欢，真是可笑哈。”我自嘲道，从小到大我好像对身边的人充满了敌意，我的火药桶脾气真是随时随地都给自己带来了麻烦。“你不是浑身带刺，你只是……有点太耿直，现在你还小，但是将来走向社会你可能会比那些圆滑的人要多栽跟头。慢慢学着隐藏你的真实情绪吧，我们这个国家最不需要的就是正直，尤其是无关紧要的人的正直。当然，在我面前除外，我喜欢真实的你，喜欢你接人待物的方式。你的真诚只需要展现给懂你的人，大家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你要是太直白，很容易被人算计的。”他眼神飘忽道。“程阳，我从来没发现你这么阴险啊，瞬间感觉我们两个就不是一个量级的了。”我调侃道。他抿唇摇头道：“这就是你的调查工作不够扎实了，田琛对我的评价就是我很‘阴’。”我笑着切了他一声：“只要一看你的脸我根本就不想调查你到底是怎样的人了，长得帅就是你的资本，没办法，我就是如此肤浅。”“难道我对你的吸引力只有这张脸吗？”他佯怒道。“不对不对，还有你的身材以及你的厨艺，当然还有你的好脾气。算了不能再夸了，免得某人骄傲。”看着他眼神熠熠，我就知道人都是喜欢被夸赞的。“才这么点啊，难道你没有被我的灵魂深深的吸引？”“有那么一丢丢吧，反正最喜欢你就是了。”我笑道。“最喜欢？所以还有其他喜欢的？”我轻捶了他一下：“不许胡说，只喜欢你一个。”两个人坐在桌前互不打扰，只有偶尔喝茶的声音和吃点心的窸窣声。“李青墨叫我们去吃饭……”我挂掉电话为难的看向程阳，他笑道：“走吧，今天没和他们出去已经不够意思了。不过就是耽误你学习的时间，快去快回吧，好不好。”我点点头，他牵着我出门。
　　这一次桌上多出了两人，许久未见的同学让我震惊不已。黄天琦笑着看我们，李青墨则拄着下巴打量我们两个相同颜色的衣服。“求轻虐……”李青墨想要倒茶，程阳笑着按住他的手道：“刚才喝过了。话说我们两个又怎么了？”“就吃个饭还穿情侣装，你没有看到这一桌还有四个单身狗吗？”李青墨捏着筷子将一块牛肉扎了好几遍。“那你们正好凑两对啊，哎不对，我错过了什么？你和对象掰了？”我转头问黄天琦。他叹气点点头，我拍拍他的肩膀：“那正好，你看着这两谁愿意就收了吧。”好久不见的同学一点也不生分，他们两笑着摇摇头：“梁炎自从有了单之后，整个人就变得特别阴险了。”我气笑道：“这不是阴险，这是明险好吧。”我随便吃了几口牛肉便阁下筷子喝粥，刚吃过跟没吃没什么两样。“晚饭少吃睡安然，明天再多吃点。”程阳小声劝阻我，我只好点点头搁下碗。“谁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梁炎，多吃一点，别听他的。”李青墨总是喜欢唱反调，我笑着点点头：“大实话，但是我的肚子好像真的有点装不下了。”“是不是因为这家菜难吃你才吃得少啊？”戴眼镜的男生笑道。我摇头道：“这家我还挺常来的，我觉得还挺好吃的啊，你要是不喜欢待会儿出去买点别的吧。”他笑着点点头，我瞥到李青墨脸上闪过一丝阴云。练歌房永远是学生浪费时间和金钱的绝佳地方，拿着父亲的钱唱父亲显得很讽刺。我端坐在茶几前，吃了几口爆米花变喉唇干涩，只好听着李青墨宰耳朵。“爱无罪，再过一百年我还这样以为……”我笑着把矿泉水瓶子扔向他，他露着大白牙伸手接住并做着幼稚的鬼脸。我看着程阳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我好像从来没有听他唱过歌。“你不喜欢唱啊？”我挤在他身边叫醒他。他眼神迷离的笑道：“能力有限，我不想破坏在你心中的完美形象。”“切，哪有完美的人啊，我想听你给我唱歌。”“乖小五，我真的不会唱歌，相信我，你要是知道我唱歌有多难听，你保证不会跟我在一起的。”他推辞道。“就唱几句好不好，你要是实在唱不下去我救场行吗？”他摇摇头：“小五，我不想给你丢人，你唱我听着好不好，我帮你拍照。”他掏出手机展示决心。我只好无精打采的返回自己的座位继续吃爆米花。等到曲终人散已是半夜十一点多，在外人面前我尽量避免牵着程阳的手。那两个同学跟着黄天琦回去休息，余下我们三人走在稍显冷清的街道上各怀心事。“你对那两个什么印象？”李青墨点燃一支烟道。“感觉有点不在同一个频道上吧，其他的还好了。”“说实话，我今天很不爽。”李青墨狠狠的咂了一口烟道。“我说我要掏钱吧，你非要跟我抢，现在不爽了，来不及了。”我调侃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爽的是他们不掏钱还挑三拣四的，明明很好吃的饭菜，明明很好的音响设备，他们非要说不好。真是干指头蘸盐你知道吗？我今天回去就告诉黄天琦不要再带这种人来和我吃饭，闹心。”他把烟蒂摁灭在鞋底上，随手扔进垃圾桶里。我看着李青墨难得动怒只好软声道：“别生气了，我回去给你找个女朋友哈。”他一听女朋友三个字瞬间开心的笑着：“记住，身材一定要火辣。”
　　几天假期我们两个除了下楼逛超市基本上没出门，程阳显然不耐烦只待在有玻璃窗的房间里。“小袋鼠，我有个提议。”我点点头：“讲。”“能不能出去走走，我都快要窒息了，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好不容易看会儿书可是什么收获也没有，我觉得这浪费了帝都强大的旅游资源。”他语气一贯的柔和温暖，我迟疑道：“可是这两天太多人了，去了也是浪费门票，什么也看不到的。要不这样吧，我们去逛街？今年的生日都没有给你买礼物呢。”他穿上白色的外套半晌道：“反正先离开这儿吧，我要透透气。”我牵着他的手忽然记起程阳之前有个女朋友的事情：“大袋鼠，我们来聊聊初恋吧。”他笑道：“没有怎么聊？”“我明明记得你初二的时候跟人家小姑娘天天在花园里窃窃私语呢，坦白从宽，你懂的。”我挑眉笑道。“是人家非要追我的，你就别多想了。我的初恋就是你，没什么好坦白的。”“切，我都亲眼目睹过你女朋友跟人跑了的场景，装什么不计前嫌啊。你不说我也知道，可是我很好奇的是你们后来怎么就再也没见呢？还有啊，那姑娘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她现在在哪儿我不知道，都过去了，我的现在未来都是你的，所以我不想知道。”他沉声道，垂着的睫毛高处鼻梁好多。“没事，我就是问问，你不用急着表忠心，哈哈。”“小王八蛋，就知道糟蹋我。”他笑着亲了一下我的脸颊，我吐着舌尖笑道：“只有你愿意被我糟蹋，所以我可要好好利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