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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羁绊(4)【整改】 ...

  •   外婆,马上,我就带你回家,回海棠湾,见那个人。
      那个人说,他不生气了,他想见你了呢,外婆。
      再等等……
      无视对面颇具备存在感的视线,齐浚脚下一动,将钥匙带动,轻轻一勾,钥匙划出一道金属弧线,回到他的手中。
      不是没想过或偷或抢,但齐浚怎么找都找不到外婆的骨灰!
      去而复返的郑茗锐很快回来,手里多了个不算大的纯白色的瓷坛,虽然郑茗锐拿之前擦拭过了,但齐浚还是眼尖地看到有的地方还蒙着灰尘。
      齐浚眸光微闪。一个人,就那样装在个比成人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坛子里,兜兜转转这般岁月,便只剩下点这个了。
      空旷的大厅里响起郑茗锐温和轻柔的声音,如涓涓细流,在这拔刃张弩的危险氛围中显得十分柔软,让人容易放下戒备。
      “爷爷,锐儿将奶奶‘请’来了。”说完,郑茗锐又看向齐浚,弯着眼眸柔声喊道,“齐浚哥哥。”
      郑明康突然看了郑茗锐一眼,那眼神说不出的古怪,但视线又快速回到齐浚手上:“孽……齐浚,这是你要的,把钥匙给我!”习惯了谩骂,一时改口叫名字还真是不怎么能习惯,还一时结巴,差点咬到舌头。
      齐浚并不在意郑明康如何称呼,反正对于他而言,郑明康不过是的让他恶心的老畜牲罢了,不止郑明康,这郑家的所有人与他何时有过所谓的亲情?若不是外婆对折破地方还有一丝情谊,他早就将这破宅子连人一把火都给烧了!
      郑茗锐抬头看了郑明康一眼,发现郑明康并没有看她,只是紧盯着齐浚的手里的东西,眼睛都不眨一下,然后开口命令:“给他。”
      听到,郑茗锐听话地抱着骨灰坛,一步步靠近大厅里已经站起来的挺拔青年。
      宽阔结实的肩背,修长高大的身姿,锐利冷漠的眼神,邪肆嚣张的冷笑,昔日里那个脏兮兮的沉默寡言的男孩何时变成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危险分子?
      郑茗锐忽然想起以前奶奶还在世的时候,表哥对她虽然不冷不淡,但是从来没有现在这般冷漠过,至少每次见面,点头之交还是有的。
      可是再危险,这男人有如毒素一般令她痴迷。想着想着,郑茗锐咬住下唇,在心塞之余不禁抱紧了手中的骨灰坛子……
      ……
      齐浚和郑茗锐年龄相差不大,仅一岁零三个月。但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都没有见过,直到七八岁的时候,都生活在郑宅的两兄妹才第一次见面。
      当时,郑定邦给郑茗锐带了一个很可爱的氢气球回来,是小公主最喜欢粉红色,里面还有一个一直“铃铃”作响的银铃铛,她很喜欢,却不小心被放跑了。
      小郑茗锐没有多想,也来不及害怕,一路追着气球跑进了后山。
      家里照顾小郑茗锐的下人被小郑茗锐要求去拿点心牛奶,其他人也都没有注意到跟着气球跑得越来越远的小郑茗锐。
      等小郑茗锐自己跑累了,停下来后,发现自己跑到了陌生的林子里,这才知道怕了!而气球也早已没有了踪影,周围黑漆漆阴森森的环境令小郑茗锐再生不起找气球的念头。
      这里全是高得看不见树顶的大树,可是树林里并没有童话故事里说的精灵、仙子,会说话的小动物,全是会咬人的虫子!漂亮的公主裙也被弄得脏兮兮的,小郑茗锐只感到害怕……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她身上被咬了好多小红包,连眼睑上都被咬了,被她揉得通红,也肿得十分厉害,丑兮兮的,但此刻她并不知道。
      慌不择路的小郑茗锐一边哭一边乱蹿,抱着一丝侥幸寻找回家的路,显然小公主的运气并不怎么好,到了天黑也没能找到回去的路。
      直到遇到了每天都会在后山磨炼杀人技巧的齐浚,才因为终于看到了活生生的人,加上又是同龄的小孩,小郑茗锐当时啥也没想就一股脑扑到齐浚身上了,哇哇大哭着眼泪鼻涕一股脑全往齐浚衣服上抹,完全没看到小齐浚一脸想杀人的表情。
      小齐浚收刀很快,小公主不认识他是正常的,但是他却是知道这个尽得郑家人宠爱的小公主的。
      虽说齐浚比郑茗锐还大一岁多,但这个时候看起来,其实反而比白白嫩嫩的郑茗锐还小一点。
      既然遇到了,老成的小齐浚知道不能把这娇生贵养的小公主撇下,他还没有能力养活自己和外婆,住在郑家,吃穿用度都得看郑家脸色,就不能任性而为。
      不过,小郑茗锐显然并不知道跟着齐浚走是个非常错误的决定,因为齐浚的路痴是打小从落地就带的满级自坑技能,从来没有“失灵”过。以至于他们在山里走了大半夜,完美地避开了所有郑家来搜寻的人。
      这项神技总是碰上鬼打墙也不得不服了!!
