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徒四壁》蠢萌的猫儿

11、第11章

　　抱着大奶奶手臂的吴寡|妇见李富贵他们站着没动，刚止住的眼泪立即啪嗒啪嗒掉，见状，大奶奶冲几个年轻人瞪了下眼睛，“还不快动手！”

　　李富贵和阿松几人对视了一眼，只得咬牙扑到床边，几个人用流|氓招数将傅北从床上拽下，见他似乎懵了竟然没有反抗，连忙大叫：“娘，你们快动手啊！别愣着！”

　　被阿松吼了一嗓子的李吴氏急忙伸手抓住了宁似清的胳膊，在另一个婶子的帮助下，一左一右驾着宁似清往房门走去。

　　“让花轿先走，富贵儿随后追上！”

　　脸被按在地上的傅北看到媳妇儿被带走，眼中的迷茫被愤怒取代，他开始剧烈挣扎，让按着他的李富贵等人吃足了苦头，甚至随着抵抗越来越激烈，李富贵的手背不知道在哪里刮了一下，竟是见血了！

　　“嘶……”

　　被按在角落的傅北还是记着不能对同村的人下狠手，因此半晌都没能挣脱出去，他急了，恼怒的大吼，“放开我！娘，娘快去救我媳妇儿，他们抓了我媳妇儿！”

　　吴寡|妇哭得泣不成声的看着傅北，缓了片刻才抽抽搭搭的说：“儿子啊，她不是你媳妇儿，你听娘的，不要再闹了。”

　　“她是我媳妇儿，她是我用花轿接回来的，是我从花轿上抱下来的！她就是我媳妇儿！”

　　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李富贵等人都有些于心不忍，可大奶奶和吴寡|妇显然都不愿意跟他们解释，几个青年对视了眼，竟是默契的做了同一个决定。

　　“哎呦……我手腕受伤了，嘶，我抓不住了！”

　　“我也受伤了！”

　　因李富贵几人先后受伤，傅北轻松挣脱了他们的钳制，而围在门口的一些婶子们看到他往外挤，不仅不敢拦甚至还纷纷往后让路，待傅北冲进院子追花轿去了时，才纷纷埋怨对方怎不知将人拦下。

　　吴寡|妇更是急的大叫，“快拦住傅北！”

　　“拦不住了，跟头壮牛似得，已经冲出院子了。”

　　“就是，连富贵儿他们几个都拦不住，我们这些女流之辈哪里拦得住。”

　　“我看傅北是真的喜欢这个新娘子，新娘子也是可怜，被爹娘当成物件卖了，这要是送回去哪里还有活路，吴寡|妇你就成全了他们算了。”

　　吴寡|妇气的浑身发抖，瞪着那个说要自己成全的婶子，惨笑道：“成全了明日就直接办丧事吗？你既然如此心怀仁慈，那你让你家儿子把人娶了去，何必在我这里说风凉话。”

　　挤在人群中的那个婶子顿时不说话了，让自己儿子娶个将死的姑娘，她可不乐意。

　　自己的亲孙子是真伤还是假伤，大奶奶一眼便看出来了，因此狠狠瞪了李富贵一眼，这才安慰地轻轻拍打着吴寡|妇的手背，“莫要着急，待傅北回来我们再与他好好说说。”

　　“可您也看到，他刚才……如何能说得通啊。”

　　“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虽从小便脑子一根筋，不知变通，但若跟他讲道理还是能听的。”

　　儿子与别人不同，太过强硬的手段她根本不敢用，现如今除了讲道理也再没别的法子能让儿子放弃那姑娘，吴寡|妇只能哭着点头。

　　梁大夫也还留在新房内，看着这一幕，深深叹了口气，都是苦命的孩子。

　　大雪天本来赶路就困难，更别说还要抬花轿，等傅北追出去时，花轿甚至还没拐过小路，自然是轻而易举就被傅北追上了，他一脸凶神恶煞的过来，可把抬轿的轿夫吓得不轻，忙放下轿子缩手缩脚地站在一旁。

　　傅北钻进轿子里把宁似清抱出来，沉着脸往回走，走了一段路大概是想起这该死的轿子要带走自己的媳妇儿，又快步走回去气呼呼的在花轿上留下一个脚印，地吼道：“快走，不许快回来了。”

　　“这就走这就走！”

　　轿夫是同轿子一起被雇来的，且工钱早在出发时便付了，傅北让他们走，他们自然没有任何负担，还巴不得能快点离开。

　　瞪着轿子消失在拐角处，傅北这才满意的收回视线，可一低头看到宁似清脸上落了雪，顿时紧张地弓下腰，企图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飞来的雪花，“媳妇儿你别怕，我一定让大夫治好你！”

