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一班]倾听》三千蝶飞

16、十六

　　他醉了吗？
　　酒瓶被她推到有些远的角落，他也懒得再去拿。
　　又回到寂静之中，太阳穴因为睡眠的缺乏突突作痛，每一次眨眼也分外沉重，但他却没有丝毫睡意，直直地盯住季妍闭上的眼。
　　这是爱情吗？别开玩笑了。
　　雷克斯看上去家境优越，可他自己知道自己简直是一无所有。
　　她喜欢他，她为什么喜欢他呢？不过是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被他迷了眼睛而已。而他因为自己少的可怜的安全感，吊着她，亲近她，利用她，来挽留住这一点点纯粹的喜欢，好像这点欺骗得来的感情能给人多大的抚慰似的。
　　他不愿意再深想了。
　　就在这样断断续续的思绪里任由朦胧的睡意侵占大脑，雷克斯闭上了眼睛。

　　刚刚陷入浅眠，又忽然清醒。
　　好像日出了，巨大落地窗外的天空由黑夜变为深蓝的颜色，雷克斯扶着地板站起来，视线模糊，有些摇晃，大概酒精还没被代谢掉，宿醉，真糗啊。
　　他余光瞥到旁边缩成一团的季妍，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坐在地上，趴在沙发上，脸埋在她自己的臂弯里，睡的还挺熟，她上半身的姿势和汪大东国中的时候上语文课真是一模一样。
　　先去洗把冷水脸，终于觉得理智回笼了。
　　汪大东没事了吗？
　　是啊，这家伙就跟蟑螂一样，生命力顽强的可怕，好像永远打不倒一样。
　　要去吗？去干什么呢？道歉还是继续阋墙？好像没多大意义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输了，还输的一塌糊涂，现在他心里忽然有点痛快。
　　去吧。
　　就当是告别，告别他已经很不堪的过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里层的纱帘洒进来，季妍一睁眼发现自己睡在了床上，雷克斯已经不见了。
　　怎么回事，她明明进来劝人的，自己反而睡着了？
　　昨天晚上的记忆有点模糊，想不太起具体的细节，于是她掀开被子找手机，现在才不到六点，能去哪里呢？

　　她先下床洗漱，出了门发现黑猫酒店充满着冷清而颓废的气氛，视线所及要么是一夜没睡脸色怏怏的客人或伙计，要么是打着哈欠站早班的员工。
　　啧，清晨的黑猫酒店。
　　本来是想找个人问问雷克斯的行踪，但现在不用了，汪大东的简讯已经发到手机上，要季妍帮忙劝雷克斯回去上课。
　　事情都已经到了如此尴尬的境地，雷克斯还回得去吗？
　　汪大东这个重情重义到没心没肺的家伙不介意，不代表别人不会说什么啊。
　　她一边在自己的房间里机械地吃着早餐，一边考虑着雷克斯现在的处境。
　　那他要怎么样？转班？转学？总不可能辍学，或者干脆劝他出国留学。

　　“雷克斯，你终于回来了。”她一路小步跑到门口，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是不是又一个晚上没有睡？”
　　他没生气，只扬起一个看上去很是温和的笑容：“现在大家都很冷静吧，我们谈谈吧。”
　　她心里“咯噔”一下，预感不怎么美好，犹豫几秒钟开了口：“谈什么？”
　　他扯了扯嘴角，依旧还笑着：“坐吧。”
　　语气温和到说不清是温柔还是虚弱无力。

　　“让你住到黑猫酒店是我故意安排的，有安琪的原因也有其他原因，后来你被王亚瑟看见了，我说要你来学校只是给他下套，我一直在演戏，也一直在利用你。你懂了吗，季妍？”
　　他讲话的语气轻轻的，带着微妙的讽刺，也让她不知接什么话才好。
　　她知道的呀，但没关系呀，如果他想的话，她是愿意被利用的，反正也不认识终极一班的那些人。
　　“季妍，你不能再把那些你不愿意承认的事情当作不知道了。我喜欢安琪，甚至可以为了她来利用你，甚至可以做到现在这个地步，你真的觉得我没错，真的可以当这一切没发生吗？”
　　她一句话没说，也说不清，眼眶忽然自己红了。
　　黄安琪是一根刺，一直扎在那里，只是她自欺欺人，假装它不存在而已。
　　“季妍，你真的很好，所以你不应该为我忍受太多，你懂我意思吗？”
　　他讲的话语气很软，也很少会一次性讲这么多话，但比他耍狠的时候还让她不安。
　　他在明确的拒绝她，他正在把她从身边推开。
　　“可是怎么办？”她带了哭腔，“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喜欢到不愿意错过，喜欢到即使有根刺扎着也想骗自己不存在。
　　雷克斯摇了摇头，这真的是喜欢吗，恐怕她自己都还没有想清楚。
　　季妍也经常问自己，她对雷克斯的执念和雷克斯对安琪的执念是不是一样的？可是是真的喜欢啊，想到他、看到他、和他在一起就很开心，想到以后不能在一起就难过的要命。
　　是不能满足于只做朋友而已，想要永远站在他身边的心情。

