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猫不让主角飞升》倒入琼杯

145、第 1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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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禁地小院乱成一团的裂缝异动，外面那些不在现场或没接到通知的人却都毫无察觉。

　　庄溯尘在枫林练完刀术回去，接到一只传讯纸鹤。带着同时作为通行令牌的纸鹤、往上面指定的地点赶过去的时候，庄溯尘为这与小猫上次独自行动后几乎相同的进展暗中发笑，但等见到云应舟，这一点笑意就完全消散了。

　　云应舟待在一个微光流转的阵法当中，没精打采地趴着，身上原本雪白的长毛被鲜血浸湿后凝结成一缕一缕的，模样前所未见地狼狈。庄溯尘的思维都为此停滞了一瞬，但仿佛还有另一个他依旧在理智冷静地思考，毫无感情地将眼中所见分析为信息、做出判断。

　　识海中的契约链接很稳固，无论小猫遭遇了什么，现在都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并且情绪只是低沉而非痛苦；那个阵法现在看不出究竟有没有压制的作用，倒是汇集了大量灵气，似乎比起限制更偏向于补给……等最初那一眼的震动过去，发觉云应舟身上虽然有血但并见不到伤口后，庄溯尘心神初定，走近过去低声唤了声：“小猫？”

　　云应舟半睁开眼睛，恹恹地看了他一眼，在法阵中央坐起了身。庄溯尘试探性地伸出手，并未受到阻碍便越过了阵法边缘，触到云应舟身上已近干涸的血迹，不由抿紧嘴唇。

　　“我没受伤，这都是别人的血。”从链接感觉到一股焦虑的情绪，云应舟疑惑地看了眼庄溯尘面无表情的脸，但还是主动说。庄溯尘微微松了口气，将心里所有的疑问简化成一句话，“你又遇到了什么事？”

　　“又”遇到……真是风水轮流转，云应舟之前还觉得这句话最该用在主角身上呢。他此前已经整理过思绪怎么对庄溯尘转述事件的经过，但此刻比起这个，他更急迫地有个问题想从庄溯尘那里得到确认。

　　“这个等会再说，先问你件事。”他说，“你以前还没离开村子的时候，不是经常去森林里和那些被鬼气污染的变异动物打架的么？那你有没有遇到过一种情况，就是被鬼气侵蚀的人或动物表现异常，不是发疯，而是像被谁控制了一样？”

　　庄溯尘没反驳说他去森林是为了捡骨菌完成魔修布置的任务，打架什么的只是迫不得已的附带。他听云应舟的形容，所指的并非是被鬼气侵蚀感到痛苦而发狂、或者头脑身体异变才导致的不正常例子，稍作回忆后道：“动物妖兽的情况不太好确定，我遇到过表现特别狡诈的，但并不像有人性；村民中行为失常的自我记事起大概出现过四五个，但也应该是魔修干的，和鬼气侵蚀关系不大。”

　　他说话的语气平静如常，浑身气息却紧绷着，边说边把云应舟从头到尾摸了一遍。云应舟看在链接传递过来的关心情绪上勉强容忍了这种动手动脚。“我就知道，”他嘟囔，“鬼气侵蚀应当是像中毒，毁坏肉身损伤魂魄，没听说还能跟蛊虫似的用来控制人啊……”

　　其实云应舟自己前世亲身经历过鬼界入侵，见过的鬼界生物和被鬼气侵蚀生病的妖兽修士比现在的庄溯尘多得多了，也没听说过这种事情，但就是忍不住多问一句以作确认，结果则不出所料。

　　那他今天碰见的到底算是个什么事情？

　　云应舟在庄溯尘试图推倒他看肚肚的时候终于烦不胜烦，一爪子把这人的手掀开了。庄溯尘验证过他身上确实没有伤口，放松下来，打量着云应舟问，“怎么，你身上的血是有被控制的人想伤你，被你及时反击干掉了？”

　　“不是我，是杜越。”云应舟闷声道，“荆绪夕……你知道荆绪夕吗？”他反应过来庄溯尘和他一起去小院的那回没见过这个女剑修，可能不认识她，没想到庄溯尘点了点头。

　　“她和杜越关系不错，而且也要参加这次的门派比试，杜越和我提到过。”他说，“被控制的是她？你们怎么凑到一起去的？”

　　“是传送阵失控，把我们丢到一个什么战场遗迹里去了。”云应舟接着三言两语说完了裂缝异动当时发生的情况，继而郁闷道：“后来她要杀杜越，杜越没提防受了伤，我去阻拦的时候她像不怕死不怕受伤一样只知道拼命攻击，这么不正常的情况我又不能直接把她干掉……反正乱成一团，直到守卫找过来才控制住她，从她体内逼出一道鬼气黑雾一样的东西，她才一下子倒下不挣扎了。”

