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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二百三十七) 问责 ...

  •   紫瑾抱着人冲进自己营帐,不消一会儿,随队巫医也闻讯赶来。
      许是嫌那巫医老妪走得慢,紫瑾三并两步将她连拽带拖拉到床前,急迫万分道:“快给展昭看伤,快!”他还沉浸在展昭被伤的极度愤怒中,语气自然暴躁如雷。
      老妪面露不愉:“怎么跟老生说话的?”
      紫瑾被怼意外没发火,甚至一改常态按下性子恭敬道:“耶婆,展昭就拜托你了。”
      “这还差不多。”老妪顺了气,脸色自然好看许多。
      她见展昭腹部衣物已被破开,又有染血的匕首丢在一旁,知紫瑾在她来前为展昭紧急止过血,遂也不急,而是小心揭开覆在伤处的白布仔细端看,边验边道:“还好,没刺中要害,脏腑并无大碍。你处理及时,失血也算不得多。”
      紫瑾听罢,非但没有眉宇舒展,反而绞得更紧了:“那展昭为何会昏迷不醒?”
      “因为这个。”
      老妪拾起匕首举过头顶,透过悬挂在帐顶的羊脂灯,紫瑾隐约从匕身上看到反折而出的微弱荧绿。
      “上头有毒?”紫瑾一把抢过,既觉怒不可遏又满眼困惑。他不确定地反复查看展昭还在源源不断渗血的伤口。
      老妪了然,解释道:“就跟银针验毒一个道理。不是所有的毒都能使银针发黑,也不是所有的毒能使血液变色。”
      紫瑾道:“既能一眼识破,想必解起来不难。”
      老妪不由轻笑一声,“可惜,事与愿违。这毒虽毒性不强,一时三刻要不了展昭的命,但是诡谲在其延绵不绝,极难根除,解起来麻烦得紧。最重要的一点,解毒的药材不好找,就拿其中一味枯竭草来说,紫婵宫药库也没有。”
      “紫婵宫没有,那何处可寻?”
      “这个……。”不等老妪给予答案,帐外突然一阵喧哗,随后可汗不顾白绫幽女阻拦,直接闯入帐中。
      紫瑾一看罪魁祸首居然嚣张到还敢露面挑衅,气不打一处来,怒吼道:“滚出去!——”
      可惜紫瑾脾气再爆,可汗不为所动,只恳切道:“副宫主息怒。切莫中了他人挑拨离间之计。”说完冲帐外厉喝了声,“带进来!”
      立刻有侍卫将刺杀展昭的暗卫五花大绑地拖了进来。想到便是眼前这厮无端刺伤展昭,紫瑾就抑制不住怒火疾步上前一拳挥了过去。
      半截面具被打落,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你……?”紫瑾既感诧异,又立时恍然。
      这暗卫不是旁人,正是那恨展昭入骨的辛夷。
      紫瑾咬牙切齿:“你这混账简直不知悔改!展昭屡次放过你,你竟还处心积虑伺机对他下手。今日是断断留你不得了。”恼到极致,抬手便欲将人毙命掌下,却在下落的瞬间戛然而止。
      紫瑾会停手,绝没有心软这一说。若非当初辛夷在紫婵宫宫门前演了一场大戏,这么个小人物别说脸了,估计连叫张三李四,紫瑾都懒得去记。原本他并不清楚辛夷与展昭间的过节,也是赶巧这一路北上赴京,展昭梦魇频发导致常常夜不能寐,他陪护得殷勤才听展昭坦露了一些过往,其中就有秦肃秋。
      展昭曾对他说:“肃秋之死我终是难辞其咎。或许同样经历过切肤之痛,如今我方能体会辛夷执着的心境。我不知他还会不会再寻我报仇,我只求,他日若其不慎伤我,请务必饶他一命。”
      念及展昭所求,紫瑾这才生了犹豫。他很清楚,若他真把人杀了,待展昭醒来,必定与他心生嫌隙。实在没必要把如今水到渠成的关系毁在这么件小事上头。
      想通个中利弊,紫瑾方深吸口气,收掌背手而立:“算你命大!若非展昭金口保你不死,今日哪怕破誓,我也绝对要将你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眼珠微转,紫瑾看似不着痕迹地瞟了一旁可汗一眼,又沉声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你这般张狂行事,可有同伙?还是……有人授意?”
      可汗也不是个憨的,自听得懂紫瑾的话外之意,不由有些恼怒:“副宫主这话是在暗示什么?”
      紫瑾冷哼:“不是暗示,我就是明着问的。我知你厌恶展昭月神名头已久,把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若非顾忌我,恐怕你早动手了。”
      可汗耐着性子道:“副宫主既然明白朕的顾忌,又怎会怀疑到朕身上?朕早将这厮从暗卫中除名,却不知他如何混入队伍,替朕惹了这一身腥。”
      还想再辩驳两句,那伏地的辛夷突然抬首,流露出一副慷慨就义的大无畏神情:“与可汗无关,这是我与展昭之间的私冤。”
      “你与展昭有私冤不假,可你凭的什么能耐再度混进可汗的暗卫队里?又那么凑巧得了机会接近于他?别跟我说是巧合。但凡巧合的事情多了,那便不再是巧合,而是成了处心积虑。”
      辛夷话头被堵,眼神闪烁不定。
      紫瑾冷笑数声,语气倏地转变地十分诡异可怖:“你可想清楚了,到底要不要与我说实话。我是答应过展昭饶你不死,可我从来没说过会放你走。有时候,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你若想尝尝这个滋味,我不介意成全你。”
      辛夷被紫瑾的鬼魅调调骇得浑身一抖,却还是闭口不言。
      “好,有种。就算你不说,我也一定会查出那个与你配合暗杀计划的同谋者是谁。”
      “没有同谋者,此事就是我一人所为。”辛夷梗着脖子低吼。
      紫瑾笑意扩大了,然笑声中的冷意却直降冰点。“你当我是白痴啊。展昭刚遭逢暗箭,我与可汗一行就到了,难道你还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分身有术?若无同谋,哪有可能搞出这一系列连环暗杀?”
