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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亲爱的。别胡闹:你是什,么东西 ...

  •   We all growl like bears; we moan mournfully like doves. We look for justice, but find none; for deliverance, but it is far away. ——Isaiah Chapter 59

      我们咆哮如熊,哀鸣如鸽;指望公平,却是没有;指望救恩,却远离我们。——《圣经·以赛亚书》第59章

      我又见到了我的主人阁下,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他的那样,他穿着一身银灰色的闪着微光的袍子,用料考究,每当星河中的光芒随着他的动作照射在他的身上时,都能使袍子上古老的文字符号在人面前若隐若现。可惜他自己是看不见的。

      他看不见,但又好像能洞悉一切。他一直用那双被白绸子蒙住了的空洞的眼眶面对我,每当他跟我说话的时候,那股压迫感和神圣就仿佛我正在被全宇宙注视一样,能不能直视他的双眼已经不重要了。

      我像是十三四岁的小女孩一样,一如既往在他脚边虔诚跪伏,只是这次我周身多了许多压迫,就如同无形的锁链,令我有些喘不过气,却无法挣脱。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微微摇头,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失望和不满。

      “你是迄今为止行为举止最为失控的一个,我本对你有最高的期望。但,用你常说的那句话讲,我爱你,但你太差劲了。”

      我又惊又惧,更卑微地将身体再伏低些,因为这已经不是阁下对我第一次失望了,我根本无法想象如果他对我彻底失望会做出什么事,我和塞德里克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要记住,是你自己选择这条路的,没有人逼迫你,所以,你最好该清楚自己需要做些什么,不然你就连你上一任的那个调皮鬼都不如了,”他淡淡一挥手,我身上那些枷锁般沉重的压迫瞬间消失无踪,“我最近会在岛上短暂呆一段时间,顺便考量一下你在现在这个时间节点是否会再次逾矩……也许是该带上你随我同行才对你比较有好处。”

      “是,一切全听您做主。”

      他点点头,转身背对着我,继续向前走,不忘用苍老的声音下达命令:“恩,回去吧,短时间内你就暂时别指望自己的魔法了,规范好自己,继续监视,你会知道你接下来的工作的。”

      此刻他不再等我作什么应答,便将我逐出他的意识之中,仿佛被冰冷而汹涌的水流击溃淹没,我睁开双眼,已然从睡梦中惊醒,回到我所身处的现实世界,伦敦街头的破釜酒吧,我的挚友隆巴顿夫妇的家。

      我从床上吃力地爬起来,发现自己远没有之前几次违法信条遭受处罚那样虚弱,但我心里是知道的,我的魔法现在已经被全部没收,形同普通人,这并不比之前的处罚要轻,恰恰相反,是我最无法忍受得那种。这么多年我已经依赖上这股强大的魔法了,除了这股强大的力量之外我也别无其他傍身。我不是人类,我用不顺手魔杖,我没有长一双巧手,什么事也都不能全凭自己动手解决,我什么都不是,只是靠着主人庇护囚禁在时间里的囚徒。

      现在我是个废物。

      但我不关心其他,我只关心塞德会不会被我牵连,我出什么事情倒不要紧,他不能有事。

      慌张的目光定格在床头柜的手机上,我正准备给迪戈里家打个电话,身边便传来塞德惊喜的声音:“你醒了!”

      我茫然地循声望去,他竟然还在这里,还安然无恙,这真是莫大的安慰。

      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下,我点点头,任由他冲过来紧紧抱住我。

      “这次我昏迷了多久,为什么没将我带回岛上?”

      “半个月,不算久,我不是很担心。你也知道,你虚弱的时候我也没有那个能力,不过,我们确实是回到了岛上,阁下亲自出马将我们传送过去的,他已经回来了。”

      “我知道,我已经见过他了。他说他要观察和考量我一段时间,”我忧心忡忡地望着他,抓住他的手腕,“如果……如果我不合格怎么办!他会不会换人,就像他以前换掉其他人那样?那你怎么办,新的一任他们会准许你的存在吗?我的家人怎么办,要是我陨落了丹尼会疯的,科琳她真的很关心我,我不想——”

      “——你不会的!你不会这么轻易陨落的,我们都会没事的!”