　　早就预料到傅北会将新娘子抢回来的众人并没有感到意外，等他把人放在床上，吴寡|妇才喊了声他的名字。

　　“儿啊，这位姑娘前两日就病的很厉害，她爹娘为了诓骗我们的彩礼钱，才让你用花轿去接人，可你接回来后你们还未拜堂，她不能算是你媳妇儿，你要娶的是健康姑娘，这位姑娘我们要把她送回家，明白吗？”

　　用被褥将宁似清牢牢裹住，傅北扭头看向吴寡|妇，眼中浮现出疑惑神色，“没有拜堂不是我媳妇儿？”

　　吴寡|妇以为有用，惊喜的直点头。

　　“怎么拜？”

　　听到这个问题，吴寡|妇便感觉不对，可屋里不只她一人，相反若不是新房实在挤不下，还会有更多乡亲挤进来。

　　“你和新娘子跪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再夫妻对拜便能喜结连理。”

　　傅北看了看刚刚才被自己塞进被褥里的媳妇儿，想了想直接连被褥带人抱起下了床，在吴寡|妇惊惧的目光中跪在了她面前。

　　“不行！傅北！你起来！”

　　“一拜天地。”

　　傅北自己边喊着词边抱着宁似清转了个身，对着门口的方向，看到挤在门口的乡亲们呼啦啦躲开，他伸手小心翼翼按下宁似清的头，自己也一脑袋磕在地上。

　　“二拜高堂。”

　　吴寡|妇傻傻的看着儿子搂着昏迷不醒的姑娘对着自己磕头，在他们二人对拜时，病态的脸上满是绝望，自己生的儿子自然是自己最了解，到了这个份上怕是无论她如何劝说，儿子都不会肯将人送走。

　　和宁似清额头贴着额头的傅北悄悄看了看她紧闭的双眼，小声说：“夫妻对拜。”

　　而后带着宁似清又往地上磕头，他喜欢夫妻对拜这四个字。

　　瞠目结舌的看了一场由新郎官一人操控的拜堂，众人脸色都有些古怪，见傅北还在重复和新娘子对拜的动作，忍不住出声提醒道：“拜了堂你们便是夫妻了，从此之后祸福同享生死相依。”

　　傅北高兴的把宁似清抱起来重新放到床上，扭头看着满脸泪痕的吴寡|妇，认真的说：“娘，我们拜堂了，她现在是我真正的媳妇儿，我媳妇儿生病了，我们要让大夫给她看病。”

　　吴寡|妇满脸疲惫，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甚至并不想与儿子交流，她抹了抹眼泪，心灰意冷的看向大奶奶，“大奶奶，麻烦您让大家都散了吧。”

　　“那……”大奶奶看向拽着梁大夫又走到床边的傅北，也跟着叹了口气，“梁大夫，无论如何你都要救救这丫头。”

　　“定不会让她去了。”了解了始末的梁大夫也于心不忍，纵然明白自己不能将话说的太满，可他就是忍不住心疼这孩子。

　　“我想回房休息。”

　　缩在墙角的李富贵等几个青年连忙过去抬起吴寡|妇身下的椅子，急急忙忙将人送回了房，然后跟火烧屁|股般地跑了，直到远离了吴寡|妇家，阿松才忍不住开口，“我们方才是不是闯祸了？”

　　“你觉得我们不应该放走傅北？”

　　“是啊……那姑娘都那样了，真的留她下来不是害了傻子吗？好不容易娶个媳妇儿马上又要成为鳏夫，脑子还不清不楚，以后哪里还有姑娘敢嫁给他。”

　　李富贵也皱着眉头，发愁啊。

　　“希望傻子不要怨我们……”

　　“不如这样，我们去那姑娘家里把彩礼钱要回来？”

　　“不妥。”

　　“那去将他们教训一顿？”

　　李富贵默默点了点头，于是从傅北家里逃出来的几人又火烧火燎的赶往李家村，可惜他们注定要扑空，毕竟也怕宁似清嫁过去后死了，会有人来找麻烦，宁广善早就带着妻儿躲到镇上去避风头。

　　喜酒没吃成，反倒看了一场大戏，乡亲们虽有些不舍得离去，但主人家都赶人了，再留下去就显得有些不知好歹。

　　待除了梁大夫的其他人都走后，院子里基本也都空了，那些桌椅板凳都是借来的，如今摆不成宴席，自然也就被拿走了，当然，同时空了的还有花生和葵花籽。

　　只简单搭了个棚子遮挡风雪的厨房里，傅北翻找了许久都没能找到熬药的锅，他脸色通红的回到房内，“家里没有熬药的锅。”

　　正皱着眉头发愁的梁大夫闻言愣了，“我看你娘也在喝药，怎会没有熬药的锅？”

　　“那是用煮饭的锅煮的。”

　　“……也罢，就用煮饭的锅。”

　　得到了大夫的肯定，傅北松了口气，连忙拎着药跑回到院子里，熬药这活儿他显然已经干了无数次，动作异常熟练，按照梁大夫的要求在锅里煮了半个时辰，才将火闷上，舀了碗热腾腾的药汤小心翼翼端着回到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