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猫不让主角飞升》倒入琼杯

152、第 1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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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门派大阵受到不明冲击”的警报的时候，涂青崖和唐临风正在执律使这里喝茶。

　　茶是好茶，灵植田曲老头从来舍不得分给外人的私藏，不知唐临风是怎么从那吝啬鬼箱子里掏出来的。喝茶人却完全配不上这样的珍品，唐临风翘着脚一副痞子样，涂青崖状似沉思□□游天外，陪喝的两位执律使都一脸苦相，坐立不安直想起身就走。

　　往日里警报是麻烦，今天可算是救了他们的命了。两位执律使口中“失陪失陪”地道着歉，来不及整装就迫不及待地溜了，对身后喊着“喂！我说让那些小崽子提前走一趟北岭去见见世面！到底成不成！”的声音只当没听见。唐临风连茶杯都丢出去了也没得到回应，“啧”了声，嫌弃道：“一群胆小鬼。”

　　“也不能说他们胆小。”能管事的人跑了，此前装傻不吭声的涂青崖也就复活了，笑道：“这事说起来只是在入门年限上破了个例，实际操作起来不知要有多麻烦，那些新弟子修为最低的才堪堪筑基，到北岭去只是抵御鬼气就十分艰难了，还要四处调研、战斗，到头来都只能带队人多费心力，他们当然不情愿。”

　　“麻烦是麻烦了点，难道我没有多付酬劳么？要灵石给灵石要法器给法器，比他们寻常那些任务的收获加倍都不止。”唐临风更加不满了，“修行本非易事，哪有嫌麻烦就不肯上进的？况且，那姓张的小子不是在折腾什么抵御鬼气的法子么，正好趁此机会看看效果。”

　　“哦？原来已经能实践了吗？”涂青崖故作惊奇，“我回来时刚听说张师兄被天阁主罚了，还以为天阁主并未同意此事呢。”

　　唐临风不吭声了，抄起面前茶壶仰头就灌，把茶喝出了酒的气势。涂青崖在被他拖来“助阵”的时候就猜到必定是他先跟天歌说过这个主意，被驳回了仍不甘心，现在见到这样的反应，果然猜得没错，这也让他更加好奇，忍不住问：“您是不是看中了哪个弟子，想助他提升修为，争夺之后天书试炼的参与名额？若是如此，小玄山门内就有几个秘境，作为历练已经足够了，何必要急于实战？”

　　唐临风往日里虽然作风放纵，对天歌却是一向十分遵从的，还从未有过这样非要对着干的举动。

　　“战不战的，谁有空为那帮小崽子考虑这么多。”唐临风把喝空了的茶壶拿在手里把玩，神情难得不是厌烦或暴躁之一，而是有些沉郁，“关键是北岭……”

　　涂青崖不知道北岭有什么问题，心想难道和魔修有关？说起来自从庄溯尘生长的那个山村突然被蛊虫屠灭，地下城的消息流传出来，小玄山加派了不少人手在各处巡逻调查，想挖出幕后的那一支力量，将周边区域都打扫得清净了不少，仍有危险却不至于过分，确实适合历练——但这无法解释唐临风为何执着要去那里，又为何十分矛盾的显得有所忌惮。

　　他还等着唐临风继续往下说，唐临风却顿住了，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发现说了不该说的，面上竟闪过一丝狼狈。“算了，跟你说又没用，你这小子也只听天歌的。”他似掩饰又似真心不满地埋怨了一句，站起身来，“我还是去瞧瞧大阵那儿是怎么回事吧。若是哪个新来的胆大包天想试试小玄山的护山大阵牢不牢靠，正适合让我收下当个徒弟，也不用等到入门大典上再挑了。”