      “可是……”

      他用另一只手抚上我的手背,轻柔地将我的手包覆其中,冰冷,却坚韧有力。他明亮透明的眼眸里闪烁着坚定,就这么望着我。

      “别忘了,你是个公正正直恪尽职守的秩序者,为了维护秩序,你可以坚决执行惩罚,哪怕对方是你的朋友——没人会舍弃掉这么尽职尽责的门徒,你在这个岗位上根本没有任何私心。以阁下的智慧,你根本不用担心他想不明白这种道理。”

      “我是有私心的,我的私心并没考虑到绝大多数人。”我低下头,并不为他的夸奖感到高兴。

      他的手顿时缩紧了些。

      我继续闷闷地说:“我试过做好事、当所谓的英雄,努力承担所有的责任,试图自己去扛,可现在看来结果不太好就是了。”

      “但至少你真的做了好事,你做到了,那就足够了。”他低头,凑近了些,低声温和耳语。

      “可还是不足以抵消我犯下的罪过,”我抬起眼,望着他,摇摇头,“你知道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我总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他定定地用那双沉静的眸子凝视着我,许久,才垂下眼角,露出了一个怜爱又宽厚的笑。

      “在我看来,大部分的人都是在做好事的同时也闯不少的祸,就看哪个影响大了。”

      他伸出手,揉了揉我头上的发,随后又将弄乱的发丝理顺好,左右看了看,这才满意地笑了。

      “你永远都是我心里最好的女孩,你在朋友和家人心中永远会是这样的形象,这不就够了?你为我们做得远比我们期待从你身上获得的要多,这已经可以忽略你惹麻烦的次数了,不然你以为汉娜那个暴脾气的小丫头会耐着性子在生产之后照顾你这么长时间还没得产后躁郁症?别开玩笑了,她可是敢给两个高年级男生脸上怒扣苹果派而在开学第一周就出名的一年级新生,而他们只是指错路,害她上课的时候多浪费半小时而已。”

      我不禁因为塞德里克的话而开怀大笑。关于暴躁的艾博大姐头的段子无论任何时候提起,不管我有没有忘记,只要一被提及,都必然是百听不厌的顶级趣闻。

      门猛地被人推开,刚生产完便投入工作中的37岁暴躁主妇艾博从门缝中探出金色的脑袋,假笑着威胁道:“如果你们也想尝尝老娘的苹果派直接说一声就行,不用这么麻烦还背后嘀嘀咕咕的。”

      我笑得更厉害了。

      “好吧,笑吧,我习惯了,呵呵,谁让是从塞德嘴里说出来的呢?我除了忍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呢?”她一边阴阳怪气地讽刺着,一边走进房间,轻轻关上门,“我刚刚哄宝宝睡着,从楼上下来就听见你们这屋传来欢声笑语,估计应该是你醒了,鉴于你每次受伤或者昏迷的时候塞德连话都不多说几句。”

      塞德缓缓敛去笑,有些责备地瞪了她一眼。

      她很识时务地闭上嘴,在塞德旁边的床角坐下,握住了我的另一只手:“你怎么样?这次你醒了之后好像精神头挺足的,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我使不出魔法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看上头的心情吧。不知道这算不算大事。”我耸耸肩。

      “……你什么?!”

      汉娜怪叫出声。

      我和塞德对视一眼,露出早知如此的表情。

      “没关系,我可以照顾一个除了吐泡泡什么都不会的婴儿,挽救一个全是烂摊子的酒吧和隆巴顿家,不会魔法的你对我的负担相比之下简直轻得跟羽毛一样,”她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用严肃的神情看向我,“但首先你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纳威把你送过来的时候只说和雷有关,具体发生了什么?”

