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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第 157 章 ...

  •   对于符篆、阵法这种人类修士搞出来的东西,云应舟一向只擅长在它们正常运转的时候找出怎么破坏,而不怎么擅长分析它们究竟是怎么运转起来的。就算重生后脑子里和剧情一起多出了主角那堪比百科全书的研修记录,他也只会照本宣科,一旦碰上的和记忆里稍有差别、需要加以变通的情况,多半就要摸不着头脑了。

      上回他误打误撞进了“中枢”密室,见到那浮在云雾中、节点多如繁星的奇异阵法,本以为只是一片用来观察情况的虚幻投影,却在随手拨动之后引出了看守的玉石傀儡。这次正好碰上孟明川,斗转星移本就是五大门派里最长于阵法的,云应舟决定把他带上,或许能够帮忙探查和避开机关,也看看那阵法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听说要去的地方是石塔内隐藏的密室,孟明川丝毫没有身为其他门派的修士、在别人地盘上需谨言慎行的认知,摩拳擦掌答应同行。趁着主使者们都不在场,石塔内安防相对松散,两人轻而易举地绕开巡逻的守卫,爬上了石塔相对狭窄低矮的顶层。

      “奇怪……我记得确实是在这个位置啊。”

      云应舟顺着盘旋的石阶上上下下走了几回,对着一面空无一物的墙壁露出疑惑的表情。这里本该有一扇窄门,通往他发现镜子和前往中枢通道的那间屋子,但现在却只有一片光秃秃的石壁。他伸手在石头上摸了摸,在房门原本所在的位置没有找到任何缝隙,石块的接缝处都已经因为长久没有移动而黏合在了一起,好像它从一开始就是在这里的。

      孟明川倒没有对这开局不利的情况表现出沮丧,兴致勃勃地到处乱摸乱看,一会又像壁虎一样紧贴到墙上,五指张开摁住石壁,像在感应着深处细微的震动。

      片刻后他似乎确定了什么,站直身,语带兴奋地道:“我明白了——其实这座石塔不仅是曾经作为过大型阵法的阵眼,它本身同样是一个阵法。虽然塔内绝大部分的屋子是固定不动的,道路也看似只有从下盘旋向上的一条,实际上只要控制阵法的人稍加操纵,这条路就会在中途不知不觉地拐向不同的目的地……纵深向的八卦阵变体,有意思……”

      云应舟想起了他躲避守卫追杀时,医师在石壁上凭空打开的出口,想着应当就是医师在他离开之后封闭了这个入口,不让人再随随便便地闯进去。他正想把这一点告知孟明川,却见孟明川嘴里自言自语地嘟囔着,转身就走了往塔顶去的方向,指尖仍点在墙壁上边走边划,仿佛遵循着一条只有他自己能看不见的道路。云应舟便也不再出声打扰,只紧跟上了他的脚步。

      云应舟跟在孟明川身后,开始顺着石塔唯一的那道阶梯走上走下,来回往返,偶尔会推开一间屋门探头往里看,又摇着头走开。云应舟试图分辨他们是否如孟明川所说,在某一次折返的时候走到了之前没去过的地方,然而好像就只是在来来回回地绕圈子而已。如此过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孟明川在石壁上拍拍打打的手突然一顿,随即高兴地吹了声口哨,快走几步,在前方不远处的一间屋子径直推门而入。

      云应舟跟着进去,发现这只是一间空荡荡的狭窄石室,连灰尘都不见一颗。孟明川站在正对着门口的那面墙壁前,身前发出“嘎吱嘎啦”的声音,云应舟过去一看,发现他在用一把锋利的小匕首撬墙壁的石砖。

      孟明川自己撬得专心致志,无暇向云应舟讲解这举动的用意,云应舟旁观了一会,也察觉到了什么,他没有用灵力凝结风刃,而是直接让指甲变长变尖,探出的尖爪宛如削铁如泥的小小利器,沿着石砖缝隙游移搜寻,直到找准了位置,用力刺下。

      一块石砖被云应舟缓缓地从墙壁内抽了出来,不及完全脱离,便被突然降临其上的另一种力量碾碎成了粉末。亮光从墙体内透了出来,那是原本被牢牢束缚在阵法线条内的灵力骤然紊乱、扭曲,即将爆发的预兆。云应舟只来得及看了一眼隐约浮现的阵法图案,旁边孟明川已经把匕首塞回袖内,嚷着“快快快”,拽起云应舟的袖管便回神往门外跑。