　　“你觉得她踩到传送阵是故意的吗？”庄溯尘问，“如果当时她就被控制了想杀杜越，应当根本不用再费事先去救人导致自己受伤。说这是想伪装无辜也说不通——你看见她攻击杜越，她也没试图杀你灭口。”

　　“是啊……就一直追着杜越打，我要不是主动凑过去阻止，说不定她根本不会理我。”云应舟嘟囔道，“你是没看见，当时她的状态很明显不正常，像个操纵不良的傀儡……不过，具体手段可以先放一放，问题是为什么会有人要杀杜越呢？”

　　“不对吧。”庄溯尘却道，“我觉得问题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应当完全是无辜卷入，为什么要被关起来？”

　　虽说没有实际的牢笼，这阵法也没什么凶狠的功能，但他来时一路上见到了不少守卫和禁制；也别看他刚才和小猫聊天气氛显得挺轻松，他感觉得到不知身处何处的监视者的目光。

　　庄溯尘是觉得云应舟天真，但不至于连这点都察觉不到。小猫身上没伤，却显得这么没精神……是在他来之前，有人用什么理由说服了他，让他不情愿但还是接受了这样的对待？

　　“关起来的又不止是他一个。”熟悉的稚气女声在庄溯尘背后道，“是那操控人的法子究竟是怎么做的还没搞清楚，凡有过接触的人都得被隔离起来以观后续。杜越脖子上被划了一道，血流得人都虚了，荆绪夕一直昏着没醒，包括带你们回来的守阵人，他们才最无辜，现在全都被盯着呢。”

　　云应舟不高兴地鼻子喷了喷气，庄溯尘转过头去，看见金无灵从门口进来，小女孩模样的元婴修士依旧打扮得一身五颜六色，像个会走路的珍宝架，说不定平常布阵炼器缺什么材料能直接从身上摘下来用，“这阵法是为了辨明和驱除鬼气，可别以为是什么坏东西……你怎么搞成这样？”

　　庄溯尘让到一边，金无灵看到云应舟一身雪白皮毛变得像在血污泥里滚过，顿时大皱其眉，抬手朝他挥出一道灵光。云应舟辨认出那应该是用于清洁的法术，没闪避地任凭灵光落在身上，浸透皮毛的血污顿如冰消雪融——然后，所有恢复了清爽柔软的绒毛像过了电一样都蓬了起来，让云应舟变成了一个看不出腿脚和脖子的大圆球。

　　本来正准备礼貌道谢的云应舟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庄溯尘神情古怪，金无灵哈哈大笑，笑完了又什么都没做似地问云应舟：“你说守阵人从那姑娘体内逼出了一缕黑雾，那雾气后来怎么样了？”

　　“打散了吧？”云应舟没好气地回道，“反正一眨眼就消散了。你们要问问题的能不能一起来？我已经和守阵人、医师和小院的一个什么镇守加起来说过三遍了。”没精神，其实纯粹是被烦的。

　　“居然没能抓住？真是废物。”金无灵嘟囔抱怨了句，也不怕他们听见。

　　“金楼主是为什么来？”庄溯尘道，“因为杜越是百器楼修士，还是此事另有重要隐情？”

　　“隐情么……”金无灵眯起眼睛拖长了声音，转而却相当直白地道：“隐情凭什么要告诉你？有些事情让你知道存在，已经是因为你血脉特殊，但更深的内情你还不够身份知道，就别瞎打探了。”

　　她因为身高缘故要仰着脑袋看庄溯尘，气势倒是分毫不弱，“你知不知道，小玄山还有几个老古董坚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怀疑你是鬼界故意搞出来、打入修士内部一招暗棋呢。云天宗和斗转星移是还没听说有你这么个稀罕玩意儿，等得知后又得有一番腥风血雨，想想都烦得要死……”

　　庄溯尘对她话里不甚慎尊重的称呼和暗含的告诫意味都毫无反应，也没再提起先前话题，只问：“那我们能走了吗？”因为云应舟一直没有要从阵法里出来的意思，他也没试着去抱，只有手一直挨在云应舟身边，阵法边缘流动的蓝光在他手腕上映出一道晃来晃去的蓝线。

　　云应舟叹了口气，原地又趴下了。“没这么简单。”他不高兴地道，“让你来其实就是想跟你说……我们估计得分开一段时间了。”

　　庄溯尘低头看他，面上不动声色，手指微微一紧，“怎么？”他轻声问。

　　“小猫没早点说要关禁闭么？”金无灵道，“不趁机抱怨抱怨撒撒娇？”

