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花凝笙

4、一见江离误终身

　　　秋，十六岁的陆曼背着米白色布书包去Ｄ市一中报道。
　　一中算是Ｄ市次重点，环境清新好看，活动繁多。外界传一中是恋爱的天堂，但相对与陆曼这般能暗恋人家三年都不敢表白的怂包，自然哪里都是一样的学习。
　　略显厚重的齐刘海，白色带船只图案的Ｔ恤，棕色短裤，完完整整的显现了陆曼纤细的身材。她很瘦很瘦，肌肤雪白，一双眼睛很黑很亮。其实生得还算好看，只是不大会打扮自己。
　　操场上有十二个纸板，也就代表着十二个班，陆曼一路寻来，自己的名字没找到，倒是迎头看见初中班上的一假小子——王然然。
　　她还是一锅盖头，中等身材，一脸豪气的笑，风风火火地上来勾住了陆曼的脖子，兴奋道：“陆曼，你又和我一个班了！”
　　陆曼一惊，转而化为满满的惊喜。因着一中名声不佳的缘故，初中的班级考到一中的本就不多，想想原来相熟的同学中，好似也就和王然然还是校友。如今十二个班层层分下来，还能与王然然在一块儿，陆曼心里自然是很欢喜的。
　　“真哒？”陆曼的眼睛亮晶晶的，赶忙问道。
　　王然然拉着她朝前面的板子走去，指着上面明晃晃的三个字：王然然，又指了指下面的‘陆曼’，得意地说：“这还有假？”
　　陆曼开心地挽住王然然的手臂，边说着：“真高兴还跟你在一起。”边随着广播的嗡嗡声，去找集合的位置。
　　入学典礼总是一套陈词滥调，先是校长讲话，然后校领导、教师代表，最后是学生代表。对陆曼这种极其容易开小差的学生而言，是很无趣了。一阵乱七八糟的脑补后，才发现王然然这个小鬼头已经从后排窜到了自己身后，就贴在自己后背那么近！
　　陆曼震惊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对自己做了个鬼脸，无奈又好笑：“可别被发现了，把你抓上去当个典型。”
　　王然然嘿嘿笑着，嘴里说着：“才不怕。”一边怂怂地猫着腰小心翼翼往后退。
　　黑压压的一群人就这么进了这座还算新的教学楼里，所有的少年少女，想必都各怀梦想，各怀绮丽的心事。十班的班主任在前面领着队，陆曼发现旁边有个姑娘很好看，精心打理的齐刘海，削尖的下巴，杏眼高鼻，身材玲珑娇小，一眼看着极为清纯可爱。
　　这世上真有人不爱钱，但绝没有人不爱美。陆曼鼓起勇气跟那姑娘打招呼：“我是陆曼，你呢？”
　　那姑娘笑得很友善：“我是邱洁洁。”
　　‘洁洁’陆曼在心里慢慢消化这个名字，心里暗暗羡慕，美丽的人连名字都那样好听。‘洁洁’两字念起来，都有种缠绵之感。不像陆曼，一听就给人路漫漫，看不着尽头的感觉，想想就没劲。
　　第一次到教室总是随便坐的，陆曼自然而然就与王然然坐在一处，前面是邱洁洁，邱洁洁的旁边是个身材偏胖，看上去很憨厚的女孩，名唤臧学友。
　　很自然，这个名字一出来就让几个女孩笑喷，谁能不想到歌王‘张学友’呢？臧学友又是个看上去那样好接触的女孩，笃定是少不了被调侃的了。最有幽默细胞的王然然回道：“你是不是还有个哥哥，叫臧国荣啊？”
　　臧学友略皱了皱眉，很认真地回了句：“不好意思，还真就没有。”
　　教室里的情景一片其乐融融，大家虽是第一次见，却聊得热火朝天。班主任狠狠敲了几下桌子，才完全安静下来。陆曼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第一天啊，陆曼比谁都想给老师留个好印象。
　　班主任是个身材前凸后翘，极为火辣的女人。大约三十几岁，浓妆艳抹得很有女人味，举手投足间又有教师的威严。她挑了挑眉，言简意赅：“我是汪华，你们的班主任，也是你们的语文老师。”
　　环视四周，在讲台上几秒间，几乎把所有人的情状都尽收眼底。然后清了清嗓，严肃道：“我脾气不好，对你们要求会很严。”这话说得无疑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陆曼紧张之余却也松了口气，语文一向是自己的强项，中考语文单科也是全市名列前茅的，想来这汪老师应该会喜欢自己。
　　汪老师又顿了几秒，淡淡的笑了：“我这人喜欢丑话说前头，大家也不用怕。现在就一个个上来自我介绍吧。”
　　从小到大，陆曼最怕的就是上台讲话，偏偏每次到一个新环境，都一定要搞什么天杀的自我介绍。看着前头一个个同学都大大方方地上去，又回来，或开朗大方地侃侃而谈，或言简意赅地介绍自己，他们好像都毫不紧张啊，陆曼就更怕了。
　　在一阵爆笑把臧学友送下台的时候，陆曼就慢吞吞地往上走了。本就坐在最后一排，兼之紧张，总觉得时间过得折磨而漫长。站在全体同学面前的时候，她感觉手心的汗都快把自己淹了，怎么会这么怂？
　　咦？不是说紧张的时候，把下面人都当成棒槌就不紧张了吗？陆曼心里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确实舒服多了，于是生平第一次毫不紧张地微笑开口：“大家好，我是来自Ｄ市六中的棒槌。”
　　陆曼还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继续飘飘然道：“我的性格比较。。。”
