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你的刀弯了》Fox胡杨

4、鸡飞

　　楚潇潇是被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给吵醒的，她爬起来一瞧，身边的子归早已不见了踪影。她心里一个咯噔，将衣裳匆匆往身上套，忙一把推开了房门。
　　太阳刚刚爬上来，明晃晃的一片刺得她眼睛有些疼，狠狠地揉了一把自己的眼睛，这才跑到声音传来之处一瞧，是子归昨日里说的山巅，其实也不过山顶上的一处平坦之地，往住房后靠一些罢了。
　　她跑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师兄姐们五人全都老老实实蹲着马步，额头上浸着一层薄薄的汗，也不知是从几时开始的，楚潇潇对此情此情越发好奇，往旁边的台柱子上一坐，荡着两条细伶伶的麻杆小腿，偏着头看着哼哼哈哈的几人。
　　方遒看不下去时，会用细柳条抽一把子归的小腿，抽得子归连连跳脚跳得险些飞了出去。
　　“站稳了，去把剑捡回来！”
　　子归边跳边手舞足蹈地去捡自己的小木剑。
　　楚潇潇仔细看了一圈，除了子归是用的小木剑外，其他的人都是用的真正的剑，她调皮地轻哼一声，恰好又被支着长耳朵的子归给听见，对方抬起头来瞪了楚潇潇一眼，然后乖乖提着自己的小木剑又蹲了回去。

　　日头慢慢爬高，眼见着子归和子宁开始左摸摸右扣扣，整个人跟个摇晃的木头似的，站着哪儿，哪儿好似都不太自在，当小木剑举过头顶的时候，险些从子归的脑袋上砸下来，若是把真剑，这恐怕是得开个瓢。
　　子归转头看了眼楚潇潇，一个劲儿地冲着楚潇潇眨眼睛，楚潇潇还以为她眼睛抽筋了呢，吓得跳了起来，忙跑到方遒身边一把拉住了方遒，将方遒领到了子归的面前。
　　子归险些气晕过去，白眼一眼，就差倒地了，只见楚潇潇拉着方遒的手迅速写了几笔。
　　方遒有些懵。

　　楚潇潇写：眼，抽，筋。

　　方遒看懂了楚潇潇的字，只是没想到才三岁左右的孩子，竟已识字写字了，这还没懵完了，楚潇潇以为他没看懂，急得有些跳脚，忙又跑到了子归的面前，拉着子归，迅速上手去掰她的眼睛，然后给她又是揉又是吹的，急得就差哭出来了。
　　师兄师姐们早已经在一旁笑得捂住了自己的肚皮，子迁笑得眼泪都开始打转了，子宁早将剑都笑扔出去了。
　　楚潇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子归骗了，忙松开了挣扎不休的子归，可怜巴巴地走到了方遒身后。
　　方遒也跟着轻轻地笑了起来，他点了点子归的脑袋：“该，整天不知道好好学，尽整些歪门邪道。”

　　“其他人都休息，子归你再蹲一柱香的时辰。”

　　师兄师姐们从子归的身边走的时候都过来拍了拍子归的肩。
　　李昌印：“好好学，别偷懒。”
　　岳继飞：“对。”
　　子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子迁：“下次告诉我眼睛抽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只有楚潇潇站在一侧，抿着嘴角，也不知道做什么，只好冲着子归抱歉地挤了挤眼睛，希望她能接受自己的道歉。
　　子归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只轻哼一声：“做什么！！你也眼睛疼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群人响亮的笑声就顺着风一起往云霄上飞了出去，在楚潇潇遭灭门之灾后的头一次，她也跟着大家一起爽朗地笑了起来。

　　早上的武习课被这几个倒霉催的小破孩子弄得乱七八糟，方遒倒也没多说他们些什么，在这些孩子当中，岳继飞和子迁倒是有些天份，但是与子迁相比，岳继飞的天份也仅仅是比那几个破罐子要勤勉一些，算得上是个完好的罐子而已。
　　而子迁原就是个学武的好材料，反而是他这个做师父的算不得太过合格，他居于一隅，最多还得护得上这些小兔崽子一时半会，可若是想护住一辈子，他也说不准往后，会是些什么在等着他。
　　其他几人，李昌印虽勤奋，但天份不高，相反在学问上面做得比其他人要好，而子宁是个一言不合就能提刀去砍的急性子，只是这刀法也不如何。
　　子归最是偷懒，年纪太小，从她这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武习课上也看不出什么天份，但是她有敏锐的感官，。

　　好比当初初遇楚潇潇，就是她感觉到四周还有活人气，才从锅炉的灰烬里扒拉出来的。

　　子宁将饭做好后叫了一声“潇潇”，楚潇潇忙从台柱子上跳了下来，跑到后厨里瞧。子宁冲着她招了招手，她便乖乖走了过去，半仰着头看着子宁，一张小脸还没长开，漂亮得紧。
　　子宁将一个刚烤出来的红薯包好让她拿着：“刚刚小归生气来着，来得快也去得快，你给她送这个去，她定能高兴，晚上就不会报复你。”
　　楚潇潇一听这半夜还带报复的？吓得忙将手中这烫手的红薯拿出去递到了子归的手里。
　　子归回头看了她一眼，轻哼一声，哼着哼着竟是哼出了调子，将红薯掰成两份，递了一份给楚潇潇。
　　子宁探头出来瞧，正好瞧见这师姐妹两人坐在一起啃红薯，边啃边呼气，啃得嘴角边全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两人偷吃似的。
　　“师姐，这你就偏心了啊！”子迁跑过来想往厨房里扒点能吃的出来，结果反被子宁招去摆饭菜了。

