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飞行》旦川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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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我看书上说‘在善良和正确之间，应当选择善良’，小白，你觉得呢？善良比正确更重要吗？”自小珠子说小雪人很善良的那一刻起，小雪人就对“善良“这个词超级敏感而格外关注，但，她也知道自己还很懵懂，不能辨别分析这话的可靠程度，所以才不放过这个可以请教小白的机会。见小白思索沉默，她又喃喃道，“人们总说做人要善良，但好像人们知道这个道理，也并没有真的就变得善良，还是有那么多人干着坏事。干坏事不对也不善良，所以应当做正确的事，一个人就不至于不善良，是吗？”
　　“为什么非要把善良和正确放一起比较呢？这根本就是个错误的提问，你不觉得吗？”小白双手捧着玻璃水杯，双眉紧锁继续思考着，又好似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继续往下说……小雪人很是期待地望着小白，小白迎上她的目光，似笑非笑地叹了口气，侃侃而谈道：“打个比方，善良的人就不食肉吗？人们屠宰烹煮食用动物是正确的吗？是善良还是残暴？那么谴责伤害小动物的人善良吗，他们自身吃肉吗？素食者就善良就正确吗？植物难道不是有机生命吗？又比如，动物园里的企鹅食物紧缺，知名爱心人士捐赠泥鳅喂养企鹅，是正确的吗？为什么没有人关心泥鳅的生死呢？人们竟然觉得拿一种动物喂养另一种动物是善良和爱心、是可以炫耀的荣誉。再比如，钓鱼，人们觉得钓鱼是修养身心的事情，却不知道锋利鱼钩刺破鱼儿的痛苦。有时我幻想自己是一只被人吃掉的小鸡仔，或者是一头被屠宰的大肥猪，都难过得哭不出来……你看，我们的生活建立在残忍的杀戮之上，一个人要活着就必然会有很多生物遭殃，更别说那些蚊子蚂蚁蜘蛛飞蛾老鼠蟑螂，所以，人怎么可能善良呢？那么素食者是善良的吗？殊不知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战争发动者是提倡爱护小动物的素食主义者。退一步说，人为了吃而杀戮动物，不应算在考量善良的范畴，毕竟不吃意味着放弃生命。那么善良是指人与人之间吗？谁是为善良而活着呢？难道不是为利益而争斗，因愤怒而大打出手，为目的不折手段吗？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人其实都是凶手不是吗？所谓的善良，只是一种维持在表面的有利自身的人际关系罢了。吃这件事，总让我感到残暴，但为了活而吃很正确啊。显然，正确更重要，正确不取决于善良，而是遵循自然规律。善良是人类文明产物的高级思想，善良意味着奉献和牺牲自己的利益，但，在无任何名利也不为自己的情况下，谁是真正的自发的善良？大多数人之于善良其实是一种表演，让自己表现得很善良，以谋取利益名誉。在我看来正确和善良是两码事，人们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的荒谬。”
　　小白这一番话，听得小雪人目瞪口呆，简直颠覆她的三观，更是一种新知灌入她的脑海。她疑惑又结巴着，问：“小白，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她真想和小白一样，拥有和别人不一样的想法，为什么呢？因为她也想做一个独特的人，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才不要变成和别人相同的样子。
　　小白笑了，大口大口喝水，用纸巾揩拭嘴角，含笑的眼睛猛然变得流光溢彩，说：“可能是知道自己生命不多了，变得多愁善感，加之读了二两书，在别人思想的引导下，而学会去关注思考别的生命的生死命运吧。从前我哪儿想得到呢。一个人变得深沉厚重丰富深刻，必定是经历过重大挫折。从挫折痛苦中找到智慧的快乐，让我着了迷。每一次智慧上的领悟，都让我感到格外快乐，这种快乐甚至弥补了我不能活得更长久的遗憾。我很庆幸，在生命最后的时光不是麻木不仁地等死，而是很清醒的快乐状态……”欲言又止着，把头偏向一侧，望着窗外的天空。
　　小雪人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灰白灰白的天空什么都没有，小白却定定地看了好久好久，久到她感觉自己都快睡着了。晕晕乎乎中，她在心里默默思量：她叫小白，一个我刚认识的大姐姐，她其实很漂亮，也很特别……我和她的人生不一样，但我们相遇了，这真奇妙……她现在在想什么呢？她该不会在我面前死掉吧？如果她死了，我要帮她处理后事吗？要怎么处理呢？我什么都不懂啊。小白，千万别死，也不要在我面前死，我好害怕，唉……突然间，她就被自己的想法整得凌乱了，也很鄙视自己这么想，这想法太不善良！遏制胡思乱想，目光游移，第一次费这么多时间吃一顿饭，那些比她俩晚来的几波客人都散去了……她正想问小白要不要去别的地方逛逛，小白却冷不丁地抢先道：“开始在房间，你不是问我闻到什么味道了吗？你知道那是什么味道吗？”
　　“唔，是啊。”小雪人微微蹙眉点头，“什么味道？”
　　“你有朋友吗？”小白又冷不丁地问，继而脸上一副尴尬的表情，似乎是说：你会不会觉得，我问了一个多么多余的问题，谁没有朋友呢，每个人都有朋友。
　　“有啊。”似乎为了不让小白失望，小雪人想也不想地回答。继而又补充说，“读书时我的朋友是小珠子，现在你也是我的朋友呀，唔……其实，我还有一个住在心里的朋友：小飞行。它是我画的一架飞机，丑丑的怪怪的飞机。哈哈。”她被自己逗笑了，笑意更甚，道，“把画的飞机当做朋友，我也觉得很搞笑。”但，她知道自己其实是在假笑，想着小白可能意识到她的假笑，而尴尬得赶紧敛住笑，问，“唔，你刚刚不是问我闻到的是什么味道吗？怎么又说到朋友上去了？”一边思索一边惊讶和不解，“开始你不是说没有闻到吗？那么，其实你是闻到了？”心里莫名隐隐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