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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未知号码 ...

  •   “艾斯特,我很想你。”
      加百利的脸色倏然寒了下来。
      在他对桌长篇大论的雷德,事实上一直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加百利神情。在他看来,加百利能静静地听他啰嗦,实在不可思议极了。这不,脸拉长了吧。可怎么感觉今儿加百利的脸色难看过头了?。
      雷德忍不住关心道:“怎么了?”
      加百利收起手机,神情不定的摇摇头。他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俏脸,寒气也没退去,碧色双眼静静盯着典型雷德风格的银色雕花的餐具,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让雷德没由来的发憷。
      一些光怪陆离的,恶意嘈杂的念头趁虚而入,一拥而上。很难受,很难过,很生气。负面情绪迸发喧嚣着,就要将他压垮。他的眼前花了起来,双手发麻。他想起热烈的鲜血,也想起痛苦的哭号。他忍不住要抱紧自己,以求一点安全感。
      “不合胃口吗?”
      “不,没有……”加百利十分低声的说,扯出一个说不出什么情绪的微笑,“你今天什么行程?”
      “上午九点维拉·费玛斯主演的网络剧发布会,晚上柯德莉·费奥切拍摄杂志封面。”
      加百利欣慰道:“我提议的维拉不错吧。现在网络路线是大热项,从这走没错的。”
      “是啊,”雷德回忆起来,“从和她接触来看,的确是个人精。”
      加百利像是闲聊不下去,勉强又抿几口蜂蜜牛奶,借口打游戏回了房间。
      为什么会这样呢。被他报过“艾斯特”这个名字的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无论是收养家庭,亦或是隐蔽身份的猎物,都已经不在了,他十分确信。
      一个让他忍不住震颤的想法划过心头。会是他吗,恍惚间仿佛有芝士浓郁的香气淡淡弥散开来,慈悲又残忍的包围了他。加百利忍不住捂住眼滑落在卧室墙上。可惜他伪装用的泪水已经耗尽,分不出分量来给他真情实意了。

      装潢高雅的诊所内。
      “我找到他了,医生。你懂这种感觉吗,我感觉我快要死了,我忍受没有空气的日子苟延残喘到今天,已经筋疲力竭了,可我上辈子修了福,我在有生之年成功了。”
      身着深灰衬衫,一丝不苟系着扣子的青年板正的坐在布艺沙发上,双眼狂热的盯着莱克特,他一张典型的西欧血统,希腊雕像般深邃的面容,一头修葺整齐的黑色头发,身高大约在一米八五以上,体型是标准倒三角,没有过分肌肉笨重,像是结实矫健的豹子,潜伏着蓄力必杀。
      坐在他对面暗金发色的医生微微颔首:“你能意识到你的偏执症来源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不,医生。我不在乎这个,”青年板着坚毅的面容,深灰色无机质的眸子发散着,透出他极致的兴奋,“你知道吗,你能感受吗,我找到他了。那么多年,好几万分秒,他出现了。我好后悔,第一次遇到他,我竟然没有认出他来,我错失了第一次抓住他的机会。他变聪明了,我该欣慰的……”
      拜勒锡起身,从沸腾的红茶机下取下两杯,稳稳端了过来。暗银色浮纹的圆润茶杯冒着氤氲热气,虚无了一片容颜。
      路德维希接过,大口抿了一口:“夏天产的大吉岭,你的品位一向令我欣赏,医生。”
      “仅供贵客,”拜勒锡虚举茶杯,做出一个干杯的优雅姿势,“这是最后半罐了,我是舍不得独品的。”
      见男子似乎情绪稳定了少许,医生诚恳的望向他的眸子:“我知道你的目的,从起初便是找我发泄,疏导的。但我作为朋友,我想给你一个忠告。偏执症在医学上是否要划分进精神疾病,至今争论不休,然可以肯定的是,偏执症病人在日常生活中往往会给家人及周围带来困扰。你和我都信任你可以完美控制自己情绪,不伤及珍视的人,可别人呢?”
      他暗金色的眸子仿佛闪过回忆,难以让人不为之动容,他温和谆谆劝诱的态度软化了路德维希的思想。对啊,他是知道他不会放任情绪伤及别人的,可别人会怎么想?他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狂躁的样子多么让人恐惧。
      红茶渐渐褪去了温热。
      男子像一只护着娇花的豹子,小心翼翼的伸出粗糙的爪子:“抱歉,医生。我刚才又失控了。”
      “你永远不必向我道歉,路易斯,”拜勒锡温和的说,“你的症状很轻,就在于你能清楚意识到自己的失控,这意味着你也能在意识到自我失控的时候清醒过来,控制行为。”
      “如果能这样就好了。”
      “我知道你在恐慌,”拜勒锡耐心的劝导他,“我也很清楚,你平日是个自信的人。只是在这件事上摇摆不定。人都是如此,在面对珍视的事物时仿佛经历重生,抛弃一切过往的成熟和经验,赤子般小心翼翼的不知所措。”
      “你说的很对,”路德维希紧紧闭上深灰色双眸,脸上露出不知是痛苦还是隐忍的表情,“我被经历打磨建立的坚韧和自信在面对他的时候全然崩塌。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这句话我以为我早就明白个中含义,可如今,我才真正明白,能保蔷薇无伤是多么艰难。”
      医生沉下眼眸,许久才道:“你的思想被你自己禁锢了。你所定义的蔷薇,娇花……真的是吗?”
      男子一震。
      拜勒锡冷静的劝诱他:“在你心中,他的印象想必一直停留在幼小无助的年岁。可你要想明白,人都会成长的。路易斯,我明白你和他经历过难以言述的过去,你成长了,你明白个中艰辛,因此在回忆时会无限扩大他经历的痛苦和弱小。
      “我担心你的是什么呢,在你深入接触成长后的他后,发现他的人格与过去不符,现实达不到心理预期便情绪失控。”
      情绪失控?路德维希张口想要反驳,他怎么会伤到他呢,他不会的。那可是他心尖尖,眼珠子,自始至终,亘古不变。
      “你现在不必回答我,”拜勒锡向他比出一个安抚的姿势,“我希望你能在脱离心理咨询后,继续考虑一下这个问题。你寻找多年的他,是当年以你为中心无比依赖你的小男孩,还是已然成长为你不知为何形的男子呢?再者,如果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他,你又会如何裁定?”
      我爱他,我爱他啊。
      路德维希的心脏被狠狠抓了一把。他怎么能质疑我呢,他可以质疑我,他怎么能质疑我对他的爱和执着呢?自始至终,他只是要找到他而已。如果过去的日子回不去,那他可以重新营造一个。就好比被困难环境磨砺出的老茧,长日保养后,也一定会恢复过往的光滑。
      “我建议你以潜移默化的方式接近他,缓慢的渗透进他的生活。这样对他,对你,对日后挑明身份,都有益处。”

