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酱》四非

58、第五十七章

　　詹沐跟白橘衣通话到凌晨，直到彼此的手机都快没电了，才恋恋不舍地挂断。
　　因为白橘衣说了那样一番话，詹沐的心变得异常不安起来。
　　她没想到白橘衣竟然那么傻，把所有的不幸都归结到自己身上，居然把天煞孤星都搬出来了，以为是在拍电影吗。
　　詹沐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这个傻女孩给揉碎了。
　　尽管睡下来的时候有点晚，但次日清晨，詹沐还是六点来钟就醒了。
　　昨晚一夜无梦，詹沐睡得很踏实，所以精神很好。
　　星期天她是休息的，但剧组那边不可能休，想到这个，詹沐又开始后悔昨晚拉着白橘衣聊个没完了。
　　今天她还要工作呢，也不知道她撑不撑的过来。
　　一遇到白橘衣的事就变身成老妈子的詹沐把电话打到了杨溪那里。
　　“小杨，是我。”
　　“詹少，早上好。”杨溪保存着詹沐的电话，自然知道她是谁，也知道她不可能专程打电话来找她，于是笑嘻嘻地道，“我们正在吃早餐呢，今天启哥生日，我们剧组的人都分到了红鸡蛋，中午和晚上还有加餐。”
　　杨溪口中的启哥是《丹青》的男一号，叫张景启，之前接过几部时装剧，虽然都是出演男配的角色，但很受观众欢迎。
　　詹沐忍不住乐了：“你们剧组平常的伙食是有多差啊，把你高兴的。”
　　杨溪嘴上不好说什么，心里默默吐槽，詹少你之前来剧组探班也是自己开小灶的好吗。
　　詹沐没有忘记自己打电话的目的，接着问道：“你们今天工作多吗？”
　　杨溪聪明机灵，自然知道詹少问的其实不是“她们”工作多吗，而是“她”工作多吗。
　　“不算多，我们这两天还是比较闲的。”
　　听到这话，詹沐放心了，觉得晚上又可以心安理得地跟白橘衣继续煲电话粥了。
　　詹沐吃过早餐，无所事事地翻着手机，然后看到了日历上的标记。
　　明天是20号，顾佳飞的“生日”，她答应了对方会出席。
　　既然要去，自然是要带上礼物的，詹沐换了衣服，到市中心的百货大厦逛了一圈，随手买了点高档化妆品。
　　女人应该都喜欢这个。
　　店员把包装好的商品递到詹沐手上，又顺口问了一句：“我们店刚刚新到了一批指甲油，请问您要看一下吗？”
　　詹沐原本要迈出去的脚步顿时停住了。
　　“那看一下吧。”
　　店员立刻把人领到了专柜前，拿出试用装一一介绍：“这一款指甲油有五种颜色，您看一下，就是这五种。”然后拧开盖子，用小刷子涂抹了一点在手背上，“我们这款指甲油无添加无刺激性气味，不含甲苯、甲醛DBP等有害物质，孕妇都可以用。”
　　詹沐没什么耐性，抬手阻止了她的话。
　　“意思是这款的质量是最好的？”
　　店员立刻点头道：“是的，健康无害不刺激，而且这款冰沙系列的颜色非常漂亮炫酷。”
　　詹沐看中的也就是这一点。
　　炫酷。
　　她盯着那一排指甲油看了足有十分钟，然后指向了樱花色：“帮我包起来。”
　　她想起自己好像都没有正儿八经的送过白橘衣什么。
　　不知道送她这个，她会不会喜欢。
　　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双白皙优美的手，宛如艺术品，骨节分明，优雅好看，詹沐第一次看到时，就已经很想握那么一下了。
　　白橘衣吸引她的，何止是声音。
　　走出百货大楼，外面烈日当空，放眼看去都是明晃晃的阳光，都要进入九月份了，却依旧暑气逼人。
　　詹沐开车在市中心绕了一圈，最后找了个冷面馆，进去随便吃了一点。
　　她挑的是靠窗的位置，眼看着热气腾腾的太阳被天际滚滚而来的乌云遮挡住，不消一刻，居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并且雨势越来越大。
　　等到詹沐吃饱的时候，雨又渐渐收住了，太阳重新冒了出来。
　　邻桌有个女生突然尖叫一声，吓得詹沐拿筷子的手猛地一抖。
　　“看啊看啊，那是彩虹！”女生激动万分地叫起来，并用力地拍打同伴的肩膀。
　　“天啊，真的是彩虹！”两个女生一起激动万分地尖叫。
　　詹沐非常无语地扫了她们一眼，然后才转头看出窗外。
　　这一看，詹沐顿时愣住了，居然是双彩虹。
　　其中一道比较清晰，另一道有点模糊，但依旧让人觉得美丽震撼。
　　她取出手机，对着彩虹拍了张照，然后附上文字，发到朋友圈上面。
　　两分钟后，她忍不住刷新了一下，发现多出了一条评论，正是白橘衣留的。
