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修罗》七宝扇

109、荒州

　　既然决定了去荒州，巫止和鸿钧便没再多做耽搁，两人没有走人口密集的城镇，而是穿山越岭御剑飞行，白天匆忙赶路，晚上找个地方休整，用以恢复灵力。
　　一日夜晚，他们正盘腿打坐，突然响起的窸窸窣窣声打断了深夜的寂静。

　　巫止迅速睁开眼睛，侧耳细听，企图分辨那是什么声音，过了片刻，才感觉出那是人在丛林中奔跑时，鞋子踢踏在枯枝败叶上的声音，只是——
　　他微微蹙眉，看向鸿钧，此时此刻对方全身戒备，明显做着跟他一样的动作。

　　看着这样子的鸿钧，巫止脑袋往旁边一撇，努嘴建议道：“我们看看去。”
　　林子里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即使想继续打坐，不理发生了什么，也是全难静下心神，所幸不差这一时半刻，不如去瞧一瞧热闹。

　　这些时日赶路，虽然远离喧嚣人群，但也知离荒州不远了，兴许能从那些人言谈中听到些与荒州相关的事。鸿钧毫无异议，只是点头答应，巫止在前，他跟在后，两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缓步走去。
　　本来林子里的脚步声就是冲着他们这边而来，现在双方都往一起走，瞬间缩短了距离。

　　巫止眼尖，先发现了那伙人，他朝鸿钧点头示意，两人抬头看了看头顶，纵身一跃，分别飞上树梢，屏息凝神躲在了树冠里。

　　不大一会儿，那伙人行经树下，就听其中一人愤然说道：“岂有此理，荒州之主沉睡，就有那狂妄之徒横行霸道，到处撒野，也不怕荒州之主醒来要他们好看。”
　　另一人无奈接话，“他们把守着进入荒州的要道，我们打是打不过的，除非——”

　　这人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同行诸人都明白他的意思，脸色皆是一变，先前表情愤然的那人面色更是不好，他扫一圈同伴，警醒地质问道：“你们忘记被骗去挖矿，险些遭到灭口的经历了？”

　　也不知那矿里有什么，灵气浓郁的惊人，突然有天他们所有的人，不但被要求上交储物袋，还要搜身，像是丢失了宝贝。众人搞不清楚状况，在多次查找无果后，有人便多嘴说出自己的猜测，目的自然是基于好心，想要帮对方找东西。

　　可人心隔肚皮。他们是好意，对方却由此生了歹心，生怕这些挖矿的修士抽丝剥茧，察觉他们的秘密，于是很多人猝不及防被处理掉。最终只剩下他们这些人，仓皇而逃，既不敢分开，怕被对方逐一杀掉，又不敢在一个地方过多停留，思来想去结伴奔荒州而来。

　　这些人也是不敢走城镇，不说像巫止和鸿钧那样专找深山野岭走，却也是尽力避着人烟，总算安然到了荒州，但满载希望的来，在荒州入口处却猛然被泼了盆凉水，彻底的懵了。都闻荒州之主沉睡，整个地盘随意人进出，却从没有人说过，荒州如今不让进，想进的话必须得帮他们做足了五年差事。

　　他们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突然就不敢冒然进入荒州了，谁又晓得荒州之主沉睡是不是个陷阱，要万一有针对修士的其他阴谋呢？
　　跟踪这伙人走了一段时间，巫止和鸿钧就把事情听了个清楚，他俩坐在同一根树枝上，纷纷陷入沉思。

　　片刻后，鸿钧当先打破沉默，“进去看看也没什么，该遇上的躲也躲不掉。”
　　巫止听他意思，知他是主张前进的，勾唇轻笑一声，自己也不是那知难而退的人，既然想法一致，那便继续往荒州一行。

　　因为心里有了底，两人再碰上在荒州碰壁而返的人，就不怎么觉得奇怪了。等到了荒州入口，果然看到有修士拿着武器，凶神恶煞的守在那里，更甚者旁边还带有凶兽，冲着众多修士流口水。
　　巫止相信，若不是有人遏制那些凶兽，怕它们早就扑过去吃人了。

　　不过，两人倒是有一点新发现，守卫修士的修为并不高，他们路上偶遇的那些人亦然，这就有些奇怪了。巫止和鸿钧顿懵，幡然醒悟，直到现在他们在须弥境中见到的高手，竟然除了宋老外，就是那小屁孩了，简直不可思议。