　　“季妍，任性是不行的。”他不准备由她这样流流眼泪撒撒娇混过去，“最后要告诉你季年的事。”
　　季妍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亚瑟王留下的那句话，强烈的心悸感涌现上来。
　　“他，我哥出事了？”她连声音都带上颤抖。
　　雷克斯微微颔首：“八月末，季年被枪击了，伤在肩膀，九月份又有恐吓讯息，他那边一直在排查，所以才不敢跟你联系。王亚瑟那一方是他托关系来照看你的势力。”
　　“他，那，”季妍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眼泪凝在眼眶里，“怪不得。那他现在呢？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跟他通电话？”
　　“我不知道，但是那边有了消息，我就立刻安排你回去。”他又顿了顿，自嘲的笑了笑，“不，不用我安排，季年自然会派人来接你。”

　　几乎是一晚上没有睡了，眼皮很沉重，但雷克斯觉得自己没由来的冷静。
　　该说的都讲完了，不该讲的也出于他个人的目的全盘托出，他起身准备离开，季妍其实大脑一片空白，但一伸手就抓住他外套的袖口。
　　他只是停住脚步回看过来，也不说话。
　　季妍的手指踌躇着放松力道：“我，我还没有想好，我不知道，你要去哪？”她也知道自己讲的话有多语无伦次。
　　也许是最后一次了，雷克斯弯下了腰捧住她的脸颊，距离凑的很近：“阿妍，你知道的，也会想好的，你只是不愿意去想。别再骗自己了，你懂我意思吗？”
　　她先是楞楞地点头，然后又是摇头，有泪水滑落到他的手指，雷克斯垂下眼神，转身走了。
　　她放手了。
　　最后只能捂住自己的脸流眼泪。

　　现在这算什么呢？
　　她把受伤的哥哥撂在一边不闻不问，甚至是最后一个知道他处境的人，还一直假装雷克斯很喜欢自己，毫无尊严矜持地缠着他……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太过分了，她。

　　季妍下楼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
　　雷克斯双手环着胸，面朝里面，有点僵硬又很安静地蜷在长沙发上睡着了。
　　几个保镖用眼神和她打了招呼，她一时有话也说不了，忽然，瞥到门外一个栗色长发的身影。
　　大清早没有保镖站岗，黑猫酒店大门紧闭，那人站在门口上下打量着。
　　季妍小步跑了过去，一把拉开了大门，扬起了惊喜的笑容：“Clara。”
　　“妍妍。”她笑的很温柔，栗色的大波浪，穿一身黑色的套装裙，妆容精致但略显疲惫，以怀疑的眼神打量她略显红肿的眼睛，“你在这里过得还好吗？”
　　Clara是季年的首席秘书，美籍华人，季年刚开始创业没多久就跟在他身边了。
　　“我都好，我哥现在怎么样了？”
　　“你知道了？”她有些惊疑，朝黑猫酒店里面望去，正对上一个黑衣保镖警惕的眼神，“这里不好说话，你先跟我走吧。”
　　她的表情不怎么焦急，季年的伤不严重吗？或许有什么不想让雷克斯知道的事情？或许Clara就是来带她回国的？
　　季妍犹豫了一下，又不忍心叫醒睡得正好的雷克斯，转身跟保镖讲话：“阿强，我出去一下，你不要跟了。”
　　“我得跟老大讲一声。”他作势就要去叫雷克斯。
　　季妍拦住了：“他好不容易睡一觉，等他醒了再说吧，这是我家里的人，不要紧的。”

　　她在台北也呆了一阵子了，对地形更熟悉一点，带着Clara往近一些的咖啡厅走，一边聊着天。
　　“所以我哥让你来做什么？要接我回去了吗？还是什么事？”
　　她只是摇头：“不是他让我来的。”
　　于是季妍就更疑惑了：“那是什么？”
　　“哈，你看上去乐不思蜀了。”Clara一下笑出了声，“在台北过得开心吗？雷克斯怎么样？”
　　其实相比较于季年，由于性别的原因，季妍倾吐心事更多的还是Clara。
　　她上扬的表情一下子收敛了：“不怎么样。他有其他喜欢的女孩子，就是那个他从小就喜欢的，她从美国回来了。可他也说过喜欢我的呀？这到底是哪种喜欢？”
　　Clara做出思考的表情：“可能任何人对于初恋总有些不一样的情结吧。你们年纪都还小，感情也都还很单纯，如果真的喜欢，努力争取也未尝不可。”
　　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后面那句话有些说不出的苦涩。他们这些大人的情感就不单纯吗？
　　“我哥难道交女朋友了？”季妍试探的问出了声。
　　“嗯？”Clara的眼神恢复了光彩，随后投向远方，又黯淡了下来，“季妍，我很对不起他，真的。还有你。”
　　为什么？难道其实是Clara交了男朋友？
　　季妍刚刚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面前停着的面包车忽然开了门，咔嚓，两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

　　美国持枪合法，但台湾不可以吧？？
　　季妍吓得后退了一步，被Clara的手抵住了背，该怎么办？她想转头去看她，但脖颈上刺痛了一下，失去意识前只能看到她别过了脸的下巴棱角。
　　是她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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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啧，之前模考考的不错，但想到还有两个星期就要面对人生中第一次高考了还是怕怕的。
这次没有深夜更文，不过还有一堆作业要做，emmmmmm……
除了这些啰里八嗦的日常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