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飞行》旦川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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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名餐厅侍者合力将一只巨大的汤罐子盛上桌，并介绍这道八仙过海的食材有鱼翅，辽参，鲍鱼，目鱼，花胶，猪肚，瑶柱，赤鯥，花菇，蹄筋，螺片，鱼唇，金钩翅，鲨鱼皮……一长串千奇百怪的食材名，把小雪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到鲨鱼皮时，她瞪大了眼睛，微微蹙眉，大惑不解：不是说要保护鲨鱼吗，为什么还有鲨鱼上桌呢？餐厅侍者给大家盛汤，第一碗盛给董事长后，董事长用勺子搅着碗里浓稠的汤汁，偏头望向侍者：“这汤用的是二头鲍吗？我跟你们王总订餐时特意交代过的。”
　　“是，王总也是特意交代过厨房的，我们都知道今天您会来。”侍者笑着回答，一边继续给大家盛汤。
　　董事长满意点头，对在座的各位说：“先不说今天这顿要花多少钱，光这道八仙过海就是五位数的价钱。”他先伸开手掌，接着又比了个V，说，“要不是我和王总是兄弟，这有钱都难买二头鲍，一般人根本吃不到。”又搅了搅浓汤，邪魅笑讲，“这汤大补，美容养颜，滋阴壮阳，肾不好腰不好的吃这个最好，而且还能防癌抗癌，鲨鱼就不得癌症，经常吃鲨鱼汤连癌症也治得好。平常大家都很辛苦，我特意点这个汤，给大家补身体。不过，其实我就只好鲍鱼这一口，最喜欢吃鲍鱼，总是吃不够。小胖，你喜欢吃鲍鱼吗？”
　　“哪个男人不好这一口呢，我也最喜欢吃鲍鱼，看见鲍鱼就想起女人，想起女人就浑身有劲儿。噗——”200斤男胖子嘴里的浓汤差点噗出来，他捂嘴忍住笑，董事长跟着笑，众人跟着大笑，他咽下汤，对在座的几个男人说，“董事长说这个壮阳，你们那方面不行的多吃两碗。”
　　“吃了就怕今晚睡不着觉哦。”其中一个男人附和。
　　“那就正好出去爽一下呗，我知道有个地方又来了新的妹子，两千块一晚，随便怎么玩，超划算。哈哈。这方面我最懂，哪里的妹子漂亮，哪里来了新妹子，我清清楚楚。”200斤男胖子嘚瑟道。
　　“小胖不错嘛，这么在行，你小子悠着点，别闪着腰。”董事长拍了拍小胖的肩膀。
　　众人一边吃汤一边听他们说一边吃吃笑着，小雪人木然坐着，不想吃汤。一是害怕吃，觉得这是大人吃的东西，她吃了肯定对身体不好；二是觉得残忍，一道汤需要那么多不同的食材，甚至还有鲨鱼，吃它们就是在犯罪。她完全笑不出来，不懂他们的笑点在哪里，和他们格格不入。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是那样的，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是这样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从前读书时，老师教的口号“左手清华，右手北大，清华北大，全都拿下。”而现在她为什么坐在这里呢？如果现在她坐在清华北大的教室里，是否就会对人生感到满意呢？她知道自己还在向往校园，还想当个学生。这么久了，还是融入不了社会，她不想自己变得和他们一样。虽然他们开了一家完美妈妈的公司，貌似做着高尚的事，可“有钱开公司，不代表有钱就能把公司运营好”的道理她也知道。和他们吃一顿饭的功夫，她对原本期待的完美妈妈公司，不再抱有幻想，纵然她阅历浅，但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你怎么不吃啊？”女校长问她，“这汤很营养的，你这小身板吃了就能结实点。”
　　“我吃饱了，好撑啊，实在吃不下了。”小雪人赶紧摸了摸肚子，笑着解释。
　　“这样啊，那就休息一会儿，消化消化再吃。”女校长一边拿起手机，说，“正好你有空，那就帮我拍几张照片，这么重要的日子拍几张发朋友圈，很有纪念意义。”
　　“好。”小雪人点头。
　　“你不停抓拍就好了，多拍点儿，一会儿我自己挑几张好的。”女校长说着就端起汤碗，对着手机摆不同的姿势。
　　小雪人小心翼翼拿着手机，认认真真帮校长拍了几十张，校长迫不及待拿回手机，滑看起照片来，一边说：“这张丑死了，删了，这张好看，这张还可以，这张太丑了，这张先留着……你手感还不错嘛，拍得挺好的，以后帮我日常拍照，我给你加两百块工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一顿行云流水地操作。
　　小雪人借机问了憋了好久的问题：“校长，那以后我可以去你学校的图书馆看书吗？没事的时候，我想读读书。”
　　“没问题，想看书去我家也可以，我家里有两千万块钱的书，什么书都有，你想看随时去。”女校长的视线没离开手机屏幕。