　　她不禁心花怒放，仔细去看。
　　她所发的文字是：想和你看遍世间美景。
　　而那条评论是：美食也很重要。
　　詹沐：“……”
　　詹沐忍不住打了个电话过去。
　　“白老师在吃午饭吗？”她想起杨溪说过今天剧组中午和晚上都加餐，不禁在脑海里想象一帮子人欢欣鼓舞的场面，其中包括了白橘衣的笑脸。
　　白橘衣似乎在吃东西，声音有点含糊不清：“嗯，在吃饭。”
　　“吃什么呢，那么津津有味。”詹沐故意逗她。
　　白橘衣把食物咽下去了，声音变得清晰起来：“詹少就听了这么一句话就知道我吃得津津有味？”
　　“我听说你们今天加餐，可惜我不在场，白老师记得替我多吃点。”詹沐笑吟吟地道，然后想象白橘衣嘴里塞满食物，两边腮帮都鼓起来的可爱模样。
　　白橘衣说：“寿星发福利，每人可以向他索要一个亲亲，我也替詹少要一个吧。”
　　詹沐顿时怒了：“不许要！”
　　“开玩笑的。”白橘衣笑了起来。
　　“我知道啊。”詹沐也笑了起来，“以后白老师所有的亲亲都只能福利我一个人。”
　　白橘衣叹了口气，有点无奈地道：“詹少，你是在家里，但我是在公众场合。”
　　詹沐说：“我也在公众场合啊。”
　　白橘衣：“……”
　　詹沐本来还想跟白橘衣多聊几句的，但想到她在吃饭，便忍住了。
　　“你好好吃饭，我晚上再给你电话。”詹沐很是不舍得挂断。
　　白橘衣比她果断多了，“嗯”了一声后直接就挂了电话。
　　詹沐：“……”
　　这时候，雨已经停了，阳光从散开的云层间透出来，路面的积水一蒸发，感觉就更热了。
　　詹沐走出里冷面馆，在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花，然后钻进车子里。
　　十分钟后，她的车子到达了市人民医院。
　　上次她跟白橘衣到这里探望白彬时是晚上，这次是中午，有种更堂而皇之的感觉。
　　在她心里，早已将白橘衣的哥哥当成是自己的哥哥。
　　她乘电梯上了住院部，往印象中的病房走去。
　　一路上，碰到的护士和病人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她个子高，相貌又出众，手里捧着新鲜的百合花，风度翩翩，潇洒迷人，仿佛正赶赴宴会的贵公子。
　　病房的门是虚掩的，詹沐走到门边，习惯性地要抬手敲门，但目光却一下子透过敞开的门缝，落在了正相互拥抱的一对男女身上。
　　詹沐的第一个反应是，白彬醒了！
　　但在看清楚男人的相貌后，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
　　里面的人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出现，立刻就分开了。
　　詹沐大大方方地推门进去，唇边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詹？”林蔷看到她时有点意外。
　　詹沐说：“我来探望哥哥。”
　　哥哥这称呼喊得很顺口，还带了一点亲热。
　　林蔷微微皱起眉头，却没说什么。
　　“她是……？”站在一边的男人看了看詹沐，又转头看向林蔷。
　　詹沐径自在病房里寻找花瓶，把花束的包装解开，然后把花插到瓶子里。
　　“她是橘衣的朋友，叫詹沐。”林蔷犹豫了一下，终究替他们作了介绍，“詹，他是白彬的好朋友，秦立舟。”
　　詹沐转头看了秦立舟一眼，对方是个身材高大五官俊美的男人，拥有健康的小麦色肌肤，露在短袖T恤外面的手臂遒劲有力。
　　“你好。”秦立舟冲她笑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詹沐勾了勾唇角，算是回应。
　　“我下午还有工作，先走了。”秦立舟对林蔷说，“过几天我再来看阿彬。”
　　詹沐拿着花瓶到洗手间接水，出来的时候，秦立舟已经离开了。
　　林蔷坐在病床边，静静地注视着安然沉睡的爱人。
　　詹沐把花瓶放到床头柜上，百合很新鲜，散发着幽幽清香。
　　“你一直……等他醒来？”詹沐忍不住问。
　　林蔷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詹沐站在她旁边，和她对视了五秒钟，然后错开了目光。
　　“那我得喊你大嫂。”她笑了笑。
　　林蔷皱起娟秀的双眉，站了起来。
　　“詹，我们出去谈谈。”说完，也不管詹沐到底答不答应，径自走出了病房。她长裙摇曳，步步生莲，青丝如瀑垂落身后，发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
