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修中》猫帽

4、第 4 章

　　“我才21岁，还很青春好吗？”连绒转过身来，不让他再捉着自己的衣服，转过来用后背抵着沙发的靠背，然后扬起视线，看着兰迪道，“你知道我从未上过学，也不喜欢那种被约束的氛围，现在就算有机会，我也不会去念书，懂？”

　　兰迪咆哮道：“没有经历过校园恋爱、考试地狱和逃课挂科的青春，是不完整哒！”

　　连绒淡定地反驳：“残缺也是一种美，我对自己的人生很满意，不需要再讴歌一遍。”

　　“呜……”

　　这天简直没法聊了！

　　兰迪蹲在沙发边，两只爪子扒着边缘，眼神幽怨地瞅着他：“你以前说过那里是你的故乡，不是老想着回到那颗星球上吗？”

　　故乡啊……

　　“抱歉，我骗你了。”连绒特缺乏诚意地道。

　　“诶？”兰迪发出傻眼的声音。

　　“准确地说是我祖父母的故乡才对，我的父母和我都不是在那里出生的，对那个地方也没有多少感情。”连绒的声音里很平静，也确实没有多少情绪。

　　“可你不是说过迟早有一天要回去那里，重新建立你们一族的国家吗？”

　　国家。

　　说起这个，他脑子里不由地浮起往日与家人还在一起的光景——半点乐趣都没有，与贫穷落魄和匆忙逃窜相伴，仿佛永远看不到希望尽头的童年时光。
　　也是那时候，他记住了从大人口中频频说到的这个词，当时并不理解它的含义，只知道那是大人们想去的地方，长大后就明白那是因为不可能回去而成为念想的渴望。
　　尤其在他努力调查，发现那颗星球已然易主，且恒帝园建造在上面的时候，他就很清楚童年的梦想终究是一个梦，自己如若不想活得与长辈一样痛苦，就只能割裂执念，走一条或许前人没走过路。

　　或许遍布荆棘，或许容易迷失自己，但好歹有个可以自由想象的未来。

　　五年前他就想明白了，所以现在才有如此轻松自信的流火连绒。

　　“我一没钱二没人，身上又没有什么贵族啊皇族的血统，复啥国？我早就不是那种老是嚷嚷些废话的小孩儿，人长大了，还是现实点的好。”见那双澄蓝的眸子里流露出复杂的情绪，连绒扯了扯嘴角，闭上眼，“最重要的是，我讨厌上学念书。”

　　兰迪：“……最后一句才是你的重点吧！”

　　连绒抬起胳膊搂住自己脑袋，闷声道：“反正我不去，打死也不去，别吵我睡觉！”

　　这话说完没多久他就打脸了。

　　短暂的回笼觉后，才刚睡醒他就被顶头上司叫去，然后二话不说安排了一项特殊任务，看完手上终端里被传送过来的新任务资料后，连绒忍不住扶额。

　　资料内容里提及的去向就是兰迪之前跟他各种软磨硬泡、争论不休的恒帝园，目的是针对许多位帝国人物的调查，以及从某人那里领取一些特殊货物。

　　任务本身有很多问题，调查工作就不细说了，这是他最擅长的领域，目标很明确，困难却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但是领取货物这一条就有问题了，资料全看遍，没有一点提及对方的身份和货物内容，这让他取个球球啊！

　　连绒抬头问：“头儿，交货人名字您是不是漏了？”

　　柏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会主动联系你，或者，你自己把东西找出来。”

　　自己找？

　　连绒一愣，然后皱眉：“这事跟我有关系？”

　　“是你们一族的东西，具体我不清楚，对方没有告知。”

　　“交货人是谁？”

　　“等你完成手上的任务，就知道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面对再三的询问，柏重也依旧没有给下属解释。

　　连绒只能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去分析：“这跟我的调查任务有关系吗？您的意思是交货人在名单里面？”

