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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崩毁·前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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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啦”一声,是石块被掀翻的声音。几根手指粗细的暗红根须从石块滚落后的缝隙中探出,扭动着向上探出,仿佛一只从地底伸出的怪手。侧方流过的溪水中带上了丝缕红色,在黯淡的月光下,这只“怪手”竭力向上伸展着,顶开四周的石块,某种恐怖之物即将来到人间——

      啪!

      一只毛茸茸的小巧猫爪拍下,牵动周围空气,那几根触须直接被挤扁在了地上,又被此后几下迅速凶猛的拍击变成了一滩泥浆状的东西。剩下还没来得及伸出来的地下部分立刻缩了回去,眨眼便溜得没影了,那股才刚弥漫开来的腐血腥臭也随之淡去,转变成了一一种比较正常的枯枝败叶的味道。

      “真是没完没了的……”云应舟嫌弃地抬起爪子,望着地上那滩他刚制造出来的暗红污迹。虽然实际他的爪垫与打击目标之间还隔着一层凝若实质的空气,没有直接接触到,但听声音已经能想象出来那种黏糊糊湿叽叽的恶心触感了。“活的比死了的还难闻……”他这么嘟囔着,又去翻开了几块根须退走沿途的石块,但除了漂在溪水表面的浮末,什么都没有看到。

      确定试图袭击的根须已经逃走了,而不是还潜伏在附近伺机而动,蹲在一块溪石上的云应舟晃动了一下尾巴,抬头便看到了不远处那几个悬挂在树干之间、像是藤编吊床一样的黑影。

      那些都是庄溯尘从妖魔巢穴里带出来的人。庄溯尘割断了他们身上的树根,但并没有这么简单让他们恢复行动——这也是当然的,不然只要分出一两人去山下保护村民,其余人就能杀回去把血藤干掉,血藤可没这么傻。

      庄溯尘在郭喻颈侧发现了几个细小的孔洞,让他想到了很细的根须像扎入土壤一样扎进人体内的景象。他试着输送灵力过去,结果是有血从那些小孔里流了出来,庄溯尘便没敢再乱动,只得静心等待这不知详情的禁制自动解开。

      好在几人身上都没什么伤,包括徐望箜被白冰河引走后,似乎也没经历多少正面战斗,身上几处小伤都已经自行止血,伤口也没有出现被污染的迹象。但醒来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就不能确定了。

      庄溯尘觉得,血藤自己动手猎杀会污染猎物,让根须的力量增加更多这一点,实际是个很关键的因素,虽然它只是作为埋怨一带而过。若没有这种顾忌,它也不用又是费力不弄伤地困住、又要人配合帮忙这么麻烦了,抓到人后直接砍掉手脚就行……反正只要没损伤魂魄,断肢就能再续。

      不知此刻只能干躺着的几个人,若是听得见庄溯尘心里若无其事地在想什么,会是什么感想。总之现在他们都像是某种巨型虫蛹一样,被庄溯尘挂在了树上,以免被那些时不时从地下冒出的暗红根须攻击。血藤现在相当于已经和自己身上的根须翻脸,正在全力对抗争夺主权,有些根须似乎把他们也当成了血藤的同伙,在周围蠢蠢欲动,从他们离开巢穴后已经发动了好几次袭击了。

      不知这些暴躁的小怪物是怎么分辨目标的,肯定不单纯是气息,因为那个在血藤身边待了几个月的姑娘就没有被攻击。

      撤离到这处视野相对开阔、比较安全的碎石滩后,庄溯尘就把她弄醒了。这姑娘醒来后的情绪经历过身处陌生环境的慌乱、发觉逃出生天的狂喜、对救命恩人的感激,在和庄溯尘说了几句话后又变成了战战兢兢……

      因为庄溯尘想了解情况,而这姑娘心情激动下不是反复道谢就是哭,他安抚了几句后觉得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便改安慰为威胁,顺利让对话进入了一个冷静提问、一个惶恐回答的高效流程。

      他们在树下说话,云应舟在旁边绕圈巡逻打触须,顺带旁听了全程。首先当然是确认身份,原来这姑娘姓罗——山下那个村子里大部分人都是这个姓。不过她的身份稍微特殊一点,因为……她是村长的孙女。

      听到她这样自报家门时,云应舟爪子一滑,本来是去打触须的攻击打碎了一块石头;庄溯尘摆着那张特意拿来吓人的冷脸神情不动,没让罗姑娘察觉到异样。就听她用怀念的语调提起了家里乖巧的妹妹和出生没多久的弟弟,本来可能还想向庄溯尘询问家人的情况,结果被庄溯尘一个不耐烦的催促眼神吓退了,乖乖转变话题,讲起了妖魔降临到村外山上、奴役村民作为血源的经过。

