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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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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征，你快吃菜呀！”老太太对陈孝征甚是热情，“你不动筷子，我要夹给你了啊！”
“哎，奶奶，我在吃呢。”
奶奶是因为不知情所以才对他亲切，而陈孝征也像个不知情的，正正堂堂坐在郝家吃饭一点都没觉得多余。
郝校长对这个城府极深的女婿一向不待见，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妈，你吃你的！”
郝然和姑姑低着头默默吃蛋糕，她们都不想抬头看陈孝征，巴不得他赶紧吃完饭走才好。
不过郝然还是挺讶异的，陈孝征什么时候记得奶奶生日了，一个会连她的生日都时常忘记的男人。真叫稀奇。
“小征呀，你怎么瘦了，最近工作是不是很忙？”奶奶关切地问。
陈孝征咽下一口甜腻的蛋糕，眉头微皱。他看了一眼冷漠的郝然，说：“还行，不是特别忙，可能因为天冷了，消耗多。”
“那你多吃点，看你来的时候也没穿厚衣服……”奶奶转身朝向郝然，“然然，你记得给小征多准备点厚衣服，抵抗力再强也扛不住冻，感冒了多难好啊……”
郝然顺从地“嗯”了一声，依旧不抬头。
陈孝征早就体验过，最可怕的还击不是激烈的反抗，而是来自冷漠的貌合神离。
“您姑爷多大人了还要您来念叨呐！费劲！”郝志鑫插了句嘴，结果被哥哥瞪了一眼。
“好好说话！”
郝志平虽然不待见陈孝征，但该有的家教礼数还是有的，他咳了一声，对女婿说：“等会上楼来，我在书房等你。”
随后他便声称吃饱要上楼了，惹得老太太朝郝然一阵嘟囔：“你爸爸就是个扫兴鬼，我又不是天天过生日，还不肯多陪陪我……”
“也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扫兴鬼……”郝志鑫瞥了陈孝征一眼，端着饭碗凑到老太太边上，“哥消化不良您别理他，我陪您继续吃啊！”
郝然不做声，心里实则咯噔一下，她爸爸应该是要有所行动了，可为什么只叫陈孝征，不叫她呢？
两人之间有什么不能告诉她的事么……
陈孝征瞥见郝然频频蹙眉，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关心：“然然，别愣着，趁热吃。”
“呵……”
郝志鑫尖酸地翻了个白眼，心想着这个家谁是主谁是客，陈孝征恐怕搞不明白了。
气氛不太好，郝然没有吃多少就觉得胀得慌，放下筷子，她跟奶奶说：“奶奶，我吃饱了，我先上楼把屋子收拾收拾，晚上我留家里住啊！”
奶奶听得笑盈盈点头：“好，住家里好，你就应该多回来住一住！”
郝然微笑离桌，上楼的脚步声依旧比针尖落地还轻。
“奶奶，我也吃饱了，那我上去找爸爸了？”
“嗯，好孩子，去吧，你爸他脾气不好，别上心。”
陈孝征应下，在郝志鑫灼热的目光注视下也上了楼。
书房在东侧，客房在西侧，他在楼道站了一会儿，依稀听得郝然在收拾屋子的磕碰声。
郝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就怕他带她走，才主动说住下。就因为他从来没有留宿过这里，睡觉轻，住不惯除了自己家以外的地方。
陈孝征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他刚刚跟奶奶说他也想住下，郝志平也许会赏他两个凌厉的耳光吧。
“咚咚咚——”他在书房门口敲了三下，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坐。”岳父闷闷不快地吐出一个字。
陈孝征扯了扯领带，在岳父灯色昏黄的写字台前坐下，不说话。
郝志平破例，在书房点了一支烟，没有问陈孝征要不要，只是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个烟圈，问：“你怎么想的。”
“我想跟然然继续过下去。”陈孝征如实说。
事到如今，他再说什么，谁还会真的上心吗……
沉默片刻，郝志平便把烟掐断在烟灰缸。陈孝征不配合，吸烟也吸不出个滋味。
“我以为你跟然然就差办手续了，怎么，还有什么迷恋的？”
郝志平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再也没有人能从郝校长的嘴里听见这种尖酸的话了。
“我……”陈孝征踌躇，“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不求原谅，就请爸爸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郝志平被陈孝征陡然提高的音量震了一震，眯起眼来打量他：“我想然然已经和你说清楚了，你到我这儿来说弥补没有用。”