　　曾听师尊说及须弥境中没什么大危险，却不知竟然是这个意思。
　　心中安然，两人当下进城，同时守卫给了他们一个黑色的木牌，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像是什么标志，并让巫止和鸿钧往木牌中注入灵力。

　　两人依言而行，只一小股灵力就催动了木牌，幽光一闪，巫止和鸿钧已然消失在原地。
　　于他们而言，像是眨眼的瞬间，从一个地方传送去了另一个地方，至于目前在哪里，离原先的入口有多远，那是完全闹不清楚。

　　巫止环顾四周，见不远处有个老头向他们走来，不禁扯了扯鸿钧的衣袖，低声提醒道：“有人来了，我们过去攀谈几句。”
　　鸿钧回神后就在琢磨木牌上的传送阵法，如今听到巫止的话，还怔愣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小声述说自己的发现，“那木牌上的阵法经过简化，却比原来的距离传送的更远，也不知出于谁的手笔，着实让人惊叹。”
　　巫止轻哦一声，好奇地问他，“那你能根据这木牌知道我们刚才所在的荒州入口在哪里吗？”

　　鸿钧点头，表示很简单。
　　巫止顿时像吃了定心丸，更加心中有底，待到老头走近，两人上前与对方打招呼，顺便说明了刚才发生的事。

　　老头了然地瞅着他们，没什么多余表情，只是木着脸要求道：“你们的木牌拿来给我瞧瞧。”
　　他们共同递出牌子，却得到老头一个白眼，对方不理巫止，先伸手接过鸿钧手里的木牌，在上面轻轻摩挲几下，花纹如灯般亮起，但一瞬又恢复暗淡无光。

　　老头重新把木牌递给鸿钧，并嘱咐他道：“你拿着这个木牌，便可以自由出入我的灵田，今天念你初来乍到，可以到处走走，先熟悉一下这里，然后再开始做事。我灵田里的工作不重，做完该做的事，余下时间你修炼也好，发呆也罢，自我安排即可。”

　　鸿钧接过木牌，感觉到花纹上附着了一层奇特的能量，他眼神闪烁，垂眸掩饰住惊讶之色，转头看向巫止，等着老头给对方也这样弄一弄。可事与愿违，老头不知是怎么想的，好似并不喜欢巫止。
　　只见他皱眉瞧着巫止，冷哼一声，嫌弃道：“那些人怎么搞得，是人是妖都分不清楚？”

　　说完之后，老头好像又嫌麻烦，没有打发巫止走，而是快速抢过他手中的木牌，边抱怨边摩挲，“唉，算了算了，看你们两个是一起的，来都来了，就不让你离开了。”
　　不给两人反应的时间，老头这回郑重其事地又道：“可是有一点要声明，不管是人是妖，来了我的灵田，就得安份守己，否则别怪我的耙子不认人。”

　　巫止默然，老头口中的妖是指的他吧？
　　想到曾经在青云殿外，听师尊沈寒之与宗主贺云疏的对话，当时他们言谈之间似乎也在说他不是人类修士，而是水灵之主无支祁。

　　手悄然攥紧，巫止猛地回忆起，他无意中觉醒的御水能力，这更说明了他的来历。
　　老头看巫止垂着头不说话，没在意他的小动作，只是皱了皱眉，将木牌转而递给鸿钧，又不放心地添加了一句，“不管有意还是无意，但凡你们毁坏一点灵田里的作物，做事时间就要往后延长一年。”

　　鸿钧神情一顿，无语凝咽：“……”
　　感情荒州这些不要脸的家伙是在这里等着他们呢，一年推一年，随便找个由头，那还有出头之日吗？

　　巫止被老头的无耻惊呆了，连考虑是人是妖的事都不得不暂时放下，极力向对方争取道：“若是我们毁坏了灵田，处罚理所应当，但若是别人毁的也算在我们头上，恕难从命。”
　　老头不高兴地哼道：“狡诈多事的妖修！”

　　巫止在心中暗自捶胸，安慰自己，他不恼，就当对方夸奖自己了。
　　可老头再没有第二句话，既不同意，也不反对，好似认同了巫止说的话，竟然就那么飘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