      即使是云应舟这样对人类不太熟悉的,听罗姑娘说了几句后,也察觉到了一件事情:她虽然亲自经历了那些事情,但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或者说……她所知道的那些情况,都是别人——主要是她家里的长辈——灌输给她的。

      在她的描述中,妖魔自然是残暴毫无人性的,全靠身为村长的爷爷尽力周旋,才让妖魔放弃生吞活人的打算,从要命变成了要血;不用劳作就能丰衣足食也是村长的功劳,至于还有村民变成怪物,就是妖魔出于恶意对他们的折磨了。

      虽然有些村里人很快安于现状,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罗姑娘觉得爷爷承担着面对妖魔的压力十分辛苦,却一直想着向外界求援。她和妹妹在村外溪边玩耍,其实就是期待着遇到能帮忙的路人,那时她就想到了在叶子上刻字随水而下,但怕妖魔发现后发怒而一直不敢实施。直到两个多月前,妈妈神色惊惶地找到她,哭着向她传递了一个噩耗……妖魔看上了她,要她进山去“服侍”。如果她不肯、或是宁死不屈,妖魔就会杀掉村里所有人。

      罗姑娘最后屈服了,家里人暗中向她保证会尽力寻求援助,杀掉妖魔救她出来,然后忍痛将她送上了山。来到妖魔身边后,她并没有受到预想中那些残忍的折磨,妖魔只是在她脖子上套了根会收紧的绳子——后来证明那是活的根须——极少时候放她在附近活动,绝大多数时候就把她拴在身边,似乎就是喜欢看她失去自由、像被打怕了的狗一样匍匐在它脚边的模样。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后,罗姑娘的精神就几乎要崩溃了,终于趁着一次雨后溪流涨水,施行了早有设想的以叶为船、刻字求援的行动,此后一直胆战心惊地害怕被发现、被惩罚,又暗自期待着等来救援……昨天貌似是来了救援的人,结果却是败给了妖魔,她因此几乎绝望,隔了一日,却又莫名就被从魔窟放出来了。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说到最后,罗姑娘还忐忑不安地对庄溯尘这样问,被庄溯尘面无表情地盯了一会后……又哭了起来。云应舟不吭身地从她身后经过,与庄溯尘对了下视线,彼此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难以描述的古怪神情。

      罗姑娘的表现和她这番述说,成功地让她在云应舟脑海中的印象,从最初的“坚韧顽强”变成了一个不知该说是单纯……还是单蠢的形象。本来打算要向她询问关于“妹妹”的情况,现在也拿不定注意了。云应舟在旁边盯着正用袖子小心地抹眼泪的罗姑娘看了会,传音对庄溯尘问道:“你……准备在这里把她家里的事情告诉她吗?”

      庄溯尘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之前说话时他是背靠着树干的姿势,此刻便站直了身子,对罗姑娘说道:“再休息一会,我送你下山。”不等她闻言开心起来,再试图道谢,他对云应舟使了个眼色,一人一猫离开树林边缘,在溪流旁边碰头了。

      云应舟跳上一块高度不会被水溅到的石块,见到之前被他拍死在水边的触须残骸已被水流冲洗干净,淡红泛着腥臭的溪水绕过他脚下石块,潺潺流下。“你刚才在底下多待了一会,是在做什么?”他偏过头看着庄溯尘,问道:“我好像听见你又在和血藤说话。”

      云应舟是在庄溯尘第一个把郭喻带出树洞的时候跟出来的,庄溯尘拿走了隐匿符,他就没有再跟下去过。虽然血藤在他离开前摆出了“不想再和你讲话”的姿态,但庄溯尘带出了三个人、第四次下到通道里去的时候,应该是又用某种方法挑起了话头——云应舟在外面没听见具体内容,但听见了血藤的大笑声,是那种满怀恶意的大笑。

      庄溯尘那次待在底下的时间明显比之前长得多,云应舟对他和血藤的谈话内容好奇极了,刚才忙前忙后,到现在才来得及问。

      “也没什么。”庄溯尘简略地道,“它之前不是误以为我的身份和它一样,是小玄山的‘某种勾当’吗?我就问了下这方面的事情,不过血藤没离开云天宗时一直就被关在一个岩洞一样的地方,对内情了解得很少,不知道它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它弄成这样,察觉到我身上的问题也只是出于本能……”