“爸！您看在我跟然然这么多年的情分，还请您跟然然说说情……”
郝志平指尖在红木桌面敲了几下，挑眉间抬头纹乍生。他没有想到这个心高气傲的女婿会为了一段不可能继续的姻缘放下宝贵的自尊。
还能装得如此情真意切。
“我向您保证，以后我一定会做一个合格的丈夫，合格的女婿……”
“行了，”郝志平抬手打断他支离破碎没有说服力的承诺，“我已经说了，你跟我来说这些没有用的。我让你上来，就只想问问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咱们之间不只是丈婿关系，你明白的。”
陈孝征殷切的脸色忽变，暗暗握紧了拳头：“爸，是不是我一定得和然然离婚？”
“你去跟她……”
“我知道您最近在建校史馆，流动资金不足，可您不能因为想要收回一点钱而枉顾女儿的幸福！”
陈孝征的眼神在一个刹那变得狠厉起来，这绝话，也仅仅是无力的挣扎罢了。
“啪——”
一声巨响，郝志平腾起身，一掌拍在陈孝征面前。
“你混账！”他吼得青筋暴怒，脸色逐渐被陈孝征激红。
提钱？他跟他提钱？
“你还有脸拿我女儿的幸福说事？自从她跟你结婚以来，她就没一天幸福的！你真当我老眼昏花？我校长当了三十年，你这种人我还是看得清的！”
尾音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陈孝征面无表情，就这么看着老丈人发作。
“楼上什么声音？”老太太在楼底下听见了动静，扶着楼梯往上面探头，“吵架了？”
郝志鑫连忙围过来：“哎呀妈，哪来的吵架，厨房砸了个汤盆倒是真的。来，我扶您回房看电视啊！”
“真没事吧？”老太太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不对劲。
“真的没事！等然然收拾好了，我就让她下来陪您看电视行吗？”
……
郝志平稍作冷静，坐下来把他的心里话全都说了一遍。
“你别怪我这么些年看不惯你，你自己想想，你是怎么对然然的？还指望着我对你让着敬着？但凡是个做爸爸的，都不会容许女儿热脸去贴女婿的冷屁股！”
这话对郝志平来说已经是破例的粗俗，他换了口气继续说：“你妈，你妹妹，没少欺负我们家然然吧？我都不用她告诉我，看都看得出来！怎么？你妈觉得你在我们郝家受了辱，当了半个上门女婿，就要把气撒在我女儿身上？我告诉你，不说你自己的本事，就凭你对然然的脸色，受我的辱也是活该！还来跟我谈钱？你有资格吗？你扪心自问是因为爱我家然然才结的婚，还是为了救你那扶不起的补课学校才结的婚？！”
郝志平的话戳到了陈孝征的脊梁骨，他张口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却说不出来了。岳父说的都对，直击他的痛处。
“之前是我不对，可我现在很爱然然，想跟她继续生活。”陈孝征坚定地说。
“换做是你，你可信？”
郝志平靠在扶手椅上摸了摸额头，他深深地感觉到自己做父亲做得太失败了，他不能阻拦女儿跳入火坑，连把女儿从火坑中拉出来，也拉得这么有气无力。
拉出来就好了吗，女儿已经被灼伤了——是他两年前的优柔寡断埋下的火种。
“然然和你离婚，财产分割的事情我可以不介入，你们私下协调也好，打官司也好，我这张老脸也不怕丢。至于跟你签的合同也会按照合法流程走到底，其他的，你自己做好万全的打算。”
郝校长挥挥手背过身去，示意陈孝征可以离开。
陈孝征本带着一肚子真言过来，甚至想过要不要在岳父面前下跪。可是现在的局面，明显任何人都不会帮他。
自作孽不可活。
他在跨门出去的那一刻心重重地一沉。
郝然反应得慢了些，在门口抹了把眼泪，转身欲走，陈孝征瞬时拉住了她。
问：“站门口很久了？”
她听了多少？全部吗？
“这是我家。”郝然界限分明地说。
陈孝征使力把郝然扯到客房，关上门，郝然被拽得脱力，甩到了床沿上。
“你疯了吗陈孝征？！这里是我家，你对我动手？！”
陈孝征转过身来，没有怒，皱成一团的面部狰狞的厉害，看不出是痛还是悔。他噗通一声跪在郝然双腿前，郝然第一次见到他眼里聚满了泪水。
有愤怒，有懊悔，还有什么，放下自尊心的不甘吗？
“然然，”他抱着她的手，“你给我次机会，我相信我一次吧，我会改的，全部改！”
郝然被虎狼少见的眼泪触动，心想着他也有这一天啊，可笑。但她没有动摇自己的决心，推开他的手侧向一边不看他：“我爸说的就是我要说的。你回去吧，不早了，你妈会等你的。”
“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我今天就回去跟我妈说让她别再这样了……算我求你，嗯？”
“我受不起。”
陈孝征一时默然，身子塌在一边，手肘撑着床沿像是脱了力：“没有你我会死的。”
他心如死灰地说了一句。
“不要学姚拾遗。”郝然冷硬地起身，“咱们之间的问题没法挽回，除了我爸说的那些，中间还隔着闹闹和姚拾遗，你忘了吗。”
如果他真的忘了，那他一定是畜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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