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食者》Aegis

59、赌约

　　浅淡的金光洒在长又翘的睫毛上，像是蝶蛾翅上的金粉。
　　加百利还略恍惚的眼神终于转在了狼狈从地上起身的男子身上。
　　“说起来，我反倒有个问题要问你。我很好奇，你口中的这个有趣称呼，是从哪里听来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飘飘然走到男人面前，毫不在乎他是否会动手般，极近的冲他眯起眼睛笑。
　　谁都无法否认，加百利是极美的。无论是他慵懒的瞄你，或者眯着眼睛笑的时候，总给人极大冲击力的眩晕感。那大概是飞蛾扑火一瞬间的满足吧。
　　见男子憋红了脸，满目愤恨的样子，他叹口气，竟是有这么径直离开了。
　　路过沉默的，早就从裁判车上站直，好像随时要过来的亚扎兹勒时，他抬眼，轻淡的笑了笑：“大E，我提个建议。你们这位兄弟早点带去看看脑子才好。他的朋友自己吃饭叉了手，反倒要找我的事，怕不是欺负我睡迷糊了，脑袋不清楚吧？”
　　亚扎兹勒被这连嘲带讽的，让西区明白他脾气的人听得心惊胆战的话逗笑了。眼前囚服穿在身上宽松惬意的小孩儿表面看着云淡风轻，内心估计早气炸了。但他没表现出来，只淡淡的冲加百利点了下头，示意这件事他会处理。
　　等阿德林顿似笑非笑的冲加百利招手时，操场上已经恢复了看似热闹轻快的气氛。
　　他们的耳朵其实全支着，企图掌握第一手小道消息，好回去炫耀第一手东区隐皇和红心女王的谈话。
　　阿德林顿正没骨头似的，半靠在早被太阳晒褪色的塑料躺椅上，硬生生被他躺出沙滩度假的感觉。不过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半挽起的袖子下，强劲的小臂肌肉一直紧绷着。
　　他的身边，“陆行鲨”和“食腐兽”正低声说着什么，注意到加百利，知趣的打个招呼，便避开了。
　　“我前几日还和穆菲特说，让他好好看着你那暴脾气。怎么着，麻烦找来了吧？”
　　加百利翻个白眼：“是麻烦找我，不是我找麻烦。今年新鸡是怎么教育的，当儿子宠的吗，没身体力行的教育一下谁惹谁不能惹？”
　　阿德林顿大呼冤枉：“这事你去找西区黑鬼问，我可是严格畅行奴隶制。”
　　加百利嗤之以鼻，不再理这个说起来事实是他理亏的话题。
　　抬眼望去，篮球场上三打六的奇异篮球赛还在进行着，东西区的人唯一团结的时候来了，此起彼伏的吼着骂着，下注的盘子破烂钞票越推越高。
　　今天的赛事是西区拉美三兄弟对六个新来的面孔，其中一个中等身材的黄种人已经满脸血的被打下了场，目前是三对五。
　　“我押了新人胜。”
　　加百利意外的挑眉：“我记得你，从来不下注。”
　　阿德林顿摸摸鼻子：“这次我感觉能赚，没忍住。”
　　加百利不置可否，眯着眼睛继续看这场严格来说不能算是篮球赛的赛事。
　　场上还在负隅顽抗的五个新人里，有两个将近一米九的白种人，一个瘦又高的黑人小伙，一个黑胖子，还有个黄种老头。那老头戴着眼镜，斯文瘦弱的，估计是□□，早就缩在角落蹲着不动，生生忍着周围看热闹的吐吐沫。比赛公平性还是有的，那两个白种小伙身形健壮，在拉美三兄弟手下竟没挂多少彩，看上去游刃有余。
　　“那两个白猪兄弟？看着壮不代表能打，这道理你应该比我懂。”
　　阿德林顿高深莫测的笑了，他看上去还是游刃有余，气定神闲的模样，见四下没人注意，忍不住凑到加百利耳边装比：“我知道。你看到那个黑胖子和黑瘦子没，我押的他俩。”
　　阳光太盛，残酷的洒在篮球场上浑身大汗的人身上，反着疲惫的光泽。
　　加百利再次眯起眼睛看去，才注意到计分板竟然是0:1。这到底是篮球赛，计分以进篮为基础，倒计时还有近半小时，也不能完全说拉美三兄弟处于劣势。
　　许是注意到加百利的疑惑，阿德林顿解释：“那个球，是那胖子掩护，瘦子偷球，趁其他人团战，偷进的。拉美三兄弟一开始轻敌，现在警惕了。但两个白人小伙身形有优势，撑半个钟头没问题。”
　　这种篮球赛，是踩在监狱制度边缘的，可以说是钻空子的赌博方式。在枯燥无味的这里，甚至狱警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遇到明星选手，也会不惜下赌。而对新人来说，则是谁都叮嘱要抓住的跳板——所有新人在入狱后，都会强制参加，如果能表现出彩，被狱中一方势力看上，拉入区内，日子就会好过许多。