      柯赛特·艾奥罗。边城小镇圣凯瑟琳教会福利院出身。
      凯撒皱眉的简要翻阅着这份对于一个人过于简洁的档案。
      很少有教会福利院给自己命名为圣凯瑟琳,毕竟这位英雄相比于其他圣经英雄,要少于流传。
      经历过三次领养失败后,柯赛特·艾奥罗半工读毕业,就业于一家私营海鲜出口贸易公司。就业还未转正,便车祸身亡。
      这是一个铁打的亡者。一个可怜的,从未感受过人世间幸福为何便迅速离去的孤苦灵魂。相应的,他的接触面急窄。这样一个名字,也不像是随口编出的。然而,在明白凯撒会调查的情况下还敢用这样一个假名的人,可能不知道此人的死讯,想要混淆视线。
      凯撒把目光移向了圣凯瑟琳教会福利院。
      “倒闭了?”
      “是的,在四年前,小镇因为地理原因居民越来越少,圣凯瑟琳教会福利院一直依赖的政府救济金因为人数稀少支撑不下开销,便和隔壁市的马格莱纳福利院合并了。”
      “那些儿童的档案,还能找得到吗?”
      “恐怕有些难度,”手下惶恐的擦着汗,“不少儿童被收养后都改名换姓,而且调查深入后发现,有很多黑户,更是难以查询。”
      “黑户?”凯撒皱眉,手中钢笔不自觉敲击着桌面,“依靠政府救济金过活的破旧福利院,收养黑户?”
      手下忙补充道:“您往后看,除了政府救济金,还有一个资助者,也是按人头来提供资助的。”
      凯撒若有所思:“能被虚假信息糊弄过去的资助者,和严格难审批还有无数标准的政府救济金,他们选择了前者。”
      用黑户扩充人数,骗取资助者救济金,黑户没有政府人员反馈保障,这笔钱去处无从得知。
      最后一页,是柯赛特·艾奥罗同期人能调查出的名单。还有几张当时的合照。
      柯赛特·艾奥罗被红圈圈出来,一个淡金色头发,怯懦看向镜头的小个男孩。他的身边是个个头更小的孩子,看上去超不过五岁,灿金色卷发,笑的向日葵一般。他的身后有两个黑发青年,一个黑色眸子,一个深灰眸子,表情都不能说阳光,正如合照上大多数人一样。
      这个福利院的孩子都过得不好。熨烫板正的貌似新衣服被集体穿着违和感十足,更不要提站在最后面面黄肌瘦的大孩子们。饶是凯撒,看到这群强装微笑的孩子们,也感到心中被拧了一下。
      为什么会突然对那个男孩感兴趣呢?凯撒在那日后也多次询问自己。他不是二十出头的热血凭感情用事的小伙子了,他是无人可依靠的一家之主,一举一动都不再只代表他了。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感受到过感情用事的感觉了。
      这件事他没让路德维希插手,而是让自己心腹去,无他,只为他也不知有何缘由去调查。

