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送黄昏花易落》莜忆祈

18、第十八章

　　俩人上一次这样单独出行是大三的寒假，已经是四年前的事儿了。

　　陈珩问她，“想吃什么？”

　　换作以前，许馨会回答“随便”，不过她渐渐觉得这个回答似乎有些讨打，所以她就改成了

　　“都可以。”

　　许馨不得不承认，即使放到现在，她也很喜欢和陈珩呆在一块儿。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除了陈珩，没有人再让她有过。

　　她希望今晚可以过得慢一点，面上却表现得云淡风轻。

　　往往有时候越在意，就要表现出越不在意。

　　许馨是个无辣不欢的人，她热衷于一切热辣酸爽的食物，但是皮肤还是白嫩，几乎不长痘痘，更让人羡慕的是，她根本吃不胖。

　　连她本人也觉得很奇怪，几乎餐餐吃夜宵，怎么没有一点表现在外表上。

　　不过后来有同事找出了原因，说“许馨吃的像猫食一样那么少，吃十餐才顶我们一餐。”

　　后来想想，好像确实是这样。她的胃确实很容易就被填饱。

　　下车后许馨才发现，这地方太适合怀旧。她差一点就要以为陈珩是故意的，直到听到他说：“这是我一个朋友新开的，味道还不错，你应该会喜欢。”

　　其实陈珩就是故意的。

　　但他的“故意”和许馨认为的“故意”并不是一回事。

　　这儿是俩人最后一次在岚丰单独出来吃饭的地方。只不过现在已经换了店名，以前叫“香辣居”，是吃饭的地儿。现在改名为“谜”，已然变成适合听听音乐，聊聊人生的清吧，装潢也完全都变了，但是位置许馨还记得。

　　她想的这些，陈珩已然不记得了，他今天之所以选择这里的原因并不是这个。

　　这里重新装修后，风格变得和以前完全不同。给许馨的感觉像置于花海一般，加上粉色的灯光，美丽梦幻，看人都比平时美丽帅气。

　　难怪在酒吧这么多艳遇的，因为这儿的氛围，这儿的灯光，让人的魅力生生比平时多出几分。

　　这也有驻唱歌手，男歌者在唱着张敬轩的《断点》。

　　落座后，陈珩问她，“来过这儿吗？”

　　许馨以为他故意问的，摇摇头，“第一次。”

　　这时服务生拿过菜单，陈珩让许馨点，她没好意思，说都可以，让他看着点就好。

　　陈珩知道她有选择困难症，也不勉强。

　　他接过菜单，按着这里的特色菜点了一份香辣烤鱼，剁椒鱼头，蒜蓉生蚝，还有一堆烧烤，烤牛肉串、茄子，豆腐、鸡翅，牛筋、掌中宝等等。

　　看着他报菜单的阵势，许馨目瞪口呆，“你没吃晚饭吗？”

　　“吃了呀。”

　　许馨以为他饿了，不然点这么多喂猪吗？

　　但是点单后的空档就很考验人了。

　　来这儿的有许久未见的朋友，有处于暧昧还未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的年轻男女，有像他们这样分手多日的情侣吗？

　　没想到对面人也不说话，只一味地抽着烟。

　　许馨也拿出手机瞎玩。

　　他们旁边坐的的是五六个年轻人，三男三女，听他们聊的内容可以知道应该刚上大学。

　　一女生声音嗲嗲地问一男生，“你的初恋是和那个谁吗？”

　　“哪有，我们又没在一起过。”

　　“可是你不是暗恋人家？”

　　“那不能算啊。”

　　“啊，原来你们男生认为的初恋是在一起才算哦，我们是暗恋的也算耶，好不一样哟。”

　　许馨听得都觉得好笑，初恋，好久都没听到这个词了。

　　对面的陈珩嘴里叼着烟，两手在手机屏幕上不知道按着什么。讲真，这就算不说话，看着这张脸也是很赏心悦目的。

　　不一会儿，许馨手机有新消息提示。是微信，来自于对面的这位帅哥。

　　陈珩：旁边的这些学生仔好纯情，现在人都聊初，夜了，他们还在聊初恋。

　　这句话，配上他这副叼着烟痞痞的表情，让许馨的心跳莫名加速。

　　她瞪了他一眼，敲过去一行字，“我也觉得好好笑，可能是我们年纪大了吧。”

　　陈珩：不过他们说的初恋，我现在也正和初恋一起吃夜宵。

　　许馨看愣了一下，刚想回复，结果服务生端着烤鱼上来了，一大盆。

　　这别说两个人，三个人也不一定能消灭。

　　　　陈珩介绍道：“这是这里的招牌菜，试试。”

　　“好多哦，感觉我们两个人吃不完，会不会浪费？应该叫袁芳一起来的。”

　　看她可惜的表情，陈珩觉得好笑，“干嘛，帮我省钱吗？”

　　许馨又是一瞪。

　　“没事，能吃多少是多少，可以打折的。”

　　她在他面前也不客气，扒了一次性筷子就准备开吃。

　　香气扑鼻，许馨食欲大开。

　　鱼被碳烤的外皮酥脆鲜香，肉质细嫩，许馨吃了一口，觉得味道好赞。

　　“好好吃，谢谢老板请客。”

