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你的刀弯了》Fox胡杨

3、师门

　　“师兄！师姐！我和师父回来啦！还带上了小师妹！”一回到山中子归就扯起嗓子嚎，惊起林间众多飞禽走兽。
　　院中只听“哐啷”一声，也不知道是被哪个小王八蛋摔了什么，震得方遒耳膜生疼。
　　起先是鸡窝里面探出了一个跟鸡窝如出一辙的头，子宁探出头来冲着归来的人笑：“我偷了鸡蛋，正好晚上可以吃，几天没收，好几个蛋呢，子归你快来瞧！”
　　子归一听，哪还顾得着将新入门的小师妹介绍给众人，忙往下一跳，惊起一阵鸡飞狗跳，羽毛乱飞，落在楚潇潇的头上，形成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凤冠。
　　楚潇潇掀起眼皮来，极力想看清落在自己头上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眼白都快全翻出来了，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低头轻摇。

　　方遒委实看不下去这几个小崽子的胡闹了，上前一步轻轻摘下了楚潇潇头上的凤冠，又冲着刚往鸡群里跳的子归吩咐：“你可别顾着自己皮，让子宁收拾一下，你带着潇潇去认识认识人。”
　　子宁一听，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子归进门的时候就吼，他们有个小师妹了呢！
　　她忙从杂草当中又顶出一个变了花样的鸡窝，偏着脑袋打量着这个站在院子中央束手束脚也不开口说话的小姑娘，生得白白嫩嫩的，细皮嫩肉也是当真可爱。
　　“我是大师姐，你是喜欢吃炒鸡蛋呢，还是蒸蛋羹呢，大师姐做给你吃。”
　　楚潇潇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关怀问懵住了，她往后退了半步，反应过来时又觉得好似有些不妥当，只好稳住脚跟，哆嗦地伸出手来，用食指和中指比划出一个“二”来。
　　刚跳下去也换了一个新发型的子归也探出头来，拉了拉子宁的手：“大师姐，她叫楚潇潇，那什么潇潇雨兮的潇潇，你还记得吗，师父有教过。她前些日子吓着了，还不太能说话。潇潇，这是大师姐，叫子宁。”

　　楚潇潇不开口，只冲着子宁一拜，算是认识了新的小师姐。
　　子宁一瞧楚潇潇那可爱的小模样也跟着笑了起来：“这里来了就别怕了，谁也找不到你的。是要吃蛋羹对吗？”
　　正在子宁准备爬上来的时候就听房间里传出了子迁的声音。
　　“师父，我只是想为你收拾房间，算着这些时日你也该和小师妹一起回来了，这才来书房打扫的，刚刚也是听见小师妹突然叫嚷，这才一失手将师父的砚台给摔坏了。”子迁说罢还侧头看了一眼岳继飞，“二师兄也是知道的，您瞧，那张琴还是我同师兄一起打扫的。”
　　被他点到的岳继飞沉默地点头，然后出了书房。
　　反倒是一直安静站着的李昌印没有离开，他倒了杯茶给方遒，然后轻声道：“可不是，这茶还是子迁去摘的呢，这几日子迁都是起早贪黑，就是想给师父您将这些杂物都清扫干净。哪知刚刚一失手，就摔坏了这砚台，他也不是有心的，师父您也别怪罪于他。”
　　方遒冷哼一声：“你们就跟着他一起瞎编了来骗我就是，这茶是去年别人送的，你们私自给我搜罗了出来，还佯装我忘了不曾？那砚台也是他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今日大概是想拿走吧，哪晓得正巧我就回来了。”
　　两人被说中了心事，戳得连块遮羞布也没有了，只好乖乖地低下头去等着师父的惩罚。
　　哪知方遒没再说下去，只转道：“出去见见你们的新师妹吧，有些事帮衬着些，别整些有的没的妖蛾子，你们这几日功课可有做，书可有背，剑可有……”

　　话还没说完呢，这几个小兔崽子就已经跑出去了，李昌印冲着乱如鸡崽的子归招手：“带谁回来了？”
　　子归翻身爬了上来，将楚潇潇拉到几位师兄面前，道：“这是大师兄，大师兄人最好最温柔，一般师父要罚要骂，都是大师兄帮着我们劝着的。”
　　然后又指着最先过来的岳继飞道：“这是二师兄，岳师兄的武习课最好，有不懂的他都会耐心地教。”
　　“刚刚这是三师姐，三师姐的厨艺最好，我们想吃什么她都会给我们做，前些日子走的时候她还给我烤过一只鸡呢。”
　　“还不是你把那鸡给撵死了，不烤了喂给山林野兽吗？”子迁反问道。
　　子归没跟他多计较，反倒是稳稳当当地接着与楚潇潇介绍：“这是小师兄，最坏就是小师兄，每次犯了错都是我们大家一起陪着。”
　　“你我是这里最小的，师父说过，越小越可以为所欲为！”

