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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亲爱的,别着急:哮如熊,鸣如鸽 ...

  •   诡异的谈话。

      一对已经分手32天的前任男女,在七楼男生盥洗室,一人靠着一个洗手池,面对面相隔十英尺以上。

      静默无言。

      不知道这种静默保持了多久,我只知道我的眼睛恢复成深赭石色好久了,这令我心安。

      但每当我将目光从德拉科身后的镜面挪到他的脸上时,那种心安瞬间便被他凌厉的、愤怒的刀子般的眼神切得粉碎。

      凭借我和他谈恋爱一年多的经验来看,他应该是在等我主动解释。可我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说得恶劣一点,有报复性一点,他抓捕哈利的那一晚也没跟我做过多解释不是吗?总得公平点儿。

      我说过,比耐性我绝不会输,何况现在的德拉科很不理智。我看他这副模样十分心痛,但心痛归心痛,心虚归心虚,我并不后悔,也不觉得以我们现在的关系彼此有资格再插手对方的事。所以我选择缄默,而不是像这个疯子一样把人掳到这种鬼地方来。

      一如既往,德拉科先绷不住话,尽管我能感觉到他已经在努力控制情绪了,但还是听起来相当狠厉:“如果没有今天这一出,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记得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向全校师生宣布得很大声,就差没站在塔顶上拿着喇叭喊了。”

      “可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也没有跟我透露过一句!”我的话似乎激怒了他,他直接咆哮出声,“我是你的男朋友,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竟然隐瞒我这么大的事!”

      我努力压下心中的酸楚,尽可能好声好气跟他讲道理:“我并不是故意想要隐瞒你的,只是觉得这件事没必要告诉你,徒添担心而已。”

      “这已经不是担不担心的问题了你说得轻巧!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恨他不是吗,那你该让他好好活下去才能长久令他陷入痛苦给你们一家人报仇,你该离他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要和他扯上关系,才能保命!保命你知道吗!神秘人已经回来了,就算你和他没扯上关系也不一定能活下来,你家人的下场你已经看到了,何况现在——必死无疑!”

      “只要我们赢了就不会死!正义会赢的!哈利和校长会赢的!”

      “别跟我谈什么狗屁正义的那一套!我从来不在乎那些!”

      我们彼此尽情歇斯底里,发泄心中的怒火,目眦尽裂。他的态度也成功激怒了本想平和地说出实情的我,他不在乎正义、情感、责任那一套,他从来都不在乎。

      念及此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声音也因着情绪变得晦涩刺耳:“瞧啊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想告诉你!因为你根本不能理解我,我决心已定,最不需要的就是阻拦,没人可以阻拦我的计划!我一定要救塞德里克,他——”

      “——你刚刚说什么?”

      他的瞳仁骤然缩成一个细小的浅灰色的圆点,在空旷的眼白中孤独无依地跳动着。

      他忽然的打断令我大脑思路受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也蓦然地陷入沉默。

      “你所做的这一切……全……全……”德拉科扯动着薄薄的两片唇,声息颤抖又薄弱,像是易碎的蝉翅,“全是为了他?”

      我不忍看见他这副模样,垂下眼帘,努力用大脑控制自己的心。

      “没错。”

      “为了他你连死都不怕?跟黑魔王作对没有好下场的!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怕,他的魔法有多厉害!”

      “我说过了我相信我们这一方会赢的,我们总是会赢!巫师打败过他们一次,就可以打败他们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我不怕死,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再无可失!我怕的是一个人挣扎在痛苦的回忆里!”我哽咽着流下眼泪,“你什么都不懂,德拉科,你不知道失去家人是什么感觉。如果可能我真想把我所有的家人全都复活,可我办不到,我的家人已经彻底回不来了,而塞德里克——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机会了,他死的时候还是个孩子,刚成年的孩子,所以我能把他带回来。但再过不到一个月,时限一过,我就再也抓不住任何可以留住的东西了。”

