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浆水铺小老板[穿书]》青溪几渡

11、第十一 章

　　虽然陆林知晓以后浆水生意有起色了，难免让人眼红，但是毕竟他们如今背着负债，且生意开始没多少时日，没想到这一日来的这般早。

　　对于合作对象他心中是有过考量的。
　　不能太弱，太弱则无法承受风浪，不能太强，太强以后便失了做主的权利。
　　这样看来，在周家集势力第二大的许家，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来他与周家有不可调和的矛盾，随着日后的发展，交锋会越来越多，有许家在背后撑腰，周家不会那么张胆。二来，许家的入股，债务问题也会迎刃而解。
　　然而，合作最重要的信任他没法从许家身上找到，毕竟在他家落难时，许家没有伸出援手，而是落井下石。
　　若不是自己来了这里取代了原身，恐怕陆柳陆笛都逃不过被卖的命运。

　　可是眼下许伯顺亲自上门递橄榄枝，他若不接岂不是不识抬举？

　　若是拒绝，许家明面上不会说什么，实际会做什么几乎可以想象。

　　无论怎么看，他都非应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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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珍楼。
　　冯贵又往街头看了一眼，可是依然没有陆家兄妹的身影。
　　往日这个时辰，他们已经在酒楼中帮忙了。
　　虽说林掌柜说了不用他们帮忙，可是陆林总是会帮着摆摆桌椅、擦擦凳子，这样做虽然看来辛苦一点，但是酒楼上下没有不喜欢他的，若是遇到难缠的客人，酒楼中的伙计还会帮着解围。
　　昨日他并未说有什么事，按他一贯的性子，也绝不会无故失约，这样看来，倒是让人担心他们出了什么事。

　　正在担忧间，却看到了陆林的身影，只是这次跟在他身旁的不是陆柳陆笛，而是一个与他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
　　“冯贵哥！”陆林与冯贵打招呼，“路上耽搁了会儿，这是我们村的许江心，今日是来帮忙的！”
　　冯贵与许江心见了礼，陆林虽与那许江心看起来颇为熟稔，但是善于察言观色的冯贵还是觉察出了一丝不同。
　　他不动声色，直到找到机会偷偷问了陆林一句，陆林谢过他的关心，“像往常一样就好了！”
　　他没有拒绝许伯顺，不仅如此，当时原话他是这样说的，“三成如何够？许叔叔帮我们免了债务可是帮了大忙，便是其他叔伯家看在许叔叔的面上，也不会为难我们兄妹！我求之不得呢！”

　　“依我说五成也不为过！”看到许伯顺面露惊疑之色，他不紧不慢道，“只是我家的情况您也清楚，我也有私心，陆柳陆笛还太小，每日跟我奔波实在不忍。之前是我没本事，只得把他们带上，若是合伙后能让许大哥帮帮我，也是我们兄妹的造化了！”
　　他这要求也不过分，可是这帮忙是要帮多久呢？许伯顺了解小儿子的性子，若是一两日还好，时日长了，他定是不愿意。
　　许是看出了许伯顺的犹豫，陆林再接再厉，“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许大哥比我有见识，若能与我一起去看看，说不得还能提出些好主意？总得为半年后打算不是？”
　　他这是要许江心帮他半年了，许江心当时就有些不乐意，可是许伯顺没有说话。
　　许伯顺在想，如果许江心去做半年浆水生意就能得五成的陆家股份，这个生意可一点也不吃亏！

　　可是……他把小儿子拉住他的衣袖扯了扯，没有扯动，他索性也不再动作，“我看三个月吧，日后若是忙不过来，我们许家可以派其他人手过来帮忙！”
　　他也不知这陆大郎是真心这样认为还是想让他们知难而退，可是一月十两甚至更多的利润又怎能轻易放手？
　　陆林本也没打算能让许江心帮半年的忙，不过三个月是许家自己提出来的，若是……
　　思绪从回忆里拔出，陆林又谢过一遍冯贵，“若是以后有需要，不会跟冯大哥客气的。”
　　陆林没与冯贵说太多，很快头一波客人来了，他带着许江心迎了过去。
　　一般售卖浆水有两个时机较好把握，一是上菜前，客人们本就在等待闲聊，此时饮些浆水也是种消遣，还能开开胃口，二就是饭食吃的差不多了，此时喝点浆水，口感清润、去些油腻，觉得好喝，还能带上几筒。