　　詹沐看着她婀娜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猜到林蔷想要跟她谈什么。
　　两人没有走远，就站在走廊上。
　　这个时候，医生和护士大多去吃饭了，走廊上空荡荡的，没几个人。
　　詹沐双手插着裤兜，懒洋洋地靠在墙上，等待对方开口。
　　林蔷过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着她道：“詹，我把橘衣看作自己的亲妹妹，她是我和白彬最疼爱的人。”
　　詹沐挑了挑眉，自唇角绽开一朵微笑：“我对她的爱一定不会比你们少。”
　　林蔷秀美的脸上染上了苦恼的神色，她目光复杂地看着詹沐，又是恼恨又是无奈。
　　詹沐坦然地和她对视，觉得自己挺委屈的。
　　林蔷把她当成了坏人，仿佛她会伤害白橘衣，会把白橘衣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林蔷不明白，她只想为白橘衣带去幸福，让她开心，保护她不受伤害。如果她们面前真有万丈深渊，她会毫不犹豫地站到她身前，抵挡一切危险。
　　“林蔷，你根本不了解白橘衣。为什么你会以为我和她在一起，是我的一厢情愿？你觉得只要我放手了，我跟她就完了？那你也太看不起她了。”
　　林蔷一怔，脸上露出意外之色，眼中的恼恨逐渐褪去，但拧着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詹沐说；“我跟白橘衣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倒是你，在病房里跟那个秦立舟搂搂抱抱，也不知道遮掩，哥哥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
　　林蔷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我跟立舟是好朋友，你不知道就不要胡说。”
　　詹沐低低地哼了一声，眉眼皆冷：“是不是好朋友你们心里清楚，你也不用跟我解释。我不管你们的爱恨情仇，你也别来干涉我跟白橘衣的感情。”
　　林蔷气极，脸色忽青忽白，垂在身侧的双手都握成了拳头。
　　她闭上双眼，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詹沐，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他日如果你辜负了白橘衣，我不会放过你。”
　　语毕，眉目低垂，不再看詹沐一眼，大步走回了病房里面。
　　詹沐在她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低声地说道：“我不会负她。”
　　林蔷恍若未闻，脚步丝毫没有停顿。
　　詹沐靠着墙壁站了一会儿，没有再回病房，直接离开了医院。
　　入夜的时候，她熬了一点小米粥，做了酱黄瓜，把空调关上，推开窗户，在偶尔吹进来的凉风中把一碗热粥慢慢吃完。
　　大热天里出一身汗，她觉得挺爽。
　　但夏夜蚊虫多，窗户又没有安装纱窗，等到詹沐热得受不了要关窗开空调时，胳膊上已经被蚊子叮出了好几个包。
　　她记得自己买有蚊怕水，正要到房间去找，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
　　那是白橘衣的专属铃声，詹沐心头一喜，顾不得找蚊怕水了，扑到茶几上拿手机。
　　“白老师，收工了？今晚怎么比以往早？”詹沐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眉眼尽是笑意。
　　“启哥今天过生日，导演就让大家早点收工，正商量着要替启哥办个生日派对。”白橘衣的背景声非常吵杂，又是笑声又是说话声，乱哄哄的。
　　詹沐被那头的喜庆气氛感染了，心里也觉得高兴。
　　“你要是觉得累的话，就早点回房间休息，不要跟着他们一起闹。”詹沐私心里还是想跟白橘衣多聊一会儿天，不太乐意她去什么派对。但毕竟还是要尊重白橘衣的意愿，所以她没有强硬地提出要求。
　　白橘衣打了个呵欠说：“我已经跟他们说了身体不舒服，要回去休息，现在正走回酒店呢。”
　　“身体不舒服？”詹沐顿时紧张得身体都坐直了。
　　白橘衣笑了起来：“那是托辞。”