　　“去吧。”柏重轻轻颔首。

　　“谢谢。”连绒郑重地躬身。

　　他之前跟兰迪说的，放弃了复国的想法并不是随口说说，而是结合现实情况觉得没可能做到，但是这不代表他并不在乎自己的族人。

　　莹橘星人在很久以前曾经被当作奴隶贩卖到宇宙各星域，但是因其特殊体质，几乎没有多少能够活得下来，能够存活下来的，担心再度被抓住而伪装自己，就像连绒这样，因此他们想要寻找自己的同胞，非常艰难。

　　“但是头儿，这里你说要用到兰迪的新药，可现在那药的效用时间、副作用等等我还不清楚，万一……”

　　如果只是在服药的时候出现问题，还能亡羊补牢，可若是在与人接触时，新药出问题了，失去效果或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副作用，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会跟你一起去。”柏重淡淡道。

　　“谁？”连绒愣了一瞬，然后立即瞪大眼睛，“你是要我带上那个拖油瓶？”

　　正好在他说话的时候，办公室门打开了。

　　“谁是拖油瓶啊，我好歹也是帝国悬赏金高达三十亿的男人哦~”恰巧从外面进来的兰迪听见后，一脸不满地道。

　　连绒颔首：“说的也是，我记住了，哪天急等着用钱，就把你卖了吧。”

　　“喂喂！”

　　“玩笑归玩笑，你不可以去。”连绒收敛面上的调笑，肃着脸道，“那里布置了大量的帝国军事力量，隔离终端制造的磁场遍布了整个星球，隔绝内外的联系，进去等同于被关进一个牢笼里，更别说以前你还在那里呆过，有很大可能碰上熟人，被认出来的话，我可救不了你。”

　　兰迪自信地道：“放心，我有改变面貌的办法。”

　　连绒：“……”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说的是那什么返老还童的新药？

　　可变年轻了也不代表能让人认不出来啊，当面部识别和减龄运算功能是白开发出来的吗？

　　“吃易容药不得了。”兰迪也考虑过这个，利落地答道。

　　连绒微笑着问道：“如此说来，就是你的落发、汗液、指纹等等这些也能改变咯？”

　　呃……

　　兰迪愣了一瞬，然后冲他竖起拇指，露出一抹充满信任的诚恳笑容：“专业的领域当然要交由专业的人（你）来处理啊~”

　　多么自信的表情也掩盖不了眼底里的心虚。

　　“呵。”

　　认识了这家伙十六年，心性却还是跟当年初遇的时候一样幼稚。

　　连绒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看一边的上司，后者见他俩聊起来，就干脆继续手上的工作，此时正专注地看着一份资料。

　　还是等所有事情都商量好了，再打扰他吧。

　　连绒转过头来，抱着胳膊，朝兰迪道：“先不说你是用什么理由说服头儿，但你必须告诉我，要跟我一起去那儿的理由。”

　　兰迪双手张开，做出一副虚虚怀抱的模样，像咏唱般装模作样地道：“为了爱~”

　　“……”

　　连绒的眼神瞬间变得恐怖，表情狰狞，连声音里的温度也低了许多：“这样啊，那不如我现在就送你到爱神的身边，让你去聆听爱的真谛？”

　　兰迪赶紧切回正经的姿态，道：“咳咳，事实上，我有几样很重要的东西留在那里，当初走得太匆忙没来得及带走，最近突然想起，想去找回来。”

　　这个理由听上去靠谱多了，但是……

　　连绒咆哮道：“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被帝国明文通缉后，研究室里的东西都被处理了吧，你怎么能确定那些东西还在？”

　　“啧啧啧。”兰迪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我要的那些东西不是放在我的卧室或实验室里，也不是放在特别显眼的地方，一般人不会发现，就算是用心找也未必能够找得到。”

　　连绒皱眉：“藏得这么严实？”

　　兰迪手腕一翻，竖起大拇指，一脸得意地道：“哼哼，那是~我珍藏的宝贝！”

　　“宝贝？你具体说说看。”