      云应舟只是察觉到那里有一处灵力波动类似阵眼的地方,而孟明川的举动似乎是想将其挖出来,便出手帮了下忙,没料到结果好像和上一次见到的“开门”场景不太一样。他稀里糊涂地跟着孟明川跑出门,正想问是怎么回事,就见门外走道上浮现出了熟悉的阵法线条,坚硬的石壁、连同下方平直的台阶线条,都如水波中的虚影般开始模糊、晃动。

      “快点!”孟明川喊了一声,自己先往那处中心冲去,“我没有这个地方的令牌,强行打开的通道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

      云应舟不用他提醒,身形如一片被风带起的轻飘飘的纸灰,眨眼间追赶到孟明川身后,紧随其后投入了波纹中央。压力顿时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正艰难挤过一条过于狭窄的通道,身后同时传来一声沉闷轰鸣,灼热的疾风卷近脊背,然后在压力骤然消失、视野恢复正常的瞬间,所有的声响与触感一起消失不见。

      云应舟落到地上,周围是他曾造访过一次的洁白的玉石空间。他立刻转头去看,但他们过来时的通道已然消失不见,自然看不到原处发生了什么样的状况。更先一步落地的孟明川的姿势要狼狈些,他没能站稳扑倒在地,接着干脆就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开始在地面上摸来摸去,又抬头朝四周张望,嘴里发出拖长了以表惊讶的“哇——”声。

      “这么多灵玉。”他喃喃道,“要是能全撬下来带走,这一趟就赚大发了。”

      不得不说,孟明川的思路和云应舟第一次造访这里的时候不谋而合,但云应舟并没有遇见知己的感觉,而是突然觉得此人也许相当的不靠谱。“刚才那是什么声音?”他带着一半忧虑、一半侥幸地问,“石塔的阵法不会这么脆弱,就这样被搞坏了吧?”

      “怎么能说‘就这样’呢?”孟明川不赞同地道,“我可是费了老大的劲……”他说到一半,发现云应舟瞪着他,瞳孔都收窄了,赶紧调转话头做出保证,“真没那么严重,真的,我只是在一张网上找到了一个原本就存在的小洞罢了。”

      他抬起双手,在面前的空气中做出扒拉着一张虚幻绳网的动作,“打乱附近一处阵眼的灵力流动,激发出防御机制,另一处的屏障就会变得相对薄弱……这个阵法只是结构比较巧妙,具体的构造方式就很古老了,我熟练得很,出去轻轻松松就能复原……”

      说到“复原”两字,孟明川脸上浮现出了讪笑,云应舟就明白事情不像他说得这样简单了。然而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而且没有孟明川的帮助他估计今天根本进不来这里,云应舟也没别的话好说,只得郁闷地吐了口气,警告道:“等会你要是再准备破坏什么东西,记得先跟我说一声。”

      孟明川“嗯嗯”着点头,一看就没上心,云应舟不再管他如何左顾右盼,踏步往石室深处走去。从落地之后、包括刚才说话的时候,云应舟一直保持着警惕,生怕身边那一块玉石突然翻上来变作那守卫的样子,但周围一直毫无动静,现在没人说话了,更是安静得有种死寂感。

      而且……云应舟确定不是他的错觉,周围缭绕的雾气比他上回来的时候变浓了。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抬手时本该望见在薄薄云雾中隐现的那个庞大的阵法,此时也只有浓云般的雾气在缓慢翻腾。云应舟心里带着疑惑,直觉这并不是他和玉石守卫打了一架引发的后果,再走出几步,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

      他后退半步,同时低头去看,发现是一截近圆柱形的玉石碎块,应当是那守卫所用长枪断裂后的产物。地面上开始出现刮痕,往前走出现了更多的碎块和痕迹,云应舟认出了几道自己用风刃造成的伤痕,比起战斗当时已经变浅了许多,这间灵玉铸造的密室仿佛是一只有生命的活物,在敌人离开之后静静地愈合了伤口。

      那么,为什么愈合不再继续了呢?