　　云应舟不理会金无灵的调侃，他只觉得链接内涌过一个情绪骤然扬起的波峰，不及分辨又已经平复。他没太在意，兀自憋着气道：“你信不信，他们居然说我擅闯门派重地，不管是意外或者无意，要罚我一个月面壁思过——别以为我猜不到，真正原因肯定是在怀疑我！”

　　“你有什么理由要杀杜越啊？”金无灵好奇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云应舟委屈地大叫，“还说用传送阵试试的思路是我给荆绪夕的，根本没这回事！”

　　庄溯尘却在此时抓住了另一个重点，若有所思道：“看来杜越被攻击还不是这件事的重点，你们是怀疑背后那人的真正目的是遗迹的阵法？”他刚才已经从云应舟那里听说了，那是从仙界时期流转到现在、一旦损毁再也无法修补、又是压制裂缝关键，显然至关重要的上古阵法。

　　“听见没？”金无灵对云应舟道，“你主人比你聪明多了。”

　　是又关你什么事？云应舟如此腹诽，干脆假装没听见，金无灵自觉没趣，放弃了继续逗他，想了想对庄溯尘道：“既然你都猜到这一点了，我就多告诉你一些吧。”

　　金无灵说的是关于遗迹阵法的事情。原来每次裂缝异动，阵法都会受到损害，导致每日由灵气转化得来的仙灵之气减少，镇压作用减弱后裂缝又会变得更加活跃……如此恶性循环下来，或许再坚持不到百年，阵法便会残缺到毫无作用了。

　　偏偏那阵法中产生的仙灵之气虽能克制鬼气，阵法本身却很容易受到鬼气侵蚀，小玄山设置了不少阵外阵保护它，没料想一个看似乱搞的传送阵碰到裂缝异动，能让人从小院穿过空间缝隙直接掉到最内层的阵法外面。

　　这疏漏本身就够严重的了，加上荆绪夕身上的异状，又涉及绝不该放任与阵法接触的“鬼气”，情况顿时变得复杂起来，整件事情都有了阴谋的味道。

　　——实际上云应舟刚被守阵人带出来，没人感谢他救人反倒受了好一番询问，之后又得知还得关禁闭，也是又委屈又生气的。碰巧过来给杜越和荆绪夕疗伤、查看他情况的，正是上回去医馆见到的那个半妖医师，对云应舟态度十分温和，还暗示了他这事牵扯复杂。云应舟不想惹到麻烦的心情顿时占到上风，才忍着不情愿接受了“禁闭”的惩罚。

　　庄溯尘抵达的时候云应舟已经生完了气，说服自己这一个月正好安心闭关，不然用不着金无灵那个坏心眼的清洁法术，庄溯尘就能看见他炸毛的样子。现在听了金无灵几句解释，云应舟倒是想到之前他对庄溯尘漏说了一件事情，“对了，不是说荆绪夕体内的鬼气可能是在前天去测试那个仿鬼界秘境的时候染上的吗？那张廷旭和这事有没有关系？”

　　“当然有。”金无灵痛快地道，“不过这就不能告诉你们了。”

　　“切——”云应舟决定找机会直接问张廷旭，他觉得张廷旭暗藏着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思，说不定纯粹为了好玩就愿意把某些秘密告诉他。

　　金无灵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他的不在意，扭头对庄溯尘道：“好了，探亲时间结束，你该走了——顺道跟我去看一眼荆绪夕，说不准你能看出点什么来。”

　　庄溯尘被小女孩细白的小手拉住一拽，没法反抗地站起了身。这回他的神情和链接情绪都毫无波动，云应舟却莫名觉得庄溯尘此刻情绪已经糟糕透顶。他把本想和金无灵吵架的话咽了下去，坐起身来摆了个严肃庄重的姿势，扬声对快被拖出门去的庄溯尘说：“我闭关的时候你也要好好修炼啊，别被我落下太多！”

　　金无灵“噗嗤”笑出了声，“你们真好玩儿。”她目光在云应舟和庄溯尘之间转了两个来回，突然像是改变了什么主意，笑眯眯地对云应舟道：“我不能告诉你张廷旭和阵法这事有什么关系，但我可以告诉你另一件有关他的事情——你们看来关系不错，那你知不知道，张廷旭其实是半路加入小玄山的，他本来是云天宗白家旁支的人？”

　　“白——”云应舟瞪大眼睛，电光石火，回想起那日他被白冰原追杀逃进枫林、张廷旭现身阻拦时，那两人面对着面交谈时略显古怪的气氛。没等他继续追问，如愿看到他表露震惊的金无灵已经高高兴兴地拽着庄溯尘，一闪身没了人影，只留给他屋门轰然闭合的一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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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阴谋卡文了，决定把主线无关的剧情推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