      感受到眼泪的存在,我便知晓我的情绪控制又失败了。于是我狠狠抹了一把脸,试图重新平复情绪再控制一遍。

      “我不指望你理解,我们向来都是天壤之别的两种人,差别太大了。况且这和你又没关系,我不需要任何人妨碍我的计划,因为即使妨碍,也是徒劳。”我压低声线,隐藏其中的悲伤,冷冷地望着他。

      “怎么跟我没关系!我的女朋友天天想着怎么跟另一个男人这辈子永远在一起,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他大步朝我走来,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咆哮逐渐逼近我,就像一场狂暴的海上的风雨,而他的双手捏上我的双肩,摇晃着我的时候,令我几乎觉得要沉溺在暴风雨中,无法行舟。

      “你宁可为一个死人哭,为他生气,去为死人想办法,也不愿意考虑我的感受是吗!”

      “你别无理取闹了行不行!这是两回事!我刚刚跟你解释那么多你怎么一点都没听进去!”我想要用力甩开他的禁锢,却徒劳无功地牵动了更多痛感,感受到更深刻的力道,令我的五官都纠成一团,“他救了我一命,他当时本可以不救我的。他和父母收留了我,他们当时本可以冷漠对待的,还有唐克斯一家,韦斯莱一家,他们都帮了我,所以当他们需要我的时候,不管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做!”

      我彻底放弃挣脱出来的想法了,只能默默将这股痛楚忍下来。我努力抬起手,用我的手覆上捏住我肩头的德拉科冰冷的双手。

      “我默默发誓过的,而现在就是那一刻,难得我这种在霍格沃兹的庇护下苟且偷生的弱者也能派上点用场,我本以为我一定会在我家人之后也惨死呢,”我勉强笑了一下,“但现在我找到了活下去的责任,还有更多的特权,多好,你该为我高兴的德拉科,你不是最喜欢特权的吗,我以后就不再是弱者了。”

      他紧紧地皱起眉,摇着头,灰蓝色的眸子里满是一些复杂的情绪,像是节日烟花,激烈闪动着。

      “我……我从没觉得你是弱者达灵,但你真的不能这么做……我们没必要为了不相关的人做到这个地步,回报可以用别的。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吗……别傻了!你又不是圣人!”

      “我确实不是圣人,我是有私心的,因为这是我不得不承担的责任。我必须如此。”

      “这不是你的责任!他们不是你的责任!这个死人也不是你的责任!你这种无可救药的责任感会害了你,我不会看着你这个蠢货犯傻的!其他人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就算全世界的人死光了那也是他们活该!我只要你好!只要你能过得更好就够了!达灵,我只在乎你!”他忍无可忍地吼道。

      我心里一颤,瞪大了眼,眼眶中残存的温热随着眨眼的动作,顺颊而下。

      德拉科他……他刚刚说什么……

      我的眼睛迅速泛起熟悉的酸涩,逐渐模糊视线,汹涌不停。

      一个人的善恶是非观到底得扭曲成什么样,才会说出这种道德败坏、不负责任的话?天呐我到底是怎么爱上这种道德败坏、不负责任的混球的?

      可为什么我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我的心里……我的心里……

      心如刀绞,却又仿佛被人轻柔安抚,在鲜血淋漓的地方又开出了灿烂芬芳的花,花里散发着德拉科身上的香气,让人安心的气息总能带给我平静和快乐。

      我痛苦地闭上眼,低下头,泣不成声。

      我该拿你怎么办,你让我怎么能不去爱你……当我已经知晓你对我的感情的时候,我怎么舍得放弃你?

      “达灵!你说话啊!你有没有听进去!”

      我被他摇晃得头晕和心痛更甚,但我还是清醒了,我一直都很清醒,只是我不愿意去这么做而已。

      “我真不敢相信,德拉科,你跟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仍然还是以前那个善恶是非观糟糕透顶的无可救药的混蛋,”我抬起脸,用模糊的泪眼望着他,极尽失望地摇了摇头,“我受够了你一点长进都没有的样子,你太让我失望了。别用你那种自以为是的方式来教育我,我不需要你所谓的对我好,你为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不需要。”

      他呼吸一滞,手上力道又紧了几分,令我吃痛出声。

      “别挡我的路,你该清楚,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我说过,我不再是弱者了。除非你像狗腿子一样去找乌姆里奇,能拦住我的话那就试试看。但我会更唾弃你的,因为你彻底就没救了。”

