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猫不让主角飞升》倒入琼杯

153、第 1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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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长老以狐疑的目光打量着涂青崖，不答反问：“怎么，听起来你似乎认得那妖修？”

　　涂青崖还没搞清楚眼下情况是天歌的安排，还是云应舟自作主张，不过无论是哪一种，他都倾向于帮助而非阻拦，而且“认得”也确是事实，他随意找了个能说得通的理由：“是我从前游历时结识的朋友……”

　　“门派大阵出了什么问题？”百里长老却似乎并不真的在意这个问题，没等听完就打断了他，转而又问起了之前的事情，“是袭击吗？”

　　见长老似乎不太想说之前在接引处的情况，涂青崖便知道所谓“嫌疑”只是借口，百里长老一向对妖族十分敌视，接引处本来是执律使坐镇，估计是他今晚碰巧路过这里见到来了一位“妖修”，顿时偏见发作，强行接手阻拦。他只当没有察觉，解释道：“好像不是有人袭击，是阵法内部发生了什么问题。唐谷主已经过去查看了，没再有后续的警报，想来不会是什么大事。”

　　百里长老冷哼道：“这等关键事务怎能用‘好像’糊弄过去？我看外面那个妖修就很可疑，怎么恰好赶在执律使被警报调走后最混乱的时候过来。”他皱眉打量着涂青崖，“我知道你小子往日里经常和些妖魔鬼怪混在一起，是为了追查魔修的事情，但如今禁地已开始出现异动，门派内不甚安稳，你身为首座弟子，还是趁早和外道妖邪划清界限为好，万不可再恣意任性了。”

　　涂青崖知道百里长老这是误解了，以为那“妖修”是奔着他才来投靠门派的什么旧友，而他是得到消息后赶来救场的。这误解不好轻易否认，免得这位打心眼里敌视妖族的长老等会出去后态度更不加顾忌，却也不好顺势肯定，朋友什么的只是他自己胡乱说的，万一外头那位疑似大佬不高兴接受这个“人情”呢？

　　涂青崖迟疑了一下，正准备对这一点避而不提，直接搬出“不得敌视妖类”的门规大道理来和这长老掰扯掰扯，就听门边传来一声碎冰爆裂般的声响，一个人影从骤然绽开的法术灵光中浮现出来，一闪便冲到了他们面前。

　　两人都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外头那个“妖修”等得不耐烦发飙了。百里长老的手上已经掐起了反击的法诀，涂青崖定睛一看，却发现来者不是别人，赫然是不久前才与他分开去视察门派大阵的唐临风。

　　唐临风随手挥散了百里长老手中的法诀，把他们两个扒拉到一边，探身往大厅内看了一眼，又回过头来盯着涂青崖问：“是那只小白猫没错吧？”

　　涂青崖腹诽着他的用词，一边点了点头，心中疑惑着唐临风匆忙赶过来的原因：难道百里长老居然瞎猫碰到死耗子猜对了，刚才的异动真是外面那位搞的？

　　百里长老似乎还没想到这一点，他脸色更臭了，怀疑地在涂青崖和唐临风之间打量了一个来回：“不得了，连唐首座您都赶来助阵了？”他语气阴沉地带着讽刺道，“看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拦住了一位贵客啊。不如你们行行好，告诉我那妖物是什么来头，让两位这么上赶着讨好？”

　　唐临风不耐烦道：“跟你个老古董说不通……”他朝大厅走了一步，突然又折回来，一巴掌拍在涂青崖肩膀上，指着厅内对涂青崖说：“这事儿归你负责了，好好地带那小猫过了测试，争取今晚就把入门的程式走完。我有个重大计划正打算拉它入伙，你千万给哄好了，它想怎么胡闹你都接着，气跑了误了事看我怎么找你算账。”