　　涂青崖是被天歌拜托过对唐临风“盯着点儿”的，闻言不太放心地跟着起身，还没来得及说“我也去”，旁边整整齐齐挂在墙壁上的数十枚铁牌中突然有一枚嗡鸣着发出光来。

　　这些摆在执律使屋内的铁牌标识着小玄山门内与周边的不同地点，哪一枚被激发就代表着那个地方出了乱子，正在召唤有空闲的执律使前去处理。

　　眼下发出异动的这一枚指示的是山门外的传送阵，唐临风瞥了一眼，伸手朝涂青崖示意了一下，自己径直往门外去了。涂青崖在原地站住，稍作迟疑后不见有其他人现身来处理，只好认命地叹了口气，上前拿着弟子令牌与那枚发光的铁牌一碰，接下了这个不在计划内的突发任务。

　　沟通八方的传送阵……不知道和之前门派大阵受到的冲击有没有关系……

　　山门内不允许无故御剑飞行，不过执律使接了任务急着赶路的情况当然除外。涂青崖踏着飞剑，不多时就赶到了山下，从穿过防御屏障时的感觉，顺便判断出门派大阵仍运转如常，看来刚才不是什么大问题。他落到传送阵所在的广场上，收起飞剑环顾四周，却没看到哪里有混乱发生的迹象。

　　难道这么快已经解决了？

　　周围十分安静，或许……应该说是过分安静了。往日的广场上每时每刻都充斥着散修们闲逛交流的身影，以及闲聊交易的声音，此时却空荡荡的，只有寥寥几个和涂青崖一样刚刚抵达的人在广场边缘探头探脑，弄不清楚情况。

　　夜色已深，明月高悬，空气中仿佛浮动着一层淡淡的发光的薄雾，那不仅是月光……

　　涂青崖察觉到了异常的原因——是妖气。

　　已经开始消散的微弱的妖气，仿佛风中的淡香，并不像寻常妖族那样带有凶戾血腥之意，却令人不自觉想要提起完全的戒备。恐怕是一只修为很高、不然就是血脉极为纯粹的大妖，同时对收敛隐藏气息的法门十分熟练。

　　涂青崖开始觉得事情比预想中麻烦了，特别是在看到几个如临大敌守在接引处门外的执律使，以及在他们身边还立着一个百器楼的小侍童的时候。那小侍童看到涂青崖过来，顿时露出一脸劫后余生般的庆幸表情，小跑着迎上来拉住他，急切地说道：“涂师叔！幸好是您来了！您快去劝劝百里长老吧，之前百里长老巡逻路过这里，正巧碰上一个妖修想进小玄山，长老非说那个妖修可能和刚才大阵受到的冲击有关系，硬是拦着不让人上山也不让走呢！”

　　——果然是这样。涂青崖想到百器楼副阁主百里山流那一直以来厌恶轻视妖族的态度，觉得头疼了起来，小声问道：“没打起来吧？”

　　小侍童摇了摇头，同样小声道：“还没有……不过我觉得快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无法言说的眼神，涂青崖无言地伸手在小侍童肩上拍了拍，抬脚踏入了接引处的大门。越过那一道设置在出入口的防护屏障后，之前感应到的那股妖气顿时清晰起来，凉凉的、清冽的气息如水雾一般，感觉……

　　似乎曾经在什么地方遇到过？

　　没等涂青崖回忆起来这熟悉感来自何方，他先是看到了阴沉着脸坐在厅内最近处一张桌边的百里长老，本该值守在厅内的其他修士都不见了踪影，想必是被赶走了。接着，就是那一道立在接待厅中央的走道上，此时正背对门口、仰着头似在观察屋顶纹饰的身影。

　　——为何妖族即使化为人形，哪怕是已经彻底背弃出身的妖修，在人群中仍会被一眼分辨出来？

　　就算没有异于常人的发色与眼瞳，就算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收敛了气息，在看到“他们”的第一眼，内心就好像有个声音在说：“这一个不是我们的同类”。那是一种仿佛镌刻在血脉、骨髓深处的异常感，诉说着这两个族群自诞生起就截然不同，泾渭分明。