      我缓缓抬起颤抖的左手,闭上眼,催动魔法,推了他一把,终于从那股骇人的力道中解脱出来。

      他踉跄了几步,撞到身后的洗手池,这才勉强站稳。我很想去扶他一下,但我不能,他也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

      “顺便提醒我们权势滔天的调查行动组组长一下,我们已经分手一个多月了,你把我甩了,你说我是用完就扔的垃圾,记得吗?”我瘪瘪嘴,微微仄歪着头,冲他露出一个故作为难的哂笑,“以后最好注意点你的言行的分寸,我不是很想跟你这种人扯上关系。”

      德拉科的眼里忽然划过一丝不可置信。

      “你疯了……你……你难道一点都不考虑未来吗?你自己的未来,我们两个的未来?”

      “我发现你真的听不懂委婉表达,德拉科。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那我只能将以前跟你说过的话再挑明白点,”我抹了一把眼睛,深吸一口气,控制自己用最冷漠的语气这样说,“我可从来没说过想跟你有什么未来,从来没有。我只是想顾好现在。”

      “十四个月了!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竟然还能说出这种混账话!”他红着眼眶咆哮出声。

      我也拔高音调极尽尖酸:“噢那么看来我们是彼此彼此!你那死性不改的模样不也是不遑多让么,就凭你的表现你怎么有底气让一个女孩期待跟你这种人有什么未来!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你伤害了我多少次,我为你付出了多少,但你权当是我做了应尽的那份而已,我为什么要期待?光是顾好现在我就已经快要死掉了你知道吗!”

      德拉科别过头不去看我,泛上赤红的眼球被细密的眼帘遮蔽,只留下绷紧的侧脸,一条条狰狞的青筋从脖颈藤蔓般攀爬到了耳际和下颌,随着他紧抿的唇的颤动而轻微跳动,一点点牵扯着我的心。

      我收回目光,强迫自己不去看他。我怕再看他一眼我还是会抑制不住地哭着抱住他,就像以前一样。

      “我以为起码顾好现在会留下很棒很美好的回忆的,我以为我至少可以给你带来些好影响,结果没想到是这种模样。”

      “从一开始你就没相信过我,”他从唇齿缝隙间缓慢挤出这几个字,“所以也不期待我们的未来,你从没相信过我哪怕一次。”

      “不是的!”

      他的用词刺激到我最敏感的神经,我急切地脱口而出,却得到他更愤怒的咆哮。

      “那是为什么!为什么当我们还在一起向前走的时候你却想着怎么随时撤退!为什么你要做出一个又一个自我毁灭的选择!你根本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至少我以前是相信你的,我那么盲目地相信你,可你始终让人失望。但我……我是相信你的,”我摇摇头,努力想要将那些无望的希冀和落空的痛苦抛诸脑后,“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未来。”

      然后下一秒,德拉科终于肯重新看向我,那双因着愤怒和悲伤泛上赤红的眼不受控制地眨着,颤抖的淡金色几近透明的睫毛切碎了所有含蓄涌动着的盈盈光芒。他深吸一口气,微微昂起下巴,鼻翼随着呼吸的动作一张一弛,我这才注意到他鼻尖也泛上了那种红。

      他的喉结徐徐地滚动了几下,仿佛艰难吞咽着一颗苦果,苍白干裂的薄唇终于豁开了一个口,露出其中黑洞的端倪。他的唇不断翕动着,最后仍然趋于无声。

      最后德拉科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解开咒语,从男生盥洗室离开了。

      眼见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我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躯,跌坐在地。刚刚那一场坚持与自控,理性对峙感性,大脑撕扯本心的殊死搏斗,完全耗尽了我所有的力量。