　　但风险与机会并存，狱中不少疯子，最喜欢参加这种赛发泄——既能盈利，又能合法施暴，岂不是美滋滋。
　　不过加百利对这类事情向来不感冒。他不吸烟，也不需要“稻草人”手里奇奇怪怪的“糖果”，钞票对他没什么用处，至于暴力，只能说不反感。
　　见阿德林顿难得兴趣盎然，他也便坐下，陪他屏息关注发展。
　　其实，拉美三兄弟历史胜率不高，可他们在的表演赛往往座无虚席。无他，这三兄弟嗜血成瘾。就如刚才被偷的一球，可以说是没把输赢放心上。若加百利猜测没错，估计就是黄种小哥被满脸血的架下去的时候偷的球。
　　“那个胖子犯了什么事？”
　　阿德林顿诧异道：“不清楚。倒是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这种事了？”
　　“他看着……是个面善的人。虽说进这儿的，大多是靠面善逃脱刑法的凶恶之徒，但我总觉得，他有种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奇异的分裂感。”
　　阿德林顿揶揄的看着他：“怎么着，传说中生物链顶层的第六感？”
　　和这个肌肉弱智说不清楚，加百利回给他个白眼，转头向远远站着的“陆行鲨”：“都泽因先生，那个胖黑鬼怎么进来的，你有印象吗？”
　　利维艾·都泽因一愣，许是没料到加百利竟会好奇除自己以外的事，不自然的推推眼镜：“我美貌如常的大天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是位贪污犯。金额达到数亿美元，被通缉了半年之久才从被缉拿。”
　　加百利饶有兴趣的挑眉，贪污犯这种事，大家都心知肚明，被顶包的几率有多大。
　　“那么，那个瘦子呢？”
　　都泽因推推眼镜：“去年挪威国家美术展馆的四次失窃，均是他一人所为。不仅如此，在第四次时，警戒严谨的武警将他捕获时，他反杀了三人。”
　　大场面见惯如加百利，也不由得内心给这看似黑瘦的小哥赞叹一声。
　　“真是江山备有才人出。”加百利嗤笑出声，“每次我看到这些新晋的，事迹花样百出的能人，就觉得自己在这里呆的太久了。”
　　年仅二十出头的他说这话，应该毫无资格的。保养得当，心态轻快的他，看上去总给人十几岁少年，还雄雌莫辨年纪的感觉，可这样正值青春年华，理应生活的无忧无力肆意烂漫的他，双眼淡漠，吐出这句满含死气的话，竟毫无违和。
　　都泽因不知如何回复，识趣的闭了嘴。他自己几斤几两，在加百利面前够不够看，门儿清。虽说他在道上因心狠手辣，做事狠厉，人称“陆行鲨”，但在这个监狱里，像他这般的人不知多少。即使他因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又是阿德林顿·埃勒里的旧识，在东区谋了个算是外交官的职位做，但他心里清楚，他的“外交”分量和加百利·曼洛尼斯相比，鞋都提不上。
　　加百利瞥了眼突然闭上嘴的男人，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识趣的人，在这个吃人的地方过的最好。

　　赛事已然最后十分钟，谁都能看出拉美三兄弟回天乏力了。这种高体力高注意集中的运动，配合异常兴奋的烈阳，场上所有人都似水洗过般，面容疲倦不堪。起初不被看好的黑人哥们，如今看上去比拉美三兄弟游刃有余多了。
　　那些下注给了拉美三兄弟的犯人，不死心的叫嚣着，此刻面容狰狞，烦躁混乱，试图通过咒骂和威胁让他们再振雄XX风，不过这显然不可能了。
　　“你的看人眼光难得好了一次。赚了多少？”
　　“还行吧，不很多，”阿德林顿兴奋地挠挠后颈，“也就二十多包烟的钱。”
　　二十多包烟，在外面，是不值一提的小数目，可在铁笼般管制严密的这里，可以称得上巨款。
　　“真好啊，”加百利撇撇嘴，“早知道刚才大胆跟你押了。”
　　阿德林顿心情极好的哈哈大笑起来，揉了揉小孩头：“晚上想吃什么水果跟哥说，请你。”

---

作者有话要说：　　qwq写这种黑暗题材其实也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