      他说到这里,轻叹了口气,似乎对接下来的内容有些厌恶,不过还是继续说道:“然后我又问它为什么要关着一个人类的姑娘……它就大笑起来,说什么,‘我就想试试让别人惶恐痛恨、饱受折磨却不能反抗的滋味’……还有些更难听的话,我就不给你转述了。”

      “真恶劣啊……”云应舟不爽地说,忍不住转头朝林间看了一眼,那罗姑娘垂首坐在树桩上,双手放在身前一动不动,似是正在发呆。

      “要不等会我送她下去,你在这里看着他们?”他提议道,“我感觉她也有点怕你……谁叫你刚才故意吓唬她。”庄溯尘板起脸来、放出杀气时的威慑力还是挺吓人的,罗姑娘刚才有问必答,顺着庄溯尘的提问指引有条有理地进行了一番讲述,不是因为冷静了下来,纯粹就是给庄溯尘吓到脑袋空白了。

      他从外表看来就无害多了,人类畏惧妖兽,对有灵性的动物却颇有好感,也不知到底是哪方面的区别。云应舟从几次经过身边时罗姑娘看他的眼神判断出来,只要他不开口说话、或者做出太过人性的举动,她肯定会在一个态度不善的陌生男性和一只“灵猫”间选择后者。

      “还是我去吧,顺便看看村子周围的情况。”庄溯尘道。此夜异象频出,即使血藤设计避免了和他们这一行人的战斗,得以全力与触须对抗,现在还是有根须冒出来试图攻击他们,所以庄溯尘对山下那个村庄能否安然无事很是怀疑——血藤说的是攻击它会让根须失控屠村,可没保证过不攻击它就一定不会失控。

      “你觉得……”他顿了顿,若有所思地说,“她能活着回家,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云应舟愣了愣,有些迟疑地道:“活着……不好吗?”他想了想,又道:“不过,村长应该是骗了她吧?我看他们根本就没有想找救援的意图,说不定把她送给血藤,也是发现她想求援,故意想让她去死呢。”

      发现他们要找的一对姐妹就是村长家的孩子,再想到井里的指印和宴席上那几人的镇定态度,云应舟对这一家人的观感已经恶劣到无以复加,才会随口说出这样的猜测——并且,他还真就猜对了,虽然往后并没有机会得到证明。

      庄溯尘似乎在权衡着什么,片刻后“唔”了一声,道:“反正今夜过后,无论血藤能否如愿,他们的‘献祭’都进行不下去了。剩下的根须失去血藤指挥后,就是纯粹嗜杀的怪物,要么把他们都干掉,要么被我们都干掉……只要那些村民别把根须发狂的事情怪罪到她头上,要杀她以求宽恕,她回去后应该还是比较安全的。”

      “听你这么说后,我感觉很有可能会照这样发生啊……”云应舟眯起眼睛,语气怀疑地念道。

      “而且,既然村长以前骗她的她都信了,这次回去后为什么妹妹没了、救援没找,应该也都能脏找到理由圆过来吧?”庄溯尘继续道,“只要她自己相信家人的关爱不假,以后还能过得不错吧。”

      云应舟静默了一会,真心地建议道:“要不就别送她下山了,直接告诉她实情,带她走吧?”他觉得那些村民是坏得可恶,那姑娘则是傻得可怜,就算都生不出好感,区别还是有的,“小玄山不是有……那个什么,‘安置点’的吗?就当她是被妖魔害到家破人亡了,让她住到那里去。”

      庄溯尘不置可否地微笑了一下。“这就要看她自己的意愿了。”他若有所指地这样说后,伸出手来在云应舟脑袋上胡噜了一把。“别想了,你守在这里,小心那些根须。”庄溯尘道,“我送她下去后,在山脚转一圈再上来。”

      “你也小心那个白冰河。”云应舟不太放心地道,“不知徐望箜有没有伤到他……他可能还在外面转悠呢。”被庄溯尘毁掉的那个透明人影血藤没有提到,肯定是那家伙搞的鬼。那人不敢和徐望箜正面对上,但要收拾庄溯尘估计是绰绰有余了。

      庄溯尘应了声“我知道”,屈指在云应舟耳朵尖上轻轻一弹,在他的瞪视中笑着转头回去,到罗姑娘面前时就恢复成了一张冰块脸。他们又说了几句话,罗姑娘拘谨地站起身来,小心接过庄溯尘随手捡来削了下、给她作手杖用的树枝,跟在庄溯尘身后往山下走去。云应舟留着原地看着他们,看到罗姑娘还偷偷回头,朝他摆手道别。