      在林子走了漫长的冤枉路之后,齐浚终于被迫拖着郑家哭包大小姐平安回到郑宅。可怜齐浚心爱的衣服,即便小了,穿得褪色泛白、旧巴巴的了,那也是外婆给他织的。现在还被郑茗锐给扯破了好大一个洞,糊上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齐浚心里默默地想,以后看到这个爱哭鬼一定要离远点!免得打不得,说不得,倒霉的还是他自己!小郑茗锐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心里打上“好人”标志的小哥哥拖进黑名单,等她很久以后突然想起对手对方,并决定去找对方玩的时候,连人都找不到了。
      吃饱喝足洗白白后又穿上干净柔软的公主睡裙,躺在她的柔软宽大的公主床进入梦乡的小公主也不会知道,这天大半夜小齐浚大半夜还在笨手笨脚地缝补衣服,等把衣服等好了又仔细将衣服洗干净,洗得特别谨慎小心,就像对待世界独一无二的珍宝,生怕一不注意就将衣服又弄坏了。
      小齐浚是有衣服的,虽然郑家对他不好,但外婆确实样样对给他最好的。
      只是因为是外婆给他的东西,特别是外婆亲手做的,他都会格外格外珍惜,即便是后来成年离开了郑家,外婆给他置办的所有东西,都被齐浚好好保留在属于他的房子里,也包括那件被笨手笨脚缝补好但已经不能穿了的衣服,还被它的主人好好地存放在衣柜中。
      “喀拉!啪——”
      郑茗锐手腕被什么打了一下,火辣辣的疼,她只是看着齐浚,不由得走了下神,下一秒手中便空无一物,方才还抱在怀里的骨灰坛此刻已摔得粉碎,地上凌乱得撒落着一大片粉末,刺目得很!郑茗锐呼吸一滞,茫然又慌张地看着离自己两米远的齐浚,她纤细娇嫩的双手发麻,虎口旁上显现出来一道约四厘米长的口子,艳丽的红从口子里流淌出来,将雪白漂亮的手染上血色。
      此时此刻,大厅里静默无声,安静得几乎能听见一颗沙粒掉落的声音。
      郑茗锐眼眶微微泛红,踌躇犹豫着,她不敢看齐浚,心中又忍不住能多看这人一眼。
      最终,郑茗锐还是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在神情泄露出来之前闭上眼睛,垂落的刘海遮挡住了她的一切表情。
      齐浚疯了一般扑上去,一把将郑茗锐推开,脱下外套将地上的粉末牢牢实实盖住,以防粉末随风而逝。
      此刻,没有人敢靠近脸上再无一丝笑意的齐浚。所有人都缄默无言,看着跪着将骨灰快速且谨慎装进衣服中,一举一动都显得庄严而沉重。
      终于将外婆的骨灰收好,齐浚把衣服包好,用袖子将口绑扎实,确定不会再脱开后,谨慎地放到他身后背着的网球袋子里。
      嗖——
      一声破空声响起,在这安静的环境里显得如此响亮刺耳!
      就在齐浚将包着骨灰的衣服放进网球袋里的最后一秒,一道寒芒划开了衣服,那是有意针对的,即使是齐浚也没有料到郑明康这老杂毛竟然会如此对自己的亡妻!