　　涂青崖的目光落在那个背影上，像是不受控制被吸引过去的。那妖修身形纤瘦，衬得那一身白色宽袍空荡荡的，一双赤足直接站在地面上，头发也没有束，雪瀑般顺着肩背披散，直垂至脚踝。他随意地站在小玄山接引处精心布置过的大厅里，有多格格不入，就同样的有多么显眼引人注目。

　　熟悉感更加强烈了，涂青崖很确定自己以前见过这个人！就在他冥思苦想的时候，从他进来就在等他先说话的百里长老终于等不住了，重重“哼”了一声，满怀不悦地开口道：“你来做什么的？听到有妖类被拦住不许上山，这么急着跑过来解围？”

　　涂青崖不想与这个以刻板固执出名的长老争执，因而对那话中嘲讽听而不闻，只是笑着说，“可不是么？就这点小事，怎么值得百里长老耽搁太多功夫，不如就交由我来……”

　　涂青崖出声时，那个之前八成是因为不想搭理长老才故意背对着他们的妖修终于有了动作，先是微微地偏了偏头，似乎在听他的声音，在他说到“交由我”的时候慢吞吞地转过身，用那双猫一样又圆又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了他。

　　在偏白的灵石灯光中，涂青崖看到了一张比猜想更为年轻、简直还像是个孩子的面孔，有着少年人的雌雄莫辨的漂亮，以及冷淡又显得天真的神情。他本来要说的话就这样卡在半途，整个人愣住了——虽然相貌与上次见时似乎有些不同，好像年纪变小了，但他绝不会认错这双眼睛！

　　极为特殊的冰湖般的颜色……天阶试炼观测镜里的那个人影！

　　“云……前辈？”涂青崖忘记了刚才说到一半的话，惊讶道，“您怎么会在这里？”

　　没有守在庄溯尘的身边，而是一副初来乍到的样子，独自出现在接引处？还被错认成了“妖修”的身份——据他所知，许多化形妖族是将背弃血脉出生、转修人类道法的“妖修”视为耻辱，被曾经的同族遇到甚至可能要“清理门户”的。

　　云应舟摆着一张不带表情的面孔，默默地与涂青崖对视着。刚发觉来人是谁的时候他满心戒备，还以为判断失误，因为强行离开禁闭石塔的行为这么快就有人追来抓他了……即使现在涂青崖一副惊讶中带着茫然不解的态度，云应舟也不确定在这里见到他只是巧合，一时间便只是继续沉默着。

　　旁边那个态度讨人厌的百里长老发觉事态发展和预料不符，皱着眉瞥了云应舟一眼，又转回向涂青崖，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原来你们还是认得的？”他语气中已不止是不悦，更添上了发觉有事情瞒着自己的恼火，“难不成这又是天歌的什么计划？连妖修都扯了进来，他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话中是毫不掩饰的对天歌的不满，然而听见提及这名字，在场的另外两人却在这一刻不约而同地朝对方看了一眼。

　　云应舟心想：天歌现在估计已经知道他跑出来了，难道是他让涂青崖来打探情况？

　　涂青崖心想：此前确实听天歌提起过，对这个对小玄山态度不明、只是不知因何意图跟着庄溯尘的大妖另有安排，难道现在就是计划中的一环？

　　对视一眼之后，云应舟强装镇定，而他这样的态度又让涂青崖对自己的猜测更加确信，见百里长老面有不愉之色，不知怀着对妖族的偏见接着又要说出什么，赶紧上前示意借一步说话，硬拽着百里长老出了大厅，又示意之前不敢靠近的侍童去给客人奉茶拖延些时间。

　　“百里长老，这边先前到底是怎么回事？”涂青崖顾不上递台阶哄着人合作了，离开大厅到不会听见的地方，便直接了当地问了出来，“我听说是长老对那妖修的身份有所怀疑，才将他暂扣在此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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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蜗速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