　　说完他一把扯起百里长老，不顾人一脸混着恼怒和狐疑正欲出声质疑，直接架起遁光，“嗖”地一下在廊内带起一道风，两个人一起不见影了。涂青崖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莫名其妙就被扣上了接引人的职责，他有些迷茫地立在忽然变得寂静无声的走道上，一时有些疑惑百里长老那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的格外固执的态度，想到唐临风郑重其事提到的“重大计划”，又有些头疼——因为此人一向是态度越显得正经可靠，做出来的事情越不像话的。

　　算了……这种事情，留给天阁主去烦恼就好，接引厅里还有个麻烦等着他去处理呢。

　　不知是百里长老把人赶走了、还是唐临风来时顺手清了场，涂青崖一路往回走，连一个本该在接引处值守的人影都没见到，连他来时守在门口的其他执律使都不见了。他心下有些嘀咕，等远远望见接引厅内一片昏暗，本该无论有人没人都长燃不熄的灯光居然灭了，顿时感觉大事不好。

　　不会是感觉受了冷落不肯再等，已经自行离开了吧？

　　又走近几步，涂青崖听见了一点细碎的声音，像是坚硬的东西在试探着什么一样东一下西一下地敲击，声音却是从上方传来的。他用神识快速地一扫，正见到有个影子在高高的屋脊处轻盈地一翻，像没有重量一样飘落下来，轻盈地落到地上，与此同时，伴随着清脆的“叮”一声，距离涂青崖最近的灯被一道携着灵力的劲风击中核心灵石，重新亮了起来。

　　昏暗处的影子在伸展，等涂青崖定睛看去，转过身来面对着他的妖已经重新化出了白发的人形。正带着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将目光从高处的屋脊转移到涂青崖身上。

　　他所站的地方光线仍嫌昏暗，涂青崖一瞥之下，忽然有种仿佛见到师弟林岭站在那里的错觉，同样是雪白发色、瘦削身形的少年模样，连面无表情盯着人看的模样都有些相似。不过林岭通常是一身黑衣，周身散发的寒气来自他的修法和剑意，眼前人则比起“寒冷”更偏向“冷淡”，那微微上挑的眼角和瞳孔中的蓝色，又带来了一丝妖邪的感觉。

　　云应舟。涂青崖想起了这个他在弟子登记的名牌上看见的名字。当初他曾对此感到有些好奇和奇怪，因为这样有名有姓的叫法，更像是人类的习惯，连同直接把族名的首字当做姓氏，毕竟“云狸”这个名字最早也是人类修士起的。对妖兽进行具体的“分类”和“命名”是修真界的习惯，妖兽自己可不一定承认，就算化为人形在人群中行走，也会更倾向于使用不会让人轻易猜出原型的名字，有时候干脆就是按照音节胡乱组合的字词。

　　似乎也不是庄师弟给他取的。难道他曾经还有过别的主人？或者是像医馆的那个医师一样，为了纪念借用了重要的、身为人类修士的友人的名字？

　　涂青崖当然不敢把这样的问题直接问出口，只能把疑惑偷偷压在心里。他一路过来都在想着要怎么和云应舟打招呼、说明之前的情况，关键是他还没搞清楚云应舟是希望他帮忙、还是更想装作不认识他……结果不等他开口，云应舟就先说话了。

　　“这个地方建了多长时间了？”

　　没头没脑的，他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涂青崖愣了愣，一时想不出这问题是否别有所指，迟疑着回道：“小玄山的接引处么？这个……山脚下这片地方相当于外门的山门，从开宗立派至今应当都没有变过吧。屋子本身修葺过几回，连带着后面的传送阵重建过一回，不过一直都是在这个位置。”

　　“那个呢？”云应舟示意他看屋顶上，“那个也一直在这里？”

　　“什么？”涂青崖顺着云应舟指示的方向望过去，起初只看到了屋顶上作为防护手段的符篆。那些暗金线条在乌色的灵木基板上蜿蜒，精巧地彼此嵌套，随着灵力在其中的流动如呼吸般明灭着，盯久了着实令人眼花，他好不容易才发现了在屋梁隐蔽的阴影边缘处，嵌着几粒细小得几乎看不见的银色光点。