　　吃完饭后几个人团团往院儿里的树荫下各寻了一处阴避之地，哼小调的哼小调，小侃的小侃，将子归那抽筋的眼睛又扒出来念叨了好几轮，这才慢慢悠悠地在院儿里眯着眼睡着了。
　　方遒走出来时，就见这些小孩儿歪七倒八地在椅子里睡得不成模样，他又回房间里拿了好几条小毯出来，给这几人一人搭了一条。
　　搭到楚潇潇的时候，楚潇潇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他便伸手覆在了楚潇潇的眼皮上，然后将小毯细心地为她搭上。
　　慢慢地，楚潇潇也跟着众人一道，慢慢地睡着了。

　　再醒时，又是被不知道什么叽喳的声音吵醒的，她睁眼一瞧，这几人可真是好样的，撵着那大白鹅在院子里跑。
　　鸡飞狗跳都不足以形容此刻楚潇潇看到的场景，在问君阁中待了这么长时间，她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乱的后院。
　　鸡在飞，狗在叫，还有几只大白鹅扑腾着翅膀到处乱跳！
　　只见那大鹅张开翅膀就冲着自己飞过来，楚潇潇吓得整个魂儿都跟着一起飞出去了，她忙往上一蹿，正好蹿到椅子上跟飞扑过来的大白鹅来了个面对面，大眼瞪小眼的，险些被那鹅嘴戳到了眼睛。
　　李昌印忙跳上前，一把抓住了楚潇潇的后领，一个后扯，就往自己身边拽，脚顺势往上，顿时踢在了鹅的脖颈处，将那飞扑过来的大白鹅踹得往后叽喳乱扑。
　　“继飞！”
　　岳继飞顿时抓住时机将手中的绳索一扔一套，动作一气呵成，准确套住鹅的脖子时立刻往后一拉，便将绳子缠紧，长腿一伸，绕着绳子踩在了脚下。
　　飞起来的白鹅许是被这几人弄得焦躁了，往上飞的姿势一点不变，大有今天不飞出这破院子，只好一死的壮烈决心。
　　哪知子迁从后面冲了出来一把就握住了这只垂死挣扎的大白鹅，他往地上一掷，子宁顿时从身后冲出来，一刀将脖颈和那飞扑而起的身子作了一刀两断。
　　最后由子归慢慢悠悠地从身后走出来将死不瞑目的鹅头一脚踹进了桶中，握着剩下的半截身子喜滋滋地进了后厨。

　　这一连串的动作看得楚潇潇目瞪口呆，晨时不见这几位大侠用功习武，倒是在对付这些飞禽时格外齐心协力并且方法得当。
　　她这边还没感叹完这几人真是厉害，那边进了后厨的子归又探出一个脑袋来：“师姐，这些还是不够吃啊！”
　　“只剩最后两只鹅了，不能杀，还得下蛋的！”子宁手里提着一把刀，转头又看向了在院子里扑腾翅膀的鸡，小鸡崽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子宁今天菜肴上的一道佳肴。
　　子迁薅过她手里的刀：“昨天吃了两只鸡，再吃快要变成鸡了，下去抓鱼吧，今天吃鱼……”
　　“好！”刚从后厨跑出来的子归手中还有没洗净的血，她也不在意，一把就抓住了楚潇潇的手：“走，带你下河去捉鱼，咱们这河里的鱼，可比上次师父抓回来的好吃，没刺。”
　　一行人浩浩荡荡，还当真就冲着河边去了。
　　岳继飞年岁大，体力又比李昌印好，这山间小路不好走，子归能顾得上自己就不错了，他只好将楚潇潇拉到了自己的背上，让楚潇潇抓好自己的脖颈。
　　楚潇潇害怕自己这一撒手，就掉山林间的某个角落里摔死了，只好死死地扒着岳继飞的脖子，差点挤得岳继飞喘不上气来。
　　“放松点，不怕。”岳继飞话少，但是只要他开了口，便让楚潇潇安下了心来。

　　到了小河边时，岳继飞才将楚潇潇放了下来，子归忙抓着楚潇潇往河边走。
　　“不怕，水浅，就到小腿处。”她说着还自己先往水里一跳，给楚潇潇示意真的只到小腿处，楚潇潇也跟着往里一跳，然后……水没到了她的大腿处。
　　子归笑了起来：“忘了你比我矮一些。”
　　李昌印拍了拍子归的肩：“声音小点，一会我们来比比，今天谁抓的鱼多啊。”
　　众人都半勾着腰，直直地盯着水中。

　　楚潇潇往四周一瞧，每一个人都蓄势待发，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河水，只听哗啦一声，有人先行往水下一摸一探，紧接着哗啦声越来越多，然后就是嘻笑声。
　　“我抓到一条！”
　　“我有一条！”
　　“一条！一条！”

　　楚潇潇低头，有鱼儿从她的脚边溜走，有鱼儿在亲吻她的脚指。
　　她低头的时候能清晰地看见它们，然后一伸手抓了下去，握住一手的水，从自己的指尖流走。
　　然后她抬起头来，与众人一起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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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嘻嘻嘻嘻~可爱师门，每一个都是特别可爱的孩子吼！