      我爬不起来了,我再也爬不起来了。

      【你再也不会是人类了。】

      当老骷髅那天晚上在医院里这样跟我做总结陈词的时候,我翻了白眼。

      【这还用你说?】

      他只是无所谓地笑笑,用那双漂亮却空洞的透明眸子望着我,轻声开了口:【在我生活的那个时代,两个多世纪以前吧,在我住的地方,有个牧羊人的传说一直流传下来。】

      我当时很想十分不客气地打断他,告诉我他我的头被乌姆里奇弄得还痛着呢,没空听他讲童话故事。但他的神情很严肃,我是说,像是提到我祖母的时候那样严肃。

      不客气的言语顿时堵在心口,无处诉说了。

      【相传这个村子里的牧羊人和一个祭司结下永生契约,不死不灭。很久以前和邻国的战争爆发,参军后很快他就死在了战场上,不过凭借着契约他总能活过来,且不止一次。每次他活着回家,他的妻子都欣喜若狂,觉得那是上天的恩赐。但其实不然,每次他死而复生,整个人都变得更糟糕。一天晚上,毫无征兆地,他把他的两个孩子活活烧死,离开了家,再也没有回来。】

      空气中浮动着诡异的、绝对的死寂,只剩下我逐渐加快的心跳声。

      【当然,我们和这个可怜的牧羊人情况不同,祭司那种旁门左道的力量和神的也远不能比,不过总有相同之处,我们都要付出代价,就像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一样。永生之人会先毁灭最亲近的人,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逃离。】

      也许是我的表情太过惊恐,他严肃的神情在讲述告一段落后终于松懈成活泼欢快的模样:【但好在,你和我一样,都已经再无可失了,对吗?】

      他揪下自己帽子上的翎羽,一边转着圈玩着,一边轻挑眼角,满含笑意地望着我。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知道你是不会怕这个的。不过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我还是得事先提醒一下。从你选择这条路的时候,你就回不了头了。我早就知道当时你说你永远不会想要见到我只是一时之气,因为你需要一个伙伴,一种强大的力量,一个知晓你最亲近的人的过去的存在,你还是会再回到我身边和我说话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他耸耸肩,【我们总需要力量,无论是给自己用,还是用它来保护身边的人。说到底我们都是一样的,你最终也会走上和我相同的路,即使我没有主人阁下洞悉未来的本事,我也清楚这点。】

      我很努力地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寻些许玩笑的痕迹,毕竟他实在是个很不靠谱的男仙子,但我失败了。这令我感到一阵恐慌。

      不过也只是恐慌而已,我并不为此感到后悔或想要放弃。

      我望着影子灰黑色的人形模样,知道他是在等我的回答。

      【少来这一套,你真的以为我会承受不住吗?认真的吗,这话出自你让我觉得十分可笑,而且,我也记得我跟你说过无数次了我跟你不一样,】我低下头,挽着耳鬓的碎发,轻笑出声,随后,我歪着头,用似笑非笑的目光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瞧,你和我的区别就在于,我不在乎一个人孤独……蒂莫西。】

      被我叫出原名的现任秩序者的……呵,影子,如同真人一般在英俊出尘的脸庞上闪过深深的惊诧,随即迅速敛去眸光,盯着垂在病床边的自己的脚,一言不发。

      是的,这点我的的确确对自己有着相当强的自信,正因为再无可失,所以我一点也不在乎一个人孤独。

      我坐在又湿又冷的瓷砖地哭了好一会,当我想到这些的时候几乎是瞬间便恢复冷静,极其可怕的冷静。

      我冷静地从地上爬起,用魔法先后烘干了自己的衣服,修复所有刚刚破坏的隔间门板,让一切看起来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最后,在门口桃金娘又惊又惧的目光中冷静地冲她笑着说了声抱歉,顺着楼梯离开七楼。

      我猜即使聪明如赫敏,见解也不全是对的。也许对所有的格兰芬多和一部分其他学院的同学来说斯内普教授是个糟糕透顶、不负责任、也完全不愿意用正常方法传授知识、不关心学生的差劲教师,但对我来说,他真是个高明的、可敬可畏的、心与脑同样强大的大脑封闭师传授者。

