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浆水铺小老板[穿书]》青溪几渡

5、第五章（捉虫）

　　陆林三人初始并未察觉是叫他们的，然而那些人很快围了过来。
　　“你们做的好事！”为首那人一声斥责，然而当看清陆林三人面貌时不由愣了一下，他身旁那人小声说道，“好像将才卖浆的不是这几人。”

　　那人显然也认了出来，实在是区别太明显，方才那几人样貌寻常，扔在人堆中眨眼就忘，而眼前三人白净整齐，尤其那少年，样貌好倒还其次，难得是有种纯净温润之感，让人心生好感。
　　不过这好感在自己将要面对的处罚前不值一提。

　　“怎么不是！就是这几个奸人，仗着年纪小做些违法乱纪的事情，不知道弄了什么东西在吃食中，害得贵客有痒！”那管事对着不明状况的路人说道，势要将事情坐实！
　　旁人议论纷纷，目色不善的对三人指指点点。
　　三人自然争辩，然双拳难敌四手，他们不过三个半大孩子，又怎争得过七八张嘴众口铄金。
　　管事心中得意。

　　原来宋家今日宴客，宋家的小闺女听唐家的丫鬟说陆家浆的美味比那五珍楼的也不驱多让，唐家闺女开玩笑说也想尝尝，宋家便起了逢迎讨好的心思，派了管事出来采买。
　　管事的把这差事派给了自己才提拔起来的亲戚，本是想这差事简单又实惠，哪知竟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这浆水味道十分寻常不说，那味绿豆汤竟还让几位饮用的客人腹泻，让主人大失颜面！
　　这样大的错漏自己的处罚是跑不掉的，但是若有人能顶缸……
　　打定主意，宋家管事不由分说命家丁将人抓起来，带回宋家。
　　慌乱间，那些人推翻了车、打破了瓮，陆柳气得浑身发颤，陆笛吓得哇哇大哭，陆林忙把人抱在怀里，已是冷了脸色，“这位管事也太无理了些！陆某连见都没见过你，何来卖浆与你之说？我倒要看看你家主人是何方神圣，这样姑纵下人颠倒黑白！”

　　一甩袖子挥开众人，昂首挺胸走在前面。
　　那管事以为这一吓定会让三人怕的乖乖就范，没想到竟是激发了这少年血性？
　　只是，他是谁，这几人又是谁，到了宋家，岂有他们说话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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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一抽空出来却没看到少年三人，正要离开，忽然看到旁边卖菜的妇人身旁有个贴着陆字的大瓮。
　　才出口问询，那妇人却急得流泪，“这位爷，你可认识宋家的人？那孩子可是冤枉的啊！”
　　宋家？卢一眉毛一抬，“到底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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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老爷又是请医问药又是备了厚礼慰问，只忙得焦头烂额。
　　一向笑眯眯的他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虽然这些贵客口说不会怪罪，但谁知他们心中有何感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旁人如何看他？

　　本来的惊喜成了惊吓，他还不能说是听了唐家的话，否则不是有埋怨唐家之意？只能把自家的仆人拿出来顶罪给个交待，心中却恨透了办事的人！
　　“人呢！我看是我平日太心软了，才纵得你们无法无天！这样的事也敢糊弄！”宋老爷狠狠一拍桌子，“大棍子拿来，给我重重打一顿！”

　　他言语将落，便有人在外道，“老爷，彭管事回来了！带了那不良商贩回府！请老爷示下如何处置！”报事之人得了好处，自然知晓如何禀报。
　　“他倒乖觉，以为这样就能逃脱责罚嘛？”话虽这么说，宋老爷的怒火却消了几分。
　　“给我好好责问！若是查实不法，打一顿送到官府去！”
　　“是！老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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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一会儿，陆林才察觉不对。虽然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日子，他也继承了原身的记忆，但他毕竟在现代世界生活了二十多年，法治思维根深蒂固。
　　凡事讲求证据，对于那管事的污蔑他自然有充分的理由为自己自证，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以为来到府中见到主家、当面锣对锣鼓对鼓的分说，就能洗脱嫌疑，顺便为自己讨个说法，然而到得此时，他才发现自己过于天真。

　　他不过是个平头百姓，而对方，看了看宋家的宅院，在这天元镇显然也是说得上话的人家，怪道那管事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中。
　　彭管事收到前院的信息不由更加得意，“我劝你还是老实认罪的好！我们主人心善，打一顿也就是了，若是不然，就送你们去官府！”