　　许江心自然看不出这些门道，看到陆林对客人们应对自如，浆水销得也十分快，有的甚至给了赏钱，不由又是眼红又是不以为然。
　　没想到这浆水生意这么挣钱！
　　怪道阿父不顾自己不愿，执意要他前来！
　　想到只要帮过这三个月，以后一半的银钱都归自己，许江心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他此时倒也殷勤起来，还觉得连陆林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人都能做好，他有什么招呼不来！
　　毕竟在他印象里陆林一直是懦弱好欺的，虽如今看来是长进了些，但又如何能比得上自己！
　　况且在五珍楼这种地方，遇到的都是体面的客人，得赏钱的机会多不说，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二青眼呢！

　　陆林一点不介意许江心比自己更殷勤特意，他赞道，“许大哥真厉害，往日这时我还没卖完一半呢！”
　　许江心一点也不谦虚，“我经的事比你多，况且这也没什么难的！”丝毫不认为是陆林积累的结果，把这全当成了自己的功劳。
　　陆林毫不生气，再接再厉，“以后有许大哥帮忙我可不愁了！”
　　“好说好说！”
　　就这样，许江心跟陆林去了三日，三日都很顺利，陆林直接把得的一半银钱给他，他呢，也都收得理所当然！一点也没考虑这些食材需要花费本钱！
　　陆林不动声色，言辞间依旧以赞叹恭维为主，愈发将许江心纵得不知天高地厚。
　　许伯顺看小儿子兴头十足，每日还能得些银钱回来，哪儿有不高兴的，心里还赞一句算这陆家的识相！

　　这一日，来了一个有些陌生的客人，陌生是因为陆林自打来五珍楼卖浆是头一次见到他，不算陌生是因为陆林总觉得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陆林正想多看看，许江心看那人衣着富贵已是主动招呼了上去，那人看了两人一眼，没有听他的打折优惠，而是将三种浆水都要了一份。
　　喝到前两样还好，到得酸梅饮，他的表情终于有些变化。
　　之后几日他又过来了两次，因许江心记得他大方，每次都是凑前去接待，陆林并不跟他去争什么，只是依旧觉得那人有些可疑。来五珍楼的人大都喜欢的是五珍楼的酒菜，可是这人每次剩的却很多，似乎菜色并不和他胃口。

　　他私下问过冯贵，冯贵记性很好，“这个客人往日并没怎么来过。”不过对于客人的脾性他却也见多识广，玩笑道，“什么样的客人都有！说不得，他是为了你的陆家浆来的呢？”
　　两人都把这当成一句戏言，万想不到竟然会有一语成谶的一日！

　　这日陆林来，冯贵的脸色却有些不好看，“林掌柜找你。”悄悄嘱咐他林掌柜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一会儿说话注意则个。

　　陆林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许江心早听闻五珍楼的大掌柜是位姓林的年轻人，有这样的人能结交，怎会愿意错过？
　　“怕什么？林掌柜不是还买了你家未收的粮食？”许江心道，“说不定只是些误会！”
　　陆林被他说得似乎心情开阔了些，只是还有些担忧，“许大哥，若是一会儿林掌柜生我的气，你可要帮我说和说和！”

　　“我知道了！快走吧，别让林掌柜等久了！”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陆林跟在他身后上了楼，依然是上次见过的房间，只是敲门进去，却发现对方的脸色阴沉如水。
　　“我是周家集许家……”许江心似乎没察觉到低沉的气氛，正打算十分谦和的介绍一番自己，林掌柜却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陆兄弟，我一直很相信你，为什么你要做出这种事？”林掌柜一点也不像初次见面的和善，而是面目严肃，他的双眼像利刃般跳过许江心，直接落到陆林身上。
　　“什么事？”陆林有些懵懂，不知这怒火从何而起。许江心却像猛然想起了什么，面色一白。
　　林掌柜冷笑一声，推出一盏浆水。
　　陆林迟疑的接过，喝了一口，“这是陆家浆。林掌柜，这有什么不对嘛？”
　　“这是在华庆楼买的！价钱还比你的要低上三文！”林掌柜不理他的惊异表情，“我们当时可是签过契书的！此时你违反了独家供应约定，按照契书，你是要加倍赔偿我们五珍楼损失的！看在你们孤幼的份上，多得我也不要，就赔八十两吧！”