      我觉得似乎可以理解邓布利多校长的用意了。我确实可以在这方面做得让人满意。

      只可惜了哈利,只要把教授的报复心理和尖酸刻薄当做对自己的磨练来忍受,他本可以在这方面有不凡建树的。我很爱他但,他的脑子太差劲了。

      *

      第39天,5月2日,也是我的最后期限,最后一次机会。

      选在这天冒险有我的用意,我准备了一个盛大的欢迎会,家庭版本的那种,只有家人和我。他错过了一个生日,不能再错过第二个了。

      但显然我没那么容易如愿。

      中断我和姗姗来迟的老骷髅的影子的谈话的,还是德拉科,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学不会放弃。在我那样跟他解释之后,他还是这副模样,还是……他自己。

      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他没有带来他那一群乌姆里奇的狗腿子小伙伴,或乌姆里奇本人。他不会真以为孤身而来会起到什么作用吧,仙子不能伤人是没错,但我可以,他现在又远弱于我。

      更何况……

      “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马尔福。”

      哈利的声音从德拉科身后传来。

      德拉科缓缓转身,果不其然看到哈利、赫敏和罗恩三个人齐齐用魔杖杖尖对着他,目光坚定。

      他的脸变得更苍白了。

      “哼,三对一,波特,什么时候你堕落成这样了?”他磕磕巴巴地挤出这句话,腿脚仍然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退。

      “事实上是我们一队人,对你一个,不用客气。谁让我们拿不准你这种卑鄙小人会不会把乌姆里奇和整个调查行动组都叫过来。”纳威忽然从天文塔塔顶的楼梯口探出圆脸,随着他登上我们所在的顶楼,他身后逐渐也露出了其他哈利集会组织里的成员,也包括厄尼,汉娜和贾斯廷。

      最后一个爬上来的汉娜一边高声抱怨着我背着她做小动作,一边用魔杖杖尖在马尔福面前指指点点作着威胁,相当不好惹。我只能苦笑,大家明明都有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小秘密,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飘浮于半空中的影子,这个直到关键时刻也隐匿在安全避难所绝不露出真容的老骷髅,在我身边游荡了两圈,缓缓落地,负手而立,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Wooo——这些都是你的朋友吗?”

      “是的,领头的是哈利·波特,你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是校长拜托他随时关注我这里的进度,确保我们不受妨碍的。”

      一切全在邓布利多校长的计划当中,我也是在邓布利多校长离校后被哈利告知自己需要被他们保护的。而且参加这个保护计划的不仅仅只有这些青少年,还有唐克斯父女和詹金斯先生等几位当时对我家的事情施以援手的傲罗,当然还有迪戈里先生,他们应该也快到了,我有点害怕他们会被乌姆里奇拦下来,不过我相信他们总有办法进来的。

      我瞥了一眼孤立无援的德拉科,有些于心不忍,他连一个弱小的我都拦不住,怎么和这么多人斗。

      不过好在今天他已经很知趣识相了。他默默退到角落,在纳威和罗恩两个人魔杖的步步紧逼下放弃了想要跟我说什么的念头。他确实想要跟我说什么,我能从他的眼神里感觉到。他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只是他也许不知道事情进展到现在这一步已经超出我自己的可控范围了。

      “当然听说过,我对当前时间节点的任何事情都有所涉猎。让我们来看看……”

      他的目光逐一仔细端详着每一个D.A.成员,从汉娜开始,到贾斯廷,厄尼……纳威,罗恩,赫敏,最后是哈利。

      “温柔,宽容,正直,坚韧不拔,忠诚,聪明才智,勇气——噢我确实感受到了你们心里很多很多的勇气,”他吹了声响亮的口哨,笑嘻嘻地转向我,兴奋地搓搓手,“天呐全都是万中选一的好孩子,温迪,你挑选朋友的眼光比你看男人的眼光好太多了。”

      我下意识看向德拉科,面上有点挂不住了。

      德拉科也被冒犯到了,他向来不吃亏,嘴上不饶人地立刻反唇相讥:“你说她是温迪?!趁你还没死赶快把你的眼睛捐了吧蠢货。”