　　这句话即是恐吓也是哄骗，乡野小民怕见官府是常态，吓他们一吓还不束手就擒！
　　陆林心中一沉，“阁下是要冤枉我到底了？”
　　“分明是你不讲良心，卖了坏掉的浆水给我！”彭管事一口咬定，“你还是快点认罪的好，否则你这弟妹年小幼嫩，若是有了好歹……”话中的恐吓之意毫不掩饰。
　　“大哥……”陆笛瑟缩的往陆林怀中缩，陆林紧紧抱住他，下定了决心。
　　“想好没？”彭管事还在嘚瑟。
　　陆林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却已是寒光四射。
　　彭管事不经意对上一眼，竟感觉这少年气势全变，像是一头发怒的野兽。
　　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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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蛮呢？”宋老爷发完火才想起自己那成日里不着家的小儿子。
　　“四公子将才送客人出去，还没有回来。”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传来一阵悠长的虎啸声，宋老爷腾一声站起来，脸上又惊又恐，“这……这是怎么回事？这声音……”
　　郎朗白日，哪里来的老虎？可是这声音又分明是虎啸，还仿佛是从自家前院传来！
　　接着又是数声长吟，且这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愤怒，只听得人双股颤战。

　　“老……老爷……莫不是虎……虎大王！”仆从脸色已经发白，天元镇向来有个传说，若是哪家不行仁义，便有天神化作老虎，降下惩罚，十多年前覆灭的高家听闻出事前家中也曾出现过虎啸……想想往日府中做下的事情，侍从冷汗直流——

　　宋老爷不由也心惊胆战，内院里传来慌乱的脚步声与啼哭声，还有物品四处落地、破碎的声响，更是让人心中烦乱，“你……你快带人去看……看看，若……若是，可千万恭敬着些！”
　　侍从苦不堪言，心下也怕的不敢去，却又不得不去。

　　好不容易招呼了几个胆大的家丁，精心准备了各色礼品，战战兢兢的往前院去，结果去到前院，却并没有见到什么老虎，只是一众家丁面色惊恐、两股颤颤，吓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侍从走到吓得最为厉害的彭管事身旁，将朝门口跪拜不已的他提溜起来，这一看，才发现他额头血红，一双眼睛惊恐的似要突出来，不停念叨着，“大王饶命，再也不敢了！”
　　侍从狠狠的扇了他两巴掌，他才回过神来，一把抱住侍从大腿，“叔叔救我！虎……虎大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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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得宋府好远，陆林才放慢了脚步。
　　再一看，两个团子瑟缩的看着他，满面惊疑，陆林才反应过来，将才的虎神上身吓坏了宋府的家丁，也吓坏了两个团子。
　　他也是之前无意听说天元镇有这么个虎神降临惩罚恶人的传说，才急中生智想到了这么一招脱困之举。
　　没想到对于信奉神鬼之说的古人这般有用。

　　他的虎啸还是当时配一个动物纪录片时学着好玩的，虽然听起来都是长啸的“喉”声，但是蕴含的情绪却是多种多样，这也是他将才能吓倒众人的原因。
　　可是他要如何跟陆柳陆笛解释？若说是真的，那之后如何相处？若说是装的，从未见过老虎的他又如何能模仿得这般惟妙惟肖？
　　陆柳盯着他左右为难的表情看了半天，忽然心头一松，走上前去，带点责备带点庆幸的说道，“果真那时大哥还是去找那道人了——阿爹说那人疯疯癫癫的，要大哥少理他呢，大哥你不乖！”

　　陆林这才从记忆中搜索出来一个形象，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不知从哪里来了个疯道人，旁人都不理他，心底善良的陆林倒是常常接济，也发现那道人不是时时都疯，清醒的时候会教陆林认字，陆家以为陆林识字是上了半年私塾的缘故，却不知晓背后有这段故事。
　　陆林松一口气，将错就错，“他也不是坏人，教了我这许多本事，若不然，今日咱们能脱险就难了！”以后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就往这道人身上推好了，这方法最妙的是难以对证，哪怕有人怀疑，那道人也早已离开，找不出证据。

　　陆柳果真不再纠结，只是她也不太高兴，“咱们的东西都被那些不讲理的人毁了，明日拿什么装浆水？大瓮倒还好说，那独轮车可是阿爹好不容易攒下来的！”
　　陆林也有些沮丧，事情刚有些眉头就遇到这么个事情，只是他也知道，一次威慑可以脱身，想去讨要个公道凭他们现在却很难实现。

　　“会好起来的。”他摸了摸陆柳的头，像是承诺，也像是决心。
　　若是前世的自己，恐怕这委屈受了也就受了，因为他并不在意，不在意自身，也就不在意这其中的得失，用经纪人雯雯的话来说没见过比他更佛系的青年，然而今生，当他成了“大哥”，一切都不再一样，他必须承担起这份信任与托付！

　　陆柳看了看大哥，小手牵着他的，重重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笑容，“嗯，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陆林一笑，牵住她跟陆笛，慢慢朝家中走去。会好起来的，他对自己说，不仅是美好的物质生活，还有尊严，他会护着陆柳陆笛长大，给他们安定和不被随意践踏的地位——他会做到的，他一定要做到！

　　身后不远，目睹了一切的卢一微微眯起眼睛，有意思，这少年实在有意思，上次模仿钟声，这次模仿虎啸，不知下次见面，少年又会有何种出人意料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