　　詹沐这才放下心来。
　　“白老师也会说谎。”她啧啧两声，“想不到啊想不到。”
　　白橘衣说：“那我还是去派对好了。”
　　“不是说谎，是托辞！托辞怎么能够算说谎？”詹沐赶紧严正言辞地道。
　　白橘衣在电话那头笑得停不下来。
　　詹沐听见她的笑声，心头也漾开一片愉悦。
　　“对了，我今天去医院看哥哥了。”詹沐说，“还带了一束百合花去，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白橘衣笑道：“我哥喜欢向日葵。”
　　詹沐点点头说：“我记住了，下次就买向日葵。”
　　“见到林蔷了吗？”白橘衣问。
　　詹沐犹豫了一下，终究决定实话实说：“见到了，除了她之外，还看到一个男的。”
　　白橘衣愣了愣，重复詹沐的话：“一个男的？”
　　詹沐说：“他叫秦立舟。”
　　白橘衣顿时了然：“是他，立舟是哥哥的好朋友，自从哥哥住院后，他每个星期都会抽空来探望。”
　　詹沐笑道：“只怕不是纯粹来看哥哥。”
　　白橘衣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不禁笑道：“我哥和林蔷、立舟是大学同学，立舟跟林蔷的关系自然也很好，但你不要多想，立舟快要跟白朵结婚了。”
　　“什么？”詹沐颇感意外，“白朵的未婚夫是秦立舟？”
　　三角关系变四角关系，有够复杂的。
　　白橘衣隔着电话居然也能猜到詹沐的心思，很是无奈地道：“我知道詹少在想什么。”
　　“哦？”詹沐挑了挑眉，觉得白橘衣这话撩动了她的心弦，“白老师跟我心意相通，我好高兴。”
　　白橘衣笑道：“我只知道詹少的职业病犯了，喜欢脑补狗血剧情。”
　　詹沐不服气了，她觉得自己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看人的眼光的。
　　“你要说秦立舟跟林蔷半点暧昧都没有，打死我也不信。”
　　白橘衣说：“我才不敢打詹少，立舟跟林蔷有没有暧昧我不好说，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我是局外人，不想过多干预。”
　　詹沐笑嘻嘻地问：“白老师不是不敢打我，是舍不得打我，对不对？”
　　白橘衣：“……”
　　詹沐听不到白橘衣接话，便当她害羞，脑补了一下她耳尖发红的模样，气息顿时乱了。
　　她捏着手机继续道：“白朵快要跟秦立舟结婚了，你就不担心白朵被骗？”
　　白橘衣说：“我了解立舟是什么样的人，他以前可能真的对林蔷有过别样的心思，但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跟白朵结婚，就一定会全心全意对她。况且，白朵在遇到他之前也曾爱过别人，算是扯平了。”
　　詹沐蓦地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白朵之前怀的孩子，难道是……”
　　白橘衣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才道：“这我还真不知道，白朵一直没跟我说宝宝的父亲是谁，但我想不太可能是我哥的宝宝，我哥对林蔷是从一而终的。”
　　詹沐只觉得这句话信息量巨大。
　　“你是说，白朵之前爱的人是白彬？”
　　詹沐觉得她真的很需要一张A4纸来标明人物关系。
　　白彬喜欢林蔷，林蔷跟秦立舟有过暧昧，后来秦立舟移情别恋上白朵，白朵喜欢白彬无果，退而求其次，接受了秦立舟。
　　“白老师，他们之间的关系比我之前脑补的还要精彩啊。”詹沐忍不住感叹。
　　白橘衣无奈地道：“所以我说了，作为局外人，还是不要过问他们的事，我们只要过好我们自己的就好。”
　　这话詹沐爱听。
　　“对，我们过好我们自己的。”她低声重复，唇边不自觉勾起一抹甜蜜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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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无责任之小剧场：
詹少：“白老师不是不敢打我，是舍不得打我，对不对？”
小白菊：“小皮鞭和狼牙棒，你选一个。”
詹少：“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