　　“这……似乎是个签名啊。”涂青崖仔细分辨了一会，不甚肯定地读出来，“山……剑……”后面没有了，他往周围搜寻，继而发现了更多、更黯淡而隐蔽地藏在符篆金线周围的光点，“嗯？这边不是文字了……有点像占星的符阵……等等，这个图案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银色光点分布在屋顶上十数个地方，看似杂乱无章，涂青崖在脑海中试着将它们粗略地拼接了一下，得到的也只是一片星空般有密有疏的光点，唯二能解读出含义的只有那个不完整的签名，整个图案中光点的走向却让他感到有一丝熟悉。他下意识地转头去看云应舟，与那双不似人类的妖蓝眼瞳对视了一眼，心中灵光一闪，一下子想到了答案：“这不就是那个……星川幻变图！”

　　“星川幻变图？”云应舟为这陌生的名词微微皱了下眉，涂青崖匆忙说了声“请稍等一下”，扭头跑出了接引厅。没过一会，他手里捧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个一脸紧张的小童，在涂青崖把盒子随手搁在桌上的时候吓得直喊“轻一点、轻一点”。

　　“慌什么？这东西是法器，没那么容易坏。”涂青崖随口道，手指在盒边一按，盖子弹开来，流出一片柔柔的白光，“这个就是星川幻变图。”他招呼云应舟来看，脸上带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抱歉，我对这边的事务不太熟悉，刚才忘记把它带过来了。妖修要入门的时候也有一个测试，比你跟庄师弟那时候经历的简单许多，只要朝这里头输入灵力就可以了……”

　　话都说出来了，涂青崖才又想起那个“要不要装作不认识”的问题，不由得一顿。跟着他的那小童大概是负责看守法器的，一直苦着脸想去拿盒子又不敢碰，似乎这时候才意识到云应舟“妖修”的身份，吃了一惊，忍不住躲到涂青崖身后，又探出半张脸来偷偷地看他。

　　云应舟却已经把一开始的打算忘了，他一向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本来就没有什么固定不变的计划，之前还想着要是那讨厌的长老打发不走，干脆放弃在这边自己折腾，回去直接去找天歌也不是不行——反正在破开石塔防护阵的举动之后，他心里那股说不出的火气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而且，就在刚才，他发现了一样更值得关注的东西。

　　星川幻变图是一块二尺见方、厚约半指的玉白色的方板，从涂青崖把它从盒子里拿出来的动作，似乎比普通的玉石要轻得多。云应舟故意盯着那小童看，直把他盯得缩在涂青崖身后不敢再探头，这才伸手把东西接了过来。

　　——好冷。

　　这是触手的第一感觉，令云应舟不由得看了涂青崖一眼，对上的是有些莫名的目光。

　　难道涂青崖感觉不到这种寒意？云应舟低头看向手中的玉石板，材质摸起来是上好的灵玉，莹润生光，里头看不出有空腔，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轻。玉石板表面十分平整，浅浅地阴刻着不明作用的线条，不似符篆、也不似法阵，凌乱如孩童随意乱画的涂鸦，却又如风吹流云的痕迹般遵循着难以描述出来的规则。

　　云应舟握着石板两侧的手上感觉到了风。明明是坚实的触感，却好似有气流在其中来回呼啸，吹拂在他的掌心。他不动声色，只按照涂青崖刚才所说的，尝试着将灵力往其中输送过去。

　　玉石板表面，纠缠的线条中，星星点点的微光一颗接一颗、一片接一片地亮了起来。

　　有稚气的声音在旁边吃惊地“呀”了一声，大概是那个小童，涂青崖似乎也说了什么，不过云应舟没有去听。果然是这样……他注视着玉石板呈现出来的“星空”，讶异又迷惑地想：怎么会这样？

　　人类的修士不能分辨出来，他也从来没有见过有任何手段、任何法器能呈现出这样的景象。

　　这并不是世上真正存在的任何一片星空——这是只存在于妖兽识海深处的、灵窍映射的微光所构成的“星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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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断更了一个多月，原来已经又两个月了ORZ
喊了基友（现实里的）督促我复健，久违的紧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