      云应舟估算了一下自己从离开到返回这里的时间,如果灵玉修复裂痕的速度是恒定的,应当肉眼就能观察出来才对,此刻却已经毫无动静了。他故意加重了步伐,边走边随手用风刃在地面划出些浅痕,最后甚至大胆地直接扔了两道风刃到头顶上的云雾中,却从始至终没得到半分回应。

      孟明川从密室另一头走过来,脸上带着思索的神情。“这个地方被‘停’下来了。”他告诉云应舟,“你说的那个阵法,本该是靠这些灵玉运转的,因为不像灵石那样直接安置在阵法内部,灵玉与阵法之间另有输送灵气的通道。你看这些纹路。”他用脚尖划过地面,一层碎雪般晶莹的粉末被划出一道痕迹,隐约有光芒跟着流动而过,但太过微弱,一闪就熄灭了,“看到没?原本的灵气流动断开了,被激发出来的影像就消失了。”

      “只有掌握令牌的人才能做到这样的事,这回我是真没办法啦。”孟明川双手叉腰,满脸遗憾地叹了口气,“倒是可以试试挖几块灵玉出来,强行塞到阵法中枢里去——但这样的破坏是不可逆的,整个密室内灵玉自我修复的机制会从此崩溃,那就太暴殄天物了。”

      “拿着令牌的人这么做……”云应舟皱眉道,“是不想再让别人进来这里么?”

      “只是这个原因的话,未免有些大大题小做了吧?”孟明川随口道,“虽然暂时看这些灵玉没什么变化,但灵力流转一断,时间久了,这些玉不用人挖就废了。我看这么干的人不仅想把这地方藏起来,甚至想干脆毁掉呢。”

      “或者……是想确保短时间内没人能再见到那个阵法?”云应舟猜测道,仰头望向上方云雾,这么说的同时却又有些疑惑:如果他猜得没错,那阵法是小玄山门派大阵的投影,只要门派大阵本身不被毁掉,费劲心思遮掩住一个幻影又有什么作用呢?还是说,还有其他要依靠灵玉的——

      耳边传来“咯啦”一响,孟明川像受惊的兔子般蹦起来,边跳着躲开边转身去看。只见不远处的灵玉地面上,规整的裂缝正在延伸,一块块方正的玉石自行翻动、凭空浮起,转眼间搭建成了——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模样的一堆东西。

      云应舟险些以为这是什么新的怪物,直到两个熟悉的光点在其中一块玉石上亮起,一种带着低沉嗡鸣的声音从玉石堆中传出,他才能够确定,这就是那个不久前还生龙活虎追着他跑的傀儡守卫。时隔不过数个时辰,这守卫的模样竟已面目全非,不仅整体色泽灰暗了下去,连那本就简陋的人形都无法维持了。

      傀儡守卫没有嘴,它的说话声是从胸腔内传出来的,此刻它发出的却只是一种不断起伏的嗡鸣,完全听不出在说些什么。云应舟先是戒备了一会,见它这回似乎没有了攻击的打算,便试探着走近几步,看着它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傀儡守卫充作脑袋的那块玉石不住晃动,眼睛般的两个亮点也不住闪动,云应舟真担心它闪着闪着,突然崩塌成一堆再无反应的碎块。他正想继续询问守卫知不知道这里的变化是谁干的,守卫发出的声音磕磕绊绊几下,终于有了一个能被分辨出来的词语。

      “……魂核……”

      “什么?”云应舟迷惑道,“你是说你的魂核吗?”就像人有魂魄,高阶傀儡有了魂核,才能入活物般与人对话、记忆事件,“是你的魂核出问题了?”

      守卫凝视着他,继续道:“……休想……”它话语骤然终止,发出一声极私人类的冷笑。云应舟心知不妙,当即准备抽身后退,一转眼看见孟明川居然探头探脑地还在往守卫那边走,来不及出声提醒,赶紧又转变方向去拽他。就这一瞬间耽搁的功夫,守卫手中已有蓝光浮现,然而未等完全凝实又如脱力般崩溃,碎做点点细屑飘散下来。

      守卫发出一声愤怒、不甘的大吼,组成身躯的所有玉石块同时移动,自地面旋身而起。被云应舟拽着往一边拖的孟明川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别打!别打呀!这位大哥,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断开这地方灵气——”

      不等他说完,那守卫充耳不闻,已如蛮牛般径直冲来。云应舟听了半句话,也已经猜到了可能存在的误会,“这东西不会听人说话的!”他把还挣扎着想要解释的孟明川推向一边,喝了一声,“先打!”用一道风刃挡了开守卫砸向孟明川的“拳头”——那攻击实际更像是扔石块砸人——同时身形顺着这一击的力道轻轻一旋,倏忽远离,又在眨眼间重新欺近到那守卫身边,随着身体和扬起的双臂动作的牵引,风在空气中绞成两道无形而柔韧的绳索,弹起、交错,一击将那正作势要进行下一次攻击的守卫绊倒在了光滑的玉石地面上。

  • 作者有话要说:  赶榜大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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