      比起刚在树洞底下见到她的时候,她眼里已恢复了些许生气,想来对“回家”这件事期待极了。

      云应舟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树丛后面,一边头也不回地一挥爪,将身后落叶堆中偷偷冒出头来、想要偷袭的一丛根须原地拍成了饼饼。然后他转身回去,顺着树干三两下爬到悬挂根茧的地方,开始逐一查看茧内人的情况。这些捆绑用的根须不算特别牢固,恢复行动后后连闻维都能轻易挣脱,所以庄溯尘干脆就先这么放着,要是提前遇到危险还能起一点阻挡的作用。

      闻维、郭喻、徐望箜……云应舟跳到最后那个树茧上,往里面看了看,回想起了庄溯尘将隐匿符从他身上拿走后进行的那番布置。会不会起到预料的效果呢……他居高临下地蹲在树枝上,耳朵机敏地关注着周围的动静,在庄溯尘离开后的安静中抬起爪子,无聊地舔起了毛。

      ————

      庄溯尘停下了脚步。面前不远处就是树林的边缘了,远远已能看到村内房屋的轮廓,以及零星几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燃烧的火光和烟雾。月光比起上半夜黯淡了许多,地里的庄稼在夜色中呈现为黑黢黢的一片,营造出一种阴冷森然的氛围。

      “我就不送你进村了,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他对跟在身后的人说。罗姑娘一路走下山,已经走得气喘吁吁,途中不敢要求休息,此刻拄着树枝也不敢喘得大声。闻言她抬起头来,散乱微湿的鬓发下露出了一双黑亮的眼睛。

      “多谢仙师……”她呐呐地道,阻止了自己下意识想拜下去道谢的动作——因为她刚醒来时这样做过,结果庄溯尘回给了她冷眼一瞥。面前这个将她救出妖魔巢穴的少年修士,实际并不关心她的情绪和安危,对她的道谢也是情绪淡淡的,看不出喜悦……她刚脱困时不仅感恩戴德,难免还有些弱者祈求强者保护的依赖情绪,感激是她唯一能给出的回报,在发觉这种回报并不被需要后,她就忍不住陷入畏惧和惶恐了。

      刚才走过的那段山路,崎岖的路况、黑暗中各种诡异的动静,以及同行人的沉默,对她都是难言的折磨。她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在被囚禁期间都已经变得十分脆弱了,全凭着“能够回家”的信念才勉强支持下来。此刻望见了熟悉的房屋轮廓,骤然放松下来,顿时浑身发软,差点直接坐倒在地。

      “但是……”庄溯尘话音一转,又让她的心提了起来,“你确定真的要回家吗?”他盯着那双流露出茫然的眼睛,静静地说:“如果你的家人比起希望你平安无事,更想要你留在妖魔身边能换来的利益,或者害怕你惹怒妖魔牵连到他们,你这次回去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如果你想让我们带你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去开始新生活……现在还有机会改变主意。”

      庄溯尘最终还是把云应舟提到的这个建议传达到了——虽然他觉得不会有用。

      罗姑娘站在一束穿过枝叶缝隙的黯淡月光下,呆然地回望向他,似乎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片刻后,她突然轻轻地打了个哆嗦,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臂抱住了自己,仿佛有一阵只有她能够感觉到的冷风吹到了她的身上。“不会的……”她小声呢喃道,庄溯尘看到她投来了求证的眼神,似乎希望他能给出保证、让她安心,“我的阿爹和阿爷……”

      “那就这样吧。”庄溯尘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你可以回家了。”在昏暗的光线中,他的神情显出了一种对痛苦无动于衷的、犹如刀刃反光的冷酷,语气则是平淡的,“对了,别忘记告诉他们,是那个怪物主动要放你回来的。”说完后,他朝仍呆立在原地的姑娘轻轻点了下头,便转身离开了。

      少年修士的背影消失在了黑暗的树林深处。目睹了这个场景,仿佛是看到了某种可怕的景象,被独自留在了林子边缘的姑娘打了个寒噤。又过了一会,她才像终于恍然醒过神来,转身匆匆忙忙地出了林子,像身后追着什么怪物一样,迈动着疲倦酸痛的双腿一瘸一拐地往村子里走去。

      不远处的山路上,隐去身形的庄溯尘默然注视着那个禹禹前行的身影。“……不该提醒吗?”他低声道,“自欺到死的话……”自问后却没有自答,庄溯尘微微摇头,目送那身影走进村口后便移开视线转过了身,准备去仔细探查一下村外血藤曾现身过的那片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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