　　“林掌柜，您看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我没往华庆楼卖过浆水啊！”
　　“你将才也说了，这是陆家浆！”林掌柜不理他的辩驳，“日后你也无需在五珍楼售卖了！”
　　“就不能是他家仿制的嘛？”一直未说话的许江心忽然开口道，“咱们的浆水卖的好，别人仿制也是常理！”

　　林掌柜却看一眼陆林，“是不是仿制的尝一尝便知道，除非……这么说，你连方子都给对方了？看来八十两是我太仁慈了，两百两！限你十日付清，不然我就去报官了！”
　　说完不待他们辩解，将人哄了出去。

　　陆林脸色惨白，似乎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忽然抓住许江心的手，“许大哥，这，这是怎么回事？我该怎么办，我可拿不出两百两啊！”
　　许江心也慌了神，虽然陆林跟他说过浆水只能在五珍楼卖，可是那客人赏钱实在丰厚，再说他给的也不多，不过是借口家里人爱喝，这几日多找陆林要了几瓮给了那人，怎成想到会变成这样？

　　“许大哥，你们许家可是跟我合作的，可不能不管我！我们去找许叔叔，他见多识广，一定会有办法的！”
　　去找阿父不是一说就穿了！要是被阿父知道自己做的好事岂不是会扒了自己的皮！
　　对，去找那个人！都是那个人惹出来的！
　　“不让我们在五珍楼卖，我们在华庆楼卖！”越说，许江心越觉得这个主意好！干成了，没有损失不说，还会让阿父另眼相看！
　　“可是那两百两？”陆林愁眉苦脸。

　　许江心愣了一下，心中也有些忐忑，但他怎会让陆林看出来，“你先回去等我！我来想办法！”
　　然而陆林等到晚上也没等到许江心回来的消息，还是很晚，许家派人来问才知道许江心根本没回周家集！
　　到得第二天，许家派人去找，却依旧没有消息，许家夫人还哭哭啼啼的上门来闹。
　　到得第三日，许家倒没人上门了，反倒是陆林去许家，求许伯顺为两百两银子的事情帮忙。许夫人还发火，“我家江心跟你出门现在还没有影子，你倒还好意思上门？”将陆林轰了出去。
　　到得第五日陆林上门许家已经不让他进门了，还威胁他若是再闹就马上把欠款还回来！陆林争辩两家不是有合作的意向嘛，却被一句，“我许家会跟你合作，你怕是做梦吧！”打发了。
　　陆林上门的时候是在下晌，许多人都听到了，有人笑陆林痴心妄想，也有人约莫听到点风声，私下跟陆林说。陆林又去许家闹了一场，却差点被人打出来。

　　时间很快到了第十日，许江心想偷溜出去看热闹，被许伯顺狠狠揪住，“胆大妄为的小子！这么好的事被你搅和了，你倒还有心情去看热闹！”
　　“阿爹，你是为我好，还是心疼那点银子！还好没跟那陆家的绑在一起，那五珍楼那么霸道，我们怎么争得过人家？”
　　“你还说，明明是你！”边说，边气得吐血，从镇上把藏起来的儿子抓住问明原委后，许伯顺哪里不知自家这小子是中了华庆楼的诡计了，他还真是胆大，想跟华庆楼去谈生意，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那些商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利用完了就扔了，谁还会管你死活！只是嘲笑一番，没把人痛打一顿就算万幸了！

　　“哎呀，爹，痛！痛！”许江心想起他去找人的事儿就来气，但当日在现场他可一点火也发不出来，那人的眼睛笑着，却全不是在五珍楼时对自己和气赏识的笑脸，而是阴深深的让人战栗。
　　被那眼睛一瞪，他哪儿还敢提？
　　他只觉得受了委屈，丝毫不觉得是自己的行径带来的灾祸，便是陆林那为两百两绝望的表情，在他脑中也如水过鸭背般转身就忘了。
　　他还愁呢，到手的银子没了！

　　然而出不了门，却自然有人跟他报道。
　　“你说什么？”
　　“陆家兄妹跟往常一样，一大早推着大瓮出门了。”
　　“他们还真是不死心！”许江心叹了一句就不说话了。
　　仆从见他没有再问的意思，也就把后半句吞了下去，从少爷处他知道陆家每日是只卖四瓮水的，可是今日他们推了六瓮！
　　也许是想多卖两瓮挣些银钱吧！仆从摇摇头，眼看着要过好日子了，这陆家兄妹也真是命运多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