　　李昌印最先笑起来，揉了一把子归的头，将她头上那杂七杂八的鸡毛全薅了下来：“最得意的就数你了，你赶紧去把房间收拾出来给……小师妹叫什么来着？”
　　楚潇潇抬起头来看向李昌印，一双漂亮的眼睛落在李昌印的身上，将李昌印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以一种不太友好和礼仪的方式，看得李昌印头皮有些发麻，只好干笑一声。
　　子归忙帮着接道：“她吓着了，不会说话了，叫楚潇潇。”
　　李昌印点头，子迁歪着头打量着楚潇潇，只有子宁上前去拉住了楚潇潇的手：“走，师姐带你去瞧瞧。”
　　楚潇潇默默地放开了子宁的手，她退了半步，可是这一退才让她发觉，四周好多人都将她围了起来，她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喘不上气来，掐着领口干呕起来，忙一把抓住了子归的手。

　　子归人虽小，却大致能明白楚潇潇的不自在，她拉住了楚潇潇的手，然后冲着师兄师姐们笑起来：“我带她去，她现在可能更喜欢我一些。”
　　她边说还边得意地摇了摇头，子宁倒也不拦着，提了刀就冲着子迁嚷：“走，跟我去杀只鸡去，今天晚上吃丰盛些！”
　　“子归。”李昌印叫住了准备带楚潇潇去房间的子归，子归忙停了下来。
　　李昌印半弯着腰，低头付在子归的耳边轻声说道：“潇潇若是怕，你就让她同你睡，这些日子大概是你照顾她的，同你一起睡，她大抵会安心一些。”
　　尽管李昌印的话很轻，但楚潇潇与子归离得近，对方的话全数被她听进了耳中，她便抬起头来看了眼对方。李昌印感受到她的视线，也抬起头来看向楚潇潇，然后轻轻地冲着对方笑了起来。
　　楚潇潇慢慢低下了头去，反倒是子归，将李昌印的话认真地想了想。

　　回去时子归问楚潇潇：“我床挺大的，我和你都不大点，要不你同我睡？就是别再大半夜地吓我就成。”
　　楚潇潇盯着子归的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
　　子归带着她往房间里面走，楚潇潇牵着子归的手边走边回过头去看李昌印，李昌印还站在原地，一见她回头，忙冲着她笑了起来。
　　岳继飞从头到尾没开口，见两人走远了这才问李昌印：“是楚家的孩子？”
　　“师父心里会有数的，别担心。”
　　子宁提了两只鸡回来冲着李昌印和岳继飞笑道：“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帮忙去个毛呀！”
　　子迁黑着脸站在子宁的身后，正想溜之大吉，哪知道被李昌印逮了个正着：“子迁别走，刚刚闯了这么大的祸，现在是不是应该来帮把手啊？”
　　子迁又不得不乖乖回来跟两位师兄一起拔鸡毛，拔得整只鸡在他的手中乱扑腾，扑了他满脸满嘴的鸡毛。
　　等几人将鸡毛去干净了后，李昌印这才拍了拍子迁：“去吧，把摔碎的砚台，和地上的墨都收拾干净了。”
　　奸诈狡猾的人，分明就不是他，根本就是大师兄才对吧！

　　子归带着楚潇潇收拾了些东西后，又带着她在这山巅走了一圈，指着正中的屋阁道：“这是师父的书房，其实大多时候师父都是在这里看书的，闭关的时候会在刚刚我带你去的那个山巅的楼阁里，我们练剑也是在上面。书房里的书可以看，但是不能损坏。”
　　“我们休息的地方在最里面，就是师父休息之处，平日里不曾有人进去过，师父不太愿意我们过去打扰他，平日里学问课，师父就会让我们搬着凳子桌子在这院子里，大家一起学习。”
　　子归说到这里有些不情不愿地学着大人叹了口气：“我估摸着从明日起，咱们就又得开始学问课了。”
　　楚潇潇像是个刚进到山林之中的孩子一般，对周围的一切都存在着好奇，她四处看看，又认真地听着子归叨叨，讲到练剑的时候她还往子归的身后瞧，也没见子归平日里有带剑的啊。
　　被她这么一瞧，子归当然知道她在找什么，忙轻咳了一声道：“师父说了，我们还不成体统，刀剑使得不好就会伤人伤己，所以我们都是用木剑，木剑怎会让我时常带出去，也太不长脸了。”
　　楚潇潇似懂非懂地被她那一套说辞给蒙过去了，赞同地跟着点了点头。

　　等到两人将山中大致的住处逛完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子宁招呼着几人回来吃饭。
　　子宁看上去也不大，跟阁中那些做饭的姐姐们相比，子宁应当比她们任何一人都要小，等到将所有的饭菜上了桌，楚潇潇才发现子宁的厨艺当真是好得不得了。
　　她弄了两只鸡，一只炖了汤，一只烤后腌制了佐料，吃上去鲜嫩有味，汤也是醇香得紧。

　　楚潇潇吃了两口鸡，喝了一口汤后抬起头来看向子宁，子宁笑着又给她添了碗饭：“好吃吗，也不知你忌些什么，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不爱吃的，可得先说。”
　　子迁听罢，也跟着补了句：“你不爱吃可着我们多吃点。”
　　“别听子迁瞎说，他就是逗你玩。”李昌印怕她夹不到离得远的菜，忙给她添了两个肉丸子。
　　“嗯。”寡言寡语的岳继飞也应了一声，将小菜往楚潇潇的面前挪近了些。

　　楚潇潇抬头将这些人都看了看，方遒也将一块小排骨夹进了她的碗中：“多吃些，太瘦了。”
　　楚潇潇低头，眼泪吧嗒就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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