　　点的食物相继上来，许馨吃得老爽了，倒是陈珩没怎么吃，还不知什么时候叫了一听啤酒。

　　“待会不是要开车吗，还喝酒？”

　　“这酒跟水差不多。放心，你要相信我的技术。”

　　“以后能少喝酒就少喝点吧，还有抽烟，对身体不好。”即使现在算不上有什么关系，以后也不一定会有关系，但她还是希望陈珩好好的。

　　这关心的语气，令陈珩无法拒绝。

　　“好。”他立即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随后说：“我去趟洗手间。”

　　去了五分钟，还没见人回来。许馨一个人无聊，顺带着连吃东西没有刚才香了。

　　身旁那桌的年轻妹妹和弟弟聊着大学的趣事，开心依旧。想起刚才陈珩说的初恋，她心里莫名悸动。

　　陈珩离开后，就剩下她一人，少了一个人后，突然觉得周围一下子空了出来。

　　当一个人独处时，周围的人，事，物就会被放大。例如她现在就开始注意到台上放的音乐是《情人》的前奏。

　　这么巧，不久前才说过这首歌。

　　更巧的是，台上表演的人她还认识，就是刚才坐她对面，说要去洗手间的人。

　　不知为何，她开始心跳加速，感觉他接下来的每一个动作好像都和她有关。

　　不过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弹着吉他唱着歌。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这样又认真又安静的陈珩真的很帅。

　　连邻桌的美女都在感叹，“快看，台上唱歌的帅哥好帅！”

　　“真的耶，怎么以前都没发现这里有帅哥，看来以后要经常来。”

　　“太是我的菜了，痞帅痞帅的。”

　　　“是缘是情是童真还是意外

　　有泪有罪有付出还有忍耐

　　是人是墙是寒冬藏在眼内

　　有日有夜有幻想无法等待”

　　似低声吟唱，又似喃喃自语。

　　一曲毕。曲终人散，曲终梦醒。

　　表演完后陈珩没有径直走下来，而是到了后台。这么高调不是他风格。

　　不一会，许馨收到一则微信。

　　陈珩：许小姐，还有什么喜欢的歌吗？

　　这句话让许馨感动不已。这二十五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男人会为她做这些事。

　　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除了母亲，没有人如此在意过她。

　　她回复道：暂时没了，快点过来啦，不然烤鱼就被我消灭了。

　　潜台词还是：我一个人坐着无聊。

　　陈珩真是个行动派，说做就做，不知什么时候又从旁边窜了出来，可见他对这里想当熟悉。

　　许馨突然发现，他今天居然久违的穿了浅色衬衫和牛仔裤，犹如高三那个暑假，他就是穿着这一身在操场上问她，你还没有喜欢上我？

　　这么多年，这自恋劲倒是一点没变。

　　面前一桌好吃的，陈珩回来后，许馨又开始重新开动。

　　这时候台上没人开唱，改成后台播放音乐。

　　许馨想起刚才的情形，对他说：“你朋友应该聘你来这驻唱，那样生意会更好。”

　　他接得倒挺快，“他请不起，我身价很高的好吗？”

　　真是臭屁。

　　就在这时，陈珩电话响了，看了眼屏幕后，对许馨说：领导打来的，我去接个电话。

　　里面太吵，陈珩走出外面来才接起电话。来电的是陈珩负责对接的副县长，分管国土，执法，住建等，说是明天上午八点半要召集这些部门，还有公安开会，研究部署到岚丰河附近一带拆违工作方案，需要他发会议通知。

　　时间紧急，陈珩挂了电话后，看了下时间，还有一刻就要十一点半。

　　靠，这么好的氛围，刚才有个念头涌上心头，正准备计划好好和里头的姑娘共度这难得的二人世界。

　　结果一通电话就这么打破了他的幻想。

　　陈珩他们的工作和领导密不可分，领导让你做什么工作，什么时候做，就算半夜也得起床执行。

　　用陈珩自己的话说就是领导一来电话就算在做、爱也要立马止住提起裤子来工作。

　　即使万般无奈，但在工作和私事面前，他知道孰轻孰重。

　　只好进来向许馨解释，“领导刚才来电话，我得去办公室发个会议通知，先送你回去好吗？”

　　许馨会意，连忙说：“没事的，我自己可以回去，你快去忙吧，不要耽误工作了。”

　　“乖，听话，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陈珩叫来服务员买单。

　　过道上，陈珩脑里想的不是待会的短信应该怎么发，而是这么好的机会，要不要牵一下，或是搂一下身旁的姑娘。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开始抑制不住。

　　正好这时一个壮汉迎面向他们走来。

　　有了，真是天助他也。

　　他一把搂过许馨的肩膀，还越搂越紧，不忘提醒她，“小心，旁边有人。”

　　许馨睨了眼搂着她的手，又抬头瞄了眼搂着她的人。俩人都心照不宣，对此事绝口不提，装作理所当然。

　　许馨像只温顺的羊，软软地依偎在陈珩身侧。她想，就让时光就此慢一点，一响贪欢也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