      “啧……我说什么来着。”蒂莫西倒也不生气,两手一摊,十分无奈。

      D.A.成员中有人发出了不小的笑声。

      我不愿再这里多跟德拉科纠缠下去了,时间紧迫,而且每多看他愤怒又不甘的神情一次,我心里就难受一分,于是我便轻声催促他快些开始,带我们离开。

      这下换哈利他们惊讶了,他们可从没想过要离开学校暂时去另外一个地方,尽管这个地方十分安全且隐蔽。可我也别无办法,这个仪式只能在岛上进行,方便我接受新的力量,我也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这件事。

      他们进行了短暂的商讨,几乎没费什么时间便敲定下来了。

      “我想这就应该是校长需要我们来帮助谢丽尔而不是凤凰社的大人的原因了,因为只有我们能去,那我们就必须去,”哈利和赫敏罗恩交换了个眼神,又看了看其他的成员,上前一步,“我们都准备好了,要怎么去。”

      蒂莫西在他们讨论的时候也已开始准备,有别于上次我们的逆风飞行,这次他在地上用一种特殊的金色墨水在地上画了一个复杂诡异的符咒,他相当集中精力,晦暗的影子周身被一股耀眼的霞光般的金色魔法雾笼罩,对哈利他们的话置若罔闻。

      直到他收起笔,催动魔法,符咒仿佛自己会动一般,每一条弯弯绕绕都游走了起来,逐渐散发金光。他示意大家都跟随着他站到符咒的矩阵之中,他将用连通魔法将我们传送到岛上另外接应的符咒当中。

      正当一群青少年一边发出惊叹,一边向我们身边靠拢的时候,蒂莫西拦住了哈利和赫敏,神情严肃。

      “很抱歉,恐怕你们二位无法登岛。”

      我愣了。哈利和赫敏也愣了,二人面面相觑,彼此均是惊愕和不满:“为什么?!”

      德拉科见状,仿佛是从心里发出一声极其嘹亮畅快的笑声。

      蒂莫西闻声立刻看向他,笑着摇摇头:“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坏小子。他们跟你被禁止进入的原因可不一样。”

      德拉科笑容瞬间凝固,恨恨地咬着牙,牵动三角区深刻的纹路。

      “那是为什么!为什么其他人都可以,只有我们不行!别告诉我是哈利和我的魔法实力,哈!那我会证明你错得有多离谱——”

      说着,赫敏倔强地抬起下巴,将魔杖举得更高些,姿势十分紧绷。她寻觅了一圈,目标锁定德拉科,那股气势汹汹当仁不让的模样吓到了他,他被赫敏的魔杖尖端逼得连连后退,不断眨着眼,垂眸盯着杖尖。

      “赫敏!”

      我也被她吓到了,生怕她真的要做出什么,尽管我知道她不会,但我……我就是害怕。

      “放轻松,级长女士,你们的才华毋庸置疑。只是……你们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蒂莫西歪着脑袋皱皱鼻子,却随着言语迅速敛去抱歉的笑容,声音低沉下来,“玩弄时间是禁忌中的禁忌。”

      赫敏的动作僵在原地,哈利的脸上闪过不可置信。

      所有人都被场面的严肃吓到了,我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包括蒂莫西高深莫测地笑着点头说“看来你们终于想起来了”的时候,哈利愤怒的反驳。

      “那算什么玩弄时间!你根本什么都不懂!赫敏只是用它来学习,而我……我们一起做了该做的正确的事!历史会证明我们的选择值得赞赏!”

      蒂莫西哂笑一声:“哼,这你可没法知道,年轻人。”

      “可我们救了巴克比克!还救了一个被关在监狱多年饱受不白之冤的无辜者,我的教父!他蒙受这么多年冤屈,当时放他回去他也只有死路一条,我难道可以眼睁睁看着我这一生唯一的一个亲人、才刚相认的亲人去送死吗?!”他被蒂莫西讽刺的言语刺激到陷入狂怒状态,我很少看到哈利这副模样,也就几次,每次我都被吓得不轻,这次也是,更不要说他这次还带上了我,“就像……就像谢丽尔为了情同手足的塞德里克做出牺牲一样,她没有想过得到什么!我们都是在做好事帮助别人,而不是为了自己!这难道有——”

