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阳高照》单寅

86、秘密

　　赖希说：“正是性禁锢大大改变了在经济上受压迫的人的性格结构，以致于他的行动，感情和思想都违背了他的物质利益”。所以那些想要以高价出卖自己初夜的穷女生一旦遇上自己喜欢的人便会不去执着于自己的初夜值多少钱，甚至会拱手相送。我们在很大程度上保持着自己的本性，足以使自己的身份可以被辨认，例如渴求亲近和献身的特征。原来我那么急着靠近你就是想要你能毫不迟疑的辨认我的身份特征，原来性不只是简单的欢乐，而是一种潜在的占有欲和不可察觉的阴谋。爱情在弗洛伊德的眼里从来不纯洁，而性是他解释一切的论据，但是爱情与我就是你，没有别的含义。
　　华灯初上，夜微凉，谁家少年风流倜傥？我假装很有钱的样子走进卖场，停停看看，程阳见我驻足不前时只好坐在沙发上歇脚。“这件怎么样？”我问他，他摇摇头，问了不下五件男装他一直在摇头。我瞬间就不想再征求他的意见，我知道他不想让我花钱。“这件，拿给他试一下，谢谢。”我冷着脸看他，他只好抿唇走进试衣间。虽然他的帅气我心知肚明，可是看他出门的那一瞬间还是有被帅的七荤八素，“你男朋友吗？”导购员疑惑道。我骄傲的笑着点头，导购员笑道：“他穿这个真合适”。“我也觉得，我去给他找条裤子。”我顺手扔给程阳示意他去换上，他看了看白色的牛仔裤笑道：“穿不干净的，炒菜太容易溅上油烟。”我撇撇嘴道：“找个好点的理由行吗？要是款式合适，我给你拿条深色的。”程阳见我神情严肃只好乖乖去换上衣服。程阳皱着眉头看我刷银行卡，我则笑笑：“这种机会不多，我也不会打肿脸充胖子，挺疼的。”他笑道：“等我好好赚钱，然后给你买好多好东西。”我牵着他，他拎着袋子，两个人在街上晃荡。“小五，你为什么要学新闻这个专业？”程阳忽然问到我迷茫的地方。“一开始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填志愿，老师也没空管。索性就看哪个顺眼就填了，来了才发现我们院小的可怜，可是慢慢才发现自己对于干做记者还是有点热情的，虽然不是最喜欢的事情，但至少不觉得枯燥吧。”我扭头看他：“你为什么学国际商务啊？”他轻轻笑道：“我纯属于喜欢吧，虽然我想学法，想走父亲当年走过的路，但是我妈死都不答应，她怕我掉到坑里就永远消失了。或许人失去过一些东西，就会把失去想得很可怕吧。”我摸摸程阳的头笑道：“有人怕失去你是好事情，你要好好珍惜。虽然我对新闻的热情只有星星点点吧，但是我觉得灵酱有句话说的挺好的。她说她想为弱者发声，听起来很有理想，但是我一直觉得弱者是没有声音的。像我们生活在底层的人，只能像蝼蚁般，没有人在乎你的死活，至于幸福感简直就是笑话。心理能不扭曲就算好了。”“但是不能因为希望渺茫就放弃，总得试试之后才放弃，这样显得说服力强一点。我学经济类的专业是因为我一直想做一件事情，我虽然不愁吃穿，但是我也见过农村的贫困人口怎样生活，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先富裕起来，然后去带动更多的人富裕起来。”他笑着将拳头紧紧握住，我笑着捶他一拳：“说人话。”他敛了笑意道：“我就是想做生意，然后能劫富济贫……哈哈，我就是想让贫富差距能小那么一点，让那些本应该好好活着的人没有那么大的负担。虽然说起来简单，但我深知这不好办，真的，中国现在的社会正是应了孔子那句话‘不患寡而患不均’”。我点点头赞同他的想法，如果大人们听到这段对话应该很想笑吧，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今天是假期的倒数第二晚，我靠在床头边吃糖炒栗子边看书。“大袋鼠，你过来帮我剥栗子吧，我弄得满手都是没法看书了。”其实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因为他在玩手机。“稍等……”半晌，他似是忘了这件事我只好凑过去看他到底在玩什么。“又在玩股票，哥，中国股票一片绿，你能不能别折腾了，会死的很惨的，听我一句劝，别看了。”他咧嘴假笑着：“我知道股票现在不能玩，我只是看看，掌握一点基础知识。”我撇撇嘴回到床头继续剥栗子。敲门声响起，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他示意我不要动自己去看。