      提到这个名字,我心里一阵揪心的刺痛,无法喘息。挚友带来的短暂快乐也顿时烟消云散了,只剩下我心里那个被撕裂的无法填满的黑洞,曾经我无数次笃信不会击倒我自己的黑洞。一切全都因为我把伤害我的权力盲目给了一个我心爱的人,一如既往,毫无长进。

      我不是很想提起这些事,但我更不想吃汉娜一记苹果派。她早晚会知道的,就冲我手机里那一连串的来自雷和丹尼的各种未接来电和快要塞爆了的短信信箱、邮箱,很快她和纳威就会和丹尼一样全都知道的。还不如我先说。

      这并不是个可以和艾博大姐头的风云事迹相提并论的段子,它和我曾经经历过的感情一样糟糕,以至于汉娜气得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抽出魔杖要找雷决斗的冲动了,我好说歹说才拦住她。她的魔咒水平忽高忽低就像坐过山车极其不稳定,状态不佳时连个消失咒都使不出,但愤怒的时候,不得不承认,那绝对是巅峰状态,不亚于纳威,这时候我害怕她真的有可能伤到雷。

      ……为什么到现在这个地步了我还在担心那种恶魔!

      我唾弃我自己。我真恶心。

      也许我是该喝点酒了,酒精才是这世上最好的魔药。

      没人劝我一句,可能也是清楚根本劝不住我。

      我兀自起身,换上一身漆黑拖地的长袍,走到全身镜前试图将尖尖的巫师帽摆到一个合适的歪斜角度。镜子里的我有一张苍白而冰冷的脸,银色的瞳仁像是冬日结冰的寒潭,没有一丝风浪和波澜。我挽了挽耳鬓坠下来的淡金色有些发白的脆弱枯槁的长发,刻意将帽檐压低了些,尽量遮住我的脸。

      谢绝了汉娜帮我施展混淆咒的提议,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只有不像我自己的时候我才能做我自己,而不是去努力维持院长或者天文学家或者什么知名人士的形象。

      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当个酒桶大姐,什么都不去管,反正假已经请了,我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发泄自我,用酒精洗刷掉雷在我脑海里存在的痕迹,我等不及了,如果等到我自然而然地忘记他,忘记过去,可能我会先心痛而死。

      “别喝了,你喝得够多的了。”

      这声音轻飘飘的,淡薄得像是片云。

      “你管我?!你……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管我?”

      我仰起脸,努力睁开迷蒙的双眼,可我还是看不清来人,他的身影也像是片云,乌云,遮住了日光的乌云,从侧面闪着金色的霞光。

      我又将帽檐往上推了推,整个人往前凑近了些,想把他真切地看个仔细,结果身体在高脚椅上过于前倾,整个人都扑倒在一个冰冷的怀里,周身都是馥郁的男士香水的气息,那味道好像有点熟悉。

      是积久的皮革,是焚烧的檀香,是透着些青涩的树苔。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不由得将手搭在他腿上,努力抬起脸,眯着眼想看清他的样子,他胸口衣物粗糙的呢子料和蜿蜒的蛇形领带针刮蹭得我脸皮一阵疼。

      但我还是成功直起身,离开了他的身体,也终于在近距离下看清了他的脸,这股熟悉的气息的来源。

      毫无血色的薄唇,利刃一般锋利笔挺的鼻梁,灰蓝色闪烁着微光的眼眸。

      ……天呐他的鼻子好看得要命。

      “德拉……德拉科?”

      恍惚间有一个名字从我心中涌上喉间,令我脱口而出。而扶着我腰身和后背的臂膀和手收紧了些,紧得令我感到疼痛。

      “是我,达灵,”他的声音听起来挺糟糕的,像是感冒了那样闷又哑,“我在。”

  • 作者有话要说:  老马在心里可能已经跳上《好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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