      “——停停停这个例子可不太恰当哟鲁莽先生。做好事当然没错,不过你瞧温迪她……抱歉,是谢丽尔,她可不是平白无故捞得这么多好处的,她付出了代价——十分、巨大的、代价。”

      感受到一道又一道神色各异的视线,这令我觉得不舒服,下意识别过脸装作听不见,看向别处,却又对上德拉科那双浮满愤怒的眼,在晦暗的天色中,他的眼中暗淡无光,像是深不可测的枯井。

      又是一阵心中揪扯似的痛。

      而蒂莫西显然对哈利和赫敏的这件事相当感兴趣,本就能说会道,现在简直说个不停:“你们二位呢?当时行动的时候不会真的天真到以为做好事就可以不用付出、轻易得到一切吧?哈哈哈拜托!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命运的法则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他仿佛是说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相当孩子气地指着他们两个人捧腹大笑,绽放开一个大大的迷人的笑容,那样子完全不像活了二三百年的高等生物。

      而随着他的爽朗开怀,哈利的脸色越来越差,而赫敏,我看到她的手在抖。

      “那么,”她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镇定地问,“我们会付出什么代价?”

      “这很难说,毕竟我们只是负责监视,上头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到时你会知道的,从谢丽尔那里。”

      再次猝不及防被点到名,我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特别是一瞬间内室内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我身上,还饱含着赫敏和哈利不敢相信又有些惊恐的视线,这可真不好受。

      蒂莫西笑眯眯地转向我,清澈如泉涌的声音里含着一些我听不太明白的幸灾乐祸:“你可一定要尽忠职守哟,甜心,不然……等之后你自己自然就会从我的记忆中看到后果是什么样的了。”

      赫敏勉强还好,她在强撑镇定,嘴上呢喃着什么,一副思索对策的模样。而哈利,他已经出离愤怒了,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任谁否定我对家人的爱,和出于这份爱坚定不移的行动,我也会陷入疯狂,即使否定我的是我心爱的男孩。

      纳威自告奋勇接替了哈利的领队工作,跟心不在焉、脾气暴躁到极点的哈利说着些什么,随后,成为最后一名走进符咒金色光辉里的少年,站在我的右手边。

      刚刚哈利和赫敏不能来已经吓坏我了,还好,还好纳威被允许前往,他在我真的放心多了。说实话我对他的信任其他三个院的所有学生加起来也比不上,我知道他在关键时刻一定会做他觉得对的事情的,我只是怕他对我失望……但好在他没有,他站到我身边,揽住我因着蒂莫西这个混蛋老骷髅的话而恐惧紧绷的双肩——先是紧紧的一下,随后便温和地松开,像是一剂强心针。

      我努力抬头看向他,他实在是太高了,他正冲我抿嘴笑,圆胖的脸上两个深深的酒窝。

      我感激地点点头,也笑了。

      临行前我一直记得哈利和赫敏的表情,直至大放光彩的金色符咒模糊了他们的脸,直至我们彻底消失在黑暗之中,感受到如同冰冷水流一般的无形气流的洗礼,这让我感到一阵窒息。

      但,眨眼之间,我们已经到了目的地,一座时间永远停滞不前的,只允许心境纯良的孩子登陆的,永远看不到未来的,永无岛。

      在这里,我也将彻底失去我未来的一切可能性,做一个和蒂莫西一样,失去姓名和其他一切的时间的囚徒。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在马天龙的视角里看来就真的很精彩哈哈哈哈
    大家可以脐带一下定制的马天龙视角哈哈哈哈
    好了从这一刻起Cedryl的CP马天龙一站就是二十一年
    比汉娜站Justryl的时间还长……
    塞德是唯一一个亲近到可以称呼夏莉小名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家人
    当然那是在雷出现以前,当然了,二十一年里只有他。
    秉持着一条线讲过的东西另外一条不会讲的原则
    反正谁跳了谁倒霉hhh
    现在线有提到过的,自然过去线也不会说
    而夏莉不说的,马天龙同学也不会知道。讲真老马的信息量还远远不如跟夏莉关系没有隆巴顿夫妇那么铁的哈利他知道得多。
    太难了啧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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