      雷德静静地坐在客厅里,捧着不知凉了多久的蜂蜜牛奶,不知道该做什么。
      维拉·费玛斯的短信和电话一个接一个连环打过来,雷德全然不予理会。他刚才不知是以何种心情默默收拾了加百利几乎没动的早餐。加百利从未这般情绪外露过,他不是会把情绪发泄在别人身上的人,再对雷德有怨言,也从未迁怒在雷德辛苦作出的早餐上过。
      他在深深发愁,雷德想,他在深深发愁与我无关的事,而我对此无能为力。
      锁屏上二十多个未接来电累加到一定程度后,便消失无踪了。接近九点半了。如果维拉·费玛斯是个聪明人,她应该立刻想方设法自己过去,而不是继续寻找雷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雷德心头。他一生可以说顺风顺水,继承了家族优良外在基因,继承了父母优良高智商,从小考学,获奖,一直到就业,都未曾有什么波折。他不认为这有什么错,他的命运便是如此,他也相信这一切顺利不仅靠上天安排,他自己也确是位努力的人,他相信一切困难通过努力均可度过。
      人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扭曲,与之前不一样的呢?
      对,是那个递交辞呈失败的下午。
      如今,他依旧想要靠自己努力帮助加百利,却发现无能为力。这是他选择的路,他不后悔走,可他发现无比艰辛。加百利也许在卧室闷声哭泣,他却连慰问一下的勇气抑或说权力都没有。
      “雷德……?”
      雷德仿佛沉睡之人,被圣音唤醒,他不敢置信的回头望去,加百利迷茫无措的倚在客厅门口望向他。
      “你不是说有工作……怎么还没走?”他习惯性的想要拨开脸颊边散下的卷发,却拨了空,只是轻轻拂过耳垂上的耳钉。
      “我以为,现在是你更需要我,”雷德快步走上前去,他这个行为是意味着他想开了,还是向我示弱,要我安慰他呢,雷德无从得知,但他潜意识告诉他,他要抓住这个机会,“有些事,讲出来会更好过。”
      加百利一下笑开来:“这句话我记得是当年我给你说的。”
      “学以致用,”雷德摊摊手,从保鲜柜取出玻璃杯盛放的焦糖布丁,“甜食会让你感觉舒服点。”
      加百利熟稔接过:“你舍得让我吃你的布丁了?我还记得你不久前还嫌弃我吃甜品像牛吃草一样。”
      雷德这句话说的是没错的。加百利用餐礼仪极其优雅,除了吃甜品的时候,据加百利本人说,他喜爱甜食,但甜食对于他来说和主食没两样,只是提供更大量热量养分而已,换句话说,他喜爱一切高热量食物。这在雷德眼中难以理解,雷德生活态度精致精细,平日闲下来偶尔花两三个小时烹饪些小甜点,加百利也难以理解。在加百利看来,花三四个小时弄一些填补饱肚子只好看的点心,不如看本书看个电影丰富一下精神生活。在雷德看来,闲暇时间窝在家里打游戏看电影,不如出门逛街,或者健身整顿家里。两个人性格很合,三观合不合尚且不知,但作息习惯和爱好实在是难以相匹。好在两人都不是要强迫对方改变迎合自己的人,相处的意外的好。
      雷德咬下一口加百利讨好状递过来的布丁:“你明明知道我的布丁都是给你做的。”
      加百利一勺一勺的吃:“我知道啊。所以,我怎么吃都是我的自由咯。”
      雷德宠溺笑笑,只是望着他,不再言语。

  • 作者有话要说:  qwq谢谢小天使们的一直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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