　　“一样是我用作实验的珍稀植物，一样是存有我以前所有研究资料的存盘，最后一样是我……呃，是我想确认一件事。”说到最后，兰迪忽然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而犹豫，视线十分可疑地飘移了一下，最后说出来的话也含糊暧昧。

　　可连绒不会轻易放过他，笔直地看着他的双眼，沉声追问道：“什么事，说具体点？”

　　尽管不情愿，但兰迪也清楚此时不说清楚，连绒是坚决不会带他前去，说谎又骗不过他，因此只能实话实说了。

　　兰迪道：“雁华，这个名字听过吗？”

　　“当然，他太有名了，恒宇中央帝国最高研究院最高名誉的最年轻获得者。”连绒顿了一下，抬头瞄了他一眼，“如果你没有离开那儿，这个记录绝对就是由你来创下了。”

　　“我？”兰迪失笑着摆了摆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语气很笃定，但是基于什么原因这么说，连绒却并不清楚。

　　进入流火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秘密，连绒会花时间确认他们的情况，至于那些秘密他也会稍微地调查，确认不会威胁到组织的程度，他便会停下。
　　太过深入别人的内心，很容易会受到对方的影响，而且很容易会形成某种让人不良的癖好，因此一切都要适可而止，兰迪这里也是。

　　他俩虽然认识了好些年，感情深厚，但是仍旧有些秘密隐藏在心底，不能相互告知。
　　这不是信任度达不到某种程度的问题，而是这些秘密比他们自己的性命还重要，一旦说出口，就意味着多一分泄漏的可能，而一旦泄露，将有无数人因此丧命。

　　连绒识趣地没有追问下去，而是顺着他之前提到的人名提问：“那个雁华跟你有关？”

　　兰迪颔首：“算是有点关系吧，在我还在研究院里当研究员的时候，他就是我的小助手。”

　　果然。

　　连绒= =：“呵呵，这可真是……了不得啊。”叹气。

　　兰迪：“能别用这么讽刺的口吻吗，那孩子现在的成就与我没有多大关系，都是他自己勤奋好学的结果。”

　　连绒晃晃脑袋，算是配合他的辩解，转而问道：“那你找他干什么？”

　　“……”兰迪罕见地沉默了。

　　连绒一挑眉：“为了爱？”
　　不由地把刚才这混蛋开玩笑的话搬出来了。
　　他这边是开玩笑的，但听到后的兰迪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有趣表情，仿佛被道中了心思般的五味杂陈。

　　“哈，不是吧，我真说对了？”连绒惊得倒吸一口气，“算来你俩的年纪相差不大，还是很有可能的，16年前你才16岁……”

　　兰迪：“……”

　　“等等！”连绒震惊得倒退了一大步，跟兰迪拉开距离，“雁华今年26岁，也就是说当年他才10岁……”
　　现代人成长到16岁以后，外表的变化速度会减缓，到了23岁后，基本要隔30年，才能看出一点变化，但是才满10的小孩那还是嫩得可以掐出水的小娃娃啊！
　　也不对啊，那孩子当年才10岁，怎么可能进得了研究院？

　　兰迪气得直跺脚：“能别用这种看变态的眼神看着我吗？我俩才不是那样的关系！”
　　连绒= =：“……你觉得我会信？”
　　“拜托，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连绒摆出一副勉强相信的表情，点点头：“好吧好吧，不是为了爱，那是为了什么？”
　　“当然为了我的研究。”说起正事，兰迪也肃着脸道。

　　“什么？”

　　“我担心雁华还在继续我以前的研究，关键是那些我当年判断太过危险而停下的项目……唉，研究员很大程度上受上面的想法左右，那孩子未必是自愿研究的，我想去他的研究室，至少想办法就近看看他的研究资料或者近期结果。”

　　“什么研究这么重要？”
　　“太多了，一个个说不完啊，综合一下，主要就是为了毁灭世界。”兰迪特轻松地答道。

　　连绒：“……”
　　劳资现在就只想毁灭一个人，那家伙还是组织里最大的一棵摇钱树，肿么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