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飞行》旦川之花

210、210

　　为了明早能如愿开启卖报纸的新生活，小雪人决定在火车站售票厅过一夜。她把白天买的那份报纸展开，铺在靠墙的地上，然后端端正正坐上面，等待黎明到来。她甚至一分钟都不愿等，只想马上天亮！犹记得从前很多时候，她都希望天永远不要亮，就不用面对未知的明天。于是，她意识到自己和从前真的不一样了——现在的她对未来满怀热情和希望！仿佛感到那天边亮起一片炫光，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而不再计较从前经受的伤痛，更不好奇不在意，身边这些排队买票和貌似没去处而在这里过夜的人们……若是从前，她会因在这样的地方，对自己，对身边的陌生人，生出很多联想和感慨……既然自己和从前不一样了，那以后的生活肯定也会和从前不一样！她窃喜又激动，紧盯着墙上的挂钟，希望时间快一点再快一点！她迫不及待要去未来！美好的未来！以她过往的经验来看，卖报纸比别的工作都轻松，也最稳定可靠，因为报纸是快销品，在火车站人员流动密集的地方卖，不愁没销路，况且人人都识字都能读都是潜在消费者……就算利润不高，但长期卖下去，积少成多，她也能攒一笔钱，至少不担心流浪街头。想到这些她就激动，越激动精神就越足，哪怕一整晚没睡，都毫无困意！时针总算指到五了，她雀跃着站起身，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的身体，便朝车站广场旁边的那个铁门走去。
　　她本担心五点是否太早了，没想到进了铁门，朝左转，走上数十米，那些批发报纸和进货的人们早就比她先到了！人们像卖小菜一样，把报纸堆放在路两边的地上，各种报纸都有，美食，时尚，电影，体育，动漫，文萃，诗歌，故事，婚姻，两.性.关系等等。进货的人们，有的把两大捆报纸，分别放进单车后座两侧的货篮子里之后，还能娴熟地在后座上绑上更大的一捆；有的人则拉着手推车，也能装上好几捆报纸；还有的人骑的电动车，能装运的报纸也就更多……她很想以后也像他们一样，能大批大批地进货，而今天她计划只先试着卖二十份，与其说怕多了她扛不动也卖不完，不如说实在是囊肿太羞涩而买不起更多，哪怕一份报纸的进价只需两毛钱。
　　电影，时尚，体育，动漫，每样她各买了五份，抱着二十份报纸来到广场上，却突然忐忑起来，万一没人买她的报纸呢，万一一份也卖不出呢……正站着犯怵时，竟有人主动上前来买报纸。
　　“买份体育报。多少钱？”一个拖着行李箱的男子问。
　　“五毛钱，给。”她赶紧递过报纸，接了钱。
　　“你还是学生吧？看着好小啊。”男子把报纸卷起来。
　　她愣了一下，回答：“是。”心里苦笑，我不是学生了。
　　“勤工俭学很好啊，加油。”男子说完转身走向进站口。
　　“好。”她笑着应答，看了眼他的背影，又飞快移开视线。刚才她太紧张了，没敢抬头去看他的脸，其实也是因为只顾着看他付的五毛钱，而没顾得上看他一眼……带着隐隐惆怅，直到把二十份报纸卖完，明白无需为没记住任何一张买她报纸的人的脸而惆怅，那惆怅感才消散。因为人们急着赶火车，她急着给报纸和收钱，大家连多说一句话都顾不上，而她又太娇小了，所有人都比她高，她不好意思抬头去看他们。
　　仅半个小时，她就卖完了二十份报纸。进价一份两毛，五毛卖出，二十份纯赚六元。半个小时赚六块！那如果一天卖两百份，就能纯赚六十元！一个月下来就有一千八百块！她感到自己总算时来运转了！可想是这么想，保险起见，第二天，还是只敢进了五十份报纸，当以和昨天一样快的速度卖完，纯赚十五元后，她才暗暗后悔为什么不多进五十份。有了两天的试卖，第三天她大胆进货一百份，用这两天收入的二十元。她计划从今天起，每天至少卖一百份报纸，不卖完不回家。每天卖一百份，一个月能赚九百块钱，对她来说很多了！
　　她先将八十份报纸，藏在车站广场花坛的绿篱后面，然后抱着二十份报纸边走边卖，但今天运气不似昨两天好，半个小时才卖出十份，但觉得也还好，反正一天时间还长，她总能卖完！
　　“买份报纸吗？同学。”，“买份报纸吧，大叔。”，“卖报纸卖报纸，体育报，电影报，时尚报……”就算别人不买，她也大声叫卖，但今天还真奇了怪了，大家都对她卖的报纸没兴趣，并且有的人表示刚才已经买了报纸了。
　　正当她有些累有些沮丧时，这时，不知道从哪里蹿出个胖乎乎的大妈，对着她指手画脚叫嚷起来：“你哪里来的？你赶紧走！不准在这里卖！这是我的地盘！我就说这两天报纸怎么不好卖，原来是你抢了我的生意。赶紧走，以后都不准在这里卖！”她见小雪人茫然无措的样子，又大手朝她挥了挥，“快点走，快点！聋了吗！”
　　小雪人懵得一时挪不动脚，委屈得要掉眼泪，想要哀求，也想解释，但又说不出话来。只因现实太出人意料，不知该如何应付。她小声央求道：“我可不可以今天在这里卖一天？明天我就去别的地方卖？”
　　“不可以！一分钟都不可以！赶紧走！这是我的地盘！我们谁在哪里卖报纸，都是规定好了的。你是谁安排来的？谁叫你来的？没人叫你来，你也敢来？你想来就来？你胆子还不小嘛！”大妈龇牙咧嘴地冷笑着。
　　“那是谁规定你在这里卖的？”小雪人本是请教之心，也好去找那人给自己安排个地方卖报纸，却被那胖女人误以为是恶意，跳起脚来，歇斯底里道：“你这丫头片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跟老娘顶嘴！滚！马上滚！不然我就不客气了！信不信我打你！”一边抡起拳头，一副要打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