“谁啊？”程阳问道。“警察！”我的心咯噔一下，我们这是正常的关系啊，难不成遇上“扫黄打非”了？程阳看了我一眼，我才觉自己没穿裤子。我三下五除二的套上裤子，把地上的卫生纸丢进卫生间的垃圾桶才点头让他开门。“把他给我铐起来！”李青墨叼着一支烟大声笑道。我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黄天琦笑道：“他今天要发神经，不关我的事啊。我可是什么都没做。”“铐起来干嘛？难不成你对我有非分之想啊？”程阳捶了一拳李青墨，李青墨笑着摁灭烟蒂道：“我可不想和梁炎抢，再说了还有那么多的女生等我去拯救，还有祖国等我去开发新能源呢。雾霾这么厉害，我可不能视而不见啊。”黄天琦白了他一眼，拿起栗子剥了起来。“炸金花，玩不玩？”李青墨笑道。程阳好像和我一样都不太习惯拒绝别人，我跟着他点点头，四个人瞬间就开始搜寻身上的零钱。
　　几个人的零钱都被我席卷过来，李青墨气得将牌一张一张的摔，我们三个笑得合不拢嘴，黄天琦是笑自己的手气差，我们两个是笑自己的好运气。“梁炎，你让我都不敢玩了，怎么就没一副小牌呢？”我笑道：“有啊，不是都跑到你们两那儿去了吗？”李青墨气得牙根痒痒但只能看着我。“没办法，我们夫妻两个太有默契了。”程阳盯着李青墨笑道。“你们两个之间没有法定的关系，少嘚瑟了。”程阳无力反驳，停顿了几秒之后笑道：“迟早会有的，你就等着看吧。”李青墨点燃一支烟笑道：“今晚谁赢，明早谁请客吃饭。”我点点头，打着哈欠继续发牌。“老单，你是独生吗？”黄天琦问道。“不会吧，我们认识七年多了，你会不知道？”我好奇道。“我就是忽然记起来才问的，以前没注意。”程阳点点头：“怎么了，是不是我强大的自理能力让你误以为我不是啊？”“也不是吧，就是不听你说起家里的其他人，我才这么问的。不是□□哈，不要多想。”黄天琦难得开玩笑，把所有的零钱捏在手里开始清点。“家里没什么人，我奶奶，我妈。我爸很多年前去世了，我爷爷听到之后就昏死过去，醒来就神经出了点问题，后来就消失了。我妈一直不告诉我，问我奶奶才说他是掉进山上的窟窿里窒息而亡的。算了，咱不聊这个，我敢肯定李青墨一定是独生，对不对？”李青墨道：“不是啊。”程阳笑道：“你不做演员可惜了。”“我就当你说我长得帅吧。”程阳笑着打量一脸贪婪的我：“梁炎，咱能不能有点骨气？”我笑道：“不能，哈哈。白花花的银子诶。”他们三个被我逗笑，我嘚瑟道：“明天早饭我做东，有钱的感觉好爽啊！”。
　　两个人独处时总想要亲近对方，我和程阳也不例外。我窝在他怀里汲取着所有的温度，他宠溺的揉着我的脸颊笑道：“跟个小老鼠一样，你要在我身上钻出洞来啊？”好温柔怎么办？好喜欢呀，我撅着嘴巴凑上去，这人的唇瓣上就像涂了迷药一般，我越深入越不想睁眼。“小袋鼠，你是个小色狼。”我嘻嘻笑着将他抱得更紧：“我就是，这一辈子就色你一个，哈哈，准备好迎接我的狂风暴雨吧。”他的痒痒肉被我用鼻尖拱着，他笑得在床上蜷成一团。我停下看着他的明眸皓齿，还有他温暖的笑容让我觉得那么幸福，心有了依靠原来就是这样的感觉。程阳，你会爱上我吗？一辈子只爱我一个吗？如果我将来不幸离开你了，你会不会觉得难过？还是换一个人继续开心的笑着？一想到这将是仅有的团聚时光，我的眼眶就开始泛酸，他走了我又变成了一个人，一个人在这里看时间向前。“小袋鼠，你怎么了？”他柔声问道。“有育儿袋的是袋鼠爸爸吧，袋鼠妈妈只负责生小袋鼠吧。”我温柔道。他点点头，啄了一下我的嘴唇笑道：“你怎么问问题都这么有个性？”“没啊，你每次都让我趴在你肚子上睡觉，可是你不觉得累啊？”他摇摇头笑道：“你就是我的小袋鼠，我就是有着育儿袋的大袋鼠。所以我照顾你是与生俱来的选择，一点都不累。”“谢谢袋鼠爸爸，小袋鼠一定会变得强大，然后照顾我爱的人。”他摸摸我的头，将吻轻轻印了上去。一夜未停得纠缠，一夜不停波澜，我们最终搁浅在潮湿粘热的海岸上，拥着彼此并不坚强的外壳等待激情消散。