　　“真的吗？那太好了！”小雪人先是惊喜，继而疑惑校长的家有多大，是别墅吗？不然怎么装得下两千万块钱的书呢？旋即又想，为什么校长非得强调是两千万块钱的书？而不说几个房间的书，几个书架的书，几千几万本书？为什么非说是多少钱呢？这么一想，瞬间就不期待去校长家读书了。她觉得读书人不应该这么在意金钱，校长很明显是在显摆书多，也许并非真的希望她去看书呢，不过是显摆罢了，肯定是在显摆吧……为什么要这么质疑校长呢，或许校长并没那个意思呢？人家有钱人自然开口闭口都是钱了，只有穷得叮当响的她，才羞于谈钱，对别人嘴里说的所有价钱都太敏感了，敏感到僵化！稍稍让她平衡的是有钱人也会有苦恼，也活得不开心，不然她真会以为有钱人都很幸福，而觉得穷人活着就是受罪。
　　“活着真的好累啊，难道你们不觉得吗？”小脸女人喝了两口汤，放下汤勺，端起了酒杯，“今晚我想喝醉，醉了就没有烦恼了。”
　　“姐，你要醉，我陪你醉。以后你和我们在一起，肯定天天开心，你看我，”200斤男胖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心宽体胖，每天不知道多开心呢。”
　　“那倒是，今天是我这几年来最开心的一天，平常不敢说的话都说出来了，舒服！”小脸女人和200斤男胖子碰杯，“小胖，我敬你一杯，为我们有缘相识。”
　　小脸女人喝完一杯又续上一杯，对校长说：“校长大人，我也敬你一杯，你在我心里是NO.1。”一边竖起大拇指，一边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儿。
　　校长笑着端起酒杯，说：“醉人的美味的欢庆的酒杯里，注入几滴苦涩的眼泪是可以原谅的，像艺术家那样把生活当做乐趣的想法，完全是乌托邦式的笑话。你我皆俗人，有悲也有喜，以后你不开心就跟我们大家说，我们是你的同事也是你的朋友你的家人。来，干杯！”
　　小脸女人感动地把酒一饮而尽，校长只浅浅地喝了一口，然后低头继续玩手机，玩了一会儿，她说肩膀疼，要小雪人给她捏捏肩膀。捏肩膀？这个她根本不会也根本不想，正不知要如何拒绝时，200斤男胖子提议大家来个大合影。他把自己的手机给小雪人，要她拍完大合影，再给他和校长拍几张。她爽快答应了，拍完大合影，又连着拍了几张他和校长，本以为拍得差不多了，突然200斤男胖子竟捧着校长的脸狠狠戳了一口，她还没看得清，手机比她更快地拍下了这个画面。“拍到了吗？刚才拍到了吗？我看看。”200斤男胖子心满意足地拿回手机，看着照片，心满意足道，“校长，这是我人生的高光时刻。今天我喝得有点高了，但我保证绝对是出于对你的尊敬和崇拜，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感谢校长给我这个机会。”女校长笑了笑，说并不介意，继续低头玩手机。
　　饭也吃了，酒也喝了，大合影也拍了，人们似乎也累了不说话了，各自玩着各自的手机，董事长没说走人，大家也就索性不走。小雪人很好奇他们每个人都捧着个手机，玩得那么专注，仿佛一尊尊雕像，是手机真那么吸引人吗？偷偷暼了一眼校长，校长正在看一个五百斤的胖子躺在床上吃东西，并放声大笑说这个胖子胖得离谱；又看看另一边，那人看见别人出车祸被撞飞了而哈哈大笑；她视线平移，一个一个看过去，大家都捧着手机在笑，还有拍桌子笑的，也有笑得歪在椅子上差点摔跤的，有的说着“哇靠，这人太傻X了吧，笑死去”……他们看见别人的不幸，竟然觉得有趣而大笑！真奇怪啊！是因为他们喝醉了才这样吗？不然看见别人的不幸，怎么会大笑呢！她木愣愣地看着大家，想不通原因，用余光瞥见200斤男胖子一边看着手机傻笑一边用香巾擦着牙齿，擦着擦着大叫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我流血了！”香巾上红了一大团。大家齐齐望向他，他抬头望向大家，惊讶道，“你们怎么也流鼻血了？我们怎么都流鼻血了？”大家纷纷拿起香巾擦鼻血。小雪人感到惊悚，他们全都流鼻血了！赶紧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还好，她没有流鼻血。
　　董事长一边擦着鼻血，一边笑着解释：“没事没事，今晚我们吃得太补了，特别是那个八仙过海，吃一回流一回鼻血。”
　　200斤男胖子疑惑指着小雪人，问：“那她怎么没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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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温馨提示：吃鲨鱼不能治癌症，鲨鱼不得癌症是因为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