      他眼睁睁地看着外婆的骨灰流下,重新撒落到地上……
      齐浚的表情难看极了,暗沉沉的眸底翻涌着、席卷着,似乎酝酿着什么不可质疑的危险!
      齐浚缓缓抬起头,被碎发的阴影掩藏住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露出来,呈现着最为残暴的杀意和狂烈的恶意。
      那样的阴冷而又疯狂,他的眼神,比之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还要震慑人心。
      因为是人,又怎会有着堪比魔鬼的眼神和力量,是人,所以才最为可怕!
      不知哪里来的风,轻轻一卷,地上的粉末随风飘散……
      齐浚怔在原地,突然觉得脸颊上有点冰凉和湿意。
      呵——
      他不禁自嘲,难道外婆仍不想离开郑家吗?到头来,他始终还是孤身一人。
      还是说……
      这就是天意。
      齐浚握紧手掌,掌心传来金属特有的冰冷,松了松手,那个方正的三角形状的东西被齐浚捏弯了一边,虽然不太明显。他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直视郑明康。
      这个该死的老东西!真当他自己是个玩意儿了?
      郑明康见齐浚突然站起来,立马开口:“齐浚,把东西交出来!”说着他抬手用拐杖用力敲了两下地,在他的面前出现十人,将齐浚拦下,手里还拿着枪。
      齐浚没有说话,目光凝视着对面的郑明康,这老畜生似乎连离齐浚最近的郑茗锐的死活也不管了。
      大厅里接着响起郑康明阴毒的声音,“不管死活,把东西给我拿到手!”郑明康话音未落,就有人开始动起来,更有人踩踏在还未散尽的余留在地上的一抹灰白之上。
      没人看见齐浚是用怎样的动作取得他放在身后的网球袋里的两柄长刀!
      两把长刀刀身漆黑如墨,与齐浚之前用的匕首显然是同一种材质,两把刀相似,但在细微末节处有微妙的不同。这表面上深沉暗淡的两把刀,不见锋芒,却隐隐溢出无法收敛的杀意,叫人不敢小瞧,特别是用枪指着齐浚的人,完全不敢枉动一下。
      这两把刀不知道饮过多少人的血,噬过多少生魂,竟能有如此逼人的气魄。
      齐浚从不会大意,这是在无数生死场上活下来的本能,他嚣张,也狂傲,但不会轻视任何人。双手各持一把刀,两刀被齐浚放在身前一纵一横合成“十”子,刀锋对外,刀背靠内。他身影迅猛,动作快捷、干净利落得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
      所有人最多只能勉强看见齐浚的残影,以及空中洒落的血色珠花和落在地上越来越多的残肢肉块,他如嗜血修罗一般,肆意屠杀,像割菜切瓜一样尽情收割鲜活性命。
      坐在高位的几位郑家掌权人只能看戏一般,被动地看着这场死亡艺术,听着大厅里此起彼伏的惨叫、哀嚎编织而成的挽歌,他们就像动不了的木头一样,被这“修罗”的残忍惊骇得不敢动弹,更像是遇到了天敌的软弱的食草动物,他们在恐、在惊慌,他们不敢反抗,连挣扎都做不到,只能伸着脖子,任由那两把刀可能在下一刻就会落到自己身上!
      ——这是个绝对不能招惹的恶魔!
      就在所有人意识到的时候,齐浚已经轻松站在郑明康的身前,两把长刀沾染的鲜血自刀身到刀尖流淌到洁白的大理石上,汇聚成小小血洼。方才还挡在郑明康身前的人他身后的数十人全都成了地上的尸块!
      血水流淌着,朱红色的地毯被浸染的越发鲜艳,说是血流成河亦不为过。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气中,腥甜的铁锈味令人作呕,看着这一切发生郑家人面色惨白,大脑当机,连呕吐这样的动作都已经反应不过来了。
      过了好一阵,所有人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活着,表情像活见了鬼似的,个个惊恐万状,却又控制不住生理反应,吐得一塌糊,又止不住心理反应,内心被恐惧侵蚀,狼狈地跪趴在地上吐得一塌糊涂。
      本就已经血腥味弥漫的大厅这下掺杂了呕吐物的酸臭,其味道着实令人难耐。

  •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血腥了点,不过我觉得还好吧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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