　　结果没人关心她接下来想说什么，全体继‘臧学友’之后，再次爆笑。陆曼赶紧检查自己的话，不禁大为羞窘，耳根子红得快滴下来血了。这下完蛋了，陆曼特别尴尬的挠了挠头，待大家笑够了之后，细声细语地说了句：“我是陆曼。”然后飞一样快步回了座位，把自己缩起来。
　　陆曼是真紧张，结果邱洁洁回头朝她甜甜一笑：“看不出啊，这么腼腆的外表，居然这么幽默。”
　　王然然像护着自家的小猫一样揽住陆曼的肩，笑得乐不可支：“我们陆曼有意思着呢，你可不许欺负她。”
　　陆曼用手扶额，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感叹：苍天饶过谁啊！
　　要说对帅哥这种生物，陆曼还真是一点不敏感，放了学后与王然然几人一同出校园时，邱洁洁笑眯眯地挽着她的手臂，柔柔地说：“陆曼，你有没有发现，咱班的男生，帅的不少呢。”
　　陆曼有点木讷，要说那种花美男啥的真就不感冒，她一向喜欢的是初中那种胖乎乎、带着一点傻气的男孩。邱洁洁这么一问，她好像真就没啥印象，只木木地回了句：“还。。。好啊，我觉得所有男孩都长得一样。”
　　邱洁洁显然觉得她无趣地很，好看的嘴角轻轻一撇，有点堵气地说：“哼，跟你说也不懂呢。”
　　好看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陆曼一直都这么觉得，在学校美丽的女孩总是优待多多，小时候也是可爱的小朋友有糖吃，一向是如此。譬如邱洁洁，哪怕她性格里带了点小任性，也是美人的傲骨吧。
　　到了十字路口，陆曼与王然然是一道的，邱洁洁与臧学友的家在另一个方向，所以也自然而然道过别后就分道扬镳。陆曼与王然然坐上一辆恰巧驶来的３０６路公交，今天车上恰恰留了两个座位在倒数第二排，一切都是那么恰如其分，二人坐在了仅存的靠窗座位。
　　陆曼掏出手机与耳机，在公交上听歌似乎早已成了她的习惯。手指轻点下面的按键，熟练的动作，找到自己最爱的那首ｅａｓｏｎ的《爱情转移》。
　　‘把一个人的温暖，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胸膛，让上次犯的错反省出梦想。’
　　一个人的温暖，怎么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胸膛呢？
　　每一次陆曼都会倚着脑袋想这个问题，一点点困惑，一点点迷茫。
　　正想的入神，忽然感觉左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陆曼拿下耳机，迷糊糊地回头看。却见一张俊脸，笑容和煦好看，一口白牙露的整整齐齐。从前陆曼总觉得露齿大笑是个多么蠢的表情，现在居然感觉意外的好看？
　　因为笑得太灿烂，那人的眼睛眯了起来，弯弯的却额外明亮，留着现下最时兴的略蓬松的斜刘海短发，温柔、不娘气。
　　那人大大方方地开口：“陆曼是吧？我是江离，也是十班的同学。”
　　陆曼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人家完完全全记住了自己这个棒槌，很快王然然也笑着回道：“我是王然然，咱们加个联系方式吧，都有ＱＱ啦。”
　　江离显得很是开心，连连应道：“好啊好啊。”然后开始掏手机。
　　理所当然的，陆曼得到了班上第一个同学的联系方式，竟然意外的是个男生，还可能是个往后的日子里妖孽班上花痴少女的男生。
　　江离下车的很早，王然然看着人家的帅帅背影消失后，笑嘻嘻地跟陆曼说：“你还说没有帅哥呢，这不刚走一个？”
　　陆曼有脸盲，这刚惊艳一把，现在没过几秒就把人家的脸忘了个一干二净了。不由暗自懊恼，她可能真是命中注定不能成为一个颜狗吧。
　　“唉。”陆曼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我要说忘了他长什么样，你会不会打我？”
　　王然然震惊地睁大眼，满脸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摇着陆曼晃来晃去，十分抓狂：“哇呀，你真是快成尼姑了呀！”
　　陆曼戳着短裤上突出的线头，低声嘟囔：“我就是尼姑，怎么样嘛。”
　　话虽如此，陆曼心里却知道自己不是个尼姑，她也有喜欢的人，她的初中同桌——侯海阳，只不过，侯海阳再也不会喜欢她了而已。
　　是不是每个对男孩无感，尤其是对好看的男孩都无感的女孩，心里都暗恋着一个不可能又放不下的男孩？那个男孩，或帅气逼人、或温柔耐心、或冒冒失失地有那么一点可爱，恰巧闯进了你的心房。
　　夜色降临，陆曼用电脑登上ＱＱ，随意地刷着动态，看到江离发了一条：认识了新同学，开心。
　　陆曼没来由地微微笑了一下，鼠标按下，轻轻点了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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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