　　和程阳待在一起，我只能睡实一小会儿，我总会在深夜醒来观察周围有没有异常。我下床关上唯一通风的窗户，将窗帘拉开让月光钻进来取暖。我把门反锁起来，在门把手上挂了一串钥匙和易拉罐，如果有人欲行不轨我可以及时听到。我自嘲的看看那个丑陋的警示组合，只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小袋鼠……”他柔声喊道，我急急走过去才发现他闭着眼睛在说梦话。“小袋鼠，对不起……”我听着他迷迷糊糊的说着，生怕他一翻身找不到我着急。我爬上床拥住他轻轻拍着后背但愿他能安然入睡。“程阳，我爱你……”我悄声在他耳边道，我知道他不会听到。或许我还是不够狠不够恨吧，不然怎么会无可救药的爱上背叛自己的人呢？我一直觉得程阳没有对我说实话，尽管这样我还是不愿意再去苛责他，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我至少还能拥有回忆的资格和素材。手机屏幕亮起，我拿起程阳的手机没有信息，再看自己的是□□信息。这大半夜谁还没睡啊？入眼的是留言板上的一句话：“不羡鸳鸯伴，只羡散云闲。如果回到当初，这句话我想反过来说。”我看了一眼陌生的头像，才知道这是一个新的号码，不过就算他换过多少次昵称和头像我都知道这句话是谁留的。《狼图腾》封面上的那句话我至今才明白过来，他当初说的那样清楚我却没有领会意思。可是现在他这样是要干嘛呢？反过来又怎么样？是说给我听的吗？我甚至怀疑这人大半夜不睡觉是不是醉酒了才胡言乱语的。哪有那么多如果，过了就是过了，你苏岑以为想喜欢就喜欢，想拒绝就拒绝吗？我将那个号码删除掉之后闭上眼睛。最终还是睡不着，回忆就是这样讨人厌，在你想要沉沉睡去的夜里被一个人的一句话勾起，那些斑驳的光影在夏日的午后轻轻摇曳，平淡翠绿的白杨树哗啦啦的响着，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少年还有黄昏的风灌进他白色的衬衫……所有的争吵和欢乐都随着那个夏日的终结而远去，我还在这深夜里慢慢回忆，真是讽刺啊。时间总是把最爱的变成厌倦的，把不爱的变成可以接受的，而我遇见你之后只想和你度过余生，可是你能不能陪着我呢？我吻上程阳的眉心，端详着他浸在月光里的眉眼，安静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眼前的人是他，眼前的却浮现出苏岑模糊的脸，我好像从未看清过他的脸，随着时间的侵蚀，我对他的印象越来越模糊，我锁紧眉头想要把他从脑海里驱逐，可是他还是像以前一样顽劣成性，不管我怎么生气他都是笑着不语。“我不想再见到你……”我大声叫骂着，不管我多努力在他面前还是一副“粗鲁”的样子，不管我多想要忘记他总是出现在我的脑海了。我看着他强势的牵起我的手，然后我们朝着夕阳狂奔。忽然脚底一空，我坠向深渊，我大声呼救却不伸手救援，苏岑只是笑着看着。我忽的从床上腾起，大口喘着气，惊吓和失望涌上心头，我厌恶自己和苏岑。“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我大声哭喊着，枕头被我狠狠砸向门口。“小袋鼠，你怎么了？”程阳拿着锅铲从厨房里走出来小声问道。我看着他愧疚感更加沉重，眼泪不由的多了起来。“乖宝宝，对不起，我没有陪着你，是不是吓到了？”他把我拥在怀里柔声哄劝就像对待一个小孩儿一样。“袋鼠爸爸，对不起……”我抽噎着，程阳啊，不要问为什么，我不想说出来。“没事的，还困吗？”我摇摇头。“我抱你去洗漱吧，待会儿就可以吃袋鼠牌美味早餐咯。”他把锅铲放下，将我抱至卫生间。我换了笑脸道：“放心吧，就是做了噩梦。”他点点头退了出去，我惭愧的洗漱完毕出门。饭香飘满屋子，我大口吃着想要融入眼前的景象，可是一低头他又出现在我面前。我厌恶的皱着眉头，“很难吃吗？”程阳小心询问。“给你100分，绝对完美。”我笑道。他这才放心的笑着吃饭。
　　这是我们团聚的最后一天，我穿着黑色的内衣盘腿坐在椅上上看书。我感觉身后有双目光一直盯着我，我笑着转头对上程阳眼波微粼的神色。“你这样看书是没错，但是你考虑过你后边的人的感受吗？”我笑着回答他：“我只有一双眼睛，我怎么知道身后的人什么感受啊？”“你坐那儿别动。”他搁下书跳下床朝我走来。“干嘛……”我话未说完，他就用行动告诉我他要干嘛。“程阳，到我了。”我将他压在身下疯狂啃咬，他的皮肤被我印满红痕，看着他一语不发的忍着，我的泪便落了下来。“程阳，对不起。”他轻轻拭去我的眼泪，将我紧紧拥住：“没关系，为你我愿意。”我的指腹滑过那些微微泛肿的红痕：“疼吗？”他微微摇头：“孤单比疼更难受。”“说你爱我。”泪滴答在他胸前光洁的肌肤上，他柔声道：“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