      情不自禁瞥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展昭,紫瑾心绪再度被搅其波澜,只觉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他突然粗暴地一把攥住辛夷衣襟将他拎起,恶狠狠道:“要搞事情,可以。但是你恐怕选错了对象。他不是你这种蝼蚁有资格撼动的。你既伤了他,便要做好万全准备来迎接我的滔天怒火。只是扪心自问,你当真承受得起吗?”
      辛夷脸色瞬间灰白,他倒是忘了,眼前这位不仅是紫婵宫新任副宫主,更是中原江湖杀手组织中最神秘莫测的云梦主人。杀人不见血已不足以形容这位的可怖,当年其叫武林闻风丧胆的不是必死无疑的阎王帖,而是诡谲难测的死法。
      内心挣扎了好一阵,辛夷终是耐不住紫瑾给予的压力,两眼一闭松口道:“是乌克渤!是他把我偷偷安排进暗卫营的。合欢宗覆灭,他知道副宫主到处派人在找他,就为帮展昭报杀白玉堂之仇。他被撵着东躲西藏受不了了,所以心一横打算从源头解决问题。于是他找到我,我俩一拍即合,筹谋杀了展昭。”
      “你说的都是真的?”紫瑾表情仍满是怀疑。
      “我烂命一条,既然做了,自不畏死。我会说实话,不过是不想牵连可汗。可汗与我有主仆之情、知遇之恩。辛夷无能,余生或许无法再效忠侍奉,但起码不能给主子添堵,惹上莫须有的罪名。”
      耶律宗释听辛夷如此袒护,意外之余心中大大松了口气。
      紫瑾自没有错漏可汗的表情,他语气一转,怀柔道:“好,算你有情有义。只要你拿出展昭所中之毒的解药,我就放你一马。”
      辛夷蹙眉纠结了半天,才道:“我没有解药。不过我知道要解这毒的其中一味枯竭草只有皇宫才有。”
      紫瑾听辛夷跟老妪一样提到枯竭草,不由转头看向老妪,见其确认地点点头,明白为展昭解毒之事还得着落在可汗身上。
      可汗一听大喜,正愁找不到机会化解误会,这瞌睡了就有人给送枕头。他忙拍着胸脯保证全力救治展昭,因那枯竭草使用情况特殊,于是他大包大揽直接将人迎入宫中。

      就在展昭被安排住进契丹皇宫解毒疗伤的同时,不知何地的一处暗室大门突然开了。蜷缩成一团的哑俘浑身冷汗涔涔,艰难抬头向那一线光明望去,只见一袭紫衣翩然而至。
      紫瑾笑容诡异,半蹲在哑俘面前:“你还真是不死心啊。一次又一次去接近他。可是结果如何?他认出你了没有?”突然托住那哑俘的下巴,仔细端详对方的面容,不禁啧啧有声,“别说他认不出,就算你亲爹亲妈在世,恐怕也认不出这么一张没有任何易容痕迹的脸。”
      哑俘突然抓住紫瑾的手,眼神如剑,死死得盯着对方一瞬不瞬。直至紫瑾再度提及展昭,那副冷硬憎恶的面孔才有了松动,转而忧色重重,呜邑不停。
      紫瑾厌恶地甩开,随即一脚毫不留情将哑俘踹到墙角:“别再痴心妄想了!他是属于我的,与你再无半分关系。有我在,怎会让他出事?这点轮不到你来操这份心。倒是你,没想到不但命硬,运气还好到离谱。若非耶婆看中你做他的药人,你也活不到今天。”
      紫瑾闭目舒气,渐渐平复暴躁之色:“告诉你个好消息,他醒了。毒虽未彻底祛除,但已无大碍。而且他提到你了。他说想把你这个救命恩人留在身边,如何,你愿不愿意?”
      挨过一阵痛楚后,哑俘再度望向紫瑾,只是眸光潋滟满是惊喜的雀跃。只是转念想到就算他愿,那紫瑾又怎会让他如愿,心情又一度晦暗,目光暗淡下来。
      谁想紫瑾却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一定会阻挠你见他?错了。既然是他希望的,无论有多违背我的意愿,我都会为他全力达成。放心,我会把你送到他身边。”
      紫瑾向哑俘缓步走去,边走边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他拔开瓶盖,当着哑俘的面摇了摇装满药液的瓶身。“不过,你不会再记得和他的过往。而他也永远不会知道你是谁。你从此就在他身边好好呆着,做一条看门狗,看着他如何成为我的人,受尽这天地的荣宠,享尽这世间的富贵。我会让你亲眼看着我如何将你从他生命里一点一滴抹掉。而等他再也记不得你的那一天,便也是你的死期。”
      狷狂的肆笑响彻暗室,黑影投下,宛如阴暗角落里的一只野兽在无情撕碎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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